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第3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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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瑞徽一进国子监便是正六品的司业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翰林院编修就已经是正七品了,而且他是堂堂崇祯元年的榜眼,出了翰林院,只能是高升,不可能再压的。
在国子监足足呆了四年,就在去年,前任国子监祭酒致仕,何瑞徽顺理成章的当了祭酒。
从此一步迈入四品大员之列。
乃是堂堂的从四品绯袍大员了。
虽说国子监祭酒是一个很清苦的差事,国子监本身也是没什么油水儿的衙‘门’国子监祭酒几乎可以说是高品级的的京官儿中最清苦的,大明朝所有京官儿里头,官居从四品而掌印的,只有祭酒一人。其工作颇为清闲,额外收入自然也是十分有限。
每月逢一、六日,国子监祭酒上班,去了之后,当差的在‘门’口喝一声短道,沏上一碗盖碗茶,到彝伦堂上坐上一阵,给学生出出题目,看看卷子;初一、十五带着学生上大成殿磕头。除此之外,简直没有什么事情。到了后世的清朝时,还有两桩特殊任务:一是每年十月初一,率领属官到午‘门’去领来年的黄历;一是遇到日蚀、月蚀,穿了素服到礼部和太常寺去“救护”。
论起实权来,还不如一个七品的给事中,论起油水儿来,可能还不如顺天府的一个捕头牢头儿!
但是!无论如何,再怎么清苦,再怎么没实权,没油水儿,他的级别都实实在在的摆在这里。
这是堂堂四品大员!
后世的军衔制度中,想要从上士晋升上尉非常之困难,因为士官级别再怎么高,也是个士兵,而一旦有了少尉军衔儿,那就是军官了!两者之间可谓是天壤之别,其区别不在于一个级别,而是在于从士兵到军官,那巨大的鸿沟。
一旦一步踏出去,便是质的变化。
同理,上尉晋升少校,上校晋升少将这类晋升,也是非常之困难。
而大明朝官场上,有两个极其巨大的,难以逾越的坎儿,也有异曲同工之处。
一个是从正八品到从七品,一个是从正五品到从四品。
这一点,从袍服的颜‘色’上都能看出来。大明官阶九品,一品至四品为绯‘色’,五品至七品为青‘色’,八品九品为绿‘色’。官袍分公服和常服:每日早晚朝奏事及‘侍’班、谢恩、见辞及在外武官每日公座服公服;凡常朝视事穿常服。
八品九品之下,还有未入流的官员,那通常就是地方上衙‘门’里头的小吏,像是六房司房这种,虽然在地方上权势赫赫,‘肥’的流油,但却品级低,没有在吏部挂号的。抑或就是那些京城衙‘门’里头,最低级的办事人员。
七品八品为低级官员,五品六品为中级官员,而进了四品,那便是高级官员,是可以称之为绯袍大员的了。
就说绯袍大员之中也是鸿沟之差,天壤之别,内阁首辅乃是绯袍,像是何瑞徽这等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也是绯袍只怕他是绯袍里头最小的官儿了。但绯袍终归还是绯袍,一步迈过五品和四品之间的鸿沟,对于仕途来说,可以说是跨过了一个极为艰难,难以逾越的大坎儿!
多少人都折在这道鸿沟之前,终身不过五品。
以后面前,便是一片坦途!无论是调到哪个衙‘门’里当堂官儿,都是很正常顺理成章的事。仕途之路,便是一片光明!
五品和四品差距有多大?在地方上,五品只能到州府一级,而四品,已经是可以在布政使司这一级担当重任,独当一面了。在京城,五品官儿,只能当六部衙‘门’里头一个司的郎中员外郎,但是到了四品,便是已经可以在六部中担当要职,甚至在大理寺这种部‘门’,已经是能作为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科举之路顺畅,刚过弱冠便是中了进士,而且还是高中榜眼。少年得志,年不过三十便已经官居四品,又是国子监祭酒这等堪比翰林学士的清贵官职,傲气一些自然是在所难免。说实话,若是不傲气,那才是怪了。
不过他的官职,并不是这些家丁忌惮畏惧他的原因说实话,一个没什么实权的国子监祭酒,他们还真是不放在眼里。
但问题时,这何瑞徽和谢升的关系,非比寻常。
何瑞徽,乃是赵秉忠的外甥,而赵秉忠,则是谢升的座师。
……
何瑞徽随在梁管事身后,一路往府中内宅走去。这谢府乃是五进大四合院的格局,坐北朝南,大‘门’一间,两旁有八字墙、上马石。‘门’内有照壁,照壁西有四扇屏‘门’。进了屏‘门’,便是第一进院了,在南边儿有倒座房七间,开‘门’冲北。一座两卷垂‘花’‘门’坐北朝南,与倒座房相对,‘门’两旁有小石狮一对。
第536章 五三五 可园()
进了‘门’,便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大约是南北长,东西窄的这么一个规格。从院子一直到正厅的台阶下,大约有八丈左右的长度,而从东厢房到西厢房,东西下的宽度则是在三丈上下。整个格局非常之开阔敞亮。
院子是那种典型的四合院的格局,正面坐北朝南的,乃是三间很是阔大的正厅,左右各有两间耳房。正厅前面有走廊,宽约六尺,走廊靠外侧乃是几根柱子,柱子和柱子之间是那种可以当座椅的青石栏杆。走廊之前,则是台阶三级,正对着正厅‘门’口,都是青石砌成的。
若是在一般的人家,这里便是堂屋兼卧室了,但是在谢府,显然不是。这里是来了贵客,而这位贵客又不是特别亲近时候的会客所在。
西厢房有三间,比正厅就要低矮不少。在西厢房的‘门’口,种了一颗大杏树,这会儿枝干都是光秃秃的,但看那足有一抱粗细的树身,便是知道这杏树绝对年岁不短了,怕是到了时节,则树叶繁茂,树叶枝杈之间金黄‘色’的果实累累。
在西厢房的右侧,还带了两间耳房。
而东厢房的格局则是和西厢房不同,乃是三间两卷勾连搭的过厅,通往东边的院子。
所谓勾连搭,指的乃是两栋或多栋房屋的屋面沿进深方向前后相连接,在连接处做一水平天沟向两边排水的屋面做法,其目的是扩大建筑室内的空间。
在这种勾连搭屋顶中有两种最为典型即“一殿一卷式勾连搭”和“带抱厦式勾连搭”。仅有两个顶形成勾连搭而其中一个为带正脊的硬山悬山类、另一个为不带正脊的卷棚类,这样的勾连搭屋顶叫做“一殿一卷式勾连搭”,很多垂‘花’‘门’是这类的顶。勾连搭屋顶中,相勾连的屋顶大多是大小高低相同,但有一部分却是一大一小、有主有次、高低不同、前后有别的,这一类的叫做“带抱厦式勾连搭”。
这东厢房便是带抱厦式勾连搭,前面凸出来那么类似于半间房子的结构,周围都是红漆柱子。
抱夏下面的‘门’上,挂着一个牌匾上书两个大字:可园。
这可园,便是谢府的‘花’园子。
可园可园,可堪玩赏之园。
可之一字,起得极妙
,内有千百种理解,只看你心境如何,阅历如何。如何去想它,如何去看它,国朝文化之博大‘精’深,如此便可窥一斑。
可园二字,写的方正圆润,工整之极,也是漂亮之极,似乎直接拿来做书法的楷模都是够了。但却略显得拘谨刻板,更是有些平庸但最规整最容易被用做是标准的,往往不是最好的,因为最好的很少有人能做到,反而是平庸的更容易一些。
在这个牌匾的下方,提着一行小字:“退洗山人”。
在整个北京城的官场上,但凡是有些身份的,很少有不知道这四个字代表什么的退洗山人,正是吏部天官谢升谢大人的字号。
这匾额,这上面的可园两个大字,正是他自己提的。
朝廷里头的大小官吏,谁人不知,谢大人写得一手好台阁体。
所谓台阁体,方正、光洁、乌黑、大小齐平,乃是最迟从宋朝发展起来的,兴盛于明清的官场通用书体。在明朝,士大夫清玩风气及帖学盛行,因此也影响到了书法这一块儿。是故,整个明代书体以行楷居多,未能上溯秦汉北朝,篆、隶、八分及魏体作品几乎绝迹,而楷书皆以纤巧秀丽为美。至永乐、正统年间,杨士奇、杨荣和杨溥先后入直翰林院和文渊阁,写了大量的制诰碑版,以姿媚匀整为工,号称“博大昌明之体”,也即是“台阁体”。
士子为求干禄也竞相摹习,横平竖直十分拘谨,缺乏生气,而且千篇一律,便使得书法这种文人抒发情感的文化失去了艺术情趣和个人风格,变得呆板僵硬起来。
馆阁体讲究黑、密、方、紧,虽方正光洁但拘谨刻板,是以不少人素来抨击,沈括《梦溪笔谈》云:三馆楷书不可不谓不‘精’不丽,求其佳处,到死无一笔是矣。窃以为比种楷法在书手则可,士大夫亦从而效之,何耶?
只是甭管怎么说,由于这种字体易上手,好辨认,写出来工整漂亮,横平竖直,煞是好看,是以得到了官方的大力推广。尤其是在科举考试中,亦是要求以这种书体应考,故亦有称其为干禄体者。
总不成你科举的时候还写一手狂草吧?到时候写的那个,万一考官认不出来咋办?就算认出来,得‘浪’费多少时间?
而且到了明朝,科举中的规矩条框极多极严,写错一个字,试卷上略有涂抹,或者
是多一个墨点,少一个笔画,那卷子基本上就作废了。在这种情况下,不容易出错的台阁体自然是再适合不过。而且写出来漂亮,一眼看去就加分不少。
若是没有一手漂亮的台阁体,谢大人怎么中的进士?虽说他在万历三十五年的丁未科试中只是第三甲第三十五名,但能捞到这个名次,也是极不容易的。事实上,在大明朝但凡是能够中进士的,无一不是读书人中极为优秀的佼佼者。
不少人做了官之后,虽说写得一手好台阁体,却是以此为耻,不愿与人谈起。谢大人却是例外,不少人都知道,他无论是写公文还是‘私’底下题字写奏章,用的都是台阁体。而且每每向人言道:“为人便当如这台阁体一般,圆润方正,通达清楚。”
他的那台阁体,比一般的更圆润一些,也更舒展,似乎能从字里便看出一丝练达通透的意思来。
由此多少也可窥得这位谢大人的几分心‘性’。
梁管事引着何瑞徽进了可园,一进去,便是感觉整个建筑的风格便是大变,和外面的四合院截然不同。
若是说外面那四平八稳,方方正正,正房厢房分的清清楚楚的四合院乃是典型的北地建筑,那么这可园之中,却是一副水榭听香,处处藏景,咫尺山林一般秀美的江南园林构造了。
进了园子,便是一片冰白。
那冰白中,还反‘射’出了一抹抹浅浅淡淡的红。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可园之中,竟然九成以上,都是水面!
整个可园的主体,便是这么一个小湖,而所有的建筑,都乃是建在湖中的。整个可园约莫有东西七八丈宽,南北十来丈长,如此算来,面积也相当可观的。整个湖面,占地怕是在三四亩上下。如此大小的湖面,和江南那些大湖比起来自然是远远不如,便是和宅子对面儿不远处的什刹海比起来,也是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但问题是,这是在北地,还是在‘私’家的园子里面。而且也不是皇家的园林。
如此几个因素综合起来,那就很值得一提,很是惊‘艳’了。京城这么多豪‘门’大户,这么多高官勋戚,有几个宅子里头有这么大水面的?
若是在夏日,定然是碧‘波’‘荡’漾,莲叶接天,而现如今乃是隆冬将过,初‘春’方至之时,
小冰河时代笼罩下的北地还很是寒冷,冰层冻得非常结实。入目便是一片银莹莹的白,冷冽,冰清。
入得‘门’来,便是可以看到,一条长廊围着湖边一圈儿,环绕着整个可园,亦是将这园子里头的景致都给串连了起来。
这长廊高约八尺,宽约六尺,两边都有栏杆,底下则是铺的整齐的厚重木板,而木板下面,则是深深砸进了湖底深处的大木桩子作为地基。长廊的檐下,每隔着约莫一丈远便是挂着一个大红灯笼,其光线足以让人看得清楚真切,却又不是很亮,让人在略略的昏暗中有种朦朦胧胧的‘迷’离美感。
冰层反‘射’的红光,便是如此来的。
这长廊名曰环碧廊,开端乃是一处水榭,名曰“擘红小榭”。“擘红”便是剥荔枝的意思,擘红小榭,顾名思义,也就是主人邀请文友品尝荔枝之所在。
梁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