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局外人的对谈录-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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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局外人的对谈录(全)
国家宪政体制的若干猜想
—两个局外人的对谈录(之一)
提要:
这篇对谈录提供了非主流的政治思考。它的主要内容是:中国的改革开放的路径已基本确定。从95年前后开始的国有垄断资本集团(DMC)的迅速崛起、壮大,主导了中国经济结构,确定了中国社会政治结构的主要特征。其他经济成份对DMC的依附性以及DMC与全球化的结合,使其具有天然合理性和合法性,它也间接反映了国际资本及西方社会对中国政治的基本要求,即国家宪政体制的建立,保证根据最高权力平稳轮替以及对政治权力的有效约束。对谈录提出先建党内宪政体制,然后过渡到国家宪政体制这样一条思路。同时又从“党内权威人格化”,“权力的平衡与制衡”,“最高权力不可分割,最后责任不可分担”几条原理出发,总结了共运史和中共党史在党的党建理论和组织体制设计上的教训。对党内宪政体制进行了初步设计。
一、国有垄断资本集团:中国社会结构的特征
Y: 当前中国社会结构的主要特征,可以归纳为国有垄断资本集团(简称DMC),它脱胎于计划经济时代的国有经济。经过20年的改革开放,在95年前后就逐渐形成了。这个DMC出现以后,我可以讲中国社会结构的一些主要过渡性特征就开始消失了。95年前,中国社会结构的过渡性特点非常明显,95年以后就开始固定下来,所以我们可以来谈这个社会结构的特征,以及更重要的,这个特征如何规定了今年若干年内的中国政治结构的演进。
C: 我插一句,本来我们认为的或者想象的社会结构不是这样的。是个多样性的力量的合成,是个市民社会。有个强大的中产阶级等等。但DMC出现以后,这些东西似乎就大大地改变了。
Y: 当初中国社会是计划经济,整个社会有具有同一性,不敢讲是铁板一块,但同一性是大体的特征,邓的改革时代开始后,这个同一性打破了,开始有了多样性。这个时期社会结构变化很快,还没有一个主要的相对稳定的结构特征出现。那么在95年前后, DMC开始发力了,它改变了过渡性质,各种社会结构因素就开始逐渐地固定下来,当然指的是固定下来的趋势,并非说固定过程已然完成。
80年代开始的改革基本方向是市场化,国有企业事实上成为直接或间接的改革对象,国有经济开始表现出一种衰退的现象,特别是在竞争性领域中,我们可以体验到的,餐饮、食品、零售、服装,逐步到轻工、纺织、家用电器等等,国有企业都在衰退。
C: 我感觉当初改革时,对现在DMC对应的那些领域,石油、邮电、电力等等,并没有去动。
Y: 那是啊,因为渐进式改革一定先选那些较易改的对象啊。改革的市场取向一定沿着降低成本、提高效率的途径走。这样总是中小型企业先被改革,逐步在所有制上多元化。而DMC对应的那些企业,则不同于中小型国企,因为所有制对企业效率的影响力与企业规模成反比。这样,DMC的效率提高的路径就完全不同于其他类型的国企,它保持国有形态,一样可以达到提高效率的目标。DMC那些领域,你即使改,当时也没有任何社会力量可以进去啊。应当讲,国有企业能放弃的领域都在放弃,整个社会的经济效益都增长了,这个过程还在继续。
C:对比苏联解体后,首先从超大型机构开始动,结果整个经济体系崩溃了,效率也没有提高。
Y: 中国特别用心地保护了DMC,中国在对中小型国企的改革时,社会动荡小的多。对大型企业改革则往往会引起大的社会动荡,这会使整个社会的效率降低。所以中国很正确,不去改这个东西,而是完善强化它。
所以总结一下,中国对国有经济的改革就有两部分,对中小型企业,尽可能放手,让民营经济外资进来;对大型企业,特别是垄断领域的企业,尽可能做大做强,这个格局效率最高。回头看,真还是个不错的选择。这样在改革过程中就出现了两类市场力量,一是DMC,二是多种经济成分,都在迅速发展,改变了中国经济结构。
C: 那么这两种市场力量对中国社会结构的影响是什么呢?
Y:两者的影响是完全不同的。事实上只有DMC可以决定性地影响社会结构,这同DMC的特性有关。DMC一经产生,就具有了一个特别的东西,那就是“被依附性”即它在发展壮大的过程中,使其他的经济成份对DMC产生经济上的依附性,而且DMC不断地释放出新的经济机会(赚钱的机会),结果强化、扩大这个“被依附性”。这个东西太厉害了,正是从这个东西出发,DMC开始从经济结构来规定今后若干年的政治结构的走向了,它开始规定今后中国社会结构的稳定的特征了。
C: 这个“被依附性”的产生的原因是什么?
Y: 这主要原因是经济的,因为现代经济发展的关联度越来越高,而拥有垄断资源的DMC在经济的各个领域中都形成了服务和供应,它几乎是无所不在,同时它自身的发展又提供了更多的投资、投机的机会,另外,DMC本身也为其他经济成份谋利进行权钱交易提供了大量的平台,这样,就形成了DMC不断地释放赚钱的机会给其他经济成份吸引他们附着在DMC体系上展开业务。我不是说100%的企业都附着在DMC上,而是说以DMC为核心,形成了一个附着链,这个链符合产业链的原理,延伸下去,这个群落就远远近近地包含了大部分的其他经济成份。
它的第二个特点,它的规模是空前的,对国计民生的各个方面渗透,影响无所不在。这个规模中国历史从未有过;它的第三个特点,是其领导层,真正是符合所有“精英标准”,他们即是政治精英,也是管理精英,甚至还是知识精英,他们是部长、行长、司长、局长、是中央委员。他们受过最好的教育,他们往往还是博士教授、硕士,还是各种专著的作者、各类学会的主持人。
第四个特点,这个社会中经常被视为中产阶级的“社会精英”,大部分都在DMC及关联企业任职,还有第五个特点,不能不提,就是DMC的高级官员的物质生活水平绝对是上层社会的标准。他们成了社会时尚的高级标准,对社会年轻一代,特别是其中的优秀青年的价值取向有塑造作用。
C: 这些特点就这么综合地发展起来了。开始影响,规定这个社会特征了。
Y: 对,社会的过渡期、转轨期开始逐步地结束,让位于这个DMC时代了。DMC时代的最主要特征就是DMC以它的综合优势,迫使其他社会力量、社会成份对DMC产生依附性,它使过渡期多样性、多变性的特点开始消失,又出现了一种社会结构的同一性、稳定性,尽管人们的生活方式、城市等等,都更加多样性了。根本的社会结构的多样性,开始消失。
C: 啊,这是关键吧,这种同一性、稳定性是不是就使其他社会成份的政治诉求也被同一到DMC那去了?
Y: 对,对,就是如此,也就说中国社会今后不会产生能够有独立政治诉求的其他社会经济成份,他们全依附到DMC那里去了。DMC并没有消灭别的经济成份,也没有去规定这些经济成份,并没有消灭经济结构本身的多样性,它只是在社会结构上产生了趋同性,然后,就在政治上产生了趋同性、同一性,所以政治的多样性,就成为不可能。
C: 唉呀,回想一下,当初有人大写文章,期待中国中产阶级的出现,形成政治诉求,造就稳定的社会结构,真是书生论道了,而且,我记得有个时期当局也讲警惕一些动乱精英下海经商,形成独立的政治力量。
Y: 现在看,两边都是小题大做。DMC造成中国社会结构的同一性,没有其他的有独立政治诉求的社会阶层或阶级,对后面我们要谈的未来几年中的中国政治结构设计具有前提性的作用,是我们分析的出发点。这是我们最重要的一个结论。从这从这结论出发,我们可以注意到,为什么到今天提出发展民营经济似乎还是不够理直气壮呢?原因就是有个意识形态在作祟,担心民营经济的发展是否会改变社会结构的性质。其实现在我们可以讲,完全无须多虑,多种经济成份无法规定社会结构的特征,从而不可能改变中国社会公有制为主的主要特征。所以,发展多种经济成份,不应有意识形态的障碍。
C:理论必须彻底,才有力量。原来我一直感觉发展多种经济成份与坚持公有制主体地位之间似乎有点理不顺,结果政策也有点左右摆。现在看,其实可以放手让多种经济成份发展,它不会影响到DMC的作用,不会影响中国社会的性质。
Y:DMC不仅规定了中国社会结构的特征,它还具有一种天然的合理性、合法性。
为什么这样讲呢?你注意到没有,已经有好几年,中央对世界大势的判断有两条:一条是全球化;一条是和平与发展。
关于全球化,经过这几年WTO的宣传,这个东西已经成为一种“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昌,逆之亡”,这样的东西以前有过吧。孙文讲过吧,那是反专制建共和,毛泽东讲过吧,那是共产主义。这样的东西已经变成了一种不言自明的公理性的东西。那么既然如此,中国、中华民族当然就要迎接这个全球化。凡是有利于这个全球化挑战的东西,就具备了天然合理性、天然合法性、那么,我们的结论就在这里了。DMC,是应对全球化的唯一选择,别无他途。你无论从企业经营、市场战略、还是产业发展,各个你可以想象到的角度看,都只有DMC能够迎接这个挑战。其他经济成份也可以在全球化中发展,但主体是DMC。
C:你的观察是,DMC通过WTO与全球化在结合…
Y:不,准确地讲,是DMC与国际资本的结合,这是实质。表现出来的是迎接挑战,是两股潮流的汇聚。DMC背后是计委、是政府,所以DMC有一种协同性在里头,这是国际资本没有办法的。一对一谈判,DMC可以收拾住他们,虽然这个过程中出错不断。但总体上,谈判都是成功的,也就是说,在全球化的过程中,在与国际资本的结合上,DMC发力了,他每时每刻地证明着自己才有资格迎接住这个挑战,而且干的不错。
C:还有一点,现在也经常提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应该讲,中国苦了100多年后,似乎确实碰上了大机会,这个机会就是全球化。国际资本要市场,要低价劳动力、低价土地,他就源源不断地来,结果就有所谓“世界工厂”之说。在这个过程中,各种要素就激活了。
Y:对,你讲的很对。各种潜在的赚钱要素被激活了,这样生产与消费就启动了,这是大机会。确实,只要这个过程10年8年不中断,这个伟大复兴就成为不可逆。这个伟大复兴、全球化,就造成了DMC将起主要作用,而且正在起主要作用。进一步,DMC在这个合作中,也异常迅速地壮大起来。我把这个过程上升到政治层面上讲,就是DMC从中找到了自己的天然合理性、天然合法性。想想看,还有什么比民族复兴更高的命题呢?
C:那DMC获得的这个天然合理性、天然合法性,会有什么政治效应呢?
Y:这确实是个非常敏感的话题,很容易争论不休。
你看,DMC的天然合法性会向那些不完全具备天然合法性的东西提出自己的要求,要达到等量齐观的合法性。我的意思是,中国的政治结构本身的合法性要弱于DMC与全球化结合的合法性。当初这个政治结构刚刚建立时,也有天然合法性,然后逐步降低(这是政治、经济改革的原因之一),现在它低于DMC发展的合法性。这样,DMC对政治结构的合法性要求就提出来了。按照马克思的说法,是综合地、历史地提出来的。并不是哪个具体的企业或集团有这个要求。它是自然地提出来的,没有什么标志。因为,DMC,前面讲过,本身就是与执政党合在一起的,所以这个合法性的要求是自然过程,不是革命性的,也不是激进的,我们在这里只是把它描述出来而已。
我概括,这个合法性要求就是一个基本的宪政体制,这个政治结构我粗略地概括为基本的宪政体制。它包含了两个具体的要求:一、对国家权力的有效约束;二、国家最高权力的轮替,这个轮替必须是稳定的、可预见的、透明的。这两个要求都是关于权力的。中国历史告诉我们,政治稳定,就是权力的运作。就是刚才讲的那两条:一是权力的约束;二是权力的轮替。这就是DMC的政治要求,也就是你说的政治效应吧。
C:权力只能是以权力来约束。宪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