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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洢水河和甘河水量都不算小,河大了,鱼自然就多,而且再往上游就是山区,人烟稀少,里面的鱼类资源几乎没有受到破坏。每日六七百斤的产量,分散到五十个人的手中,不过是每人十几斤而已,再分散到磐石堡左近洢水河和甘河加起来长达数千米的河面上,就更显得没多少了。若不是董策可以控制着捕鱼量以及没有更多的人手,这个产量增加几倍也不在话下。
这些鱼,也是董策在粮食不足的情况下能够想出来的最好法子了。
“能有多少?”白添福急切道。
董策思忖片刻:“立刻就可以有一千斤运到,都是已经晾干的鱼干,以后每月还可以运送一千斤过来。”
“一千斤?”白添福也平静下来,思忖片刻,道:“有些少了,就按照两百军兵算,每日至少隔一日就要有一斤鱼,一月下来,至少三千斤!”
“三千斤的话……”董策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倒也支应的起。”
“好!”白添福抚掌大笑:“既已说定。董大人看上咱们什么了,尽管开口吧!”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很明白,没有任何人会在凛冬将至,日子难过的时候对别人慷慨解囊。相信这些鱼对董策来说也是很珍贵的,他这般大方,自然是有所图谋的。
“白大人当真快言快语。”董策嘿然一笑:“那在下若是再遮遮掩掩,未免便落了下乘。直说了吧,白大人,下官要你些兵器。”
“兵器?”白添福眉头一挑,略略有些诧异,他还以为董策会要银子,已经做好大出血的准备了。
“没错儿。”董策点点头:“兵备道大人拨了那许多甲胄武器,下官说句不敬的话,您收下的兵丁都未必能撑得住铠甲。”
他伸出三个手指头:“第一,下官要青布铁甲三十副,铁盔三十副,铁护臂三十副。”
白添福的眼角狠狠的‘抽’动了一下。
“第二,下官要挨牌三十面,长枪一百把,步弓一百把,箭三千支。”
“第三,下官要铁,大量的铁。不过不是白要,我拿鱼换,前五千斤鱼算是换前面的东西。五千斤之后,剩下的那些鱼,十斤鱼换一斤上好‘精’铁。”
董策瞧着白添福微微一笑:“何如?”
白添福苦笑一声:“兄弟,你这是要把老哥哥的家底儿都给掏光啊!”
两人各取所需,而董策要的这些东西虽然看着贵重,其实白添福短时间内也用不到,双方都有‘交’换的意愿,这就打好了‘交’易的基础。
剩下的就是讨价还价而已。
最后两人达成协议:第一项条件减成青布铁甲二十副,铁盔二十副,铁护臂二十副。第二项不变,而第三项董策则是加了一个附加条件每个月至少要提供‘精’铁五百斤,而且董策可以从这里借调铁匠。
两人达成协议之后,相视一眼,都是大笑。
虽然说不上莫逆,但至少已经是很有些‘交’情了。
双方更是都有些英雄惜英雄的感觉。
吃晚饭之后,董策前脚刚回去,白添福就叫人送了一副青布铁甲前来验看。
现在刘若宰还在,在他眼皮子底下,两人自然不会胆大包天到理解就要‘交’易,那些物资都会直接运送到磐石堡。
董策面前放着的这副甲胄,主体用青白‘色’的厚密绵布做成,数十层绵布密密的捶打下来,已经是那边的非常坚韧结实,里面夹得有铁甲片,外面缀有铁甲叶,两者之间用铜钉贯通连接。
这便是青布铁甲了。
是大明朝的所有铁叶甲中最为低级的一类,却也是造价最低,最能够普及到普通士卒身上的一类。
从明朝开始,棉甲就在普通士卒中普及开来,其总体格局是棉甲和铁甲并存,而铁甲数量却是相对减少了许多,至于像是宋朝那般动辄几千几万副打造五六十斤重的步人甲的盛况,更是再也不见。大规模使用棉甲自然不是因为某些后世某些白痴吹嘘的棉甲对火器的防御能力胜过铁甲那是扯淡。棉甲的防御力永远比不过板甲和鱼鳞铁叶甲或是铁札甲,无论是对冷兵器还是热兵器。制造它的原因就是因为其成本低廉,轻便且具有一定的防护能力,而且冬天穿着保暖,跟一件绵大衣也似。
纵观明朝二百余年,战事大部分都是发生在北方的,保暖也就成了不容忽视的因素。
而后金的棉甲,以至于之后的八旗制式棉甲,都是从大明朝抄过去的。不过他们也不傻,知道棉甲当不得太大事儿,因此许多甲兵都是把马甲当御寒的衣服穿,里面穿上两层棉甲,外面套上铁甲,如此一来,便是鸟铳也打不透,弓箭就更别说了。
明朝这边,将官们都是穿山文甲的,家丁们以及一些‘精’锐也是铁甲而非棉甲。
有些朝廷政策格外倾斜的军镇,比如说每年拿着占朝廷收入超过三成的军饷,领着大明朝所有军队中最丰厚的饷银,十几万也打不过建奴几千人的所谓‘辽镇‘精’兵’‘关宁‘精’锐’,士卒中也有一部分装备了铁甲。
这就是青布铁甲。
尽管是大明朝所有铁甲中最轻的一种,但是却也比一般棉甲好得多。不过其造价也要远远高于棉甲,因此想要普及起来,是非常困难的。要知道,这个年代的大明朝,千疮百孔,‘逼’得百姓都活不下去了才征收起来两千余万的赋税,九边的士卒能有一件儿胖袄就不错,就连棉甲都是稀罕物。
(在这里,许多书中都写的青布铁甲是四十斤八两一副,其实这是想当然的错误。根据明会典记载,青布铁甲用铁四十斤八两,造甲每副二十四斤至二十五斤。也就是说,耗用的上等铁料是四十斤八两,而这些铁料当然是不会全部使用上的,想想也就会明白,其中肯定会产生一些废渣废料之类的,因此造出来的甲胄是二十四到二十五斤重。但是明朝一斤是五百九十克,也就是说,青布铁甲的重量相当于现在的三十斤左右,十五公斤,也不算轻了。)
当日下午,董策等人随刘若宰离开弘赐堡。
……
冀北道辖下八座城堡,一参将一‘操’守六守备,除了镇河堡之外,其它的七座城堡刘若宰都要去,冀北道参将驻扎的得胜堡是最后一站。
弘赐堡之后,先后是镇边堡和镇川堡。
和之前的弘赐堡相比,这两堡的情况就要复杂许多了。两堡都设立于嘉靖年间,包砖于万历末年,自从设立以来,无论是察哈尔入寇还是建奴肆虐,都未曾被攻破过。而没有了建奴带来的这一场浩劫的摧残,许多丑恶也就无法掩饰了。
相信若不是弘赐堡被屠杀一空,又被一场大火烧成白地,一切都是从头来过,这一番清查之后,内中更不知道会有几多的龌龊。
对待不同的情况,刘若宰的手段也是各不相同。
到了镇边堡之后,已经是傍晚,顾不得吃晚饭,刘若宰立刻下令校场集合,检阅全军。
检阅全军,这几乎是每一个来军中视察的上官都会做的一件事。不光是边军,包括那账面上还有十几万大军,实际上已经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京营,每隔一段时间也会点卯,检阅,清查人数。
而将官们几乎无人不吃空饷,于是兵员自然就不足,甚至连点卯的人数都凑不起来。不过将官们自然也是有办法的雇人。他们找来许多贩夫走卒,做小买卖的生意人,甚至是家里的马夫‘门’子,总之只要是看得出来是个男的,一律拉到校场上凑数。点完卯之后,则是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这等情景,就连负责清军的文官都是见怪不怪了。
第139章 一三八 下手无情()
到了明朝末年,许多团体已经巨大化,腐朽化,寄生化。
比如说文官的东林党,比如开国元勋的勋戚公侯们,再比如说武官中的辽西将‘门’,九边将‘门’,这些人世世代代都是军官,奴役着手下的九边的数十万边军,上百万军户,侵占着占到大明总耕地面积超过百分之十五的耕地,掌握了大明朝九成以上的北方边关贸易,每年消耗着大明朝数以千万计的饷银。
同时,打仗几乎没赢过。
这些团体就像是一个个巨大的毒瘤一样,附着在大明朝的身上,侵蚀着血‘肉’,让这个偌大的帝国,越来越是虚弱腐败。
明朝末年军队战斗力的低下,也不能完全归罪于文官的奴役和武人地位的卑贱,这些武将们其不堪的一面也是重要的原因。他们几乎不识字,对百姓狠毒无比,对建奴畏之如虎,杀良冒功毫不眨眼,带兵打仗一塌糊涂。争权夺利不落人后,可谓是既贪财又怕死的一群无能之辈,能堪用的人极少。如此说起来,倒还是文官里面很出了几个诸如孙承宗,洪承畴,卢象升之类的英杰。
文尊武卑固然有文官刻意的压制在里面,但是武将的不争气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便是雄才大略如戚继光,强悍霸道如李成梁,也只是一个良将而已,却不是一个枭雄。如高欢尔朱荣,如柴荣刘仁恭。
大明朝的土壤中滋生不出枭雄。
除了崇祯末年。
大伙儿都吃空饷,镇边堡守备自然也没有不吃的道理。
事实上,他吃的空饷还很是不少,额定官兵六百九十九员名,马骡八十二匹头的镇边堡,常驻兵丁能有三百就不错,至于战马骑兵,可能也就是他手下那十几个家丁而已。
这位守备大人准备也颇为的充足,早早的就找来了数百个军户汉子和城外的百姓来校场上等着,并教给他们如何说话等等言辞,以备充数。结果在大太阳底下等了一天,兵备道大人傍晚才来。
这守备大人便把招来的人都遣散了。
这也是应有之意,大明朝从来没有在晚上检阅军队的先例。这个时代应用不良,大部分人都有夜盲症,晚上大规模聚会的话,很容易引起不可控的‘混’‘乱’。
结果刘若宰就这么干了。
见到了镇边堡守备之后,刘若宰一开始还是笑‘吟’‘吟’的,而后突然翻脸,把镇边堡守备及一干前来迎接的军官扣在了身边,不准走动。
紧接着,他命令谢鼎坤带着他的手下把守四‘门’和各个要紧路口,不许进不许出,所有通行之人一概拿下问罪。而后便在董策等人的护卫之下,直接来到了兵营。
就这么说来,相对于谢鼎坤,他还是对董策等人的战斗力更信任一些。就算是出了‘乱’子,董策这接近二十‘精’悍的骑兵也足以护拥着他杀出去了。
来到兵营之后,立刻就吹号集结自然是没人理会。董策这等会看脸‘色’的自然不能让刘若宰不悦,立刻下令手下分头行动,闯进一个营房之后也不管是谁,劈头盖脸的就砸了下去,把兵丁们给‘弄’到了校场上集合。
四周火把明灭,把不大的校场照的亮亮堂堂,董策手下的骑兵们纵马在四处游走,手中兵器寒光闪烁,周仲等几个‘射’箭‘射’的准的,更是已经把有着长长尾羽的大箭夹在手指头之间。
威胁之意,呼之‘欲’出。
在他们看得见的威胁之下,校场中站着数百号士卒虽然‘乱’哄哄的,但是好歹还有个样子,没有四处走动叫骂。
一个三尺高的土台子上,刘若宰居中站着,面无表情,董策摁刀站在他身后,一脸的冷峻。另一边已经被卸了兵器的几个镇边堡高级官员面‘色’铁青。
而后清点人数,镇边堡有兵丁二百四十员名,大约是规定兵员的三分之一多一点儿,至于骑兵,则只有三十人,都是各高级军官的家丁,其中守备大人家占了十五个。
如此吃空饷,也算是‘挺’狠了。
刘若宰自然是为之大怒,狠狠的训斥了镇边堡的守备及一干军官,众军官自然是赶紧认罪,跪地磕头,涕泗横流的请求刘若宰的宽大处理。
也仅限于此了。
除非是真正军情紧急的时刻,亦或是袁崇焕那等狠人,否则一个正五品的兵备道是绝对无法轻易斩杀一个同样为正五品的守备大人的更何况,这位守备还挂着指挥同知的衔儿,那可是三四品的朱紫大员了。
这些将领也都明白这个,他们也都知道刘若宰不能真拿他们怎么样,这年头儿吃空饷的多了,凭什么就拿我们开刀?因此这恳请作态,一来是心里发虚,毕竟吃了空饷也是为了干犯了法纪,二来则是给双方找一个台阶下,毕竟劳动兵备道大人如此大动肝火儿,着实乃是罪过。
其实心里还委屈着呢!
果然,刘若宰还真不能把他们怎么着,只是说了一番狠话,狠狠训斥一番之后,又言明要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