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显克维奇:十字军骑士-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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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的条件。他转向华尔夫甘说道:
“那末我再请您帮个忙——允许我去通知我的侄儿一声;我相信他会懂得同他
妻子在一起的好处的,而我则同您一起去。无论如何允许我去告诉他一声,让他懂
得不必有任何异议,因为这是您的意旨。”
“好吧,这对我反正是一样,”华尔夫甘回答。“但是我们来谈一件事:令侄
必须为他自己和您带来赎身金。因为一切全决定于赎身金。”
“关于赎身金么?”玛茨科问道——他想,最好是把这场谈话拖延一下。“这
个问题,难道我们还来不及谈么?对一个束腰带的骑士来说,他的诺言和现金具有
同样价值,至于赎金数目,那可以由良心来决定。在高茨韦堆附近,我们也俘虏了
你们的一个重要骑士,一个叫做德·劳许的人。我的侄子(就是他把德·劳许俘虏
来的)凭宣誓把他释放了,赎身金的数目提也没有提起。”
“你们俘虏了德·劳许么?”华尔夫甘马上问。“我知道他。他是一个著名的
骑士。但是我们为什么没有在路上遇到他呢?”
“他显然不是走这条路的,他是到高茨韦堆去,或者到拉格纳蒂去的,”玛茨
科回答。
“那个骑士出身于一个有势力的著名家族,”华尔夫甘又说了一遍。“你们到
手了一个出色的俘虏!你们提起这件事是好的。不过我总不能够白白地放走你们。”
玛茨科吮了一下上髭,傲慢地昂起头来,说道:
“不用说,我们也知道自己的身价。”
“那就更好了,”小封·培顿说,但他立即又说道:
“那就更好了。这不是为我们,因为我们都是谦卑的教士,我们发誓要过贫穷
的生活,而是为了骑士团要用你们的钱来博得天主的赞美。”
玛茨科对此不加回答,只是用这样一种表情望着华尔夫甘,仿佛在说:“你在
说鬼话!”过了一会儿,他们又讨价还价了。对老骑士说来,这是一件困难而恼火
的事。一方面,他很难忍受任何损失;另一方面,他又知道为兹皮希科和他自己提
出太少的数目是不行的。因此他像一条黄鳝似地滑来滑去,特别是因为华尔夫甘虽
然谈吐举止相当优美,却显得极度贪婪,而且心硬如铁。只有一个念头安慰着玛茨
科,那就是德·劳许会补偿这一切,但即使那样,失去了德·劳许那笔赎身金也很
使他苦恼。至于齐格菲里特的赎身金,他根本未加考虑,因为他想:尤仑德,甚至
兹皮希科,你即使拿多大一笔赎身金给他们,也不会饶过齐格非里特一条命的。
经过长久的讨价还价,他们终于就赎金的数目和付款日期达成了协议,并且商
定了兹皮希科随身带去的马匹和随从人数。玛茨科把这事去告诉了侄子,并且劝他
别拖延,立即动身,因为说不定那两个日耳曼人又会转什么别的念头。
“这完全是骑士的生活,”玛茨科叹息着说。“昨天你制服了他们,今天他们
制服了你。唔,命运不好。愿天主让我们时来运转。可是现在,决不可丧失时机。
如果你赶紧些,也许还追得上哈拉伐,那你们在一起就会更安全。只要一走出这个
荒野,进入了玛佐夫舍的居民区,你就会在每一个贵族或者‘弗罗迪卡’的屋子里
得到招待和帮助。在我们国家里,人们对一个外国人也不惜招待和帮助,对自己人
那就更加热情了!因此达奴莎这可怜的女孩到那里也许会好转。”
他同时望望达奴莎,她正在发高烧,迷迷糊糊,呼吸急促,声响很大,一双蜡
黄的手伸在黑色的熊皮上,烧得抖个不停。
玛茨科向她画了个十字,说道:
“嗨,带她去吧!愿天主恢复她的健康,因为我觉得她的生命之线已经拉得太
紧了。”
“别那么说!”兹皮希科痛苦地喊道。
“我们都得受天主安排!我去吩咐把你的马匹牵到这里来——你必须立即动身!”
他走出小屋去作好有关旅程的一切安排。查维夏送给他们的两个土耳其人牵着
马匹,扛着垫有苔藓和毛皮的担架来了,为首的是兹皮希科的仆人维特。不多一会
儿,兹皮希科抱着达奴莎走出小屋。那景象很动人,那位为好奇心所驱使而来到小
屋跟前的封·培顿兄弟也好奇地望着达奴斯卡那张孩子般的脸,简直像圣母马利亚
教堂中的圣像;她病得很重,头都抬不起来,只是沉甸甸地靠在年轻骑士的肩上。
他们彼此惊奇地望了一眼,心中对那些造成她苦难的祸首激起一阵反感。
“齐格菲里特的心真是一个刽子手的心,而不是一个骑士的心,”华尔夫甘向
安诺德低声说,“而那条毒蛇,虽然是她使你获得自由,我却要下令用鞭子打她一
顿。”
他们看见兹皮希科像母亲抱孩子那样抱着她,都深受感动。他们理解到他是多
么爱她,囚为他们两人的血管中都流着年轻人的血。
兹皮希科迟疑了一会儿,不知该让病人偎在他胸前骑马赶路,还是该让她躺在
担架里。最后他决定让她躺在担架里,认为让她躺着也许会舒服些。于是走到他叔
父跟前,鞠下一躬,吻吻他的手,向他道别。玛茨科爱兹皮希科实在像爱自己的眼
珠一样,他虽然不大愿意当着那两个日耳曼人的面流露自己的激情,可还是克制不
了自己,紧紧地抱着他,把他的嘴紧贴着他那一头浓密的金发。
“愿天主指引你,”他说。“要记住老头儿,做俘虏总是不好受的。”
“我不会忘记的,”兹皮希科回答。
“愿至高的圣母赐你幸福!”
“天主将为此和为您所有的仁慈报答您。”
兹皮希科立即上了马,但是玛茨科突然想起了什么事,赶紧跑到他身旁,手按
在兹皮希科的膝上,说道:
“听着,记住,如果你赶上了哈拉伐,别去捉弄齐格菲里特,否则就会给你自
己和给我这头白发带来责难。把他交给尤仑德去处理,你自己别对他怎么样。凭你
的剑和荣誉向我起誓吧。”
“只要您一天不回来,”兹皮希科回答,“我就一天不让尤仑德伤害他,免得
日耳曼人为了齐格菲里特而伤害您。”
“这样看来,你也关心我了?”
年轻的骑士忧郁地一笑。“您心里有数,我相信。”
“去吧,再见!”
马匹起步了,不一会工夫就消失在那榛树林中了。玛茨科突然感到非常难受,
孤零零的,他为那心爱的孩子感到十分伤心,因为家族的整个希望都寄托在这孩子
身上。但他很快就摆脱了悲伤,因为他是一个英勇的人,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
“感谢天主,做囚犯的是我,不是他。”
于是他转向那两个日耳曼人说道:
“阁下,你们两位什么时候启程,打算上哪儿去呢?”
“等我们觉得合适的时候才走。”华尔夫甘回答。“我们要到玛尔堡去,阁下,
您必须先去见见大团长。”
“嗨!我得到那里去送掉我的头了,因为我帮助过时母德人,”玛茨科心里说。
可是他一想到德,劳许还在他手里,他就放心了;培顿两兄弟即使是为了赎身
金,也会保护他的性命的。
“其实,”他心里想,“兹皮希科既不必来投案,也用不着花费他的财富。”
这样一想,他就感到舒坦些了。
第二十五章
兹皮希科赶不上哈拉伐,因为哈拉伐日夜赶路,只是在免得马匹倒毙、非让它
们休息不可的时候才休息一下。马匹在这一带只能吃到草,身体很软弱,不像在容
易吃到燕麦的地区那样经得起赶长路。哈拉伐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也不考虑到齐格
菲里特年老虚弱。这个老十字军骑士吃尽了苦头,特别是因为上次让力大气壮的玛
茨科扭伤了骨头。但更糟的是,在潮湿的荒野中蚊蚋成群,他双手被绑住,双脚给
捆在马腹下面,无法赶走那些蚊子。哈拉伐一点也没有怎么虐待他,只是对他毫无
怜恤之心,仅仅解开了他的右手,使他在停下来进餐的时候可以拿东西吃。
“吃吧,饿狼,让我可以把你活的送到斯比荷夫的爵爷跟前去。”他就用这些
话来刺激齐格菲里特的食欲。齐格菲里特起初决定绝食饿死;但他听见哈拉伐宣布
说,如果这样,他就要用一把小刀来撬开他的牙齿,把食物塞进他的喉咙里去,这
才放弃了原来的打算,免得骑士团和骑士荣誉受到侮辱。
捷克人特别急于要赶在他主人之前到达斯比荷夫,是为了免得他所崇敬的小姐
感到难堪。他为人质朴,然而勇敢无畏,具有骑士的高贵感情;他深知,如果雅金
卡等达奴莎回去之后还留在斯比荷夫的话,她会感到丢脸。“到了普洛茨克,可以
向主教讲,”他想,“由于波格丹涅茨的老爵爷是她的保护人,所以不得不随身带
了她走;但在那儿只要一宣扬她是受主教的保护,而且除了兹戈萃里崔之外,她还
承受了修道院长的产业,那末哪怕是‘伏叶伏大’的儿子娶了她也不会辱没身份。”
这样一想,他的心事就减轻了。只有一件事使他很苦恼:他送到斯比荷夫去的好消
息,对他的小姐雅金卡说来却是命运的判决。
安奴尔卡像苹果一样美丽的红脸蛋,常常在他眼前出现。这样一来,只要路好
走,他就会用踢马刺从两旁去刺马腹,因为他要尽快到达斯比荷夫。
他们沿着杂草丛生的道路前进,或者不如说根本没有道路,而是穿过森林,像
刈草人似的一边砍伐一边往前走。捷克人知道,一直朝南走,稍稍偏西去一点,就
可以到达玛佐大舍,那时一切都会顺利了。白天里,他顺着太阳的方向走,夜晚,
借着星光前进。走不完的荒野。多少个白天和黑夜过去了。他不止一次地想到,兹
皮希科决计不能活生生地带着他的妻子越过这片可怕的荒野,因为在那里得不到食
物,夜里又必须保护马匹,免受狼和熊的袭击。白天里,他们得避开成群结队的野
牛;可怕的野猪在这里的松树根上磨着它们弯曲的牙齿。常常发生这样的情况:你
要是不使用石弓,不使用矛枪去猎鹿或是小野猪,你就成天没有吃的。
“这里怎么行呢,”哈拉伐想,“还带着一个几乎给折磨得快要死的姑娘!”
他们常常不得不绕过沼地和深山峡谷,连日来春雨连绵,这些地方积水成川,
滚滚奔流。荒野中湖泊也很多,落日时分,他们看见湖泊上有成群成群的廉鹿在透
明得泛红的湖水中嬉戏。
也常常看见炊烟,那是表示有了人迹。哈拉伐好几次走近这样一些森林居住地
附近,遇到成群的野人,赤裸裸的身体上披着兽皮,握着短锤和弓,眼睛从蓬松缠
结的头发下望出来;捷克人乘他们呆呆地望着这些骑士而惊异不置的时候,赶快离
开他们。
捷克人的耳边两次响起了飕飕的箭声,他还听见一声声的呼喊:“伏基里!”
(日耳曼人!)但他宁愿赶快逃走,而不愿向他们解释。过了几天,他认为也许他
们已过了边境,但是没有碰到一个人可以问个确实。后来遇见几个说波兰话的移民,
才知道毕竟已经踏上玛佐夫舍的土地了。
虽然玛佐夫舍的整个东部也是一片荒野,但是这一带的情况要好一些,不像那
里的荒野渺无人烟。捷克人到达一个移民点,发觉那里的人并不那么惊吓——也许
是因为他们并不是在仇恨重重的环境中教养大的,也许是因为捷克人能够跟他们一
样说波兰话。最使人感到麻烦的是,他们以无限的好奇心把旅行者团团围住,还提
出了无数问题。他们得知他带着一个俘虏,一个十字军骑士,便又说道:
“把他送给我们吧,爵爷,我们会同他算账的!”
他们向捷克人强讨硬要,弄得他常常对他们发脾气,但他也向他们解释道,他
不能答应他们的要求,因为这是公爵的俘虏。他们这才心平气和。后来到了有人居
住的地方,到了贵族和庄主们那里,可就没有这么容易脱身了。到处都滋长着对十
字军骑士团的憎恨,因为不论在什么地方;人们仍然清楚地记得公爵在骑士团手中
所吃的亏,那时候还是和平时朗,十字军骑士团在兹罗多尔雅附近绑走了公爵,把
他当作俘虏囚禁起来。人们不愿意立即就结果了齐格菲里特。不论在什么地方,刚
强的波兰贵族都会说:“把他解绑,给他武器,然后跟他来一次你死我活的决斗。”
捷克人对这番话是用这样一种令人信服的理由来回答的:复仇的权利是属于斯比荷
夫的不幸的爵爷的,谁都不能剥夺他这个权利。
在有居民的区域里,赶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