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第3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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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你倒是有理了?”看她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的霍青桐一阵哆嗦,怒道:“胆敢墨了?你可记得我当日怎生说的?”
“当然记得!”
那‘妇’人昂首道:“你那日说,只要是出了这等岔子,非但是我要倒霉,便是我全家都会被赶出磐石堡,我的男人,也别想当兵了,要被赶出来。”
她居然还有心思笑了笑:“霍姑娘,我说的没错儿吧?”
霍青桐这会儿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了,她喝问道:“你既知道的这么清楚,为何还要故意为之?”
“因为我就是为了让我全家被赶出磐石堡啊!”
那‘妇’人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眼神中充满了怨毒:“我就是想让我跟我男人一起被赶出磐石堡,让我跟他一块儿饿死!霍姑娘,你知道么,我更情愿你查不出来,好让我那汉子穿着这缩工减料的甲胄去打仗,然后……”
她咯咯一笑:“让他给人一刀砍死!那就最好不过了!”
这一番恶毒之极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而且说的对象竟然是她的先生,这让霍青桐不禁感觉诡异,更是心中一阵不寒而栗。
这‘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正纳闷儿间,这‘女’人忽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一边嚎哭,一边断断续续的诉说,似乎那些话在她心里憋了太久,再不说出来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了一般。
霍青桐听完,也是不由得心中一阵大恨,她狠狠的一拍桌子,大怒道:“岂有此理!”
心里又是气愤,又是酸楚,又是难过,看着那‘妇’人,她眼眶一酸,差点儿便也哭出来。
原来这‘女’子姓张,单名一个绣字,乃是左云县人,果真不是寻常庄户人家出身,说起来,出身还真是不错,乃是当地一士绅人家。虽然不是什么豪族大户,但是其祖父,其父亲,也都是中了秀才功名,在当地乃是颇有名望的。她家中有田地百多亩,雇了七八家佃户,家中父母双全,上头还有哥哥嫂嫂,一家无争,日子过得也是和和美美。父亲还开了一个‘私’塾,他虽然只是个秀才,但学问好却是出了名的,周围那些大族都把自家的子弟送过来受他教导。便是这一个,每年进项都是不菲。
这是那等典型的殷实小地主人家。
张绣的前半生,也和一般这等家庭的小姐一般无二,张父诗书传家,管教甚严,对儿‘女’都是颇为的严苛。张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只是在家中看看闲书,望着天井中那一方天空,无聊的几乎要发霉了。
这种环境,这种压抑,只需要一点小小的‘诱’因,往往就能整出一番风‘波’来。
张绣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那一日在碰到了他之后。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天气炽热,又是几个月没下雨,大地都干旱的裂开了一条条大纹,不过张绣自然是不会关心这些的。屋里屋外都是炎热,屋外树上的知了没完没了的嘶鸣,吵得人头昏脑涨,张绣看书也看不下去,便把窗子开了,往下无聊的张望。
这一看,便遇到了这辈子命中注定的那魔星。
她瞧见了一个少年郎正朝着这边走过来,天气炎热,那少年上半身赤着,‘露’出一身健壮结实的肌‘肉’,一根根晒得黑黑的腱子‘肉’,带给了这个从未接触过除了父兄之外其他男人的闺中少‘女’极大的‘诱’‘惑’。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她便是满脸通红。
那少年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便抬起头来,向她笑了笑。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原来这个人,长的真的很好看。
他不像是父亲那般儒雅,但是却充满了男人的狂野和粗犷,他身高‘腿’长,肩宽腰细,看上去就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那强壮的身体,那在阳光下的微笑,让她
几乎要窒息。
似乎就是那一次对视,就让她再也无法自拔。
她之前偶尔几次外出的时候,也碰到过村里其它的年轻人,但是那些在她面前自惭形愧的人们根本连看她的胆子都没有,但是他却不同……
她像是被火烫到了一般赶紧关上了窗子,只感觉到一颗心砰砰‘乱’跳,脸上热得吓人。
从此之后,她心里便住进了一个人。
那一次之后,她便对他多加关注,后来便知道,原来这汉子名叫韩守正,是家中一户佃户韩家的儿子,今年十七,比她大了一岁。韩守正这个名字,还是当初老夫妻俩生了儿子之后,从她父亲这里求来的。若不然两个大字不识的庄户夫妻,如何起的出这等有考究的名字?
她知道自己心里多了一个人,也知道,这种感情大抵就是书中所说的‘情’之一物,只是她却未曾想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之间,便已经情根深种,难以自拔。她几乎每日都想着他,念着他,那种感情,酸酸涩涩,让人难受的只想哭。
而他,似乎也是有所察觉的,从那之后,每日晚上,只消得她打开窗子,便能看到他站在外面,看着他,轻轻的笑。
感情不知不觉的萌发,让她如痴如醉。
终于有一日,他灵活的攀着外墙,从她的窗子里钻了进来。
那一夜,倒凤颠鸾,她也尝到了做‘女’人的滋味儿。
之后,就再也抛不下,放不下了。她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竟然是这种滋味儿,她爱极了他,恨不能把心都掏出来,他要做什么,她只是一切都依着。
两个人的这种关系维持了两个月便再也维持不住了她怀孕了。
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家庭里,怀孕之后的迹象根本就是隐瞒不住的,她的父兄很快就察觉了。
父亲‘逼’问出来了真相之后,气的暴跳如雷,便要进县城把那韩守正报官锁拿他和县太爷乃是同年的秀才,虽然地位悬殊,但两人自有一番‘交’情,只消得几句话,便能让韩守正悄无声息的死在大牢之中。
她苦苦哀求不果,便以死相‘逼’,只说这辈子便只认定了他一个,若是他有什么闪失,自己要不活了云云……
父亲终归是心疼‘女’儿,没敢再下狠手。
闺‘女’都有了人家的孩子,还能如何?要么是把‘女’儿侵猪笼,要么就只能是嫁给他了。
两人的亲事,顺理成章的便举行了。
但这事儿却是瞒不住了,很快便传遍了四里八乡,张家没人泄密,这消息是韩守正自己传出去了。把一个又是地主,又是读书人家里的闺‘女’肚子给搞大了,在他看来是很可以炫耀一番的资本,到处与人说。
张家沦为了笑柄,张绣的父亲给气的一病不起,终于在张绣出嫁的前一日病死。
没有彩轿,没有凤冠霞帔,没有多少抬多少抬的嫁妆,张绣穿着一身素衣,拎着一个小包袱,凄凄惨惨的来到了韩家。
就算是哥哥再怎么疼妹妹,这等不光彩的事发生了,他也不能对妹妹有多大的照顾。
来到韩家,张绣才知道,原来自己进了地狱。
他们终归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是喜欢舞文‘弄’墨,悲‘春’伤秋的士绅人家小姐,他是大字不识一个,只知道耕田种地,满口粗话,喜欢开一些下流玩笑的粗鲁汉子,他们能够走到一起,是缘分,但是能不能相处下去,就更要看缘分。
显然,他们缘分已尽了。
在成亲之后,她才知道,跟他一起过日子,做夫妻活下去,跟之前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差距太大。
韩家的贫穷困苦是她之前完全无法想象的,在韩家的第一夜,‘潮’湿的土炕,肮脏有异味儿的被褥,‘床’上的跳蚤,都让她根本无法入睡。但这些,她都能忍受,毕竟是嫁了他。但,这些并不是全部。韩守正父母都已经病故,家中只他一人,也没有什么小姑子小叔子需要照顾伺候,按理说这等家庭应该是不会出太大问题的。两个人的价值观、生活习惯等等,都产生了巨大的冲突。她爱极了他,又是那等温良的‘性’子,便不跟他争,只是自己在一边坐着,默默的流泪。但是他却似乎越来越暴躁,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温柔体贴,而是冷言冷语,恶语相向。终于有一次,看见她哭泣,他不是安慰,而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脸上,口中一边骂着:“臭婆娘,就你娘的知道哭,哭你娘哭,不跟老子说话,瞧不起老子是不是?告诉你,你再瞧不起我,既然嫁了我,你这辈子也就毁在我手里
了!老子要打死你,都没人能说个屁!”
第498章 四九七 这事儿,我管了!()
就像是被从笼中放出来的猛虎,他的凶狠暴戾释放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收不起来了。
从此之后,动辄拳脚相向。
尤其是在张绣的哥哥迁怒于他,把他家赶出来,再不把地租给他家之后。
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张绣带来的,若不是因为她,一切都不至于如此。
他家自己的地早就没了,这几代人都是租张家的地为生,现下人家不租给他了,他家顿时便是失了活路,只能生生饿死。而且他和张绣的事儿,周遭已经传遍了,张家固然沦为那些士绅大族的笑柄,他韩家却也是臭名远扬,再也没人愿意把地租给他。
绝望的韩守正每日便拿她撒气,甚至她的孩子,都被打的流产了。
为了自己不再挨打,为了这个家,她在家‘门’前跪了两天两夜,哭求哥哥能够宽容一二。
终于,‘门’开了。张绣的哥哥答应了她的要求,非但如此,他甚至还允许张绣和韩守正回到张家来住,但是他有一个条件韩守正是上‘门’‘女’婿,生的第一个男娃必须是姓张的。
后来张绣才知道原委,原来哥哥嫂嫂成亲数年却未有子嗣,两人又是恩爱,哥哥不愿纳妾如此做,只怕是生怕张家无后。
张绣很为难的回去了,她担心韩守正不同意,在她心里,自己男人是个很有些傲气的人。但是让她预料不到的是,韩守正竟然很欣喜,很爽快的答应了。
两人悄悄的搬回了张家,张绣生活的舒心了许多,韩守正也不打她了,两人似乎又重新和和美美了。
直到那一日。
两人搬回来没多久,哥哥便病倒了,延请了许多郎中,开了不知道多少‘药’方,就是不好。那一日张绣去哥哥房中看望,打开房‘门’,却看到了让她震骇气愤‘欲’死的一幕哥哥浑浑沉沉的躺在病榻上,而就在病榻之前,韩守正把嫂嫂强楼在怀中上下其手,嫂嫂生怕惊醒了哥哥,只是流泪,一身也不敢吭。
韩守正一边‘摸’索,口中一边还道:“你家又没远亲,族中只剩下这一支了,等他死了,这家业还不是我的?到时候你不也得听我的?现下从了我,日后自有你好日子过…
…”
张绣这才知道,为何韩守正当日答应的这般爽快原来他竟然觊觎张家的家业,觊觎自家嫂嫂!
那一日被张绣撞破之后,韩守正终于凶相毕‘露’,把她拽回房中就是一顿暴打,威胁她如果敢说出去,便让她一家都不得安生。
只是还没等到韩守正下手,别人便下手了。
张家的两个男人都先后病倒了,而张老先生‘交’好的县太爷也被调任,张家所倚靠的,尽数倒了,偏生他家还占着河边最‘肥’沃的百多亩水浇地。乡间其它的士绅,自然便有人动了心思,起了侵夺之心。
张绣的哥哥病的不省人事,韩守正空有野心却是什么本事都没有,岂是那些士绅的对手?更何况,他们还勾结了官府。
没多久,张家的田产便被寻了各种由头侵夺的一干二净,就连老宅都被抢走了,不得已,一家人只能搬到韩家去住。张绣的哥哥因为没钱抓‘药’,一病呜呼,张绣的嫂嫂不堪韩守正的频频凌辱,当夜便上吊自杀了。
韩守正没了营生,名声又不好,便只好带着张绣,成了流民。
半年多之后,来到了磐石堡。
对于张绣来说,自从认识了韩守正之后,这两年的时间里,简直是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噩梦之中。
而噩梦,还在继续。
在逃亡的路上,每当两人实在饿得受不住了,韩守正便从她身上割‘肉’吃,她的大‘腿’上,已经是疤痕累累。说来也是奇怪,这个娇弱的‘女’人,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害,竟然每次都能‘挺’过来,真真也是个奇迹了。
来到磐石堡,日子安稳下来了,但是跟以前一样,不变的还是每日挨打。
张绣,终于是再也无法忍受了。
她现在只想死,更像拉着韩守正一起死。
霍青桐听完,只恨不得一刀把那韩守正剁了去,站在张绣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