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岩柱-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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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间:珍宝厅。”亚森·罗平说。
这个厅与众不同:虽然也是圆形,但上部很高,尖尖的,大概就是岩柱的顶,
地面距柱顶大约有十五至二十米。朝峭壁一边,没开窗子;但是朝海的一边,开了
两个玻璃窗,似乎不担心有人在这边偷看。从那里射进充足的光线。地面铺着同心
花图案的珍贵的地板。靠墙有几只玻璃橱,还有几幅油画。“这是我收藏的精华。”
亚森·罗平说,“在此之前您看到的一切,都是可以卖的。把一些东西出手,把另
一些东西收进来,这就是我的买卖。这里,这个仓库里的东西都是圣物,精华,珍
品,宝中之宝、无价之宝。您看这些首饰,博特莱,迦勒底的护身符,埃及的项链,
凯尔特人的手镯,阿拉伯链……您看那些小雕像,博特莱,这希腊的维纳斯,这科
林斯的阿波罗……
再看这些塔纳格拉的古董,博特莱,塔纳格拉出土的真东西全在这里了!在这
个玻璃橱之外,世界上任何自称塔纳格拉出土的小雕像都是假的!啊,能这样说话,
是多么快乐的事!博特莱,您还记得南方专门盗窃教堂财宝的托马斯一伙吗?他们
是我的人,临时的代理人。喏!这是昂巴扎克的圣骸盒。
真品,博特莱!您还记得卢浮宫传出的丑闻吧,波斯帝王的圆锥形王冠被人认
出是赝品,是一个现代工匠想象、制作的……这就是赛伊塔法尔纳的王冠,真品,
博特莱!看,好好看,博特莱!这是珍品中的珍品,杰作,是鬼斧神工制作出来的。
这是达·芬奇的《永远的微笑》,也是原作。您跪下看,博特莱,女人活生生地在
您面前。”两人沉默了好一会。下面,砸门声又近了。加尼玛尔与他们只隔两三道
门了。
海上,看得见鱼雷艇的黑背和游弋的小船。年轻人问道:“宝藏呢?”“啊!
孩子,原来您特别感兴趣的是这个!这都是艺术珍品,对吗?可它们抵不上宝藏,
不能满足您的好奇心……看来以后的人也会和您一样!……
好吧,满足您的愿望吧!”他用力跺了几脚,踢动了地上一块圆形拼花地板。
把它像木盖一样揭开。下面是个圆圆的地窖。可是窖里是空的。他又在稍远地
方如法动作,又出现一个圆窖,也是空的。随后他又揭开三个,这三个也都是空的。
“哼!”亚森·罗平冷笑道,“真叫人失望!在路易十一、亨利四世和里舍利
约当首相的时代,这五个地窖该是满的。可是,您想一想路易十四,建造凡尔赛宫,
连年征战和动乱;再想一想放荡挥霍的路易十五,以及他的情妇蓬帕杜和杜巴莉吧!
他们把东西都败光了。他们贪婪的指甲把石头刮得干干净净。你看见的,什么也没
有了……”他停了停,又说:
“不过,博特莱,还有一点儿,还有第六个地窖,未被动过的第六个地窖……
他们谁也不敢动。这是最后的老底子。是应急用的。你看,博特莱!”他弯腰揭开
盖子,地窖里有个铁箱。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齿槽复杂的钥匙,打开铁箱。
只见眼前一片晶莹璀璨。各种宝石闪闪发亮,五光十色,交映生辉:天蓝的蓝
宝石,火红的红宝石,碧绿的翡翠,金灿灿的黄玉。
“看吧,看吧,小博特莱,他们吞掉了所有的金币、银币、埃居、杜卡托、多
布朗,可是宝石箱却碰都没碰!瞧这些首饰托座,各时代、各世纪,各国的都有。
王后们的嫁妆也在这里,每个王后都带来自己的一份。苏格兰的玛格里特,萨瓦的
夏洛特,英格兰的玛丽,梅迪西的卡特琳娜和奥地利的女大公,埃莱奥诺尔、伊丽
莎白、玛丽·泰莱兹、玛丽·昂图瓦纳特……您看这些珍珠,博特莱!这些钻石,
多大的钻石!任何一块都配得上一个王后佩带!那颗摄政王钻石比它们美不到哪里
去。”他站起来,伸出手,作出宣誓的样子:
“博特莱,您要向世人宣布,王家保险箱中的宝石,亚森·罗平一粒也没有拿。
我以名誉发誓!我没有权利拿,这是法国的财产……”楼下,加尼玛尔加紧行动。
从砸门声很容易听出他已在砸倒数第二道门,就是通向珍宝厅的那道门。
“让保险箱开着吧,”亚森·罗平说,“也让这些地窖,这些小小的空坟墓开
着吧……”他在厅里走了一圈,打量着玻璃橱,端详几幅油画,然后,沉思般地踱
着:
“真舍不得离开这些东西。难受得很!我最美好的时光是在这里度过的,独自
面对这些心爱的东西……再也见不到它们,摸不到它们了。”他的脸抽搐着,显出
疲倦的表情。博特莱隐隐生出一丝怜悯。这人对快乐、自尊和屈辱都比别人感受强
烈,对痛苦想必也是一样。
此时他站在窗子旁边,手指天边,说:
“更让我伤心的是,我必须放弃这一切。它们美不美?这浩淼的大海……
蓝天……左侧和右侧是埃特莱塔峭壁及其三座拱门,那就是‘上游门’、‘下
游门’和‘中间门’……对主人来说,这就是凯旋门……我就是它们的主人,冒险
国的国王!空心岩柱的国王!奇特的超自然的王国!从恺撒到亚森·罗平……多么
神奇的命运!”他放声大笑。
“仙境的国王?为什么这么说?不如说伊弗托国王!开玩笑!世界之王,这才
是事实!我从这岩柱顶上统治世界,把它像猎物似的抓在爪子里。博特莱,您把赛
伊塔法尔纳的王冠揭开……您看到了两架电话机……右边的和巴黎通话——专线。
左边的和伦敦通话——也是专线。通过伦敦,我与美洲、亚洲、澳洲联系。在这些
国家,有我的店铺、代理经纪人。这是国际贸易,是艺术品和古董大市场,世界交
易会。啊!博特莱,有时候,我的权势简直使我昏了头,我陶醉在力量和权威之中
了……”楼下的门撞开了。听得见加尼玛尔和手下的人奔跑和搜查的声音……过了
一会儿,亚森·罗平低声说:
“现在,完了……一个少女走过去了,金色的头发,美丽而忧郁的眼睛,诚实
的心灵,是的,诚实的。现在完了……是我自己毁了这奇妙的建筑……
余下的一切都无所谓了,都荒唐可笑……只有她的头发……她忧郁的眼睛……
和她诚实的幼小心灵才重要。”楼下的人涌上楼来。使劲砸门,最后一道门……亚
森·罗平突然抓住年轻人的手臂。
“博特莱,我几星期来有很多机会可以干掉您,但却让您一直自由行动,您知
道这是为什么吗?您知道您为什么能进入这里吗?您知道我给我的手下分了他们应
得的一份吗?有一夜您在峭壁上见到了他们?您知道,对不对?
空心岩柱,就是冒险。只要它属于我,我就还是冒险家。岩柱被夺走,这段历
史也就与我分手了。将要开始的,是和平幸福的未来。当莱蒙德的眼睛望着我的时
候,我不会再脸红了……”他愤怒地转向门喊道:
“安静些,加尼玛尔,我还没有说完话呢!”砸门声加快了。好像是在用一根
大梁砸门。博特莱站在亚森·罗平对面,十分好奇,静观事态发展,不知道亚森·
罗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要交出岩柱?就算是吧。可为什么要把自己交出来呢?
他的意图何在?希望从加尼玛尔手里逃脱?另一方面,莱蒙德又在哪里?
这时候,亚森·罗平仿佛在沉思,低声说:
“诚实的……诚实的亚森·罗平……金盆洗手了……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为
什么不呢?没有任何理由阻止我取得同样的成就……啊,让我安静点,加尼玛尔!
你这个大笨蛋,你不知道,我在发表历史性宣言吗?你不知道博特莱在为子孙后代
记录这篇讲话吗?”他又笑起来:
“我是对牛弹琴。加尼玛尔永远不明白这番历史性言论的意义。”他拿起一截
红粉笔,把一张板凳搬到墙边,在墙上写下这几行大字:
亚森·罗平将空心岩柱里的全部珍宝赠给法国,唯一的条件是将这些珍宝陈列
到卢浮宫,展厅命名为“亚森·罗平厅”。
“现在,”他说,“我没有什么憾事了。法兰西与我,我们谁也不欠谁了。”
进攻者开始抡开臂膀使劲砸门。一只手伸进来摸门锁。“天打雷劈的!”亚森·罗
平说,“加尼玛尔这一次能达到目的了。”他冲向门锁,取下钥匙。
“喂,老伙计,这道门结实得很……我还来得及……博特莱,再见……
谢谢您!……因为您本可以给我添很多麻烦的……可您还是个高尚的人,您!”
他走向一幅凡·代尔·委登的三折画。画面是朝拜初生耶稣的三王图。
他翻起右边一折,显出一道小门。他握住门把。“干得好,加尼玛尔,祝你家
事兴旺!”一声枪响,他往后一跳。
“啊!混蛋,正中心窝!看来你学会射击了?算这个国王倒霉,正中心窝!打
得就像集市上的烟斗!”“投降吧,亚森·罗平!”加尼玛尔吼道,把枪从门板窟
窿里伸过来。
从窟窿里还能看到他闪光的眼睛……“快投降吧,亚森·罗平!”“你看我这
架式,会投降吗?”“再动,我就打死你……”“算了吧,在这里你打不到我。”
确实,亚森·罗平走远了。加尼玛尔能通过门上砸开的窟窿朝正面开枪,却无法朝
亚森·罗平的角落开枪,尤其不能瞄准。不过亚森·罗平的处境也不妙,他指望逃
出去的出口,那三折画背后的小门正好面对加尼玛尔的枪口。
要从那里逃生,等于送上去叫侦探开枪……枪里还剩五发子弹。
“真想不到,”加尼玛尔笑着说,“我的信誉跌了。你干得不错,亚森·罗平
老伙计,你想最后来个一鸣惊人,可你做过分了点。不该说那么多废话。”他紧贴
着墙壁。众人一齐用力,又一块板子砸下来了。加尼玛尔活动更自如了。两个敌手
相隔最多三米。但有一个金黄色玻璃橱挡住了亚森·罗平。
“帮忙呀,博特莱!”老侦探喊道,气得发狂,牙齿咬得咯咯响,“开枪呀,
别这么呆呆地瞧着!”的确,伊齐多尔没有动。他兴奋地观望着,但还没有打定主
意。他想全力投入战斗,打倒猎物。然而一种说不明白的感情却阻止他这样做。
加尼玛尔的叫喊提醒了他。他的手握紧枪把。
“如果我加入,”他想,“亚森·罗平就完了……我有权这样做……这是我的
义务……”两人四目相对。亚森·罗平目光沉着、专注,几乎有些好奇。似乎在千
钧一发的危急关头,他只关心年轻人的道德问题。伊齐多尔会不会下定决心,给战
败的敌人以致命的一击……? 门从上到下都在嘎嘎作响。
“帮我,博特莱,抓住他!”加尼玛尔大叫。
伊齐多尔举起手枪。突然,发生了一件事,他一下没有明白过来。只见亚森·
罗平弯着腰,沿墙跑过来,从门口闪过。加尼玛尔挥着枪,却拿他没办法。博特莱
觉得自己被摔到地上,又立即被扶起来,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举起来。
亚森·罗平把他举在空中,当作一面活的盾牌。他就躲在盾牌背后。
“十个对付我一个,可我还是跑了,加尼玛尔!你瞧,亚森·罗平总有办法…
…”他迅速退向三折画,一手把博特莱抱在胸前,另一只手打开小门,进去后又将
它关上。他得救了……他们脚下立即出现了一道笔陡的阶梯。
“走吧!”亚森·罗平推着博特莱,说,“打败了陆军……现在对付法国舰队
吧!在滑铁卢和特拉法尔加战役后,您算英雄有用武之地了,嗯,小伙子!……嗬!
真有趣,他们现在在敲那幅三折画了……太晚了,孩子们……
可我们得快走,博特莱……”这道楼梯是在岩壳表面开凿出来的,绕着岩柱盘
旋而下,像螺旋形的儿童滑梯似的。
他们紧贴着,三级三级一跨,冲下梯级。每隔一段就有光线从岩缝中照进来。
博特莱能从缝隙见到十几米外的渔船和黑色的鱼雷艇。
他们往下走,一直往下走。伊齐多尔不出声,亚森·罗平则不住口。
“我真想知道加尼玛尔现在在干什么。会不会从别的楼梯冲下去堵住隧道口?
不,他不会那么蠢……他在那里留了四个人……四个人够了。”他停住脚步。
“听……他们在上面叫……对,他们会打开窗户,呼唤舰队……看,船上的人
忙乱起来了……他们在交换信号了……鱼雷艇动了……好家伙,鱼雷艇!我认出你
了,你是从勒阿弗尔开来的……炮手们,各就各位……好哇,艇长……你好,迪盖·
特鲁安!”他从一个窗口伸出手,挥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