山海别经-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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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从字面上来讲，神农氏似乎一照面就揶揄人家，可看他的神色，却平静得象一汪秋水一样，爰慧的心里多少有些忐忑，我却明镜似的，这就是大人物的火候，我的父君也是这般对人说话。
“回禀陛下，除了老臣所能通晓的一些雕虫小技，小徒已经在本门的技击功夫方面，大有进展。那都是敝师兄的专修，老臣己经考较过了……”
“真的不错哎，父君，孩儿刚才也已经领教过了，师兄才用了三成不到的功力，就让孩儿招架不住……”
那公主果真了得，说起话来一点顾忌也没有。神农氏不无嗔责地扫了一眼，可还是掩盖不了溺爱之情。
“真儿，这该是你多嘴的地方吗？”
“父君，您就原谅孩儿吧。我师兄这等本事，正好给您当一个贴身护卫，省得天天看那些旧人的面孔，孩儿早就不耐烦了，再不，我可又要回去找母亲了……”
“不许胡说，上回的帐，还没给你好好算呢，千里迢迢，一个女娃儿怎敢到处乱跑，莫非你真想逼我，逼着我下决心，叫人把你再关起来？”
“父君恕罪，孩儿再也不敢了。可父君应该体恤孩儿的思亲之情，千里迢迢，不也熬过来了？”
“回房去吧！好好读你的书去，朕与你师父有事商量呢，不需要你在旁边多嘴，一个劲儿添乱……”
“嗯！”
极不情愿的应了一声，怏怏而去，只是没多久，爰慧就看到她藏到一块怪石后面，那儿正好神农氏看不到。
“国师，让你见笑了……”
“哪里，陛下，公主天性，本该如此，老臣倒是十分羡慕……”
“哦？”
“陛下虽加贬斥，可舐犊濡孺之情，溢于言表，此乃天伦之乐，人间至真，老臣岂有不歆羡之理？”
“嘿嘿哈哈哈哈，国师无愧为国师，真乃洞察秋毫，连寡人的些末微事，居然也不能幸免啊……”
“老臣冒昧，还请陛下降罪……”
“哪里，不过是一闲篇而已。对了，还是说说令徒的事吧……”
“既然小徒学成归来，老臣不敢藏私，欣闻陛下正欲组建御前卫队，所以也想让小徒来为陛下效力……”
“好好……”
“启奏陛下，是不是先让小徒为陛下表演一下？”
“也好，让令徒自己说，他到底什么功夫见长？”
“回禀陛下，草民以速度与力量见长，陛下面前，不宜舞刀弄枪，就让草民演示一下速度吧……”
“也好，全福，你看见我身后的那块怪石了吗？上面的石缝里长了一棵异草，来这里这么些天，我天天都在琢磨它。好象在我的百草经上还没有列入，它高高在上，伸手难及，我也看不清那是什么草，这两天，我看它都快枯死了，你能不能上去？就帮我去把它好好摘下来？”
“遵命！陛下……”
可一看那怪石，爰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嶙峋怪异不说，还倒置着，仿佛一个石头铸就的蘑菇，破碎不全，不下三四丈，四下里却都是青苔，虽说冬季已经干涸，却还是光溜溜的找不到一点搭手处。怪石顶上，帽舌似的一块突兀，倒是垂着几片枯黄的大叶子，探头探脑地蔓出帽舌檐口，想必那就是神农氏看中的异草了。
那公主，刚才就躲再那块怪石后面，爰慧转了一圈，却不见了人影，肯定是怕她父亲发现，又换了地方。
假如有一个长梯子，以我替身的能耐，上这怪石还不算难，如果尽是徒手，那不仅是考较速度，还需要非凡的力量。一般人等，简直不敢想象。
当然，我的替身绝对不能去张口去要梯子。别说那叔延和鸫琊，就是远远站在一边的太监和宫女们，也偷偷咋舌，显然谁都看出了这一道题的难度，看着爰慧的眼神里，不仅紧张有加，还不乏几分同情。没有一点攀援处且不说，假如一个不慎，等于从几丈高的地方直接仰八叉摔下来，除非有猫的灵性，还会空中转身。
好在我的替身总算找到了两个不很起眼的突兀处，若是一般人的眼力，只怕都不会发现。心中默默估量了一下，便开始发动了，恍如一只狸猫上树，不等旁人看清，他已经回到了地面，双手微掬，那棵异草，居然连根系也很完整。
“好好……”
神农氏的眼睛，盯着那棵异草直发亮。嘴里一个劲儿叫好，不知是在赞那标本难得，还是夸爰慧功夫了得。
“好好，这大概就是传说之中的断肠草了，没想到会在这儿让我见到，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寡人可是寻访它几十年了，始终缘悭一面，国师，你仔细看！叶如对卵，三歧分枝，蒴果膨大，内仁见翅，正与传说之中一一吻合着哪……”
“那就恭喜陛下了，看来也真是造化弄人啊。真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臣记得古人有诗：昔作芙蓉花，今为断肠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莫非就是这件宝贝了？”
“这个国师就外行了，此断肠草，非彼断肠草，此本又名钩吻，误入腹内，立即粘连肠胃，半日里就能叫人黑烂而死，是名副其实的断肠草。而诗中所云，乃是木芙蓉，实为罗汉果，虽有毒，只是微毒，久食成瘾，可以调作麻药。唯有以它比拟情Se，似乎还算有点贴切之感……”
“陛下，无愧为神农之称，鉴细别微，老臣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哪里，这首先得感谢国师你，关键是令高徒，如果不是令徒的功夫出神入化，寡人也只能望草兴叹哪。一般的人，纵然给他一把梯子，要攀上这突兀的怪石就难，再要取得如此完整的标本，只怕更是难上加难了，呃嘿嘿哈哈哈哈……”
“近来一段日子，还真难道见到陛下如此高兴哪……”
那叔延不无阿谀地说，只见那神农氏突然面容一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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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宗伯，传我的旨意，钦授全福公子御前随侍统领一职，带刀行走，并令着力筹建御前卫队……”
“领旨……”
“全福，还不赶快谢恩？”
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爰慧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叫鸫琊一催，方才急急忙忙一头磕了下去。
“谢陛下恩典，全福自当拚死效力，维护陛下……”
“起来吧，叔宗伯，你叫人给全统领安排一下吧，明日到任……”
“遵旨……”
那叔延一躬而退，我的替身也只得跟着他走了。临别的时候，还可见到鸫琊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嗨嗨，师兄，怎么谢我？”
刚拐过一个弯，那公主就从背阴处蹿了出来。如漆般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敬慕，想来刚才我替身的表演，人家全都偷偷看在眼底里了。
“你刚才使的是什么功夫？我怎么从来没听师父说过？”
爰慧笑了笑，心道：那一个师父除了会骗人，他还能有什么功夫？嘴上却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师兄，刚才到底是什么功夫？我能不能学会？”
“嘿嘿……”
“怎么？我问你话，你总是不回答，最多也是傻笑……”
“嘿嘿嘿嘿……”
我的替身心道：你叫我怎么回答你呢？我又不会象那个鸫琊老头一样满世界撒谎。这些功夫，本是我九死一生的奇遇，别说换了个人不可能重复，就是我自己想再温练，也不知道从何练起。实话实说，别说你不会相信，就连我自己现在回忆起来，也恍恍惚惚，犹如梦境之中。
“喂！师兄，你属什么？”
“我属什么？兔子啊……”
“不！我看你是在撒谎？”
“我撒谎？没有啊……”
“你肯定属狼……”
“嘿嘿，十二生肖里哪有狼啊？”
“你一身狼气，不属狼，还能属什么？”
“我怎么一身狼气了？真儿公主？”
“嘿嘿，常言道：子系山中狼，得志便猖狂……”
“我……嚯！我猖狂了吗？”
“这不是吗？父君刚刚封你为御前随侍统领，连正式诏书还没下呢，你就这么爱理不理了……”
“嘿嘿，原来这样，公主真是冤枉了小人了呀……”
“嗨嗨！你若再公主啊什么小人的，我可要给你记着帐了，每说一次，你就得教我一套功夫，今天就已经说过七八十来回了吧？你起码欠我十套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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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公主……真儿放心，全福所能，一定不遗余力。知无不教，教无不尽，您尽管放心好了……”
“别再信誓旦旦了，我看你真不愧为师父的开山门徒弟，一个劲儿许诺，却总不见兑现过一回……”
“真儿公主，我初来乍到，不是还没正式开始吗？”
“谁说没开始？我刚才问你，你怎么不答？喝喝喝喝，是不是刚才高兴过头了，得意忘形了，口干舌燥了，一个劲儿光做喝水的白日梦了？”
“真儿公主，实在对不起，你师兄自小就有点傻，长大了也好傻笑。不过，要说刚才的功夫，说起来也非常简单，只不过是力量与速度的组合罢了，拆开了，还是得从身体的基本素质练起，以你目前的力量和速度，恐怕还得费一些时间，师父让我从小就练起，方才有了今天……”
“又搪塞了不是？真跟师父一模一样，一见真格儿，不是童子功，就是老大不宜。莫非让我重新倒回十五年，再让我妈妈把我再生上一回？”
“这您放心，有些功夫不能一蹴而就，必须结结实实打基础，可有些功夫倒能速成，譬如说我们刚才用的那一招，就很适合公主您现在学……”
爰慧已经想到了对付这个刁蛮公主的办法，叔叔爰翼的那套擒拿格斗术，也有好几十招，饶是这个公主聪明过人，一天一招，也够对付一两个月了。而我们的时限只有廿天，过了剩下来的十七个白天黑夜，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
“真的？！我说是吗，哪有什么都得从小学起的，师兄，你比师父来得瓷实，我可更加喜欢你了……”
那模样，真象一个不谙事的孩子，又蹦又跳，脸上顿时象开了一朵花似的。一种完全不同于阿依，尚华，还有罘浼的美丽，到底区别在哪儿，我的替身他自己也是一时半会说不上来，只觉着美得不可方物，两眼都禁不住愣了一会儿。
“师兄……”
那公主毕竟也到了相当的年纪，一察觉爰慧的目光，当即红晕上颧，竟也有些羞答答起来。
幸亏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地头。那叔延似乎也有所察觉，笑着轻咳了一声。
“公主，全统领，就是这屋子了，我这就分派内务处的人来帮你收拾……”
“不用了，叔大人，您忙您的去吧，我让我的下人来帮我师兄收拾，一应物事，先从我那儿支应好了，实在不够了，再找内务府也不迟……”
“哪？那叫公主多费心了，微臣告退，我还得拟诏去呢……”
这会儿，我的替身才有所警觉。心中暗暗骂着自己：爰慧啊爰慧，莫非你真是一个朝三暮四，忘恩负义的小人，阿依尸骨未寒，你怎能又起如此念头？再说你招惹过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莫非你还嫌害过的人不够吗？再说此行的真正意图是为难她的父亲，看他们之间感情如此深厚，一旦真相大白，你又该如何向人交代？
“师兄，你到底怎么啦？”
看着爰慧愣怔了半晌，那公主也有些疑虑了。
“这可就是你的家了，怎么布置，得听你的吩咐，我已经让人去叫我的下人了。刚才看你有点迷迷瞪瞪，我也不忍打搅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这屋子？如果不喜欢，我这就叫人换去……”
“哪里，修真之人，天当被地当床，也是常有的事，能有片瓦遮头，已经够奢侈了，如此华屋，实在是有点受宠若惊，一时有点适应不过来，万望见谅，公主……”
“好了，废话少说，要不然，你该欠我更多了，哼！多得让你几辈子都还不清。刚才又是连着两声公主了吧？”
“对不起，真儿……”
“不说了，我逗你呢。你们男人怎么一回事？什么事都喜欢一本三十六正经。好了，不说这些了，好不好？要我看这个房子，也太窄小了一点，窄小的房子，太叫人憋闷，我是不喜欢。咳！谁叫你是一个须眉呢，如果换成我的师姐，我才不要他们另外安排房子呢，住我那儿就行了，咱们抵足而眠，睡不着，你还能陪我聊天……”
“对了，真儿，我看你父君，对你怜爱有加，可一会儿又要说把你关起来，是不是您也太……淘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