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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黑色感情线-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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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这些,他再次沉默。 
  又是如月找话题,问他爱好是什么,擅长什么。 
  他说没有爱好,擅长吃苦。 
  那么最大的愿望呢? 
  最大的愿望是家人能够富足安乐。 
  如月看到那四个字,突然有点感动,富足安乐。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突然想起一部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 
  两个人再次沉默的时候,他问起如月的爱好来。 
  如月回他,我喜欢画漫画。 
  她给他发过去她发在论坛里的漫画。 
  全部都是长手长脚的清瘦漂亮女孩,漫步飞舞在云朵和花草间,上面用细瘦的文字诉说着自已的小小愿望。 
  一张是一个长手长脚的女孩,穿着白裙子,蜷缩着睡在红色的花瓣里,上面的文字是:我希望自已可以睡在花心里,让大大的花瓣将我紧密的包裹,这样永远伴着香甜入睡,恶梦就不会来。 
  一张是一个长手长脚的女孩,坐在飞毯上,飘上远方,眼睛张望着,风把她的长发吹起,上面的文字是,我一直在寻找,一个让我感觉安全的人。但是我一直坐在飞毯上,每次疑是找到了,一个欠身,却发现不是,反倒让自已有从高空栽下来的危险。 
  还有一张是,一个长手长脚的女孩,戴着圣诞帽,骑着扫帚,正要从窗口飞出去,房子里站着一棵打扮得很漂亮的圣诞树。上面有一行细长的文字:我要的爱情是这样的,像个女巫,快乐的时候和你一起装扮圣诞树,缘份尽了的时候就骑着扫帚从窗口飞走,连那圣诞树也不最后看一眼。 
  如月把这些漫画一张张发过去,他没有回复她。 
  只是简短的几个字:在看。继续。 
  她把她网上所有的漫画都发了过去。 
  到了最后,他看完所有,回她道,丫头,你有心事,我从你的画里感觉得出来。 
  如月心里一愣,第一次有男的这样对她说,却是网上不认识的陌生人。 
  如月送过去一个微笑的表情。 
  他回过来,不错,我喜欢有才华的女孩,哈哈,今天晚上我笑了好多,我好久没这样笑了。 
  那你一开始还不理我。 
  我用QQ和朋友在谈生意,哪能理你。你却一个劲的骚扰我。 
  如月微笑。 
  好了,丫头,凌晨七点了,我要去睡了,九点要准时上班。把你的电话给我。 
  如月想都没想,就把寝室的电话号码留给了他。 
  然后互道再见,下线。 
  许久以后,当妖子叫她回去的时候,她才猛然惊醒,自已竟然给一个网上才认识的人,留了电话号码,据说曾经还是个黑老大! 
  而且他是那么自然的理所当然的要走了电话号码。 
  自已都不相信的笑起来,这可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 
  回去洗漱就睡,竟然带着笑,也没有做那个恶梦。 
  —————————————— 
  暑假回去在长沙转车的时候,如月从长沙街头经过。 
  有高大清瘦的黑衣男子和她擦肩而过。大却悲苦的双眼,下垂的嘴角,一张脸沧桑得看不出年纪。 
  她从来不曾注意过。和着这样的人是否会有交集。 
  事后多年,当一诺回想起从前,笑着告诉她,对她道,我们若不是网络,根本就不可能相识相遇。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在大街上看到你这样的小女孩,一般不会有什么想法。 
  如月也点头,是啊,明显是两个世界的人,若是在平时的生活中,偶尔碰到一诺这样的男人,她是绝不会多看一眼的。 
  他苍老得像她父辈的人。不说从前,就算多年后,两个人一起去逛街买衣服,一诺在外面等着她,卖衣服的小姑娘说,小姐,那外面站着的是你爸爸吧。 
  网络只是一个平台。 
  在很多人笑话他们的时候,一诺这样告诉如月。 
  网络只是一个平台。 
  网络让人不可信,却是产生浪漫和奇迹的地方。 
  一个从小就乖乖女的女生,如果不是因为网络,又怎么可能认识另一个世界的人。在风口浪尖上讨生活的黑老大?     
第一卷 第五章 人生 
  一觉睡得很沉。 
  被电话声吵醒来,如月睁开眼睛,伏在被窝里听着。 
  没错,的确是寝室的电话在响。 
  她极快的爬起来,望了望四周,室友们都上课去了。只有她和妖子因为昨天的通宵呆在寝室里睡着。 
  寝室里安静极了,只听得到急促的电话铃声和下铺妖子一起一伏的鼾声。 
  堕落的生活,两个人却习已为常,什么时候去按时上课了才是怪事。 
  如月愣了愣,电话还在响。 
  她只得爬下来,披上外套去接起。 
  妖子依然在那里酣睡。 
  喂? 
  如月接起电话。 
  请问你找谁? 
  望了望妖子那里,怕电话吵了她。 
  我找如月。 
  是温暖带着磁性的男低音,很好听,普通话极其标准,就像给《动物世界》配音的赵忠祥。 
  如月愣了愣,声音不认得,难道是?一时间不敢相信一般,昨晚的交谈还想得起来,心里想,不会真的打电话过来了吧。 
  恩,我就是。你是—— 
  呵呵。我叫张一诺。 
  如月仍然回不过神来。 
  拿着听筒站在那里。 
  你今天睡得还好吗?估摸着你也醒了。 
  果然是他。 
  他今天倒像谈兴很好。 
  没有吵到你吧,我想你应该在睡觉,不过现在快中午一点了。 
  没有。 
  如月赶紧摇头。解释道: 
  只是不习惯,没想到你真会打电话过来。 
  要了号码当然会打过来,我从来不作无用的事情。 
  如月警惕起来,沉默在那里。 
  你不要误会,只是跟你挺谈得来的,跟你说话,能感觉自已还年轻。什么理想啊,爱好啊。所以—— 
  张一诺在电话里说着这些话,想起这么多年,他已是许久没有谈起理想和爱好两个字,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的人生目标就永远只是赚钱两个字。 
  如月笑起来,说道,你本来也年轻啊,才二十几岁。 
  她靠着窗口站着,外面的阳光射进来,落在她身上。 
  他却在那边笑了起来,说道,我不年轻了,经了很多事,心态很沧桑。你今天没课吗? 
  有,不过我逃了,上课没意思。 
  电话里是清脆甜美的女孩声音,带着年轻的无所顾忌,不禁让他想笑。 
  他感觉自已是个浸泡在冷水里太久的人,看到远处有温暖,便通过观望来获得安慰。接近是从来不敢想的。 
  他在那边轻轻笑,说道,恩,是听说过,旷课,恋爱打工,大学生活必做的三件事。 
  如月笑了起来,说道,不是啦,只是老师照本宣科,不想浪费时间。 
  你真的是黑老大? 
  突然问过来,年轻必有的好奇心。 
  恩,当然是真的。 
  现在呢? 
  现在退出来了,在长沙开公司。 
  那为什么要退出来? 
  听我妈的话。他闷在那里,不知从何说起,久远的故事,回忆起来有点费力,可是他想听她的声音,勉力的回想: 
  我在黑道混得风生水起的时候,买了很多东西回去看我妈,她都不收,给她钱,直接塞到她手里,她把钱扔给我,大声的骂我,叫我滚,说她永远不收那些钱,她嫌它们脏。 
  想起那次,大概是他的名气越来越大了,镇上所有认得他的人都用古怪害怕的眼光看着他,一个人走回家,老人第一次跟他打了招呼。当时真是很惊喜。 
  一直希望她过得开心。 
  她却拉着他的手,坐下来长谈,说道,妈只有你一个儿子,不想你有一天死得不明不白,你现在是黑老大了,徐州市响当当的人物,可是这个毕竟是共产党的天下,你就是有枪,你再厉害,你能斗得过共产党去?妈年纪也大了,说不定哪一天一合眼就死了,一想到你过着这样的生活,我真是死也不瞑目,孩子,你听妈的话,不要再混黑社会了,退出来,到另外一个城市去,好好的重新来过,让妈过几年安心日子,让你爸在九泉之下也合眼。 
  他当时没有说话。妈说得没错,再厉害也斗不过共产党,这是共产党的天下。 
  她看着他沉默,就站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钱来,对他道,这是你平时偷偷留下来的钱,我都没有用,这钱脏。 
  然后她当着面把它烧了。 
  她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把剪刀,抵着自已的喉咙,以死威胁。 
  还能说什么,当然是马上答应她。 
  不想让她担心难过,赚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她开心,她不开心,这样混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再说,她说的也没错,再厉害也斗不过共产党。 
  答应她,在最高峰的时候退了出来。由小七接手天鑫帮,自已一个人来了长沙。现在想想,当年那个决定真的是对的,老人真是明智,一个人想退出黑道很难的,如果不是在最高峰退出来的,如果不是手上没有其它帮派太多的血案,估计也活不到今天了。 
  恩,老人多半会这样。 
  是女孩的惋惜声,倒是让他有了诉说的愿望。前事接踵而来,许久不曾对人提起。 
  我只有她一个亲人,我父亲早死。一直想让她过好的生活。可是她反对我走黑道,她对我从小的理想就是,好好学习,然后考大学,最后找份好工作,给她娶上一个漂亮的儿媳妇,看我成家立业,她抱孙子。 
  他想起他小时候,从小的理想是,当一个科学家。小学一年级老师要他们写作文,《理想》,他写的就是长大要做一个科学家,在地里种原子弹,收获后一颗打到日本去,一颗打到美国去。 
  小学成绩好不好?如月问他。 
  很好,功课每门都是一百分,品学兼优。 
  那你怎么没考上大学? 
  恩,不想读了。突然没了兴趣。 
  张一诺在这端转移话题。不想想起,那场导致人生转折的变故。 
  九岁的时候,他父亲生了病,不是很严重的病,却因为没有钱医治,最后竟然走了。他从九岁就开始老了,看透了世俗和真相,再也不认真读书了,因为已经明白读书没有半点用,你看,父亲是名牌大学生,又是党员,一辈子却只能呆在那个小镇上,教着小学生,一生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生了病却没有钱医治,只能等死。那读书有什么用? 
  他父亲走的时候,妈妈哭得很伤心,他们两个感情一直很好。不晓得那段时间怎么过来的。年少的男孩变得自闭,作业也不做,课也不听,考试根本就不做,全部填个名字交白卷上去,故意的,仇恨的,带着被欺骗的愤怒。同学也不理,跟谁都不说话,从九岁到十二岁,有过三年不说一句话的经历,他妈曾经有一段时间以为他哑了。现在却又好了,进入社会后,又开始变得特别能侃。他想起当年,经常一个人坐在那里,不和任何人交流,放学了就一个人背着书包回去,谁要是跟在后面缠着说话,他就揍谁。老师发现他的变化,跟他谈心,想让他功课补回来,可是男孩不理他,老师无法,只得到他家来家访,妈妈打他骂他,都没有用,男孩子抿着厚厚的嘴,不打算走父亲的老路,他必须想尽办法挣许许多多钱,他已经失去了一个至爱的亲人,不想再因为没钱失去另外一个。从此拒绝学习,发誓要变得很强,变得很有钱,才能有安全感,才能保障家人和自身的安全。这是他从九岁就立下的理想,让科学家见鬼去吧,大把大把的赚钱才是王道。 
  所以,后来你就走了黑道。 
  恩,对,很小就知道自已要什么,当然哪里能够轻而易举的挣钱,就走哪条路。 
  想起那个时候,他因为功课变得不好,没有考上重点高中,家里把他送到徐州市的一个电大。从那里开始混黑社会,那年十六岁。给别人当了两年小弟,然后自已组织帮派,十八岁,经过和弟兄们一番奋战,成立了徐州第一大帮,他成了徐州最年轻的黑老大。 
  你当老大怎样挣到钱,开赌场妓院贩毒杀人? 
  不是,造房子。 
  他在电话那边笑了起来,平生最讨厌赌博贩毒的。97年有个小弟吸毒,怕他打,人跑到北京去,却因为没了钱毒瘾上来,怕死在北京给他打电话。说他想死在老家。要他帮忙,他只得去北京寻他,那年好大的雪,穿着厚厚的军大衣,找到他时,他正呆在北京一个天桥下,人要死不活,一见面就跟他要钱买粉,被狠狠揍了一顿,强行带着他回了徐州,把他关起来,硬是把他的毒戒了。二十岁的时候,黑道事业真是好啊,成为徐州第一大帮,另两个黑老大,年纪比他大多了,却要让他三分。 
  退出来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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