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十日谈-一个上海知青在缅泰的奇遇 作者: 吴越-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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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前胸敲敲,后背听听,说是爸爸的病已经很重,肺里面都有好几个空洞了,如
果再不赶紧治,只怕性命都有危险。我们一听着了慌,求大夫给开方子。大夫一算,
单是药钱一个月就要两三千铢,还不算诊金。因为这药是美国进口的,本来就很贵,
运到我们山区来,价格就更贵了。再一问,就是这种特效药,也要吃一两年才管用。
仔细算算,没有三四万铢,不用想治好我爸爸的病。我们家本来就穷得叮噹响,想
想办法,东借西借,三四千铢也许还拿得出来,三四万,到哪儿变去?爸爸无可奈
何地摇摇头,说是他的命不值这许多钱,不治了。回家去等死吧。”
“那么后来怎么又到了这里了?”
“您别急呀!是诊所的那个大夫,他可真是既救命又害命,他见我的模样儿长
得还可以,就问我可会唱歌、跳舞。我说:是泰家姑娘,谁不会唱歌、跳舞哇?只
可惜唱歌、跳舞救不了我爸爸!大夫说:‘现在就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用唱歌、
跳舞来救你爸爸的命,你愿意么?’我说:只要能够救我爸爸的命,叫我用自己的
命去换都可以的。大夫说:‘倒不用你的命拿去换,只要你在人前唱唱歌,跳跳舞,
豁得出去,不怕难为情就可以。’我问他哪儿有这样好的事情,他说:‘格勒大叔
开的旅店,本来有一个女招待,如今病了,干不了活儿了。他有心想另找一个,可
一时间还没找到合适的。如果你真会唱歌、跳舞,倒不妨去试试。在那儿当招待,
弄好了,一个月就能挣一万多。’我一听,天下竟有这么好的事情,要真的干上了,
不但爸爸的诊金药费有了着落,弟弟上学的学费也有了。”
“于是你就自愿到这里当招待来了?”
“哪儿那么简单呢!要是当时格勒大叔明告诉我当招待就是当妓女,或者大夫
明告诉我那个干不了活儿的女招待得的是什么病,也许我根本就不会考虑,搀上爸
爸,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可他们俩当时什么也没说。我按照大夫的指点找到了这家
旅店,又见到了格勒大叔,问他要不要找一个女招待。格勒大叔说:他要找的,第
一模样儿要漂亮,第二要会唱歌、跳舞。我的模样儿,他说还可以,不知道唱歌、
跳舞怎么样,当时就把留声机打开,放了一段音乐。每年的玛迦普差节和吠舍佉
(音q ū区)节①,在人山人海的大庭广众面前我都敢唱敢跳,在他一个人面前我
有什么不敢的?我这一唱一跳,他立刻点了头,要我第二天就去上班。我说我是因
为阿爸缺医药费才出来找事情干的,要他先支三千铢给我爸爸看病。他考虑了一下,
让我打了张借据,就给了我三千铢。我再次陪爸爸到诊所取了药,那大夫还说我走
运呢!”
① 吠舍佉节──阴历六月十五,把释迦牟尼诞生、成道、涅槃合在一起纪念
的节日。
“第二天你就开始接客了?”
“哪儿能呢!第二天,我来旅店上班,当夜格勒大叔就叫我到他房间去睡觉。
我说那不行。他说:凡是新来的女招待,头三天必须跟他一起住,他好传授我怎样
伺候客人。要是我不愿意,把三千铢还给他,他找别人来干。有什么办法呢?花了
人家的钱,我又还不上,只好按他的吩咐办了。到了夜里,才知道他传授给我的,
原来是这种伺候客人的招数!”
“那么说,你的处女之夸,就这样让他白白玷污了?”
“事情还不止于此。三天一过,他就给我张罗了一个客人,把我当处女卖出去
了。我说我是来当招待的,不是来卖身的。他说这就是当招待。在他这里当招待,
他也不给一个钱工资,挣多挣少,全在自己的本事。还是那句话:不干,还钱;干,
高高兴兴地进房去,还不能让人家发觉是二手货。我都已经让他睡了三夜了,等于
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难道还能打退堂鼓么?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明知道前面是
火坑,也只能往里跳啦。后来听人说:这种事情,难的是第一步;只要第一步迈了
出去,迈第二、第三步就不难了。到如今,我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好就这样一条
道路走到黑啦。所幸者,是我爸爸自从吃了那个大夫开的特效药以后,病情一天比
一天有好转,现在总算基本上好了。我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哪怕用我的一条命去换
他的一条命,我也干。稍微感到吃亏的是:后来我才从客人那里听说:大夫开的那
种进口特效药,叫做‘雷米封’,是一种很普通也很便宜的药,你们中国就能制造,
不是只有美国才能制造的。大夫懵了我们,不但骗了我们不少钱,还把我送进了这
个本来我不应该来的地方。不过事情已经过去,我爸爸的病好了,我也就不去计较
这许多了。”
不知道是谁说的:每一个妓女,都有一本血泪账,都是一部好小说。这话还真
不错。玛妮的叙述中,把格勒的面目也暴露无遗了,看来这不会是故意造谣中伤。
这个可怜的小女人,今后,她怎么办?听她的口气,至少目前她还不想就此打住。
第一,她弟弟还小,而她爸爸大病初愈,身体虚弱,这个四口之家,还要靠这个小
女子来支撑;第二,她自己也说,她虽然家里地里什么活儿都会干,可她再也不想
干了,因为干这个比干那个挣得多。虽然开弓没有回头箭,可这箭不能就这样一直
往前射,总有一天要落地的。她今年刚二十岁,离“人老珠黄”还有一些日子,可
她没说自己是否已经染上了性病;或者是否知道自己已经染上了性病。一旦她也像
她的“前任”那样,“有了病,不能再干活儿”了,她的这点儿积蓄,就将像他爸
爸治肺病一样,一千两千地往大夫那儿送。治性病的特效药,价格可是比治肺病的
特效药要贵得多得多呀!
这种美妙的前景,玛妮可能还没有想过,也可能早就想好了应变的办法。总之,
自己作为过路的“外人”,只能是“听听故事而已”,爱莫能助。泰国自从开展旅
游业以后,全国的妓女据说已经有四十几万之多,占全国总人口的百分之一,占女
性总人口的百分之二,占青年妇女总人口的百分之二十,自己就是爱而能助,也助
不过来呀!何况其中有许多人并不以此为苦,而是以此为乐呢!
玛妮见吴永刚沉默不语,还以为自己的故事引起了客人的不快,她是个逆来顺
受惯了的人,唯恐得罪贵客,急忙引咎自责: “吴先生,都是我不好,我不该
跟您叹这些苦经的。总之,一切都是我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想逃也逃不了。即便侥
幸逃过了这一劫,下一劫不知道会在什么地方等着我。我佛早就说过:苦海无边,
回头是岸。只有皈依我佛,才能求得彻底的解脱。”
“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自己要你给我讲故事嘛!”吴永刚从沉思中觉醒过来,
取出两张大额钞票,笑了笑递给她说。“你为父治病的孝心,你皈依佛祖的虔诚,
我想总会感动上苍,得到保佑,让你早日脱离苦海,早日到达极乐世界的吧。我不
能给你太多的帮助。这一千铢,是我说过的给你聊天的报酬。天不早了,你回去休
息吧。”
“这可真是多谢了。”玛妮没有想到,自己一叹苦经,聊天儿的报酬又增加了
一倍。她接过钱去,双掌合十,举过了眉心。“您不是说,让我陪您到十点么?现
在大概还不到十点吧?”
“也差不了多少了。”吴永刚看了看手表,又听了听外面。“咱们光顾说话,
没注意外面。你听,雨下大了。”
玛妮站了起来,过去把西面和北面的玻璃窗都关上,又把蚊帐放了下来,仔细
地看了看里面有没有蚊子。
“那我就告辞了。我们山区,日夜温差很大,特别是夜里下雨,再加上西北风。
您夜里注意盖好毯子,别着凉了。还要我给您送壶热茶来么?”
“不用了。”
“那么明天见。谢谢吴先生。”
第七个故事:百灵鸟变成了复仇女神
娜达莎是个兼有俄罗斯、日本和泰国血统的混血姑娘,不但模样儿性格兼有这
三者之长,而且擅长这三国的歌舞。一个姑娘长得太美了,不一定是好事。她就因
为既美且艳,受尽了苦楚。最后,她运用上帝赋予她的剧毒,向所有想占有她的男
人进行了残酷的报复。
玛妮走了以后,吴永刚仰靠在椅子上,抽了一支烟。他并没有烟瘾,每逢遇上
烦恼,遇上伤脑筋的事情,他就抽一颗,无非借这烟雾缭绕增加一点儿思绪。他说
不清自己怎么忽然会对泰国的妓女有了进一步了解的欲望。他在九龙生活了十几年,
尽管自己对旅馆业不感兴趣,可是阴差阳错的,命运迫使他非干这一行不可,到美
国专修旅馆管理业,回香港后从舅舅手上接过了玉龙大饭店来,经营了好几年,成
绩居然还算不错。玉龙饭店虽然不在九龙红灯区,可是在那个世界中,妓女与饭店
有相互依赖不可分割的互利关系。在那里,他从练习生当起,当过经理秘书、襄理、
财务部主任直到舅舅认为他已经成熟,可以出山了,让他当了副总经理。十几年间,
他见识过的妓女,没有一千也足有八百了。在他舅舅的言传身教之下,他全盘接受
了舅舅的观点:作为一个大饭店的老板,也算是“上流社会”的人物,绝对不能入
黑道;但是他开的是饭店,与黑道及下流社会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然,这饭店
就无法开张。因此,他只能学一个“中庸之道”,在夹缝中求生,采取“敬鬼神而
远之”的对策。在妓女这个问题上,第一不能排斥妓女,第二绝不能沾上妓女,第
三更不能养妓女。因此,多年来,他只和妓女打交道而不和妓女交朋友。每个妓女
见了他都笑脸相迎,也都恭恭敬敬,彼此之间,谁也不多越雷池一步。如此和平共
处的结果,是他只认识妓女的外表,而不了解妓女的内心。当然,能在玉龙饭店进
出的妓女,都是比较高级的,有的被称为“交际花”,有的是时装模特儿,有的还
是这种“星”那种“星”,她们长年在饭店里包租一套房间,只和一两个有钱的大
佬来往。香港、九龙的妓女,特别是高级妓女,手面阔绰,生活奢华,即便有一本
苦经,也是不可告人或不愿告人的“隐私”,轻易不会真实地告诉别人。除非是特
殊关系或特殊需要,例如和某人有了真正的爱情,或发生了大案、要案,为了洗清
自己,不得不在法官或律师面前和盘托出自己的身世。
没有想到的是,他花了一笔与妓女过夜的钱,却从玛妮的口中听到了一个泰国
山区旅店女招待的可悲身世。他想:香港、九龙的下等妓女,大概也都有这种被逼
为娼的悲惨故事吧。
他这一次来泰国,是和贡叻先生洽谈业务合作项目的。雨季进山,也不是为了
考察民风民情,而是想寻找一个当年救过他性命又对他一往情深的泰家姑娘柳芭。
当然,现在的柳芭,也已经三十多岁,早不是什么姑娘了……
他正在浮想联翩,忽然听到房门上响起了剥啄之声。这时候大雨如注,雨点打
在房顶上和房后的芭蕉叶上,像炒豆似的噼啪作响。要不是他细心,这轻微的叩门
声,几乎被这曲天然的《雨打芭蕉》淹没了。
朝南的窗户,因为窗外就是阳台,实际上就是走廊,因此玻璃窗用的是花玻璃,
以免外人窥视房内的春色。不过这时候玻璃窗分明开着,关着的是纱窗,从窗外一
眼就能看见房内。为防蚊子进来,房门倒是关着的。因此门外的人经过窗户,已经
看见房内的一切,而房内的人却不知道站在门外的人是谁。吴永刚只当是玛妮还不
死心,想再来杀一次回马枪。可一想,她来了是不敲门的。刚才送饭送茶,都是推
门就进,好像她们这里女招待伺候客人,根本就没有敲门这种习惯。那么会是谁呢?
是不是扎嘎来通知明天几点钟上路?可扎嘎是个粗人,敲起门来,恐怕不会这样文
雅。不管他,开门看看再说。
吴永刚把房门轻轻拉开。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她穿一身棉质
的黑缦,一块丝质的黑纱龙,从头顶一直披到肩膀,只露出一张雪白的鹅蛋脸和两
只闪闪发光的大眼睛。俗话说:若要俏,一身皂。这话也许有点儿道理。不过也有
一个前提:脸蛋儿必须长得白。在全黑的背景下,才能衬托出那白玉一样的晶莹来。
要是脸蛋儿长得像黑炭,再穿一身皂,那可真是乌鸦掉进煤堆里,分不清谁是谁了。
眼前这个女人,就很能利用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