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闺风云录-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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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小海进来，道：“娘娘，玉才人求见。”
玉瑕欢喜一笑，道：“娘娘，玉才人过来了。”
我含笑点点头，道：“好，小海，你赶紧把玉才人请进来。”
小海一向乖觉，他将月容带了进来，便躬身出了去，轻轻将门掩上。
月容向我行礼，道：“见过宁婕妤娘娘。”
我连忙将她扶了起来，拉她坐下，道：“这里又没有外人，月容你又何须如此见外，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静远罢！”
月容掏出一个玉坠子，是一个雕花的玉球，道：“恭喜静远姐姐被封作婕妤，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有求必应’，成色还好，送给姐姐做贺礼了。姐姐不要见笑。”
我接过，仔细看了看，那玉石不见得是最上好的，可是雕工倒很精细，中间还有一个小玉球在滚动，甚是有趣，便笑道：“‘有求必应’，这个名字好，那承妹妹贵言了。”说着，我将玉坠子挂在了脖子上。
我又道：“这些菜呀，都是玉瑕做的，你真得好好尝尝了。我常说，玉瑕的厨艺是赶得上御厨的。”
玉瑕羞赧地抿抿嘴，道：“娘娘就是喜欢开奴婢的玩笑。奴婢哪有娘娘说的那么好呀。对了，奴婢帮娘娘和才人倒酒。”
月容也笑道：“玉瑕还不好意思了。我看呀，厨艺确实不比御厨差。”
我端了酒杯，道：“来，咱们姊妹一起喝一杯！玉瑕，你也陪我们喝罢！”
玉瑕露出欣喜的神色，道：“娘娘，真的让奴婢喝么？”
我装作嗔怪的神色，道：“让你喝便喝罢！我还能耍你的不成？”
月容站了起来，笑道：“我敬静远姐姐一杯，祝贺姐姐加封为婕妤！”
我也站了起来，三人相视一笑，碰了碰酒杯，将杯中的女儿红一饮而进！
玉瑕似是心情激荡，又似是不胜酒力，满面绯红，眼泛泪光。
她赶紧低了头，抹了抹脸，掩饰地笑道：“娘娘和玉才人慢慢聊，奴婢再去做几个小菜！”说着，急匆匆地走了。
我望着玉瑕的背影，感叹道：“去年的这个时候，咱们三人才刚刚入宫，转眼就是一年了。入宫之前，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顾忌的。现在不同往日了。”
月容笑道：“姐姐何须这么感慨。如今姐姐得了皇上的恩宠，那是别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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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月容的眼睛，缓缓说道：“其实，依妹妹的天资，获得皇上宠爱，并不是一件难事。”
月容见我这么说，连忙说道：“姐姐，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天资愚钝，怎么可能跟姐姐抢夺皇上的宠爱呢！”
我笑了笑，道：“说什么傻话，什么叫‘抢夺皇上的宠爱’呢！皇上喜欢谁，不喜欢谁，都是皇上说了算的！只是，替妹妹可惜了！”
月容低了头，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可惜的。姐姐不是说了么，皇上喜欢谁，不喜欢谁，都是皇上说了算。我即使不得皇上宠爱，也是命中注定罢了，现在不也挺好的么！”
我见月容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便也不好急着往下说。只是夹了菜，放到她碗里，道：“光顾着说了，连玉瑕做的菜都忘了吃了。”
月容笑道：“可别告诉她，不然她可生气了！”
中途，玉瑕还进来添了几回菜，我让她留下来吃些，她硬是不肯，说怕是让别人知道了，会让我为难。
待饭菜吃得差不多了，我心里想的话，也不得不说了。
我又端了酒杯，道：“来，咱们姊妹俩再喝一杯！有句话怎么说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在咱们都有福了，该一同享才是！”
月容也端起酒杯，道：“我还记得，当日我晕倒在地上，其他人都不管我。我的命，就是姐姐和玉瑕救回来的。你们的恩情，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我笑道：“那件事就别提了。现在呀，宫里风大雨大，咱们可得互相搀扶，好好把握时机才是！”
月容道：“姐姐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是不会推辞的。皇上的宠爱，我也不会跟姐姐抢的。”
说着，月容举起酒杯，放在嘴边，就要喝了那杯酒。
我赶紧“哎呀”了一声，月容放下酒杯，问道：“姐姐怎么了？”
我故意大惊失色地，说道：“哎呀，都是我不好，让你喝了那么多酒！妹妹最近身子不好，是不该喝那么多酒的！”
月容愣了一下，然后掩饰地笑道：“哦，是呀……近来总是有些疲倦。”
说着，掏出丝帕，掩了口，轻轻地咳了两声。
我轻声问道：“妹妹到底是什么病呀？”
月容犹豫了一下，道：“不过是前些日子患了风寒……断断续续的……一直没有全好。”
我又若无其事地问道：“听说，都是萧太医替妹妹诊断的？”
月容越发犹豫，低着头，低声道：“ 是，萧太医一直尽心尽力。”
我故意做出恼怒的模样，道：“尽心尽力？这萧太医也真是的，怎么这些小病，看了这么久也看不好！我看呀，根本就是他医术低劣，没有尽力！”
月容连忙抬起头，说道：“不，不，萧太医确实是尽心尽力的。只是我的身子弱，这才一直没有全好罢了！”
我瞟了她一眼，道：“萧太医的医术不高，不容辩驳，妹妹你又何须为他争辩呢？”
月容急道：“不是不是，我没有为他争辩……我只是……”
话没说完，月容像是发现自己的语气过于焦急，便停了下来，没有往下说。
我故意问道：“只是什么呀？”
月容又低了头，吞吞吐吐地道：“只是……萧太医确实尽力了……若我说他医术不高明……岂非诬蔑好人了……”
月容被我这么一激，便忍不住为萧慎之辩解。我心里知道她在想什么，这层纸，看来非得戳破了不可。
我笑着劝解道：“我知道妹妹心肠好，这才维护萧太医。萧太医啊，还是年纪轻，行医时间也短，这样罢，我替妹妹另找一个年纪大些、医术高明的太医，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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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容急忙说道：“姐姐费心了。可是我这也不是什么大病，就不用如此麻烦了。”
我笑道：“这有什么麻烦的呢！妹妹为何不愿换个太医呢？”
月容低了头，没有说话。
我语重心长地说道：“妹妹呀，身子是自己的，还是要珍惜才好。若是整日病怏怏的，皇上见了，恐怕也要不高兴。”
月容道：“姐姐，皇上的宠爱，我真的……没有奢望过……我宁愿……就这么平平淡淡的……”
月容不愿争宠，对于我来说，便是少了个敌人，我本该高兴才是。可是见她竟然如此执迷不悟，我不由又是大为焦虑。
普通女人红杏出墙，轻则逐出家门，重则沉塘，去衣受杖；若是在宫里，后妃犯了通奸之罪，不但要被施行“幽闭”之刑，用木槌击腹部，让生育之器脱垂，更可能被锉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
我不想看着她，被皇帝发现了之后，施以酷刑，活活地丧命。
我苦心劝道：“月容，你这又何苦！既然进了宫里，便一心一意伺候皇上罢。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扭转的可能了，你又何必呢……”
月容的眼睛红了，声音也哽咽了，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不要进宫……”
我抱着她在怀里，劝慰道：“妹妹，有些事情，不是咱们能够掌握的。咱们能做的，就是不要走错路了。有句话说得好，一步错，满盘皆落索呀。”
月容呜咽着，说道：“姐姐……在宫里……你跟玉瑕是待我最好的……可是，我实在不想呆在这里了……我受不了……”
我知道月容本是一个孤女，自幼父母双亡，自小跟着叔叔婶婶，叔婶待她并不好，为了二十两的赏银，强送她到宫里选秀女。
我的眼眶也红了，道：“进了宫，也就不要想太多了。只有得了皇上的宠爱，在宫里，这才能保得住自己啊。”
月容的眼泪，不住地从脸庞滑落，哭着说道：“我要的不是皇上的宠爱啊……我要的不是啊……我宁愿做个草民村妇……”
我的心一酸，眼泪就要滑落下来。但我强行忍着，硬着心肠，推开她，冷冷说道：“月容，若你一步步错下去，恐怕谁也救不了你了。只怕你要后悔的！”
月容哭了一阵，用丝帕抹去眼泪，反而又笑了起来，淡淡说道：“姐姐，我这条命，也没什么稀罕了。”
我心里一急，怒道：“你不稀罕自己的命，难道他的命，你也不稀罕么？”
月容一愣，似是心里一动，喃喃地说道：“他……我怎么会不稀罕呢……”
我双眼死死地盯着她，她心知一时冲动，说漏嘴了，便也不再言语。
我见她有所松动，接着柔声劝道：“月容啊，既然已经无可挽回，不如及早抽身罢……这是最好的法子了。若你真想……他还能安然地过日子……还是放手罢……”
月容的目光迷离了，眼泪又不由地滑落下来，愣愣地，说不出一句话。
我看了月容这模样，也是一阵酸楚，抱着她，轻轻拍了她的肩膀，陪着她哭了一阵。
月容抬起头，咬着嘴唇，深吸一口气，哽咽道：“姐姐……我……他……这辈子……”说着，眼泪又是止不住了。
我见她一时还是没有想明白，便拉着她的手，道：“不要说了……回去好好想想……就听姐姐这句话罢……”
又说了许久体己话，我轻声安慰道：“好好回去休息罢。从今往后，以前的事情，就忘了罢！”
月容脸色惨白，一语不发。
我怕月容路上胡思乱想，便让玉瑕陪着她回去。
月容神色恍惚地走出了房门，我望着她的背影，迷离飘忽，竟让我有些茫然，心也似抽空了一般。
她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过头来，对我惨然一笑，道：“姐姐……我这辈子……已经完了……”
我愣住了，不知该如何作答，月容已经离去了。
这辈子……已经完了……
似乎有只手，直把我的心捏紧了，让我喘不过气来，只能哀叹道：你这又何苦呢……一个情字……难道真的让人如此断不开么？若是再如此牵扯不断，只怕用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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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玉宫的布置，倒也清雅，看上去跟清芳堂也有些相似，只是比清芳堂更大些。偌大一个庭院，就我一个人住。
我望着满庭芬芳的院子，一阵微风吹来，拂动身上的纱裙，带来一丝的凉意，让我心旷神怡。
这一刻，我真正的感觉到，我就是漱玉宫的主人，我已经是三品的婕妤娘娘！
前两日，我搬到漱玉宫，乔伊静派人来，问我，可要添置什么，可要多派些使女太监。按照规矩，婕妤可以有五个使女、五个太监，用作差遣。
可是，我要这么多人做什么呢？多些使女太监么，气派倒是气派了，只是人一多，恐怕倒是难管了。于是便说，无需贵妃娘娘费心了。
我心里明白，乔伊静如今是贵妃，代管六宫，她派人来询问，需要些什么，表面看是做事周到体恤，其实不也正是显示了，她有管辖各宫妃子的权力么？
“娘娘，你在想什么呀？这漱玉宫好大啊，比清芳堂还大！”
我回过神来，原来是玉瑕，便笑道：“哪有想什么，不过是赏花罢了！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玉瑕点点头，应道：“都收拾好了，娘娘请放心。”
我赞许道：“很好，玉瑕你现在办事是越来越稳妥了。”
玉瑕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道：“娘娘又过奖了。对了，这些天怎么不见皇上过来呢？”
我的心一紧，像是有人伸了只手，在我心里不住地抓挠，撕扯，让我又痒又痛，但嘴里却冷淡地说道：“从来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现在皇上有了新宠，不过来，又有什么稀奇的！”
玉瑕不服气，锁了眉头，气鼓鼓地，说道：“定是那个愉美人。我听月容说，近来皇上常去衍翠堂！”
我冷冷地，又是平静地说道：“皇上爱去谁哪儿，便去罢。这些事我们还是少多嘴！”
玉瑕以为我生她气，有些委屈，道：“娘娘，奴婢是替你不值呢。那个愉美人，整日就会撒娇撒痴，故作天真，哪比得上娘娘美丽无双，知书识礼呢！”
我反而笑了，道：“美丽无双，知书识礼？近来大有进步呀，这话谁教你的？”
玉瑕也笑了，道：“奴婢是跟娘娘跟得久了，自然要学学，不然要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