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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邦斯舅舅-第43部分

小说: 邦斯舅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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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多爱他妻子!”
    “又是一个苦命的女人!”
    雷莫南克走在他的受害者的柩车后面,一路上听着人们为他失去了邻人而向他表示安慰。
    两个送殡行列来到了教堂,康迪纳首先和门丁采取了措施,不让乞丐向施穆克开口;维
勒莫早有承诺,一定让继承人免受打扰,所以死死地看着他的主顾,由他来负责一切开销。
茜博那辆简简单单的柩车在六十至八十人的护送下,热热闹闹地进了公墓。在教堂的出口
处,停着四辆为邦斯送殡的车,一辆是为教士准备的,还有三辆是为死者亲属准备的;但是
只要有一辆就足够了,因为索纳公司的经纪人早在做弥撒的时候就已经离开,去通知索纳先
生送殡行列的出发时间,以便能在公墓的出口处向全部遗产的继承人介绍纪念像的图样和造
价。就这样,弗莱齐埃、维勒莫、施穆克和多比纳坐进了一辆车。另两辆空车也没有返回殡
仪事务处,而是跟着去了拉雪兹神甫公墓。这种驾着空车白跑的情况是经常发生的。死者没
有名气,引不来众人送行,自然就有多余的车辆。在巴黎,人们都恨不得每天有二十五个小
时,人死后要想有亲属或朋友送他去上公墓,那生前得很受爱戴不可。可是,车夫要是不跑
一趟,就没有了酒钱。因此,不管车上有没有人坐,他们照旧赶着去教堂,去公墓,然后回
到死人家,伸手要小钱。靠死人混酒喝的何其多,谁也想象不到。教堂的小职员,穷人,殡
仪馆的当差,马车夫,挖坟墓的,这些人全像海绵似的,一见柩车就吸上去,不喝得鼓鼓的
决不罢休。一出教堂,继承人施穆克便被一群穷人包围了,门丁很快给他解了围。从教堂到
拉雪兹神甫公墓的路上,可怜的施穆克就像罪犯从法院押赴沙滩广场。他是在为自己出殡,
紧握着多比纳当差的手,因为唯有此人对邦斯的逝世表示真诚的哀悼。多比纳为有幸被邀执
绋,感到极其激动,又很高兴能坐上马车,得到一副手套,把为邦斯出殡看成是他人生的一
个伟大的日子。施穆克陷入痛苦的深渊,唯一的依靠就是握着的这只有着心灵感应的手,他
任自己在深渊中滚去,犹如那些不幸的小牛被推车运往屠宰场。弗莱齐埃和维勒莫坐在车子
的前座上。然而,凡是不幸送过亲人上安息之地的人都知道,只要上了车,就不可能再有虚
伪的表现了,从教堂到公墓,路程往往很长,尤其是去巴黎东区的公墓,那是集浮华与奢侈
为一体,壮丽的雕塑林立的地方。在这路上,冷漠的送葬人开始了闲谈,结果连悲伤的人也
听起了他们的闲聊,精神得到了放松。
    “庭长先生已经到法院去了。”弗莱齐埃对维勒莫说,“我觉得没有必要让他分心,丢
开法院的事务,就是赶来,也来不及了。他是合法的自然继承人,但却被剥夺了遗产,让施
穆克先生得到了好处,我想只要他的代理人到场就够了……”
    多比纳凑近了耳朵:
    “那个执着第四根绋的滑稽家伙是谁?”弗莱齐埃问维勒莫。
    “是个承包墓地纪念工程的公司的掮客,他想把邦斯的墓地工程包下来,并建议雕三尊
大理石像,让音乐、绘画和雕塑那三位女神落泪哀悼死者。”
    “倒是个主意。”弗莱齐埃说,“那个好人确实配得上;可这组纪念像至少要花七八千
法郎。”
    “啊!是的!”
    “如果是施穆克去订这项工程,千万不能跟遗产发生瓜葛,因为这样的开销,什么遗产
都会被耗尽的……”
    “弄不好会打官司,不过会打赢的……”
    “那就是他的事啦!”弗莱齐埃继续说,“倒可以好好耍一耍那些承包商……”弗莱齐
埃凑到维勒莫的耳边说道,“要是遗嘱给撤销,这事我可以担保……或者跟本就没有什么遗
嘱,那谁付给他们钱呢?”
    维勒莫像猴子似的笑了笑。塔巴洛的首席书记和律师于是放低了声音,咬着耳朵交谈起
来。可是,尽管车轮发出沙沙的声响,又有各种各样的打扰,戏院的当差在后台跑惯了,很
善于察言观色,还是猜测到,那两个法律界的人准是在策划阴谋,想让可怜的德国人吃苦
头;末了,他听到了很说明问题的“克利希”一时刻①一词!打从这起,这位喜剧界的高尚
而又诚实的仆人便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维护邦斯的朋友的利益。    
  ① 巴黎一监狱名。

 
    维勒莫早已通过索纳公司的那位经纪人,向市政府买了三公尺的墓地,并说明将要在墓
地立一座宏伟的纪念像;到了公墓,施穆克由司仪领着穿过了看热闹的人群,来到邦斯将安
葬其间的墓穴旁。邦斯的灵柩已经架在墓穴上方,四个人在用绳索拉着,教士在做着最后的
祈祷;一看到这个四四方方的泥坑,德国人感到一阵揪心的痛苦,晕了过去。
     
   
     

 

邦斯舅舅 
第二十九章 人们由此看到:开始继承,就得先封门

    

    多比纳在索纳公司的经纪人和索纳先生本人的帮助下,把可怜的德国人抬到了大理石加
工铺,索纳太太和索纳先生的合伙人维特洛的太太对施穆克百般殷勤,关怀备至。多比纳呆
在铺子里,因为他发现弗莱齐埃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在和索纳公司的经纪人商议着什么。
    一个小时之后,约摸下午二点半钟,天真、可怜的德国人恢复了知觉。施穆克仿佛感到
过去的两天是在做梦。他觉得自己一定会醒来,看到邦斯还好好的活着。大家在他额头上放
了一块又一块湿毛巾,又给他嗅了多少盐和醋,最后终于让他打开了眼睛。索纳太太逼他喝
了一大盘浓浓的肉汤,因为大理石加工铺也做砂锅的买卖。
    “伤心到这种地步的主顾,我们不常看到;可每两年还能见到一个……”
    施穆克说要回诺曼底街去。
    “先生,”索纳先生说,“这是维特洛特意为您准备的图样,他画了一夜!……他确实
很有灵感!一定会修得很漂亮。”
    “肯定会是拉雪兹神甫公墓最漂亮的一座!……”身材矮小的索纳太太说,“不过,您
朋友把财产全留给了您,您确实应该好好纪念他……”
    这张所谓特意准备的图样,原来是为赫赫有名的德·玛尔塞部长设计的;可部长遗孀想
把纪念工程交给斯迪德曼;这些承包商的图样因而被拒绝,因为人家实在害怕质量低劣的纪
念物。那三尊雕像原来代表着七月革命时期那位伟大的部长出头露面的三天。后来,索纳和
维特洛进行了修改,变成了军队、财政和家庭三大光荣的象征,准备用作夏尔·凯勒的纪念
工程,可这项工程还是交给了斯迪德曼。十一年来,这张图样为适应各种家庭的具体情况,
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修改;但这一次,维特洛又模仿了原样,将三尊雕像改作了音乐、雕塑
和绘画女神像。
    “要是想想制作的细节和整个工程,这张图样算不了什么,不过,只要六个月时间,我
们就可完工。”维特洛说,“先生,这是工程预算表和订单……总共七千法郎,石工费用不
包括在内。”
    “如果先生想要大理石的,”索纳主要是做大理石生意的,他说道,“那总价为一万两
千法郎,先生和您朋友也就可以永垂不朽了……”
    “我刚刚得知将有人对遗嘱提出异议,”多比纳凑到维特洛的耳边说道,“还听说继承
人将重新享有遗产继承权;您快看看卡缪佐庭长先生,因为这个可怜的老实人弄不好会一个
子儿都得不到……”
    “您总是给我们拉这种主顾来!”维特洛太太开始找维勒莫的碴,冲他说道。
    多比纳领着施穆克走回诺曼底街,因为送殡的马车早已回去。
    “别离开我!……”施穆克对多比纳说。
    多比纳把可怜的音乐家送到索瓦热太太手中后,想马上就走。
    “已经四点钟了,我亲爱的施穆克先生,我得去吃晚饭了……我妻子在戏院干引座的活
儿,她会为我担心的。您知道,戏院五点三刻开门……”
    “对,我知道……可您想想,我现在孤零零一个人,没有一个朋友。您为邦斯的去世也
感到很伤心,请给我指点一下,我已经掉在了深深的黑夜里,邦斯说我身边围着一群坏
人……”
    “我已经有所察觉,您差点要进克利希,是我刚刚救了您!”
    “克利希?”施穆克叫了起来,“我不明白……”
    “可怜的人!哎,您放心吧,我会再来看您的,再见。”
    “再见!再会了!……”施穆克说着,他累得差不多已经快死了。
    “再见,先生!”索瓦热太太对多比纳说,她的神态让戏院的当差吃了一惊。
    “噢!你有什么事,你这位当佣人的?……”戏院当差含讥带讽地说,“你这副样子可
真像戏里的内奸。”
    “你才是内奸呢!这里的事你掺和什么!莫非是想做先生的生意,骗他的钱?……”
    “骗他的钱!……你这下人……”多比纳傲气十足地说,“我不过是个戏院的穷当差,
可我热爱艺术家,告诉你,我对别人从来就无所求!我求过你什么吗?欠你什么吗,哼!老
妈子?……”
    “你是戏院的当差,你叫什么名字?……”泼妇问。
    “多比纳……乐意为你效劳……”
    “代问家人好,”索瓦热女人说,“如果先生已经结婚,请代为问候夫人……我别的不
想知道。”
    “您怎么了,我的美人?……”康迪纳太太突然进了门,问道。
    “我的小妹子,您在这儿呆着,准备一下晚饭,我要到先生家里跑一趟……”
    “他在楼下,在跟可怜的茜博太太说话呢,茜博太太把眼泪都哭干了。”康迪纳女人说。
    索瓦热女人飞快地跑下楼梯,连脚下楼梯板都震动了。
    “先生……”她把弗莱齐埃拉到一旁,跟茜博太太有几步的距离,对他说道。
    凡在后台混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着诙谐的天性,凭自己在后台领悟到的一点小计谋,戏
院当差竟然使邦斯的朋友幸免于难,没有落入别人的圈套,从而了却了欠给恩人的旧情,心
里感到很高兴。他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他乐队里的这位乐师,让他注意别人欺他忠厚而设
置的陷阱。当他走过门房的时候,索瓦热女人指了指他,说道:
    “您看这个小可怜虫!……倒是个正直的人,想插手施穆克先生的事……”
    “他是谁?”弗莱齐埃问。
    “噢!什么都不是……”
    “生意场上没有什么都不是的人……”
    “哦!”她回答说,“是个戏院的当差,名叫多比纳……”
    “好,索瓦热太太!您再这样干下去,肯定能得到烟草零售的执照。”
    说罢,弗莱齐埃又继续跟茜博太太谈话:
    “我刚才是说,我亲爱的主顾,您对我们可不光明磊落,对一个欺骗我们的合伙人,我
们是用不着负责的!”
    “我欺骗您什么了?……”茜博太太两只拳头往腰里一插,说道,“您以为凭您阴险的
目光,冰冷的神气,就能吓得我发抖!……您是在无事生非,想推翻原来许的诺言,还口口
声声说什么规矩人!您知道您是什么东西?是个混蛋!是的,是的,您搔您自己胳膊去
吧!……把您这一套收起来!”
    “别吵了,别发火,老朋友,”弗莱齐埃说,“听我说!您已经捞着了……今天早上,
在准备出殡的时候,我发现了这份目录,有正副两份,由邦斯先生亲笔所写,我无意中看到
了其中这一段。”
    说着,他打开手写的目录,念道:
    第七号:精美肖像画,大理石底,塞巴斯蒂亚诺·德·比翁博作,一五四六年,原存特
尔尼大教堂,由某家族从大教堂取出卖给了我。此画像有姊妹作一幅,为一主教像,由一英
国人买走。此画画的是一位在祈祷的马尔特骑士,原挂在洛西家族墓的上方。若无年月为
证,此画可以说为拉斐尔所作。在我看来,此画胜过美术馆所藏的《巴乔·班迪内利肖
像》,后者略嫌生硬,而马尔特骑士像以石板为底,保存完好,色泽鲜润。
    “我瞧了瞧,”弗莱齐埃继续说,“在第七号的位置,我看到的却是一幅夏尔当作的女
人肖像,第七号不见了!……在司仪找人执绋的时候,我把画全都检查了一遍,发现邦斯先
生注明的八幅重要画作再也找不着了,全都换成了没有标号的普通的画……最后,还少了一
幅梅佐的小木板画,此画标为珍品。”
    “我,我是保管画的?”茜博太太说。
    “不,可您曾经是女管家,为邦斯先生料理家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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