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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樵史通俗演义-第14部分

小说: 樵史通俗演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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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红。崔呈秀怕灵有些趣,便道:“这事不打紧,待我分付武选司,把现任密云中军升他别个地方去,出缺与你兄弟便了。”说话未完,只见丫鬟们捧过一把玉壸,三个金杯,摆上许多肴馔。呈秀、惟中、灵犀一同坐了。酒过三巡,惟中告辞去了。过了几日,升广东总兵的升了,生察察把密云中军杨如梗转在江西去,出了密云缺,选萧惟中去补任,这才叫做李代桃僵,乌龟官儿的伎俩。后来诈财生事,直到吊死的田地。正是: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且说魏忠贤为因大计事体将近,崔呈秀虽升了兵部尚书,还是他带管都察院,要升个心腹做河南御史。直待倪文焕差满,越十余人转了他,竟做河南道御史,希图总揽大计。呈秀才管兵部,又管都察院,只是要钱念急,不管体面,一单推了十三个武官,擅权无忌,有些看他不得了。吏科都给事中杨所修上一本,道:“呈秀三纲已绝,背君上,血阉奴,不守母丧,惟贪禄位。前称边外借口大工,工完不去,又借言军旅。合令之回家守制,亦天理人情之至。”呈秀见崇祯留中不发,便须勉强修职。又有御史杨维垣虽曾做魏珰牙爪,却是个见景生情的人,晓得崔呈秀纲常绝了,魏忠贤罪恶盈了,新天子圣明,此二人谅必不容久据要路,便出来也上本,参呈秀“立志卑污,居官秽浊。颂言大臣德政,律有明条,况在内臣。呈秀道逢之,而辇金攒之者,不止一兵志充,而嫁祸于李思诚、冤矣。河南掌道,旧规以望素着、资俸俱深者补之。呈秀必欲越十余人,用其心腹倪文焕,直俟文焕在役报满,然后具题。又未几,推其弟凝秀浙江总兵,曾有兄柄兵于内而弟握兵于外者乎?盖厂臣信呈秀,呈秀即借厂臣以行私。朝廷之官爵,徒为呈秀囊私植党之具,皇上之臣子,皆为呈秀所宠幸威制之人,天下事真有不可言者。乞亟正两观之诛,或薄示三褫之典。即不然,听其回里守制,庶不失桑榆之收。”此本一上,呈秀慌了,密密求救于魏忠贤。忠贤道:“咱也不知怎的哩!”教崔官儿还须小心。谁知崇祯是个明君,心里晓得魏、崔是个大奸大逆,却因初政,权示优容,竟批道:“奏内诸臣俱经先帝简擢,维垣敢妄自轻诋,姑不究。”随有工部立事陆澄源又上一本,参他“已晋司马仍兼左都,既窃兵柄复涉纪纲。夺情为安,忍于无亲。”又有御史贾继春也上一本,参他“狐媚为主,狼贪成性。已升司马,复兼总宪,晋阶宫保。以说事卖官,家累百万,蓄多娼而宣淫秽。但知有官,不知有母,三纲废驰,人禽不如。”崇祯才批道:“准令回籍守制。”其时又为呈秀的儿子崔铎私将五篇文字关节中了,礼科参对卷子,奉旨复试。此颤惊不宁,心慌意乱,无计可施,忙忙收拾回蓟州去。先把细软、宝贝、金银载回。又见人言籍籍,攻击得紧,怕留住京师查勘便不好了,又忙忙要走,把未搬的银子一半埋在内第地里,一半随身带回。金银、酒器、段疋、衣服四五十箱,也只拣要紧的带了几箱,其余都锁好了,佥上封皮,托在十来个办事的管家,替他看守。自己同了年人并带这一班侍妾,打从平子门出城去了。有诗为证:
    一朝失势要路迷,满载愁肠且自归。
    锁定双眸凝浅黛,唯将两泪灦深衣。
    依依送别无侪侣,隐隐追陪有落晖。
    此日奸雄应丧魄,花开淡淡鸟飞飞。
  崔呈秀带了家眷管家,收拾行李,晓行晚住,一路慢慢而行,只道出了城门便没事了。谁知被一班强人打听得崔呈秀赃官回去,金银宝贝无数,才到半路的时节,只见树林里边呼喇一声,钻出二三十个人来,把一向欺心来的东西尽被劫去,又侍妾人亦被强人掳去受用了,止存管家几人。幸而萧灵犀未曾抢去,然亦吓得半死半活。一路闷闷到家,此时离家还有三十里地。忽报复试崔铎篇数不完,文理欠通,已革退举人,主考、房师都处了,外帘的官也罚了俸。呈秀心里又羞又闷,只管叹气。才到家里,又有人来报魏忠贤已夺了司礼监印井厂印,发在白虎殿守灵,渐渐声息不好了。崔呈秀对萧灵犀道:“咱出京时,魏老爷差心腹内相李永贞送我,还亏你兄弟慌了,自缢身亡。这本正在通攻司挂号,兵备道见本犯身死,随后差人到京收回本去了。”灵犀听见说兄弟死了,不免呜呜的哭。崔呈秀道:“不消哭了。咱如今凶未卜;若留得咱在,也还可终身受享。不要不吉利,哭出些什么事来。”正唧唧哝哝说着,外面又报呈秀已削籍了。正是:
    屋漏更遭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未知魏忠贤、崔呈秀虽经皇帝斥逐,毕竟死在何日,如何结果,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应风云众正齐纠 震雷霆巨奸南窜


    鹊噪林落日,雁飞斜月凉天。漏残酒浅未曾眠,往事思量欲遍。 众正齐来笔底,巨奸再到毫尖。喜逢新主事堪傅,独断独行几见。
      右调《西江月》
    君子落得为君子,奸臣枉了做奸臣。
    试观昔日权珰事,落日荒凉照阜城。
  且说魏忠贤失了势,只赖徐应元于中解救,别无倚靠了。不料又有不识寺务的江西官,要造隆德祠以颂忠贤功德。本才上了,忠贤心慌,流水也上一本,道:“久深建祠之愧,愿把造祠钱粮解充辽饷。”崇祯便准他的本,批道:“凡各省有未兴工的都行停止,钱粮解助辽饷。该部知道。”只因这奏造祠一节,又动了前日参崔呈秀的工部陵澄源的念头,向同僚们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必擒王。怎丢了那魏忠贤,却去找崔呈秀。”于是王列四款,直指时事。本上第一款是正士习,说台省不闻廷论,惟以称功颂德为事。二款是纠奸邪,说崔呈秀不奔母丧,贪位恋禄,忍子无亲。三款是安民生,说宜罢立枷之法,缉事专归五城,庶卫厂不得弄权。四款是足国用,说省事不若省官,今各处俱建生祠,是以有用之财糜无用之役。崇祯看了,明知他说得是,但因即位未久,不要处得忠贤太骤了,因此在本上批道:“陆澄源新进小臣,出位多言,本当重处,姑不究。”过了几日,又有个吏部主事钱元悫也一本,把古来大奸大恶逐件比拟魏忠贤,道:“称功颂德遍天下,胜于王莽之妄行符命;列爵三等,畀于乳臭,胜于梁冀之一门五侯;遍列私人,分置要津,胜于王衍之狡兔三窟;舆珍辇宝,藏积肃宁,胜于董卓之郿坞私藏;动辄称旨,钳制百僚,胜于赵高之指鹿为马;诛锄士类,元气伤残,胜于节、甫之钩党连众;阴养死士,陈兵自卫,胜于桓温之复壁置之;广开告讦,道路测目,胜于则天朝之罗织忠良。种种罪恶,万剐不足以尽其辜。或念先朝遗奴,货忠不死,勒归私第。魏良卿等速令解组归乡。以告讦获赏之张体干,夫头乘轿之张凌云,委官开棍之陈大用,长儿田尔耕、契友白太始、龚翼明等,或行诛戮,或行斥放,庶几朝廷肃清,海内允服。”这本一上,崇祯却浑沦的批道:“该衙门知道。”就与前批不同了。魏忠贤见件件皆真,毫不假借,就有七八分慌张了。他那一班党羽吴淳夫、李夔龙、田吉、阮大铖、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杨寰,凡挂弹章上的,都上本告病乞休,或自陈不职求罢。崇祯一一准与回籍。有诗为证:
    当年气势一何豪,今日谁知一旦消。
    狼狈辞朝都去,长途杳杳草萧萧。
  且说客氏与魏忠贤原是一路的人,当时里应外合,逞势弄权。忽换了新天子,竟有些用不着客巴巴了。侯国兴被人参处,弃职在家。客氏常来与魏忠贤商议,道:“这些儿你也动一本,倘或新天子一时听信,把我等来难为,如何是好?”魏忠贤此时一些威风也没也,说着便哭,他说:“罢了我了!罢了我了!咱们何权势,如今火灭烟消。虽不曾夺咱的印,你道白虎殿管事,可是好差使么?且朝里官员都是说咱不是的,论将起来倒该辞了那印,省些是非,又怕辞了印越发失势。欲把三个侄儿爵士让了,可惜前枉用心机。真正左不得,右不得,死不得,活不得。思量起来,怎么了!怎么了!”客氏也掉泪道:“咱与魏老爷竟像一个人,俗言说的,你身上也有我,我身上亦有你。如今你失了势,真正唇亡齿寒了,教咱娘儿两个怎好!咱和你结拜的时侯,蒙你送的几个标致孩子,也都大了,咱每夜和他一床儿睡,弄得亲亲热热,好不有趣。谁想前日合了伙偷了咱的东西,逃走了三个。只剩得一个,又是这几个里头咱不十喜欢他的。却不又可惜,又气苦!”魏忠贤道:“看来世上只奉承有劫的,连财也还是第二样哩。咱如今失了势,恐防是非及身,打发孩儿们都回肃宁了。只是你久住京师,那里去好。”你一言,我一语;哭一回,愁一回,沉疑一回。就摆上珍羞百味,美酝香醪,那里有心想吃他。坐了好大一会,客氏告辞去了。魏忠贤到此田地,只是睡觉。正是:
    翻来复去无昏晓,追悔从前一念差。
  那官囋人人想去劾他。还有保身家的不肯轻举妄动,怕新天子喜怒不测。有个喜兴县贡生钱嘉征,也动他一本。狠狠的说忠贤十大罪:一曰并帝,群上疏,必归功厂臣,竟以忠贤上配先帝。二曰蔑后,罗壬帝,几危中宫。三曰弄兵,广招无籍,兴建内操。四曰无君,军国大事,一手障天。五曰克剥,新封三藩,不及福藩之一,忠贤封公,膏腴万顷。六日无圣,敢刀锯钺爷,拟配俎豆。七曰滥,爵公然袭上公之封,腼不知省。八曰滥激功,武臣尽死力以捍圉,忠贤居樽俎事冒赏。九曰役民,建一祠之费,不下三万,岂士民之乐输。十曰通关节,干儿崔呈秀,孽子崔铎,贴出之文,复登贤书。其余种种叛逆,有杨涟本所已载者,真是罄竹难书,万剐不足以尽其辜。自本至通政司挂号。掌印吕通攻见他本有些违式。不敢替他呈进,钱贡生次日就有本劾通政附权党恶。吕通政急了,也就上一本说:“本司职在敷奏。即如忠贤盛时,恶生陆万龄请为忠贤建祠,李日比忠贤为周公,颂他功德如周公之辅成王,臣俱不敢封进,岂立异于方盛,而反党于既衰。”随将自己的本并钱贡生两本一齐封上。崇祯都看了,在钱贡士本上批道:“魏忠贤事体,廷臣自有公论,朕心亦有独断。青衿贡生不谙规矩,本当重究,姑饶一遭。”在吕政本上批道:“陆万龄、李日故为谄附,陆万龄法司究问;李日革去衣巾,抚按问拟。其二人奏章,着即封进。”一时京师沸沸扬扬,也有赞新天子英明的,也有说钱贡生有胆气的,也有魏太监这番不好了的。正是:
    雪隐鹭鸶飞始见,柳藏鹦鹉语方知。
  魏忠贤也知道不好了,没奈何上个老病不堪的本辞那印务。崇就准他辞了,着令私闲住。忠贤只得交印退居私宅。想起当权时节,今日打事件,明日报缉获;今日送本来看,明日来领票拟,何等热闹,何等威风,到如今做了一场春梦。过了几日,与李永贞商议道:“局面已变,料封爵必不能保。”又上一本,道“世爵成命未收事。”崇祯批道:“尔等先帝爵优隆,今退归私宅,控辞三爵,具见诚恳。准改公为锦衣卫指挥使,侯为指挥同知,伯为指挥佥事。该部知道。”这本一批出来,魏忠贤越索然了。当初只道公、侯、伯是世世流傅的,就作不成皇帝,还做个券傅家。谁知连这指挥也还不稳,岂不是一场做梦。有诗为证:
    庸夫只合老耕农,漫欲分茅拜上公。
    圣主当权时局改,印销印刻总飘风。
  魏忠贤只到此田地也就罢了。岂知那上本的还不肯饶他,叹口气道:“罢了!咱富贵己极,金银积有百万,怕不做个财主?侄儿们还是锦衣卫官儿,支撑体面,不如把诰券田宅一总缴进,或者得上位的喜欢,还可终身快活。”又上一本,“为恭缴诘券田宅事。”崇祯批:“着吏部查诰券,户、工二部查田宅。”也不见皇帝什么温旨,好不抑郁无聊,不料又有礼科给事中吴弘业,户部主事刘鼎卿,刑部员外史躬盛,御史安伸、龚萃肃,副史曾纮,不论是言官不是言官,纷纷上本。也有攻崔呈秀的,也有攻田尔耕、许显纯的,也有攻倪文焕、阮大铖的。也有攻操江刘志选、兵部侍郎潘汝桢的,都干连着魏忠贤,说这班人是鹰犬,魏忠贤是发纵。崇祯此倒也不发票了,这本大半留中,密密的诣问宫府,查他的过恶,他那逼死贵人,擅削成妃,甚至动摇中宫,事事有据;然后又参看奏章,他那削夺大臣,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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