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晋演义-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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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参军徐赤特与沈林子引兵到查浦,看了地面,笑曰:“刘公多心!量此山僻之处,贼兵如何过去?”就于总路口张侯桥首下寨,令军士伐木为栅,以为久计。又徐赤特自出寨行,见桥边有一山,并不相连,更且树木茂盛,顶又平高,可以屯军。回寨唤集诸将计议,欲移寨往其山顶去屯扎,偏将军沈林子曰:“将军差矣!若屯军于当道,筑起墙垣,虽有百万之兵,不能过也!今若弃其要道,立营于山上,贼兵四面围定,将何以保?”赤特笑曰:“兵法有云:居高视下,势如破竹。若贼兵来,吾令片甲不回。”沈林子曰:“吾跟刘公出征,但到处必从活处,今视此山乃绝地也!倘贼兵绝其后汲水之路,反用火攻,我军不战自乱也!”赤特却说:“孙子云:置之死地而后生。刘公尚且请问于我,汝何等之人,敢阻吾意!吾自有主见!”林子曰:“若参军必欲于山上立寨,请分二千人,某自于山西下一小营,一千人为犄角之势,倘兵至可以救应。”赤特坚执不从,林子欲辞回去。赤特方曰:“汝既不听,与你二千兵,待吾破了贼兵,到刘公处,你却分不得我的功劳!”言讫,分兵与林子。林子得兵,离山五里下一小营。赤特一面画营地图,星夜使人将图呈禀刘裕去讫。
却说卢循使人去探,回报查浦有兵守御,即接兵不动。叹曰:“刘公真乃神人,吾不及也!”徐道覆曰:“何故自堕其志?某料查浦可取!”循怒曰:“汝何出此言!”道覆曰:“吾探当道无寨栅军,又屯于山上,故知可破!”循笑曰:“若军果然屯于山上,则天赐吾成功也!”自引十数骑来看一遭,赤特在上笑,令诸将士各各准备,看我红旗招动,四面皆下。
却说徐道覆到寨,使人打听谁人总兵把守查浦?人报曰:“参军徐赤特也。”道覆曰:“庸才!但刘公虽有大谋,却不识人,此辈为将,可不误事!”唤林诠曰:“左右别有军否?”
诠曰:“离五里有沈林子安营。”道覆曰:“汝引一军,挡住林子来路,吾差申仁、申得,率领诸将四面围山后,又断其归路,就令军人备硫磺、焰硝、干柴引火之物,于林边堆之,放火焚之,彼军自乱。乘乱取之,可得查浦矣。”当晚调遣已定。
天明,林诠引一军先往背后,道覆大队军马,一涌而进。
喊声起处,四面围住,应有汲水之处,以精兵围之。命众军将前引火之物,放于林边点着。山上晋兵看时,卢兵漫山塞野,队伍甚是整齐。会风起势刮来,渐渐烧入林去,晋兵不敢下山。
赤特在山上慌忙将红旗招动,军将你我相推不动。赤特大怒,手杀二将,诸军皆惧,只得努力杀下山来时,见四面火起,众军溃乱,各自逃生,不敢恋战。当又听得贼兵军士大叫:“有投降者重赏,拒者诛之。”因此,晋兵多有弃戈抛旗来投贼者。赤特再退上山,急叫军士把守寨门,且待外应。时林子引军来冲,又被林诠杀退,走回石头去讫。
却说赤特从早被围至日暮,火烧近寨,山上又无水取,众军士又要逃命,于是寨中大乱。赤特把守不住,杀下西山而走。
后面林诠赶来,直赶下三十里,赤特来保张侯桥,兵溃不能挡,只得逃回石头去讫。
却说卢循令徐道覆鸣金收军,进屯丹阳。道覆与卢循言:“今已得查浦,刘裕必然自来,吾引林诠带兵五万,埋伏南岸,秦用以大兵与战,主公可以一万兵,向白石屯住,多设旌旗为疑兵,使彼疑有埋伏,不敢从此路而来,必从南岸而至;吾待他兵过半去击之,秦用以兵接战,三下夹攻,而刘裕则成擒矣。”卢循从之,令诸将听令,依计而行,计排已定。
却说刘裕自差徐赤特戍查浦之后,心中怏怏,放心不下。
忽报林子有使送地理图至,呈上刘裕,裕就案上展开看了,拍案大骂曰:“赤特匹夫,坑陷吾军!早晚必有街亭之患也!”
急欲差人去替,忽报马来说:“查浦已失,丹阳城皆休。”刘裕曰:“大事去矣!吾之过也!”言讫,即时命诸将士,收拾军马,星夜驰还石头城内。坐定,急唤林子入,责之曰:“吾令汝与赤特同守查浦,汝何不谏之?”林子曰:“某再三劝而不从,我自领兵二千,离山五里下寨,被贼兵四面围合,某自领兵去冲数十余次,死战方得出路。恐失石头城,急急回守,非吾之不谏也。”刘裕喝退,即唤赤特,赤特自缚而入,跪于阶下。刘裕曰:“吾屡次叮咛,说查浦吾军之本也,领此重任,须要小心,今复如何?汝依林子,不致如此,今败兵失地,皆汝之过也!”叱左右推出斩之。忽监军从外来,正见斩赤特,入见刘裕曰:“昔楚杀得臣而文公喜,今天下未定,而戮智谋之士,岂不惜乎?”刘裕答曰:“孙武所以能制胜于天下者,以其用法明也!今乃四海分裂,兵卒若复废法,何以讨贼耶?假使有功不赏,有罪不诛,虽唐虞不能以化天下也!”急命斩讫,献头于阶下。传令各营,将尸首具棺木以葬之,抚恤其家。
复令人探听贼兵虚实。回报说南岸有埋伏,白石张疑兵,于是裕知贼有所备,乃始命诸将士解甲固守石头,不许动兵。刘裕斩参军徐赤特,后人有诗为证:赏罚严明可治兵,赏无仇恨罚无亲;查浦失守刑当及,军令施行悦后人。
第三二九回 道覆以兵寇江陵
却说卢循屯在丹阳城,至七月庚申,谓将士曰:“今刘裕固守石头,不与我战,其计欲劳我师,待我粮尽,退而击之,安可坐中其谋?不如兵还浔阳,别图后计。”言讫,传令起行。
徐道覆进言曰:“今刘裕与我抗而不战者,必有密谋破吾军也。不如急去攻之,使其谋无所就,岂可退兵与其后追也。”循不听。道覆曰:“既是退兵,可与吾兵二万去攻江陵、荆州,就取其粮草,前来供给三军;不然,粮尽难以争战。”循曰:“可!”于是以兵二万、战将数员与道覆前往江陵、荆州去讫。
自以兵徐退,以水军舳舻泊西岸屯祝
却说刘裕坐中军,闻探马回报说,卢循退兵泊西岸,徐道覆引兵袭江陵、荆州。裕得其语,大喜曰:“道覆去远,吾计成矣!”言讫,即唤辅国将军王仲德,谓曰:“你引一千精兵,多张旌旗,后追随数里屯扎,待他退,你后追,他屯住,你亦屯住,不可与战,使彼心疑,不敢还浔阳,只屯西岸,我自有计破也。”又唤建威将军孙处至曰:“你可引五千兵,阴从海道去袭番禺,攻其家也。”处欲临行,裕诫之曰:“我这里十二月必破贼军,料卿亦足至番禺,就宜紧攻,先倾其巢窟也。使贼闻知虑主思归耳。”处领诺,领兵从海道去讫。又唤偏将军王平谓曰:“你星夜领五千兵,抄小路,去贼兵之前,砍伐近山树木,结大栅数百浮于河上,横塞河路,就准备完讫,屯西河港内,朝夕擂鼓,使贼疑不敢归。”又唤监军孟怀玉谓曰:“你可引兵二千,准备船只一千,以硫磺焰硝引火之物,装船上面;待吾进兵,贼人必来占住西岸,待他泊住西岸,你将船只浮河上流,待东北风起放火,顺下西岸,纵兵击之。”又唤诸葛长民谓曰:“你领五千兵,看河内火起为号,引兵进攻贼之旱寨,贼走放火焚之。”计排已定,传令已讫,使刘毅监太尉留府镇守,自以兵登舟,南塘屯扎,等待风起。
却说刺史刘道规正坐厅间,忽左右报徐道覆引兵二万来攻江陵。道规即唤左右副将至,以计附耳低言说:“如此如此。”
诸将士得计,即时准备军马,依计星夜由小路埋伏去讫。次日道规自将兵五千,前来排战。
却说徐道覆军马至江陵,离城七十里下寨,正坐帐中,忽探马报说:“荆州刺史刘道规,引军马前来挑战。”道覆即时传令,便差渠帅韩焰先来出哨。随即全身披挂,骑雪蹄乌骓马,仗着双鞭,大驱人马,奔江陵城。在路上正遇道规,与战不上三合,道规佯输走还,道覆见他敌弱,追赶五十里之程。远远望见道规许多人马,杀奔回来。徐道覆即排开军马,先锋韩焰来与徐道覆商议曰:“正南上一队步兵,不知是何处来?”道覆曰:“休问,只管冲将过去!”韩焰引五千军马飞过前去。
又见东南一队军来,却欲分兵;西南上又堆起一队来,旗竿招展,呐喊喧天。韩焰又引兵回来,对徐道覆曰:“南边两队军又都是晋兵旗号。”道覆曰:“这厮不出来厮杀,必有计策。”
说犹未了,只听得北面上一声炮响,道覆曰:“此必是晋兵计策,我和你且把人马分作两处去斗。我去杀北边,你去杀南边。”正在分兵之际,只见四路又起兵来,道覆心更慌忙,四面八方,火炮掀天,金鼓雷鸣,晋兵飞围过来。道覆兵皆惶溃乱窜。
道覆见有埋伏,急忙勒转马头,望东北大路杀来。遇着道规交战,战上二十余合,无心恋战,只得拼死,尽力杀开血路,直冲过去,望东北而逃。刘道规引得胜兵迫数十里不着方回,以牛酒赏劳三军,不再絮烦。是时徐道覆被刘道规用四面埋伏之计,杀得片甲不留,只收得几千残兵,回屯湓口。
是年十一月,孙处从海道至番禺,悉领兵登岸,自诈为渠帅韩焰,令兵改为贼兵旗号,诈说卢循攻破建康,着他回接父亲及家属往京。因此直至城下,依计诱开城门,城中无备,直杀入城。
却说卢循父卢嘏正坐府中,闻报晋兵诈称韩焰诱开城门,杀近府前。嘏大惊,急引家属开走后门,逾墙逃奔始兴而去。
孙处入内,令军士搜捉卢嘏不见,将其妇女尽斩,出榜安抚,百姓惧其残杀,皆闭门不开。
次日,孙处始令百余骑贴榜文遍告诸处及三军:如有妄杀一人者,夷其三族;妄取民间一件物者,定按军法。如此军法严明,与民秋毫无犯。次日天明,百姓家家开门,焚香迎接。
处又传令告报,但有原任官吏,依旧录用,及在边将士家,亦照旧给俸不缺。由是番禺百姓,皆感其德,倾心归命于处。处乃屯镇其城,犒赏三军。
十二月已卯,忽起东风,裕唤诸将人内,问前日令安排准备埋伏物件等项如何?诸将答曰:“齐备!”裕曰:“既齐,今日各个依计进兵,不可迟延。”言讫,拔寨起行,依计杀奔前来。卢循正在水寨,与诸将说:“前面有埋伏,后面有追兵,如何可退还浔阳?”正议间,闻晋兵杀来,急令水军头目引兵从方江而下,占住西岸。诸兵得令,各以船泊西岸。忽报上流有数千小船至,言未毕,其船将近水寨,只隔一里水面。忽然间,其船一齐发火,火趁风威,风助火势,船如箭发,焰烟涨天,一千只火船撞入水寨,所撞之处,尽皆钉祝隔江炮响,四下火船齐到。但见方江面上火逐风飞,一派通红,漫天彻地。
卢循回看岸上营寨,几处火起。
却说孟怀玉将船放火,顺流贼寨,自跳在小船中,背后数十人,驾舟百余,冒烟突火来杀卢循。
循见势急,欲爬上岸口时,张放驾一小舟来,乃扶循下得船时,那只大船,已自着火了。张放遂呼集数百只船、万余人,保护卢循在于小船中,飞奔岸口。
当刘裕望见穿绛红袍者下船引众船走,料是卢循,即出,脚踏在船头,手执利刃,厉声大叫曰:“妖贼休走!刘裕在此,等你多时!”循乃连声大呼众船回,与裕战,不下数合,裕乃大败而退。卢循引兵赶来,将次赶上,被张放拈弓搭箭,觑得刘裕较近,一箭射去,而裕在火光之中,那里听得见弓弦响,箭来正中肩窝,翻身下水。当有偏将急救,方得活命。
其时满河火滚,因风水之势,在中流蹙之,天下大雨,雷声大震,水热如汤,流入龙宫。龙王大惊,急问水族:“如何水热如汤?”当时水族对说:“妖贼谋叛,刘裕以火攻焚其舟,因此水热如汤,目今刘裕反败与贼。”龙王谓水族曰:“刘裕当兴宋祚,你可引众水族以万钧神弩阴矢射妖贼,助他一阵。”
于是水族依令,以神弩来阴助刘裕,暗射妖贼,当者无不即死,贼众方溃。
刘裕见自军中忽然有万钧之弩,所发矢中贼,疑必天助。
遂令众军并力攻击,所向莫不摧陷,杀得贼人大败,走下流去了。又被木栅拦住,循令偏将拒住伏兵,自挥兵尽力拆毁木栅,乃得退走还浔阳。裕以兵紧随后追,循见晋兵追至甚急,复走至豫章,令军人悉力为栅,在左里拒之。
其时,刘裕同部将景申引大军将次来到,左右正与贼兵对阵交锋之际,裕急忙持号幡,麾兵去战,忽然幡竿折,断幡沉于水。众军将咸以为不祥,且请退兵,明日交战。刘裕笑谓诸将曰:“往时定荆之战如是,今乃复见,必破贼矣!诸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