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显克维奇:十字军骑士-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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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了一会儿。
“你以为怎样?”不久,玛茨科又问了。“十字军骑士团会不会释放她?”
捷克人摇摇头,接着又沮丧地挥挥手。
“我想,”他慢吞吞地说,“永远也找不到她了。”
“为什么?”玛茨科恐怖地问。
“因为,如果他们说她是在他们手里的话,那还有希望,还可以同他们争,或
者是赎她出来,或者用武力去夺她回来。‘但是,’他们说,‘我们从强盗手里抢
回来一个姑娘,就通知了尤仑德前去认领;可是他不承认是他的女儿,还当着我们
的面,斫死了我们好多人,比一场大战中伤亡的人还要多。
“那末他们给尤仑德看的是另一个姑娘喽。”
“据说是这样。天主才知道真相。也许没这回事,也许他们给他看的是另一个
姑娘。但他斫死了人却是事实,十字军骑士也忙不迭的发誓说,他们从来没有诱拐
过尤仑德小姐,这真是一件极难解决的事。即使大团长下令调查,他们也会回答说,
她不在他们手中;特别是据崔亨诺夫的宫廷侍从们说,尤仑德自己的信上也说她并
不在十字军骑士团那边。”
“也许她真的不在他们那儿。”
“请原谅,爵爷!……如果他们是从强盗手里把她抢过去的,那无非为了索取
一笔赎金。再说,强盗既不会写信,也不会仿造斯比荷夫的爵爷的印信,也派不出
一个体面的信使来。”
“这倒是实话;但是十字军骑士团要她干什么呢?”
“向尤仑德的后代报仇呀。他们宁愿报仇,不要握手言欢;这也不是没有原因
的。他们害怕斯比荷夫的这位爵爷,恨透了他最近一次的所作所为……我也听说,
我的主人冒犯过里赫顿斯坦,还打死了罗特吉爱……天主也帮助我扭断了那个狗法
师的手臂。唉!让我们想想看。他们本来有四个该死的家伙,现在只有一个勉强活
着,而且是个老头儿。爵爷,您记住,连那一个我们也能收拾得了。”
又沉默了一会儿。
“你是个机灵的侍从,”玛茨科最后说:“但是你以为他们要把她怎么样呢?”
“威托特公爵是个有势力的公爵,据说连日耳曼皇帝都要向他低头;可他们怎
样对付他的子女呢?他们还少城堡么?少地牢么?少并眼么?少绳子和绞索么?”
“永生的主在上!”玛茨科喊道。
“但愿天主别让他们把小爵爷也扣留起来,尽管他随身带着公爵的一封信,并
且是由德·劳许爵爷陪了去,而德·劳许又是一个著名的骑士,同大公爵有亲戚关
系。啊,我本来不愿意到这里来,但是小爵爷命令我一定要来。我曾经听见他有一
次向斯比荷夫的老爵爷说过:‘您有机智么?因为我在这方面很欠缺,对付十字军
骑士团却非得机智不可。哦,玛茨科叔叔!要是他在这里,对我们就很有好处!’
他正是为了这个原因才派了我来的。至于九仑德小姐,连您也找不到她,因为她很
可能已经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最机诈的人可也对付不了死神。”
玛茨科凝神思索了很久,然后他说:
“是的!那是毫无办法的。机诈是斗不过死神的。但如果我能到那里去打听得
出她已经过世,那末斯比荷夫反正归兹皮希科所有,而他本人也可以回来另娶别的
姑娘。”
玛茨科说到这里,松了口气,仿佛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格罗伐支羞怯地低
声问道:
“您是指兹戈萃里崔那位小姐么?”
“嗯!”玛茨科回答,“何况她现在又是一个孤儿,罗戈夫的契当和勃尔左卓
伐的维尔克老是纠缠不休地向她求婚。”
这个捷克人听了这话,身子一挺。
“小姐是个孤儿了么?……齐赫骑士怎么了?……”
“这样说来,你还不知道哩。”
“为了天主的慈爱!出了什么事?”
“嗯,你猜对了。你刚刚到,怎么能知道呢?况且我们谈来谈去都在谈兹皮希
科。她是个孤儿了。兹戈萃里崔的齐赫除非有客人,从来不待在家里;平日他总避
开兹戈萃里崔。他给修道院长写的信中提到了你,说他打算到奥斯威崔米亚的普尔
席姆卡公爵那里去作客,邀他一起去。齐航这样做是因为他同公爵很熟悉,他们常
常在一起寻欢作乐。因此齐赫来找我说了下面的话:‘我要上奥斯威崔米亚去了,
然后到格列维支;您照管一下兹戈萃里崔吧。’我立刻怀疑有什么事不对头了,我
说:‘别去!我一定好好地照顾雅金卡和庄园,我知道契当和维尔克都在动坏脑筋
对付你,’也应该告诉你,修道院长恨兹皮希科,他宁愿把这姑娘嫁给契当或者维
尔克。但是他后来更了解他们了,拒绝了他们,把他们撵出了兹戈萃里崔;可惜没
有效果,因为他们依旧死乞白赖地要来。现在他们安静一阵子了,同为他们双方两
败俱伤,都躺倒了,但在这以前,一刻儿都没有安宁过什么事都落在我头上,既要
保护,又要监护。现在呢,兹皮希科希望我去……不知道雅金卡这里又会发生什么
事——且慢,现在我先把齐赫的情况告诉你;他不听从我劝告——他走了。唔,他
们大吃大喝,一起寻欢作乐。他们从格列维支去看诺沙克老人,普鲁席姆卡公爵的
父亲,他治理着崔兴;后来拉契鲍的公爵雅斯科因为憎恨普鲁席姆卡公爵,挑唆了
以捷克人赫尔尚为首的匪帮来袭击他们;普鲁席姆卡公爵死了,兹戈萃里崔的齐赫
也在战乱中死了。强盗们用一根铁连枷打昏了修道院长,使他到现在还不断摇着头,
不知人事,也不会说话了,大概是永远不会好了!现在诺沙克老公爵从扎姆巴赫领
主手里把赫尔尚买了过来,使他受尽甚至最老的居民都没有听到过的苦刑,——但
是苦刑并不能减轻这老人丧子的悲伤,也不能使齐赫复活,也不能抹去雅金卡的泪
水。这就是寻欢作乐的结果……六个礼拜前,他们把齐赫运了回来,埋葬在这里。”
“这样一位大力士!……”捷克人悲伤地说。“我在波拉斯拉夫的手下山是一
个有能耐的小伙子,可是他一下子就逮住了我。我倒宁愿在他那里过俘虏生活,却
不愿意自由……他是一个善良而高尚的爵爷!愿天主赐他永恒的光荣。啊,我非常
难过!尤其为孤苦无依的小姐难受。”
“真是个可怜的好姑娘,她爱她的父亲胜过一个男人爱自己的母亲。而且她在
兹戈萃里崔也不安全。葬礼之后,雪还没有盖没齐赫的坟,契当和维尔克就来袭击
兹戈萃里崔了。幸而我的手下人事先得到了消息。于是我就带着仆人去援救雅金卡;
我们及时赶到那里,在天主帮助之下狠狠地揍了他们一顿。打过以后,雅金卡马上
跪下来求我救她。‘如果我不能嫁给兹皮希科,’她说,‘那我就不嫁男人了;把
我从这两个败类手里救出来吧,我死也不嫁他们……’告诉你,我已经使兹戈萃里
崔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堡垒了。这以后,契当和维尔克又去侵犯过两次,但是相信
我,他们不能得逞的。今后会有一段太平时期了,因为我告诉过你:他们彼此殴打,
都受了重伤,伤得很重,两个人手脚都不能动弹了。”
格罗伐支没有回答,只是听到契当和维尔克的行为的时候,气得牙齿洛格打战,
听起来像在开关一扇大门,然后他那双强壮的手不住地擦着大腿,仿佛发痒似的。
最后这捷克人才吃力地说出两个字来:
“无赖!”
就在这时穿堂里传来一个声音,门突然开了,雅金卡冲了进来,同她一起来的
是她的大弟弟,十四岁的雅斯柯,模样儿很像她,仿佛是孪生姊弟。
她已经从兹戈萃里崔的农民那里听到了一些消息,说他们看见捷克人哈拉伐率
领了几个人,向波格丹涅茨骑马而去,她也像玛茨科一样,感到很吃惊,等到人们
告诉她说,兹皮希科并没有来,她简直认定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因此迫不及待地
赶到波格丹涅茨来弄清真相。
“出了什么事?……赶快告诉我,”她跨进门坎就嚷道。
“会出什么事呢?”玛茨科答道。“兹皮希科鲜龙活跳,身体很好。”
这捷克人急忙赶到他的女主人面前,屈下一膝,吻着她的衣角,但她一点也没
有注意;她听到了老骑士的回答之后,把头从火炉那边转向房间里较暗的一面;过
了一会儿,她才想起应该招呼这个捷克人似的,说道:
“赞美耶稣基督!”
“永生永世,”玛茨科答道。
于是她看到了脚跟前跪着的捷克人,就怄下身去对他说:
“哈拉伐,见了你,我衷心高兴,但是你为什么撇下你的爵爷?”
“是他派我来的,最仁慈的小姐。”
“他怎么吩咐的?”
“他吩咐我到波格丹涅茨来。”
“到波格丹涅茨?……还有呢?”
“他派我来讨教……他还叫我捎来问候和祝福。”
“就是到波格丹涅茨么?那很好。但他自己在哪儿?”
“他到玛尔堡去了,到十字军骑士团那里去了。”
雅金卡脸上又露出了惊惶的神情。
“去干么?他活得不耐烦么?”
“仁慈的小姐,他是去寻找他找不到的东西。”
“我相信他难找不到,”玛茨科插嘴说。“没有锤怎能敲钉子?没有天主的意
旨,愿望怎么能实现?”
“您在说些什么呀?”雅金卡问道。但是玛茨科却问了另一句话作为回答。
“他有没有跟你说过兹皮希科是去找尤仑德小姐的?好像我听见他说过。”
雅金卡没有立刻作答,过了一会儿,她才屏住了气,答道:
“啊!他说过的!他干么不说呢?”
“好吧,那末现在我可以爽爽快快地讲了。”老人回答。
于是他把他从捷克人那里所听到的一切都告诉了她。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
他说起话来期期艾艾,十分困难,但他生来是个聪明人,凡是足以刺激雅金卡的话,
他都竭力回避,并且一再强调他自己的看法,认为兹皮希科实际上决不是达奴莎的
丈夫,而且她已经永远不属于他了。
捷克人不时地证实着老人的话,有时点点头表示赞成,有时一再说着”天主在
上,千真万确”,或是:“只能是这样,说不上别的!”小姐倾听着,眼睫毛低垂
得几乎触到颊上;什么也不问,只是闷声不响,静默得使玛茨科担心。
“唔,你对这件事怎么看法?”他说完后,问道。
但是,她没有回答,只见她眼眶里闪烁着的两颗泪珠滚到脸上来了。
过了一会儿,姑娘走到玛茨科跟前,吻着他的手说道:
“赞美天主。”
“永生永世,”老人回答。“你家里很忙么?在我们这里多待一会儿吧。
但是她谢绝了,推托家里人等她回去做晚饭。虽则玛茨科也知道兹戈萃里崔有
个老妇人谢崔霍瓦,能够替雅金卡做这些家务,也不勉强留她,因为他知道悲伤会
使人流泪,而人们都不喜欢别人看见自己流泪,就像鱼一样,一旦给鱼叉叉痛了,
就往深水里钻。
他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姑娘看待,就同捷克人一起陪她到了院子里。
但捷克人却从马厩里牵出了马,安上马具,跟着小姐一起走了。
玛茨科回到屋里,摇摇头,叽里咕噜地说:
“兹皮希科你这傻瓜!……真是,她到了这里,就使得整个屋子都像充满了香
味。”
老人暗自叹息道:“如果兹皮希科一回来就娶了她,这时候该有多么愉快和欢
乐!但现在怎样呢?只要一提起他,她的眼里就立刻充满了渴念的泪水,可是这家
伙却出外漂流去了;如果他自己的脑袋不给玛尔堡的十字军骑士斫掉,他也许会斫
掉他们几个脑袋。而家里却是空荡荡的,只有墙上的甲胄在闪着光。庄园倒是有些
收入。但如果继承无人的话,那末无论斯比荷夫,无论波格丹涅茨,也都只落得白
白操劳一场。”
想到这里,玛茨科发火了。
“等着吧,你这流浪汉,”他喊道,“我决不去找你,你自己爱怎么干就怎么
于去吧!”
但是就在这时,他又感到非常想念兹皮希科。
“嗨!我不去么?”老人想道。“难道我就这样守在家里么?不行,不行!……
我想再见一见那个淘气孩子。必须如此。他又要去同那些条顿狗法师决斗了——他
又会取得战利品带回来。别人要到年纪大了才获得骑士腰带,他却从公爵那里拿到
腰带了……当之无愧嘛。贵族里有的是勇敢的青年,却没有像他这样的人。”
他这一番慈爱之心打消了他的怒气。他先去看看甲胄、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