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钧天(第四部)幽冥梦 作者:清静-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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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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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贵的客人要再次上门了。”彩衣女子格格一笑,长袖飞舞。“真的想好好招待他呢……”
劈破的空间中,光芒耀眼,正与空间另一边的黑暗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存在于虚无的空间,存在于永恒的黑夜,以参天地之变化的神力凝成的宫殿中,众生的命运在此编纺,众生的悲荣兴辱,情爱怨慎,只不过操纵在一道细细的线上——细细的命运之线!
这里是转轮宫,这里是宇宙中唯一长明之地……这里是永远明亮,也永远虚幻的万界轮盘!
幽冥梦 第四回 转轮法王
七彩的气流在身边回旋着,赤橙黄绿青蓝紫,变幻出千般万般的色彩,绮靡而危险,眩目又柔和,矛盾地统一在一起,整个天地似都为七彩所渲染,满天满地的艳。
梵就走在这片艳极无端的氲氤中,已经走了半天了。
他不知道烟气中自己脚下踏着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是哪里,更不知道自己所走的方向是否正确。这片苍苍茫茫,没有尽头的绚艳中,时不时便有隐隐约约的人影在走动着,被七彩的纱巾圈住,尤如皮影戏一般的朦胧。他们身形震动,似在挣扎着,意欲破纱而出,但也只是似乎而已。人影依旧走动,依旧朦胧。
甜美的声音,尖锐的声音,粗哑的声音,醇厚的声音,似熟悉又似陌生,冷冷淡淡,又或是热情如火地在呼唤着他,他却连瞧也懒得瞧上一眼。
又走上大半天,已经走了一整天了。他滴水未进,精神却未见焦燥或是萎顿。他的脚步还是与刚进入时一样,平缓而流畅,每一步之间的距离,不曾多上一厘,也没有少上一厘。青衫飘飘,黑发飞扬,他似有着无穷地耐性,便是这么一生一世地走下来也无所谓。
一声悠悠地叹息声传来之后,满天的色彩尽敛,光华逝去之后,眼前是一片亮闪闪的光明,空气也变得清爽透明,丝丝缕缕,硬是要泌入心肺般的脆嫩甘甜。
不知这里的光线是由何而来,或许是由黑色的宫殿本身在渗透出耀眼光芒。宏伟而壮观的建筑如巨岭般雄踞于前方,带着君临天下之姿,明亮又冰冷地俯视着芸芸众生。周围绿草茵茵,仙兽奇花无数,小径如玉,蓝水带烟,时有绝丽之人飘渺出落,笑声隐闻。便是世人想像中的瑶台风景,也不及此处的惊艳眩绝。
殿前的草地上,站着数位侍童,手持如意拂尘,分列两侧。其中两人一步上前,肃容躬身迎客。“主人在正殿恭候夜梵殿下贵驾,请殿下随小仆前往。”
轻吁口气,梵绽出他的第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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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正殿,梵才发现自外面得来的对这正殿的印象并不完全,其高之不可仰,其深之不可量,浩无涯际地有如置身于虚无之中,无数的丝线在眼前交错缠绕着,丝线中,虚空坐着一位彩衣女子,周彩流淌,华贵明媚,却以烟气在两人间设了屏障,烟雾之间,隐隐约约,却是无法一睹其真面目。
见到梵入了正殿,也不待他观察完毕,幽幽绵绵地叹息声便远远传来,柔媚中带着慵懒,又似有着无限的缠绵,只是一叹,便让人有着不枉此生的感概。“夜梵殿下,请容天孙唤你梵吧。天孙想请教你一个问题——你来转轮宫时,真的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
梵眨了下眼,微微一笑。“人影是见了不少。”
“……只是人影吗……”天孙轻笑了一声。“你,真令人惊讶,很有趣呢~~~~”说完,不知为何,便是一阵大笑,笑声若铃,竟有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
“能得法王如此称赞,梵受宠若惊,愧不敢当。”
天孙闻言,又是一阵大笑,笑声震动了殿前长长一排的铃铛,也不知是银铃的声音脆些,还是她的笑声脆些。
“天孙好喜欢你的心口不一呢,不如你就留下来陪我,嗯?”
“法王言重了……”梵干咳一声,发觉自己对这处言辞无忌的女性最是无奈了,他又不愿像孤一样花言和应,一时倒有些难以招架。
“陪我有什么不好?我是转轮法王,我操纵着众生的命运,我又是始天有名的美人,裙下拜臣无数,决不会让你吃亏的,你从了我,此后便有数不尽的良辰美景在等着你,你又何苦犹豫,痛痛快快答应下来便是了。”天孙笑语晏晏,殷勤相劝,柔媚入骨的声音听得人晕淘淘的,几乎要忘了自己姓什么名什么了。
梵摇了摇头,抬头望着层层雾气下的彩衣人影,这本应是宏伟壮观的正殿,这本应是身份权势登峰造极的象征,却只得她一人,分外的孤伶伶。背后,是如蛛网般密密麻麻,闪着莹光的丝线,绵绵致致,无绝无境。
“你与孤,都是一样的人啊……”梵不知为何,突然感叹起了。“绝顶之处的寂寞,并不能让你们放弃骄傲。”
“寂寞和骄傲?”天孙又笑开了。“真可爱的话,从哪里学来的?让夜魅这么一说,天孙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很伟大的人呢。”
“法王本来就是伟大的人,这点我不说,法王不也如此认为。”梵说得平平淡淡,让人听不出他是在赞美还是讽刺。
“有吗?会让梵有这么感觉,真是太失礼了。”天孙忽然又恢复一本正经的语气。“不过,就算听出来,也不可以当着女性的面指责她的错误啊。梵处事不及格哦,会找不到情人的……也罢,天孙便‘纡尊降贵’,当梵的情人……你倒说说,这好不好呢?”
为什么又是这个?再绕下去,天才晓得会扯向何方……梵头大地想着。“能得法王当梵的情人,自是梵的无上的荣幸了。不过,如果我们是情人,你总不该再为难我的……朋友们了吧。”
“你的朋友们?你是说东天公主跟她带来的人吗?”天孙格格的笑了起来。“我可从来都没有为难过他们。”
不待梵再问,天孙彩袖一舞,空中烟雾纷纷凝聚,不过片刻,便自烟雾中透出一点亮芒来。亮芒中,七彩变化,气流旋转,映出了两道沉眠的人影。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曾来到我面前过。我这转轮宫,可不是谁都可以来的。执念的人太深了,宁愿长睡在幻境中,也不愿醒来,可是与我无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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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坐在转轮宫外的石阶上,双手托腮,压在双膝上,看着环绕住转轮宫的层层霞彩,氲氤千重,一道一道地逶迤着,如飞天在跳着极乐之舞,衣袂翩飞,极尽巧妍。
摊开手,丝丝若烟般轻淡的气体缓缓游过手面,五色斑斓,在空气中,慢慢化为虚无。
方才与天孙的大段对话又浮上心头……
“所以,我才说,你令人惊讶呢。那霞光是心之镜,映照出的是你的内心,可是你居然一个都看不到……你心中不但没有别人,也没有自己,正是我最喜欢的,纯粹无情的人啊。”
……
“我要拒绝哦,因为闯不过这霞之镜的人,是没有资格来到转轮宫的,你这是侮辱我身份的要求。同时,你也在侮辱着对方——你等于在说,他们是弱者,他们闯不过的。”
……
“只要抛弃一切,心无妨碍,他们自然会醒过来的……醒不过来?那就算了,幽魂漫漫,多他二人也不算多。”
……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这转轮宫是始天四界共认的超然之地,不该冒然轻闯的。便算是天帝亲来,闯不过也只有自认倒霉,休要想着什么报复之事,那等于与整个始天为敌。”
……
“记住吧,这里是转轮宫,是诞生于虚无,存在于黑暗,永恒的光明,是不可逆转的轮盘……如何,高兴有我这么一个伟大的情人了吧……”
真是令人头痛的人,软硬不吃,你滑她比你更滑,周身是无懈可击的无情,找不到一丝心灵上的破绽,实在难以对策下药啊。
揉揉眉,抬头看看上方,依然是一片浓重厚彩的七色霞光,在变幻不定——正如此宫的主人。
转轮法王——天孙净纱是吗?
梵缓缓吐出口气,微笑。轻轻淡淡的,发自真心的微笑……
有意思的人呢……很有趣!
正殿中
“你与孤,都是一样的人啊……绝顶之处的寂寞,并不能让你们放弃骄傲。”
“孤高之处的骄傲吗?”轻轻弹着水镜,撩乱一池春水,天孙淡淡地笑了。“我开始讨厌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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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轮宫外,箫声突兀地响起,杀气冲天,毫无半丝的温润柔和,似只专为杀人而吹奏的乐曲。周围的草地上,鸟兽惊慌,人群四避,只为那气流之凌乱,令平地上波涛滚滚,随之颠狂起舞。
“我的情人啊,你为何吹起这么激烈的乐曲?你心中可是有着什么不悦呢?”天孙清脆中带着柔媚,极度魅惑的声音自空气中响起,有如天降甘霖,四周的气流被缓缓地抚平了。
“有着如此完美的情人,梵哪会有所怨言呢。”梵将竹箫稍稍移开,微笑道:“只是梵在想,如果生死存亡之际,还无法让怜夕与云醒过来的话,那就让他们望远长眠下去吧。与其死于靡绮的幻境之中,不如让我尽点朋友之谊,以战士之礼送他们一程好了。”
“可是,你这样会惊扰了天孙的宠物与爱仆啊。”天孙娇笑地指控着。
“这点冲击都没办法活下来的人,未免也太弱了,这种人,让他们死了也好。”梵亦是浅笑盈盈,紫眸中一片悲天悯人的柔和。
“说的也是。可是,没了他们,这么多命运之线会让人家很烦的。”天孙若无其事道:“到时说不定头一昏,线全搭错了。”
“很有趣的事。我真想看看呢。”梵淡淡地一笑,举箫近唇。
箫声再起,杀气更堪于之前,双眸微闭的梵似是全无顾忌,沉醉于乐声之中,一波一波漾出的,全是密密的死音。周围的气流不再乱舞飞旋了,可是在场之人匀是心跳如鼓,几欲破体而出。
一连串闷哼,已经有人口角溢出鲜血了。
“原来孤将部分灵力封锁在你身上啊,难怪你没有了白灵石,还能吹出乐曲来。”大约是顿饭工夫之后,天孙的叹息之声才悠悠飘来,“含着灵力的国殇,果然非同凡响,是绝妙的乐章呢。”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她低低地念了几句,有如孩童般喜悦地道:“我念的没错吧。不久前我在人间界学过的……”
她又念了数句。
“……诚即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侮。身即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我带你去看云照影的心吧。”
七彩霞光,流动幻变,极是耀眼凌目。可是,在云的眼中,有的却只是一片红,一片触目心惊的红。
走马章台,倚红偎翠,醉梦小榭中,相思一夜,红得朦胧,红得激烈……
金线缝成,缀珠点翠,艳艳的吉服,娇羞的新人,红得妩媚,红得断肠……
长剑划过,鲜血纷飞,槁白的胡须染上了异色,红得阴郁,红得邪谑……
……还有,那最后的记忆中,最后那一抹红色,那片鲜艳到了极点的,醉人的红……那般浓郁的红,那般醉人的红,薰得他的心,至此,再也无法醒过来了……
云的心中,也是什么人影也没有,只有那一片朦胧的,激烈的,妩媚的,断肠的,阴郁的,邪谑的,鲜艳的……醉人的红色啊……
血海在汹涌滚动着,它们无心,它们只是依着人心幻化出来,粼粼的,浓浓的飞舞着。
跟在依然薄雾缠绕,遮掩住身形的天孙之后,破开了某个结界,梵踏入了这人心最不可测的地方,看到了一身白衣,茫然伫立于血海中的云。
清雅洁净的白,浓重凄冷的红,滚滚的血海疑真疑幻,无法沾染上云的白衣,依然的纤尘不染,依然的高贵清秀,云看来就与分别前并无二致,只是……他的眸子,清明如水,冷锐如剑的眸子,已被同化为凄冷,残绝的红,那是艳到极点的血、红!
“为何不前进呢?”梵开口了,反正天孙又没禁止他不能震醒云的心。
云轻轻地动了一下,如恒古以来便凝成的塑像终于开口了,无喜也无怒。“再往前走,寒就会不见了。”
“你只想要这个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