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月映潭 作者:田可心(晋江2012-04-06完结)-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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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田田思考再三,把这个可能性也否定了。她一来非常怀疑这世间究竟有没有能迷倒神仙的迷药,二来就算是那样,以前看过的小说里都写了,破处是很疼很疼很疼的,就算当时不知道,醒来后不是也会觉得下身刺痛吗?怎么可能在那之后两个月自己都不知道呢?
沈沧岭见暮田田眼珠子一直骨碌骨碌地转,还以为她是受打击太深正在晕倒前的酝酿过程中呢,慌忙揽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好言劝道:“田田,别担心,这是你先前昏睡中我和爹爹请同行的蒋大侠蒋叔叔替你把脉时诊出来的,他过去是大夫,医者父母心,且为人极重义气。他答应了永不会将这事泄露出半点口风,那就一定会做到。田田,蒋叔叔说了,你现下身子骨太虚,等将养几日调过来了,咱们寻个市镇盘桓两日,找家干净客栈住下,他再下药与你将这孽种拿了。”
啥?要我堕胎?!
暮田田头摇得像拨浪鼓。
她倒不是怕疼或者没想清楚自己的处境,而是因为她是一位坚定的反堕胎人士。
堕胎是不是一种权利,这在中国基本上不成其为一个问题,但是在西方国家,这可是个争议极大的论题。暮田田的老妈田可心是在中国长大的,她就觉得堕胎当然是一种需要坚决维护的妇女权利;暮田田就不一样了,她主要的教育都是在美国受的,而且她们家属于富人阶级,她一直混迹于观念比较保守的上层社会,她就觉得就算是胚胎也有生命权,除非不健康或者会危及母亲的生命,否则就不能随意杀死。
沈沧岭见她居然反对,倒更怕她会想不开了,当下搂住她的臂膀越发紧了紧,哑声低喊:“田田……”
暮田田挣了挣,给自己透了口气:“那什么……哥,你刚才说,这是个孽种?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江湖传言
沈沧岭满眼沉痛地看了暮田田好一会儿,见她好像的确是没怎么悲痛欲绝,也丝毫没有出现即将神经错乱的迹象,这才稍稍放心,略显迟疑地开了口:“田田,都怪我没保护好你……半年以前,你和寂涯两个自己偷跑出去,他武艺低微,叫你被强人掳了去……你在强人那儿究竟受了多少欺凌,我和爹爹也不大清楚,不过我们现在到底是把你救回来了,一切都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了,好吗?”
暮田田想了想,觉得自己明白了。
看来自己很悲催地被强盗抢去做了一段时间压寨夫人,这段回忆实在太痛苦了,她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启动,将这段记忆自动删除,完全符合现代科学对局部失忆症的研究结果。
唉!真是命苦不能怨政府啊!
沈沧岭见她一副认命的样子,又小心翼翼地探问道:“田田,这个孩子……你真的要把他留下来吗?”
暮田田点点头:“孩子是无辜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剥夺他的生命,否则就是杀人了。”
沈沧岭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下定了决心:“那好,田田,回去之后,咱们马上成亲,这个孩子就是我的,我会把他当成我的亲生骨肉,咱们一同将他抚养长大!”
暮田田倒抽一口凉气:咝……大哥,您不用这么够意思吧?
她是现代美国少女,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贞操固然很重要,但是也没重要到大过生命、哪怕只是身心健康的地步;至于未成年单身妈妈,当上了固然是蛮丢脸的事情,但也不至于严重到需要随便找个人就把自己嫁了的程度。就算自己曾经有过耻辱的过去,那也是自己人生中的一部分,没什么好掩饰的,何况自己是受强人欺凌,是受害者,根本就谈不上是什么可耻的历史。
可是她对沈沧岭表示了感激涕零和委婉谢绝之后,沈沧岭沉着脸说:“此事就这么定了。你现下身子还不大好,多多休息,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暮田田无奈。但她现在也的确没那么多精力来纠缠这件相对而言不那么重要的事,虽然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怀孕基本上搞清楚了,可还有很多别的事没搞清楚呢。
比如说,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时空?
她记得自己是磨着老爸让他帮自己穿越过来的,可为什么要来这儿呢?
是为了好玩吗?可现在想来想去,这里好像没什么好玩的呀,特别是还有那么可怕的强盗,害她遭遇了这么狗血的事。
隐隐记得这是老妈笔下的一个故事,可那个故事现在回忆起来,却觉得它有些支离破碎前言不搭后语,老妈编的故事不会这么差吧?记得她逻辑性还蛮强的啊。而且就算老妈没水平,难道自己也没水平?偏偏选了个好多情节都有漏洞的故事穿过来玩?
难道自己就是冲着这些漏洞来的?这些漏洞就是吸引自己的谜团,而自己是为了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琢磨半天,暮田田得出的结论是:我好像没这么无聊吧……老妈编的故事有问题,那我问她不就清楚了吗?或者让她修文、重写,不都比自己吭哧吭哧穿越过来省事多了?
转念再想,依稀仿佛,又觉得自己似乎是为了某个人才来的。
那人是谁呢?
沈沧岭?不可能。
沈寂涯?那小屁孩儿好像的确跟我比较铁,但应该也没到能让我辛辛苦苦穿过来的地步吧?老妈笔下的男人,还有好多都比他更让我花痴呢。
不过,尽管忽然发现找不到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的意义,可就算老爸此时过来接,暮田田也不打算跟他回去了。
她得搞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要穿越到这里来。
再说了,现在肚子里还多了个不明不白的孩子,要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回去了,老妈不崩溃才怪。
她准会尖叫着说:暮田田你害惨我了啦!玩什么不好,你给我玩未婚先孕?你外公是疼你,那遭殃的不就是我了吗?他老人家非把我皮扒了不可!
——暮田田打了个寒颤,忙将自己的心神从想象中用力扯回来。
啥都别想了,老老实实在这儿生孩子当妈是上上策!
暮田田不肯堕胎,沈沧岭告诉沈铭锴之后,沈铭锴也不便相强,毕竟这是女人的事,也只得暂且由着她,等回到家跟夫人商量了再作计较。
这么一来,接下来这一路,这行人也就无须停留;再加上暮田田身子复原得很快,速度可以比先前快上许多。于是他们提前了三五天来到海边,在转为水路之前,沈铭锴下令先歇息一日,整顿整顿。
码头所在的这座城市历经十余朝,已经颇有历史;这里也已是中原的中心地带,沈氏及其所带领的江湖豪杰几乎无人不识,暮田田大为惊讶地发现,他们一进城,立即就有不少人上来拜见,当晚还有当地豪绅设宴迎接,宴席上又说是要给这些英雄庆功。
暮田田这才知道,原来沈铭锴一行之前去往西域是为了追杀一个极其恐怖的吸血妖邪的,如今妖邪已除,百姓们拍手称快,往后总算是少了个大大的隐患。
这些年正值朝代更迭,当初暮田田还在靖阴潞南一带的时候,战事主要还在北方;后来她身在西疆的大半年里,战火烧到了东部沿海一线,所幸时间不长,很快就迅速南移,如今再回到东部沿海地带,已是满眼百废待兴之景了。这里的老百姓有福,没吃太多打仗的苦头,于是注意力很快又回到先前那个神秘又离奇的吸血妖邪身上去了,这些除妖立功的武林高手们,则比战场上的将士们益发令他们感恩戴德津津乐道。
暮田田最喜欢听这种离奇得像神话一样的八卦了,在饭桌上,大家免不了要回顾起那吸血妖邪究竟有多恐怖,以此来益发反衬出沈铭锴所率领的这些除害英雄有多伟大。于是暮田田聚精会神,直听得如痴如醉——
“那吸血妖邪何等心狠手辣呀!听闻他日啖一名童男全身的血液,而且每吸一次血,身上的妖术就更进一层,每次掌击人的心口,便能将那人全身的血液都打到薄薄的头皮之处,聚成喷泉,冲顶而出,死者立成干尸,其状甚惨哪!”
“可不是嘛!哎呀,想起来真是后怕呀,近年来各地常有大批童男失踪,咱们还道是值此改朝换代之际,哪里都不太平,那些孩子是被几派势力秘密拐去充军、或者死于流散的战火哩,没想到全是死在那吸血妖邪之口啊!哎呀,这做父母的怎么受得了哟!”
……
暮田田听到这里,不知为什么,心里只是不信。要说这事有多天方夜谭,那也有限,她到底是神仙,混沌天及阴曹地府这等地方都去过,鬼鬼怪怪更是撞过了好几遭,勉勉强强也可算作见多识广,可说不清道不明的,她就是觉得此事恐怕是有人以讹传讹、夸大事实了。
于是她推了推旁边的沈沧岭,悄声问道:“哥,这些事究竟是真是假呀?我怎么觉得这么玄乎呢?”
沈沧岭面色微沉,稍稍迟疑,才笼统道:“多半为真吧。我也不曾时时跟着他,有些事究竟是不是那样,我也没亲眼见过。”
暮田田愣了愣。她怎么觉得这个回答这么圆融啊?滴水不漏到都赶上外交词汇了,而所谓的外交词汇就是:你将来要追究他有什么隐瞒欺骗,那一定很难,可要说你从中获得了多少信息、是不是没有受到误导,那也难说得很。
她想了想,又问:“那说了半天,这吸血妖邪究竟是人是妖啊?我怎么听着他又像一名武林高手呢?”
沈沧岭捏紧手中的酒杯,沉声答道:“如此狠毒邪佞,自然不是人了!”
只说了这么几句话,又有人高声问道:“诸位英雄,敢问这吸血妖邪是在哪里找到、又是如何被铲除的?这过程一定精彩至极呀,呵呵,给咱父老乡亲们都说说,也好让大家伙儿都开开眼呐!”
暮田田一听:哎,这主意不错!于是便跟那些无知群众们(其实说半天,好像对这事儿最无知的人是她才对呀)一起,眼巴巴地望着身边这一群豪杰。
沈铭锴一行人彼此看看,最终还是由沈铭锴开口答话:“这吸血妖邪一身邪功,并非轻易可破,兄弟们纵然齐心协力,也还是牺牲了好几位,才终于将他斩毙……”
他说得模棱含混,脸色也不是十分好看,众人都道他是想起亡友心情沉痛,纷纷表示理解和同情,当下饭庄里一派寂静,大家都默然哀悼,也不便再追问此事的具体过程了。
暮田田大失所望,只觉得心里像是有猫爪子在抓似的。这种感觉她曾经在看《绝代双骄》的时候经历过。当时看到一个情节,说还没什么武功的小鱼儿被人关到一间屋子里,和一只可怕的猛兽在一起,原本他是绝无生还可能的,可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就好端端地出来了。
当时暮田田拍案大怒: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呀?这绝对是这个情节的最关键信息呀,怎么能就这么一笔带过呢?!
于是她熬到大家又开始说话之后,赶紧再问沈沧岭。
这一回,却连沈沧岭也讳莫如深。他别开脸去,连侧脸都不愿给她:“田田,这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往后休要再提。”
暮田田真想把当初只恨没能砸在古龙身上的拳头在他身上找补回来!
可他不肯说,她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总不能说你告诉我我就嫁给你吧?这个代价也太大了,那她还是宁愿继续将那只猫爪子留在心里抓吧。
当嫂子还是当弟媳?
在这座港口城市休整两日之后,这行人再度启程,上船南去。
此时中原正是春末夏初时节,连日阴雨连绵,直到这天近午,久违的太阳才从厚厚的云层里扒开一条缝钻了出来,气温便开始明显升高,不过这一天始终还算是多云,阳光时有时无,空气中有微微的凉风。
船缓缓驶离码头、漂在大海之上时,暮田田站在舷边,回望那座渐渐远去的城市。只见绵缓延伸的城墙在海边如断崖般突兀收住,墨蓝的海水卷起雪白的浪花,一层层扑向古老的堡垒之下巍峨的礁石。
她的心里慢慢地升起了一股水何澹澹、山岛竦峙的沧桑之感,不知如何,竟似有一种割舍掉什么十分宝贵的东西的惆怅与感伤。
可这明明不过是座旅途中经过的陌生城郭罢了,不可能对它产生什么离情别绪呀。
她一时只觉心里有些乱糟糟的,忽然又想起那个神秘的吸血妖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完全无法像其他所有人那样,为他的惨淡下场感到扬眉吐气。
反倒觉得很难过。
若说那是因为自己原先不知道他所做下的恶事,也没有任何认识的人惨死在他的利齿之下,那么对于他的解决也应该是毫无感觉惟有淡漠罢了。
可自己竟然觉得很难过。
像是才听过一个悲剧结局的故事似的那种难过。
可是,这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