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显克维奇:十字军骑士-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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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玛茨科和兹皮希科坐在很高的马鞍上,可以傲然俯视所有的宫廷侍从。他们每
人手中握着一支长矛;腰间佩一口剑,一把斧头插在马鞍的前穹上。为了舒适,他
们把盾留在四轮马车上,不过,即使没有那两面盾,他们两人看起来还是好像去打
仗,而不是进城来的。
两人都骑着马走在马车旁边,马车里坐着公爵夫人,由达奴莎随侍在侧,前面
是一位高贵的宫中女官奥芙卡(雅佐科夫的克利斯丁的未亡人)和年老的德鲁戈拉
斯的米柯拉伊。达奴莎很有兴趣地望着这两个钢铁骑士,公爵夫人则不时从怀里拿
出那装着圣普托罗牟斯圣物的匣子,放到唇边去吻。
“我非常想看看里面是些什么骨头,”她说,“但是,我自己却不愿打开,因
为我不想冒犯这位圣徒;让克拉科夫的主教来打开吧。”
听到这话,慎重的德鲁戈拉斯的米柯拉伊答道:
“嗳,这是一件太宝贵的东西,最好别让这匣子转到别人手里。”
“你也许说得对,”公爵夫人想了一会儿,说。紧接着又补充道:
“很久以来,还没有过任何人像这位尊贵的修道院长给我这件礼物这样使我快
乐过;他还消除了我对十字军骑士团的圣物的恐惧。”
“他说得又聪明又得体,”波格丹涅茨的玛茨科说,“在维尔诺,他们也有各
种各样的圣物,他们还想说服客人们相信他们是在同异教徒作战。有什么用呢?我
们的骑士们看出,只要用斧头一劈,就会劈开头盔,叫他们人头落地。圣徒们会帮
助人——不这样说就是罪孽——但他们只帮助正直的人,帮助那些以天主的名义公
正地去赴战的人。因此,仁慈的夫人,我想,如果再有战争的话,即使所有的日耳
曼人都帮助十字军骑士团,我们也会战胜他们,因为我们的国家比较大,天主耶稣
会在我们身上赐与更大的力量。至于圣物,——我们在圣十字修道院里不是也有一
小片圣十字架碎片么?”
“这是千真万确的,”公爵夫人说。“但是我们的圣物始终留在修道院里,而
他们呢,必要时就把圣物拿出来。”
“没有关系!天主的权力是无边的。”
“当真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公爵夫人向着德鲁戈拉斯的米柯拉伊问
道;于是他说:
“这是每个主教都会肯定的。罗马虽然相隔很远,教皇却在统治着全世界;天
主的权力还用谈么?”
这些话使公爵夫人完全宽了心,她于是谈起蒂涅茨和它壮丽宏伟的风光来。玛
米尔人不但对于修道院的财富感到吃惊,也对于他们现在骑马经过的整个郊野的富
庶和美丽感到吃惊。四处都是繁荣的村庄;村庄附近是茂密的果园、菩提树丛林,
菩提树上有鹳鸟窝,树下都是盖着草顶的蜂房。大路两旁是一片种着各种谷物的田
野。风儿时时把那海洋般一大片碧绿的谷物吹得怄下身子,毛莫花的蓝色花冠,淡
红色的野罂粟,像天际的星星似的闪耀着。在田野的远处,是一片老远看去黑魆魆、
但又沐浴在阳光中的森林;处处都有润湿的牧场,长满了草,鸟儿绕着灌木林飞翔;
接着又看到有房屋的山风;再过去又是连绵的田野;放眼望去,这里不但是一片富
庶之地,也是一片安宁和幸福的乐土。
“那是卡齐密斯国王'注'的土地,”公爵夫人说:“住在这里真是件乐事。”
“主耶稣看到这样一块土地也会感到欣喜的,”德鲁戈拉斯的米柯拉伊回答:
“它蒙受着天主的恩惠,怎么会不是这样呢?人们在这里打钟,到处都能听到钟声!
大家都知道魔鬼一听到钟声就受不了,不得不逃到匈牙利边境的森林里去。”
“我弄不懂,”奥芙卡太太,雅佐科夫的克利斯丁的未亡人说,“蒂涅茨一大
要打七次钟,刚刚教士们所讲到的这个华尔杰尔兹·弗达里,怎么还会在这里出现
呢?”
这一问,米柯拉伊一时不知怎样回答才好,他想了一想,这才定心地说:
“首先,我们还不大清楚天主的意图;其次,你得记住,他每次出现都是得到
特许的。”
“不管怎样,我们不在修道院里过夜,这总是件使我高兴的事。如果我看见这
样一个地狱巨魔,我准会给吓死的。”
“嗨!我不相信,据说他长得很漂亮呢。”
“即使他长得美,我也不要让这样的人来吻我,他的嘴里一定满是硫磺味道。”
“瞧你这人,人家在谈鬼的时候,你还要想到接吻呢。”
听到这句话,公爵夫人、米柯拉伊爵爷和两位波格丹涅茨的“弗罗迪卡”都大
笑起来。达奴莎也跟着笑了。但是雅佐科夫的奥芙卡却把发怒的脸向着德鲁戈拉斯
的米柯拉伊,说道:
“我宁愿要他,才不要你哩。”
“嗳!你别把狼打森林里叫出来吧,”这个快乐的玛朱尔人回答:“这个精灵
常常在克拉科夫和蒂涅茨之间的大路上闲荡,特别是在黄昏时分;要是他听见了你
的话,说不定会化作巨人在你面前出现呢!”
“别胡扯!”奥芙卡回答。
但是,这时候,波格丹涅茨的玛茨科因为骑在高大的种马上,可以比坐在马车
里的公爵夫人和她的宫女们看得更远,他勒住了马,说道:
“哦,天哪,这是什么?”
“什么?”
“一个山林巨人走过来了!”
“莫不是弄假成真了!”公爵夫人叫道。
但是,兹皮希科在他的马楼上站起身来,说道:
“一点不假;正是华尔杰尔兹巨人,不是别人!”
赶车的听到这话,勒住了马,不过没有放下缰绳,就画起十字来了,因为他也
看见对面的山冈上有一个身材魁伟的骑马人。
公爵夫人早已站了起来,这时却坐下了,脸吓得变了色。达奴莎把她的脸藏在
公爵夫人衣服的褶襞中。原先骑着马跟在车后的宫廷侍从们、宫女们和吟唱者们,
一听到这个不祥的名字,就把马车围了起来。男人们都想强作笑颜,但眼睛里却有
惧色;年轻的姑娘们脸色苍白;只有德鲁戈拉斯的米柯拉伊依然沉着自若,还想宽
慰公爵夫人,说道:
“别害怕,仁慈的夫人。太阳还没有下山;即使是在夜里,圣普托罗牟斯也一
定对付得了华尔杰尔兹。”
这时那个陌生的骑者已经登上了山顶,勒住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在落日
的余辉里让人看得清清楚楚。他的身材看来比普通人高大。他跟公爵夫人的随从相
距不过三百步光景。
“他为什么停下来了?”有一个吟唱者问道。
“因为我们停下来了,”玛茨科答道。
“他尽瞧着我们,仿佛要挑选什么目标似的,”另一个吟唱者说:“要是我能
肯定他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恶鬼,我倒要走过去,用琵琶朝他的脑袋击一下。”
女人们高声地祷告了,但是,兹皮希科想对公爵夫人和达奴莎显示他的胆量,
便说:
“我还是要去看看。我可不怕华尔杰尔兹!”
达奴莎尖叫起来了:“兹皮希科!兹皮希科!”可是他已飞骑向前驰去,认为
即使真的碰上了华尔杰尔兹,也能够用矛把他刺个皮开骨折。
目光锐利的玛茨科说:
“因为他是在山上,所以显得像个巨人。其实只是个高大的普通人,有什么了
不得!哦伐!我也去看看,别让他同兹皮希科吵起架来。”
兹皮希科一面骑着马,一面思量:是立即用矛进攻呢,还是先仔细看看那个站
在山上的究竟是什么人。他决定先看看再说,认为这样做比较好,因为他越走近去,
那个陌生人的身影就越是缩小。他是个魁梧的人,骑着一匹比兹皮希科的种马还要
高大的马,然而并没有超过常人的身材。此外,他也没有穿甲胄,只是头上戴着一
顶钟形天鹅绒帽子,身上穿一件白色亚麻布的御尘短外套,下面露出一身绿衣。他
正站在山上做祷告。他显然是为了要念完他的晚祷才勒住马的。
“这不是华尔杰尔兹,”这小伙于想。
他已经走得很近,几乎可以用矛碰到那个陌生人了。那人显然是个骑士,和蔼
地对他笑了一下,说道:
“赞美耶稣基督!”
“永生永世。”
“山下是玛佐夫舍公爵夫人殿下么?”
“是的,不错!”
“那么你们是从蒂涅茨来的了?”
他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因为兹皮希科惊奇得连他这句问话也没听见。他像个
雕像似的站了一会儿,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你瞧!在这个陌生人后面大
约半个富尔浪'注'的地方,他看见了几个骑在马上的士兵,为首的是一个全副甲胄
的骑士,披一件缀有红色十字章的白色布斗篷,戴一顶钢盔,盔上有一簇华丽的孔
雀毛。
“一个十字军骑士!”兹皮希科低语道。这时,他以为天主已经听到他的祷告,
把他在蒂涅茨所祈求的日耳曼骑士送到他面前来了。他当然不能辜负天主的恩惠;
因此,他毫不迟疑——脑海里还来不及仔细考虑一下,心头的惊奇还没有镇定下来
——便在马鞍上俯下了上半截身子,端起矛来,一面叫出了他的家族战号:“格拉
其!格拉其!”一面策马飞驰,冲向那个十字军骑士。
那个骑士也吃了一惊;他勒住了马,不过没有端起矛来,他只顾往前看,不能
断定是不是对他攻击。
“端起你的矛来!”兹皮希科喊道,一面用马镫的铁尖刺着马腹。
“格拉其!格拉其!”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那个十字军骑士看到对方确实是对他攻击,就勒
住了马,端平了矛。兹皮希科的矛尖正要刺到他胸口,不料顿时有一只有力的手把
他的矛像一根芦秆似的折断了;接着,这只手又猛地勒住了兹皮希科的马,用力之
猛,使得这个进攻者仿佛生了根似地停住在原地。
“你这疯子,你在干什么?”一个深沉的、吓人的声音说道:“你是在攻击一
个使者,你在侮辱国王!”
兹皮希科四下一看,认出了这个魁梧的大汉,这个被他当作华尔杰尔兹、使公
爵夫人和她的宫廷侍从们受了惊吓的巨人。
“放手,我要打这个日耳曼人!你是什么人?”他一面叫,一面抡起斧来。
“放下斧头!看在天主面上!放下斧头,听着!我要把你打下马来!”那个陌
生人更其吓人地喝道。“你冒读了国王陛下,你将受到惩罚。”
说着,这人转身向着那些骑马跟在这个十字军骑士后面的士兵们。
“过来!”
这时候玛茨科来到了,他的脸色也是咄咄逼人。他知道兹皮希科干了一件疯事,
后果准会十分严重;不过他还是准备保护他。那个陌生人和十字军骑士的全部随从
只不过十五个人,带的武器是矛和弩;因此两个全身甲胄的骑士倒有希望可以打胜
他们。玛茨科也想到,他们既然受到惩罚的威胁,最好不如打胜这些人,然后躲到
什么地方去避避风头。因此,他的脸即刻蹙紧起来,张开要咬人的狼似的嘴巴,把
马骑到兹皮希科和陌生人的马中间,手握着剑,开始问道:
“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权利干涉?”
“我的权利是,”陌生人说,“国王把克拉科夫四郊治安的责任委托给我,人
们管我叫塔契夫的波瓦拉。”
听了这话,玛茨科和兹皮希科看了那骑士一眼,于是把他们拔出一半的剑插进
剑鞘,低下头来,这倒不是因为他们给吓倒了,而是出自对这个大名鼎鼎的骑士的
尊敬。塔契夫的波瓦拉是一个出身豪门的贵族,也是一个有势力的爵爷。他在拉陀
姆附近一带拥有大量产业,同时是本王国内最著名的骑士之一。吟唱者在歌曲中歌
颂着他,把他列为诚实和豪侠的榜样,赞美他的名声像赞美加波夫的查维夏和法鲁
列伊,戈拉的斯卡贝克,奥列斯尼查的杜伯科、杨科·南相,莫斯科左伏的米柯拉
伊,以及玛希科维支的盛特拉姆等骑士一样。当时他是国王的代表,因此,攻击他
就等于把自己的头送到刽子手的斧口下面。
玛茨科稍稍冷静了些,很尊敬地说:
“向阁下的威名和豪侠致意。”
“也向您阁下致意,”波瓦拉回答:“但是我宁愿不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同您
相识。”
“为什么?”玛茨科问。
波瓦拉转向兹皮希科。
“你干了什么呀,你这少年?你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京畿拦路袭击了使者!你
知道这种行为的后果么?”
“他袭击使者是因为他年轻愚蠢,轻率妄动,没有头脑,”玛茨科说。“但等
我把整个情形告诉了您以后,您就不会这么严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