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七年-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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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一人对敌先退,斩其都头,若都头不退而兵退,阵亡,都头从厚优恤,馀兵斩首。”
“凡若大阵败走、被贼杀死之官兵,若伤在背后者,还以败事论,并不优恤,招此人进军中之人,须得追究责任。”
“临阵第六禁约,曰不可失其器械。凡把军中长矛刀械借给别人、或是因懒惰致其钝、私擅更易军装器械、入场忘带一件以上者,军法捆打,照临阵事例,都头连坐。凡行列不齐,行走错乱,擅离队伍,点鼓不行,闻金不止,按旗不伏,举旗不兴,开旗不接,得令不传,传令不明,道路挤塞,言语喧哗者,俱治军法。”
“临阵第七禁约,曰塘报斥候。凡担当探贼塘报及官兵有闻贼中消息,不拘这消息要紧不要紧,不许官兵於中途邀截问答。你只须径自闭口,速赴本官或军中主将处陈说之后,许你将这消息宣於众者,方可与下面将官等说。若未见主将之钱,敢於中途因人问起,即便说出,但有一人先知在主将之前,定以泄漏军机,问者、答者皆坐军法。就是本管的亲近亲厚之人问,也不许对他说。又或有已经禀知主将之后,已然嘱咐你不许四处传说者,绝对不许再泄露。若有人敢强行要来问你,逼你说出,你可向本官秉来,一体治罪。”
“临阵第八禁约,凡遇贼,各都严备听令,候探知贼人多寡,以凭发兵,不许违令争先,恐陷不测。”
“临阵第九禁约,凡临阵抛弃军器者,及不冲锋官兵临战易换军士精利器械马匹者,各以军法从事。凡临阵诈称疾病、畏避艰险者,及借故将军器毁折、以图躲避者,斩。”
董策几乎是一句一个军法,一条条的结尾都离不开一个斩字!
这九条临阵禁约,可谓是杀气淋漓,凶残异常。
所有人都在静静的听着,没有一个人有任何的异议,甚至在他们心里都没有任何的不满。
董策给他们吃,给他们穿,给他们安定的生活,给他们活下去的希望,给他们以美好未来的期待;同时,董策也用最严格的纪律要求他们,用皮鞭,用棍棒,用无情的惩罚来约束他们。恩威并施之下,他们对董策已经只剩下了本能的敬畏和服从,不会有任何异样的想法。唯有俯首听令,严格执行而已。虽然‘斩’很多,‘军法从事’也很多,但是已经是比明朝的军法要轻不少了。洪武大帝真真是个霸道无比的人物,用军户制度把开国之初的二百八十万大军给变成了几百万奴隶,而且还制定了极为严苛,动辄杀头的律法来约束,到了后期,更是在这前两者的基础上加上了一条不发军饷。
第207章 二零六 战前()
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大明朝的军户们还能挣扎着生存下来,真真是生命力顽强无比了——若是换成两宋那些兵,你们文官瞧不起俺是吧?没事儿,只要给的铜够就行!腰间有铜,管你看得起看不起俺!
但若是敢短了俺一个元丰通宝,俺定得闹将起来,让你朝廷也没脸!
总体来说,董策制定的这被他称为《战阵军法九章》的九条禁约,是以戚继光的军法为基础,又加上了自己的一些变通和理解。比如说戚继光的军法之中,连坐制度,能够从甲长一直连坐到队长、乃至于哨官,而董策军中现在还没有这么多的人,这么复杂的编制,是以连坐到都头这一级别,也就差不多了。
这军法九章肯定还不是最完善的,其中定然还有许多未曾顾虑到的地方,但是这是作为一个基础存在的。
大的方面基本上都顾虑到了,以后所要做的,无非就是修修补补而已。
当然,这只是在战阵方面的,以后随着队伍的扩张,人数的增多,乃至于作战环境的变化,还需要制定一些针对其他方面的军法制度。比如说《野外扎营军法九章》、《训练军法九章》之类的这种东西。
董策这样做,就相当于是把明朝笼统的军法给细分成了几个类别,更加的详细,解释的也更加的透彻,规定的也更加的具体。
比起明军那笼统的军法来,不消说是有了很大的进步。
然后董策向旁边示意了一下,站在他身后的张寒出来,给士卒们又用大白话解释了一遍。方才说的那些,是要录在纸上,存档保留,乃至于以后刊印下发的,半文半白,其实正是这个年代许多书的风格。诸如金瓶梅,如意君传这种,其实也是用的这种文风。
张寒仔细解释了一边,士卒们便是基本上都弄得很清楚了。
白忠旗站在一边,手里捧着的正是早前董策就已经写好的草稿,他盯了张寒的后背一眼,目光中隐隐有些嫉妒。这等出风头的人事情,他还从来未曾干过呢!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和张寒是没得比的。张寒显然是被大人当成谋士的,而自己呢?不过是个书吏而已。
“书吏就书吏吧,反正咱也没什么本事,大人说什么咱就做什么吧!以后总能攒下一份儿家业,留给子孙。说起来,我年纪也不小了,早些年一直在马贼里头混迹,什么也捞不着,也该寻个媳妇儿了,传宗接代这才是大事。”
白忠旗叹了口气,眼睛看似很认真的盯着前方,心里却已经是胡思乱想开来。
待张寒说完,董策上前道:“好了,该说的,本官也都说了,便都散了吧,回去好生睡觉!”
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本官知道你们肯定睡不着,只说一句话这一次对付的敌人,并不怎么强,你们训了这么久,每日累死累活的,又有坚甲利兵,又有胯下骏马,又有本官带着你们,还怕什么?”
看着面前傲然屹立的董策,张寒眼中闪过一抹掩不住的惊诧。
越是和董策接触,就越是能发现此人的不凡之处,当初在许如桀面前,尚是一介白丁的他犹自可以侃侃而谈,面不改色,从容的逼迫许如桀定下城下之盟,然后全身而退。
短短时间已经成长到如此的地步,其发迹之速,晋升之快,直让人瞠目结舌。而当看到董策制定出来的这份军法的时候,张寒已经是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了。
这个年代,文官制定战略,武将负责执行。
能打好仗,带好兵的武将,就已经是可以称之为武将之顶尖!而明规矩,定方圆,制军法,是什么人干的?那是戚继光,吴起,李广,乃至于冒顿这等几可说是改变了一个时代的帅才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虽然董策的这一份手稿是基于戚继光的纪效新书而编订出来的,虽然其中还有一些漏洞和遗漏,虽然有那么多的虽然……但是董策这种体现出来的潜力,已经是让张寒震惊不已。
同时又是庆幸不已。
此子,日后绝对不可限量、
……
正如董策预料的一样,当夜回去之后,家丁们几乎没有一个人能睡着的。
无论他们是兴奋,是恐惧,亦或是忐忑,总归是心潮难平要打仗了!杀人,或者是被人杀!所有人心头萦绕的都是这个念头。
以至于第二天起来之后,他们都是蔫儿蔫儿的,不少人都是哈欠连天,很没有精神。
但是训练的强度丝毫没有因为这个而减弱恰恰相反,耶律斡里和王浑这几个人都是打老了仗的,根本不把即将到来的战斗放在眼里,却是最见不得这些家丁们的这蔫儿样儿,因此把训练量都给加大了四五成之多!
人们其实往往都有这种心理,一件事儿若是他自己觉得很容易,当被人觉得很难的时候,就会很不耐烦。
当天被操练的欲仙欲死的家丁们一个个回去之后略略擦拭了一下身子之后,都是倒头便睡。
人累到了极处,也就什么都不会想了。
第二日则是休息。
十月二十二。
这是董策的家丁队自从成立以来第一个全休日。
之前几次休息,也不过是一个下午或者是一个晚上的半休日而已,不可同日而语。
家丁们训练的累到了极点,苦到了极点的时候都是万分的盼着休息,但是这么一休息下来,却是都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这段时间他们过得都是两点一线的生活,基本上只有三件事训练,睡觉,吃饭。
现下陡然闲了下来,便觉得空空落落的。
见到这般,董策干脆便安排王通带着一部分想要回磐石堡的人回去转转。
他们和磐石堡的流民本就是一体的出身,互相之间多半都是亲友的关系,一听说要回去,都是兴高采烈的换了簇新的衣服,骑着高头大马去了。
董策几乎可以想象到,他们回去之后,一定会得到周围的人艳羡的目光,还有国人从来不会吝啬的好话如潮一般涌来。每个月都能拿到的一笔不菲的饷银,管吃管住,骑着骏马,穿着鲜衣,这一切,已经让他们跟那些百姓们很大的分隔开来。
他们,已经成为了让别人羡慕的群体中的一员。
董策这么做,自然不是让他们探亲访友这般简单,而是有其深刻用意在里面的。
他们在别人的恭维和羡慕中,自信心和自豪感,会得到很大的提升,让他们发自内心的为自己骄傲。这实际上就是士气的提升,而战前士气的提高对于即将到来的战斗之意义,不言而喻。
当然,也有些人没去,而是选择留下来洗洗衣服,整理整理内务什么的。
董策让张寒也跟着一起去了,并且安排他先在那边熟悉一下民政,跟着几个保长多看看多听听,多学学。张寒明白,董策这是还未对他完全的信任,因此在这样重要的行动之前要把他给支开。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总有一些人,是能给自己找到事做的。
安乡墩东北,是一大片连绵的丘陵,丘陵不高,也就是十米二十米左右,但是面积很大,一座接着一座,一直蔓延到极远的所在,足有数十里的方圆。上面长满了茂密的森林,多半都是白桦,杨树,槐树,松树这种耐寒耐旱的树种。
这片丘陵,一直蔓延到边墙之外,和那连亘的山峦相接壤。
树林是一片光秃秃的,叶子早就掉光了,在地上积累了厚厚的一层,一眼望去,只见一片白灰相间的颜色,一直蔓延到远方。
这种大片大片的树林,在晋北并不罕见,事实上,在明朝的官方和民间的多类典籍中,都提到过晋北多林。相对于由于人烟极度繁茂而生态环境破坏严重的河北,河南,山东等地来说,山西是江北诸省中在森林保持方面唯一能和西南各省相媲美的。
这里是两座丘陵夹出来的一条谷道,两边是平缓的山坡,上面生满了白桦树,从地上厚几乎达到一尺的落叶就知道这里已经多久未曾有人来过了。
安乡墩以及周围几个边墩的墩军都会来这里收拾落叶枯柴回去当做柴火使用,但是外围的那些就足够他们用不知道多少年的了,里面几乎是没人来,尤其是盛传这里头其实也有一些猛兽潜伏之后。
而这会儿,两个人正行走其间,脚踩在落叶上,嘎吱嘎吱的作响。
这两个人都是很高大的身材,长相也颇为相似,都是浓眉大眼,相貌堂堂,只不过一个身子削瘦挺拔,另外一个则是有些发胖。
正是董毅英董毅华兄弟。
董毅华嘟嘟囔囔道:“咱上这儿来喝风啊?让我说,回去大被一卷,好生睡一觉才是真的。就你话多!”董毅英回头瞪了他一眼。看得出来,对这个哥子,董毅华还是很有几分畏惧的,脑袋一缩,不再说话了。
第208章 二零七 幽会()
走到谷道的尽头,往右手边一拐,却是一个小坳地,四面都是丘陵,里面生满了密密的大松树,把一切都遮挡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这才带你过来,不是让你喝风的,是让你望风的。”董毅英面色严肃的叮嘱自己的弟弟:“你就在此把风,寻个隐蔽的地方躲着,看到别人来,都要拦住,若是拦不住,也要发出声音示警,知道么?”
“哥,你这弄啥么?”董毅华很是不解的看着他。
“你就别管了,回头再跟你说,记得,一定要记得啊!”
董毅华怏怏的点头,挥挥手:“快去吧,快去吧!俺知道了,就你能折腾。”
说着便是躲到一株足有两人怀抱粗细的大杨树后面藏了起来。
董毅英向他点点头,迈步进了那小坳地。
这里面的大松树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一个个都有两三人合抱粗细,上面的密密的松针簇集成了一个数丈高的巨大的伞盖。
地面上都是堆积的松针,踩在上面绵绵软软的。
董毅英走到松林深处,寻到了一个磨盘大小的青石,轻轻的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