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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卧底 作者:刘书宏(老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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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儿说:“哦。”
  然后,我们在电话里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光听电话里的电流声音响。
  过了很长时间,头儿说:“个人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我想法给你解决。”
  人就是这样,在一定的环境下,绝对是口是心非,我心里想的全是困难,能没有个人困难吗,太多了,都说不过来,想着哪一个困难不让我掉眼泪,我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嘴上却说:“没事,头儿你别为我操心了,我能克服。”
  电话里我们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头儿说:“中秋节多注意情况,越是节日,犯罪分子跟家里人联络的可能性就更大。案情非同寻常,王二毛这个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说:“是。”
  又是一阵沉默。
  头说:“注意个人安全,随时和我保持联系。”
  我说:“是。”
  放下电话,我抱着脑袋独自坐了很久,一动不动的。
  50
  阿珠、娜姐出去给大家买了月饼。这些月饼令九喜浴室里的人喜悦不已,脸上都挂着节日的笑容,其实更重要的是大家的辛勤劳动已经得到了不错的回报,就快要将欠大家的工钱补回来。阿珠的承诺在逐步兑现。
  本来,这几个月是洗浴行业的淡季,但阿珠硬是将一个死过人的中小型浴室经营的有声有色,每天都有不少的收入。
  发了月饼并且一点点地补发了工钱令九喜浴室的人都看到了希望,言语间也快乐起来。可是,这些月饼以及补发给我的提成却不能让我有丝毫的快乐。我郁闷的要发疯了,见到那些月饼就恶心,情绪严重不正常。
  我不知道别人在那个环境里会是怎么样,反正我觉得自己就象爆炸了一样。以前也执行过蹲守之类的任务,最长的是三天,那都有个头,有个极限,虽然辛苦,但不是没完没了。这倒好,连个盼头都没有。
  所有被抓的犯人都有一个共性,不管犯的什么案,在没有判决之前,提心吊胆,情绪失常,寝食不安,但一旦判决了,就都踏实了。该枪毙的枪毙,该服刑的服刑。都心安理得了。
  我呢,就算是个犯人也有个期限啊,哪怕是无期徒刑,他也是知道的呀,我就像一个没有刑期的犯人,在一个小浴室里里苦苦煎熬。让我想起了上大学时,读过的一句诗,那时候我还挺喜欢诗歌,像一个文学青年一样,对这些东西充满了激情。
  那句诗原词我不记得了,但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意思是犯人失去自由,那么看管犯人的人也没有多少自由,而是在一个稍大一点的监狱里而已。
  中秋节的当天,娜姐拿出了一箱红酒,那是娜姐的一个主顾,是个外地驻这个城市的红酒推销员,经常来按摩,和娜姐关系不错,逢年节了,送了一箱新品红酒。
  中秋节的晚上,娜姐忙活完了,跟阿珠打了个招呼,和她的那个主顾出去吃饭唱歌去了。浴室里的姑娘们都约人吃饭去了。我、王大毛、王梅、阿珠四个人一起吃的晚饭,说是晚饭,还真是晚饭,十二点多才吃上。
  那会儿客人正多,很多客人在外边喝了酒,然后来这里洗浴、按摩,好在那会儿不少姑娘们都回来了。我和王大毛把浴池里的最后一个客人伺候着出来,交给一个姑娘按摩。这时,阿珠叫我们俩过去吃饭,忽然,王大毛象是想起了或者看到了什么,往屋外跑。
  已经极度敏感的我,赶紧跟上他的脚步,往屋外跑。

第三部分
  51
  王大毛推开浴室的玻璃门,往外跑了几步,一侧身,在我的视线里消失了,我心里一惊,心想他不会是看见什么人了吧,难道是王二毛,我的心立刻狂跳起来,赶紧追,冲出门。一路蹑着脚猛追,直到再次看到了王大毛的背影。
  王大毛在便道上小跑,我不声不响地使劲地在后面追。
  王大毛到了一个楼的拐角处的一块很小的开阔地处……忽然停下来。这里是一个楼群中的小花园,我也在那一瞬间追上了,发现王大毛身边并没有任何人,王大毛抬头看着天。天上挂着一个黄灿灿的月亮,那么大,那么圆。
  九喜浴室四周全是楼房,遮挡了月亮,王大毛跑到这边来是为了看到月亮,在这个拐角处的小开阔地正好可以看到八月十五的月亮。
  我四周看看,只是偶尔有夜行的出租车驶过,确实没有任何可疑的人,于是也抬头看月亮。
  月亮像一个大大的鸡蛋黄,摊在了深蓝色的夜空上,也像一张新出锅的金黄的烙饼,安静地挂在楼群和楼群之间,离我们是那样的近。
  除了小时候和父母还有妹妹一起这样安静地看过月亮,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看过月亮了。大学的时候稀里糊涂地就过来了,工作以后就是忙,然后搞对象,从来也没有想过会在这样一个时刻,这样看月亮,而且是和一个监控对象一起。
  此时,王大毛半张着嘴,一动不动地。仰头看着月亮。看着看着,我看见他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也是,人不在那个环境里是无法理解当时的心情的。但当时我非常理解王大毛,尽管我们的身份有本质的不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我们都想亲人了。我想父母,想我的妹妹,想我的爱人。王大毛想他的父母,想他的弟弟妹妹,想他的家乡。
  两个外乡人就这样久久地在这个城市的街头仰望着天空。
  我的眼睛没哭,可是我的心里已经哭了。
  思念啊,那种感觉,人在八月十五的月亮下是多么的脆弱和多情啊。无论他是警察还是罪犯,无论他是富人还是穷人,只要亲情尚存,良知还在,就一定会感慨万千。
  我们两个极其渺小地在月亮下就这样各怀心思地默默地仰头站着。
  过了很久了。我听见身后阿珠在喊:“王大毛,刘冬,等你们吃饭呢,哪去了……”
  我说:“大毛,走吧。”
  王大毛说:“我想我爸我妈了,还有爷爷奶奶,还有弟弟妹妹了,想家了。”
  我说:“最想哪个弟弟?”
  王大毛说:“都想。”
  我说:“最想哪个,总有一个最想的吧。”
  王大毛说:“二毛。”
  我说:“为什么?”
  王大毛说:“他最可怜,这么长时间,一点音讯也没有。”
  我说:“你想想办法找找他,看看有什么熟人,或者他有什么熟人……”
  王大毛苦笑一下,说:“二毛能有什么熟人,一个乡下娃,我能有什么熟人,只会给人家搓澡……”
  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二毛有没有什么要好的人啊,能知道他的下落的。”
  王大毛说:“你怎么这么关心二毛呢?”
  我说:“咳,好奇呗,好好的一个弟弟一点消息都没有,搁谁谁也多琢磨琢磨,再说,你不是说了吗,他最可怜,可怜就会让人同情,对吧?”
  王大毛转过身,真诚地看着我,说:“冬子,你真的是个好人,心眼好。你是我在城里见过最好的人,心地善良。理解我们这些在外地在城市里打工的。”
  我敷衍着说:“大毛,你别忘了,我也是外地乡下人进城打工的。”
  王大毛说:“也是,不过,你真的是个好人。”
  王大毛的态度和话忽然令我如坐针毡,如芒刺背。我又扭头看了看月亮,她依然那样安静地挂在天上。
  52
  中秋节之夜。我、王大毛、王梅、阿珠四个人狠狠地喝了很多红酒。红酒这个东西,喝起来没什么,但后劲真是大,我叮嘱着自己少喝少喝,但还是喝的有点多。
  但我紧蹦的神经并没有被酒精冲垮,我一直在盯着那部座机电话,原先放在二楼冯老板办公室的座机电话被挪到了一楼的休息大厅一角了,冯老板的办公室没人敢去,干脆就放杂物。平时谁也不进去。
  喝着喝着,来了一个电话。我一看座机的来点显示,是北京,接起来,是王大毛的弟弟王三毛打来的。
  我递给王大毛,王大毛面对着墙,和弟弟通电话,这一说竟然说了半个多小时,王大毛一个劲地让对方撂,说电话费贵,可对方一直就撂不下,大概是哭了,王大毛又一个劲地哄。
  王大毛所说的每一句话的都被我听的清清楚楚,提到了王二毛,但话里的意思是王大毛不知道王二毛在哪里,王二毛也没有跟自己联系过,王大毛问了王三毛是否有王二毛的下落,由于电话捂着耳朵。没听清楚王三毛的话。
  王大毛放下电话,坐下吃饭。
  阿珠说:“一个电话,说这么久,不怕费钱啊。”
  王大毛说:“可不是吗,这孩子,让他撂就是不撂。”
  阿珠说:“你怎么不恨你弟弟了?”
  王大毛憨厚地笑了。
  王梅也幸福地笑了笑。
  我说:“大毛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啊。”
  阿珠说:“冬子,你怎么撵人家走啊。回什么家,我这工钱还没给人家凑齐呢。”
  王大毛说:“不着急不着急。”
  阿珠说:“你不着急,人家王梅还着急呢。前些天,刚交了水电费,等这两天的营业额出来了,先济你们俩的,发给你们,回家去。”
  王大毛说:“不着急不着急。”
  阿珠端起酒杯,说:“谢谢你啊大毛,王梅,多亏了你们留下来帮我。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了。”
  王梅说:“阿珠啊,咱们出来打工赚钱的,不说这个,说这个怪难过的。”
  王梅说着就掉下了眼泪。
  阿珠说:“你看,过节怎么哭了呢?”
  阿珠说着也哭了。
  一楼大厅里,客人少了起来,除了几个喝多了在这过夜打呼噜的,就只剩下我们几个对饮。不时有几个晚归的姑娘回来,玩高兴了,兴奋地跑过来喝口酒,吃口菜,然后一边打电话不知在问候谁,一边休息去了。
  阿珠喝的舌头都大了,说话语无伦次。说想家,一个个地数自己家里的亲人,鼻涕眼泪甩的到处都是。
  我的心里也非常难受,我想我的父母,妹妹还有明丽,还想我的姑姑,这一刻我已经原谅了姑姑对我和明丽婚事的冷漠态度,原谅了她的口冷,我想,抽空我一定要去看望她。看望这个城市我惟一的亲人。
  我还要找到明丽,好好跟她谈谈,让她知道我有多么的思念她。
  这时,电话响了。
  我一看来电显示,是西部一个县城的电话号码。
  53
  漫长的卧底生涯,让我做了很多看似无用,却对了解王大毛有一定辅助作用的工作,比如了解王大毛老家的一些情况,那是一个非常穷的地方,就是某某县,某某乡,然后某某村某某组这样的地址,那里物产很少,缺水,西部嘛,在大家的印象里就是贫穷和落后。
  我牢记了诸多和王二毛有关的信息,其中包括他的老家的气候,降雨量等情况,当然也包括他们老家的电话区号,这些是从一本中国地图册当中读到的。无聊的时候我就在地图上丈量着他与我的距离。
  在我心里,还存着这样一个幻想,希望王二毛会直接回老家,然后从老家打来电话。眼前的这个区号是这样熟悉,顿时令我心跳加速。
  我跟弹簧一样快速地接起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浓重口音的声音,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她着急上火地飞快地说了一大堆方言,我听懂其中几个词,找哥哥,哥哥叫王大毛。
  我把电话给了王大毛。王大毛面对着墙在电话里说了老长时间,明显是省着时间说,但还是说了十几分钟。王大毛说的是老家话,电话那边听不清说的是什么,王大毛的话听的很清楚,我一个字没拉地听下来,提到了王二毛。但王大毛的话确凿地表示不知道他在哪里。那边怎么说没听到。
  中秋节夜,阿珠喝的不省人事。王大毛和王梅喝的心事重重。我喝的有点多,但绝对不至于误事。
  王大毛刚放下电话,我就找了个借口去给头打了电话。
  入夜,浑身被酒精烧的难受,加上迫切想知道王大毛和弟弟妹妹的对话,加上对没完没了的卧底的绝望,加上对案情和自己未来命运的焦虑,加上对亲人和明丽的思念,实在是难以入睡。我自己悄悄起来,在浴室的澡堂子里泡了很久。然后又把桑拿房的电炉子开开。把自己关进去,使劲地往鹅卵石上浇水,蒸自己,蒸的眼皮都要烤熟了的感觉。
  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然后忍不住就哭了,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委屈。汗水加泪水,直到把自己快要流干了,这才觉得好受一点。
  第二天,在局里,我听到了通过技术手段截获的王大毛和弟弟妹妹的通话录音,逐字逐句地分析。我想,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用心,就一定能找到王二毛的蛛丝马迹。
  54
  王大毛和王三毛的电话录音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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