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子 + 番外-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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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死了。
我的自尊破裂,人格也分裂。一半的我想要留在他身边,一半的我想赶快逃之夭夭,而这样的我
,还得要承受决堤的绝望情绪,还得要和他拥抱的臂弯打仗。
我真的快要疯了,挣扎得就快要没有力气了,我绝望得头都昏了,猛然一推顺手挥出一掌。
正好打在他的脸上。
嗡嗡嗡嗡嗡………
这一掌像是打在我自己脸上,在对视无言的静默中,脑袋里不断出现可怕的回响。
完全忘记了哭,我痴呆地站着,两只膝盖都软了。
那张骄傲的脸,肯定从未遭受过这种待遇,他自己都不可置信,一时反应不过来似的怔怔看着我
。
「…对…对不……。。 」打人总是不对的,我抖着嘴唇想要道歉,但是--
「啊!!」
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我拉向前去,下一秒钟,我整个人扑倒在床上。
他跨上床边,扯下浴袍衣带,把我双手拉起,手腕交缠地紧紧捆绑住。
我吓傻了。
这种双手都被举到头顶绑住的姿势,是我最恐怖最黑暗的梦魇。
我被硬上过一次。
那时候,我才刚入行不久,那个客人是很有名的作曲家,戴着细框金边眼镜,一副斯斯文文的模
样。我怎么也没想到,脱了衣服之后,他就变得好恐怖。
他就像这样绑着我,什么润滑和前戏都没有,就硬上。我叫得愈是痛苦,他就愈是兴奋。事后,
他向我道歉,还给了我好多钱。他说他并不是每次都这样,是因为看到我的脸忍不住才这样的。
我他妈的我的脸是怎么了?我疼痛流血,连续好几个晚上被恶梦吓醒,这难道都该怪我的脸吗?
我恨死了那个客人!恨死了那种跟强暴没两样的做爱!而现在……现在又……又要被…………
我闭紧双眼,身体簌簌地发抖。我想恳求他,求他千万别那样对我,可是我太害怕了,害怕得连
声音都吭不出来。
手被绑住之后,我被翻过去趴着,脸埋在枕头里,一声一声心跳,扑通扑通地撞在床垫上。
我真希望自己赶快晕死过去算了。
这时候,「啪」的一声。
他居然!他居然打我的屁股!!
总共打了三下。
打完之后,他将我翻回身面朝上躺着。他用手撑着床,低垂着眼睛看我。
就这样。
预期中会遭逢到最可怕的危机,就这样过去了。我心头一宽,嘴角一撇,的眼泪又流了
出来。
在朦胧的泪光中,我似乎看见他强忍着笑摇了摇头。不过这也可能是我眼睛花了。反正,他又俯
下身来吻我了,而且因为我的手被绑住,他吻得可真是畅行无阻。
我的鼻涕眼泪都沾上他的脸,他也不嫌脏。从床边抽了几张面纸帮我擤鼻涕,擤完又继续吻我。
就像之前每一次一样,只要这么吻着,我就不对劲了。
我在喉咙里嗯嗯地呻吟,腰也焦急地扭动,我绝望而热烈地回吻,没有多久,就让他烧着了似的
迫不及待。
我的外套被他掀开推到手臂上,衬衫被扯开的时候,一定还掉了钮扣,他是这么着急,着急到还
来不及帮我将牛仔裤完全褪下,就又把我翻过身去了。
在衬衫和牛仔裤之间,他用嘴唇贴在我的臀间,热烈亲吻。
湿润的唇舌抚慰着我,粗糙的胡渣刺激着我,我没办法抵抗这样直接集中的挑逗,很快就勃起了
,勃起的地方压在身下,随着每一次身体移动,让床单搓磨得既舒服又难受。
我的呻吟一次比一次还要大声。
如果不马上跟他做的话,我会死掉的。
他的手指动得很急切,趴在我身上热到极点的身体也是,从他粗重不规则的呼吸声中,我知道他
已经快急疯了。
但他还是坚持着,忍耐着,一定要让我先适应润滑了才行………
他就是这么样地爱惜我,爱惜到我都想哭了。
23。
滴滴答答的雨,打在窗玻璃上好大声,像是要把窗子敲破一样。寂静的房间里,只有雨的声音。
我陷在积水的温暖草丛,沉甸甸地不能动,鼻间还隐约闻到雨的气味。
空气凉凉的,身体却很热。
身体为什么这么热?
我睁开眼睛,又闭上。
不想醒来,我想一直这么睡。
昏暗的房间里,意识游游荡荡漂浮。我很想睡,我催自己赶快关掉大脑开关继续睡觉,可是心底
却有一个着急的声音,不断吵着要我醒来。
终于,我醒了。
半醒着。
费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想起入睡前的片段。
「你乖乖睡。」他说。
「等我听完汇报回来,一起拆礼物。」他还说。
我的礼物?
为什么?
我继续回想,又花了好久好久,才想起那是他从墨尔本带回来的礼物。
对,他去墨尔本,去了二十八天,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感觉上却绝对不止。
他一回来就找我,而我来,却是要告诉他……说我不能再见他了…………
然后,我就,我们就--
冷水浇头似的,我全醒了。
天哪!
我又跟他做了!!
我拉开被子,从床上跪起来。睡前一幕又一幕激情的画面,水银似地倒灌回来。
我又跟他做了。
又是做得血脉喷张气喘连连的。衬衫牛仔裤都还来不及脱掉,烧毁疯狂了似的。
我做得浑浑噩噩又叫又喘,我主动扭着屁股要这要那,还贪恋地让他在我身上到处亲来亲去……
…
现在,我的衣服都被脱掉,摺好,放在床凳上,我身上什么也没穿,就只有他留下的吻痕。做爱
的时候根本没空,他是在完事之后帮我脱衣服的时候留下这些吻痕的。脖子上,手臂上,胸膛上
,小腹上,大腿上,到处都是。
这就是我「出面摆平」的结果。
哭得一塌糊涂,气得歪七扭八,结果却还是回到原点。
我根本就没办法说服他接受我的决定,我甚至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因为我是一个意志不坚、贪图
快乐的烂人,我是既别脚又没原则的卖身男。
我是大笨蛋!
我滑下床,从床凳上拿起衣物穿上。
扣起衬衫时发现扣子掉了一颗,有点想哭,却掉不出眼泪。
经过在他面前这两次大哭,蓄泪池大概已经放干了吧。现在连哭都哭不出来了,真不知道接下来
该怎么办才好。
我只打从心眼里瞧不起自己。
………先离开这里再说。
这么想着的时候,瞥见刚刚躺着的枕头旁边,有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
仔细一看,是只小毛兔。
浅褐色的细毛柔软极了,胖呼呼的身体也非常可爱。
它扒着枕头,撅起屁股……那副德行………跟我不久前趴在那里乱唉的样子……简直…简直……
……
我抓起兔子,回身往窗上砸去。
咚的一声,它跌落在地毯上。
屁股还是撅着。
可恶!为什么这么没出息?!
兔子跟我都是!
我转身开门冲出去,一路飞奔过池厅。
「啊,你……」一位男仆端着托盘从接待厅走过来,急急忙忙想要拦阻,被我侧身一闪躲开,盘
上的茶具匡啷作响。
我快步跑出高耸的黑铁门,在电梯前拼命摁着按钮。两位男仆慌张追了出来,围着我的身边转来
转去却不敢上前拉扯,只在嘴里嚷着:「拜托你留步,莫先生交代过--」
莫先生交代了什么我没听见也不想知道,只一个劲的往电梯里冲。
………我多希望那天希尔顿的电梯……也是这样…空空的…………
24。
在疾风冷雨中拦了一辆计程车,本来是要回家的,但当车子开到巷口,我却反悔了。家里又冷又
暗,又只有我一个人,我实在不愿回去。
我谎称临时想起有事,请司机先生载我到市中心。
下车时,雨已经停了,但风吹得更加猛烈,像是要刺穿衣服钻进来那样。街上的行人脸上都冻得
红咚咚地,紧拉着外套急步行走,像是《北风和太阳》故事里赶路的旅人。
我也是这样顶着风走了一阵,才终于找到一家小咖啡店,躲进去取暖。
点一杯卡布奇诺,加两匙砂糖,喝了几口,身体并没有暖起来,只有心脏起了反应,变得跟咖啡
一样苦。
没有逃避的余地,我知道,人生最重大的难题已经降临了。
长久以来,我幻想着,会有一天,在什么地方,喜欢上某个人,而他也喜欢我。我们会一起经历
爱情的甜蜜和痛苦,我们会让彼此的生命变得更完整。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我固执死守着初吻,
死心塌地的执着,就是想在身上留下一个纯洁的地方,献给我真心真意爱上的人。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到头来,初吻还是献给了客人,而我还喜欢上那个客人。
真倒楣。
真没道理。
我怎么会喜欢上那种自负、骄傲、自以为是,而且老是把我当小孩耍的人呢?我的初恋怎么会是
这个鬼样子?
就连在希尔顿电梯里那次恶劣的初遇算在内,我也总共才见过他五次面好不好?
见过五次面,上过三次床,吃过两次饭,怎么我就喜欢上他了?
这其中绝对有问题。
绝对是因为他,所以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所以我才会在见到他的时候,软弱易怒又神经兮兮的
,见不到他的时候,就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冷静下来,用我那经常考第一名的脑袋想一想,果然就发现了症结所在。
就是他。
他是问题的症结,要怪就该怪他。
谁叫他的脸孔和身材都长得这么漂亮,漂亮得就像是我梦遗性幻想的典型对象,所以我一见了他
,就想要贴着脸靠上去,就像我一看到可口的草莓,就忍不住想一口咬下去那样。
如果没有吃过草莓,不知道世界上有草莓,那就算是没有草莓也不会怎么样。可是,一旦吃过了
草莓,一旦发现了经历了它的香和甜,再看到草莓的时候,就会想再吃,如果不能吃,就会很难
过。
他是草莓。
我以前睡过的客人都是烂橙子。
吃过成堆成打的烂橙子,突然间吃到草莓,天空就变成了粉红色心里也开出了花朵。我变得非常
任性,血液里都是浪漫和甜蜜,我恨不得甩掉所有烂橙子,从今以后只要草莓,没有草莓,就不
行。
但这怎么可以?
吃烂橙子是我赖以维生的工作啊。我的学费、课本、吃的东西、穿的衣服,哪一样不是靠吃烂橙
子赚来的呢?
用理智的态度和世界妥协,是为了要自己的生活好过。
成年人总是这么做,而我再过一年又五个月就满二十岁了,应该也要这么做才对。
好吃的草莓我没办法抗拒,但也绝对不能因此就拒吃烂橙子。往后,我还是应该要兢兢业业的,
继续跟糟老头子做爱,但是,不能再在老板那里做了。老板比我还孬,一定会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软劝硬逼非要我当他「专属」的。
我不能当他的「专属」。
我是自己的主人,我不是谁的小兔子。
我要吃烂橙子,跟老头子和丑八怪做爱赚钱,但当我需要草莓的时候,我就去找好看的男人睡觉
。
对,就是这样。
坐下来喝杯咖啡,脑袋就开窍了,广告上总是这么说的。
我跟咖啡店老板打声招呼,把钱放在桌上,还另外放了不少小费。为了验证我的「草莓理论」,
我决定这就去找实验用的草莓。
25。
我在霓虹线灯的蓝光下,推开木门,走进Silver。
这里是全城最in的gaybar,我和杰他们来玩过两三次,每次都有好看的男人过来搭讪。
希望今天也不例外。
经过左右都是镜子的狭长走道时,我停下来检查自己的脸,看看有没有因为下午那阵狂哭而变丑
。幸好,眼睛虽然还有些浮肿,但已经不太明显了。
推开第二扇门,发现来自各角落的视线都集中在我身上,当下心安了不少。装作没有看见这些观
察企盼的眼光,我直接走向吧台,在中央显眼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淡啤酒。
啤酒才刚送上,左手边那个松垮垮的中年人就把脸转过来,我不待他开口,故意打了一个大哈欠
,还不时低头看表。
他摸摸鼻子没吭声,又转回去和同样也是松垮垮的朋友继续说话。
我按下电子表,开始计时。
五分钟后,一个学生模样的家伙晃到我右边的空位坐下。
「嗨!」他毫不吝啬将整张平凡的脸堆满笑容,问得极有朝气:「你等人吗?」
「嗯,不好意思,请你……」不要坐在这里。我说着指了指他屁股下面的椅垫,因为他长得实在
没一点草莓样子。
他摸摸鼻子,说声抱歉,滑下还没坐热的高脚椅,施施然走了。
又过了十分钟,一位蓄着中分长发的青年走过来,苍白的脸上似笑非笑,一副自以为潇洒的样子
。
「一个人吗?」
我撇撇嘴角不答话,低头啜饮啤酒。
碰到软钉子,他识趣地离开了。这样也好,省得我罗唆。
又过了八分钟,来了一个比秃头还要油腻的老头。
再两分钟,瘦巴巴的中年人,还说了一个连南极企鹅都受不了的冷笑话。
五分钟,肌肉结实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