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晋演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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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北魏圣武,姓拓跋,讳诘汾,曾亲耕于山泽。忽一日,歘见辎軿自天降下。诘汾奔前去观,见一妇人,生得千娇百媚,万种风流,前来相见。谓诘汾曰:“吾乃上界天女,玉帝因见君祖宗积德,敕吾降凡,与君为室。君不嫌丑陋,乃妾之幸耳。”诘汾曰:“蒙天帝赐有姻缘,何德以当之?”言毕,遂与施禄相携手回第,设筵相待。至夜二人成亲,欢会三日。天女辞曰:“吾今请还天宫,不敢久留。吾昔受命于天,只许三日姻缘,今已满足。吾去之后,期年周时,与君后会于前日相见之处,不可遗忘。”言毕,相辞欲行。诘汾不忍相离,因留恋之,而天女化清风不见。
后诘汾自天女归天之后,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觉一载。
猛然思起天女临别之言,至是日,依然径入山泽伺候。不霎时,见天女驾五彩祥云,自天下来,抱着一个小儿,近前与诘汾相见。曰:“别来无恙,幸不失信。”以此抱小儿授与诘汾。又曰:“此是君之子,乃当世帝王也,君宜善抚育之。”言毕欲行。诘汾接得小儿,拖住天女曰:“一日夫妻,百夜恩情,自卿归天之后,忘食失寝,要想一会,不能得见。今蒙降临,何忍言去?可同我归第,再叙一夜,明早归天未迟。”天女曰:“此乃天帝之敕,与君姻缘,只能在此遇,岂敢再延?”语终,化清风不见。因是诘汾垂泪,抱着小儿归家恩养,取名“力微”。
黄帝修德上天知,敕降神女为裔妻。
不觉明年产真主,北代从斯作帝畿。
第五回 夷夷兵犯没鹿回
却说光阴易过,倏尔数年。力微长大一十余岁,容貌奇伟,文才出众,武艺超群。因无舅家,故北代诸部时人谚曰:“诘汾皇帝无妇家,力微皇帝无舅家。”时诘汾发疾而崩,力微痛之,安葬哀毁逾礼。丧事毕,有没鹿回部大人窦宾,闻力微有雄杰之度,召之为部长,自此乃依窦宾为将。
却说西部酋长夷夷,以兵一万扰境,掳掠畜产。窦宾亲领胡兵二万人,出界拒敌。次日,两军相遇,窦宾亲自出战,大骂:“野犬逆贼,何敢侵境!”夷夷见其大骂,忿怒勒起坐下马,抡起手中枪,走奔阵前,更不打话,直取窦宾。宾亦舞大捍刀出迎。两马相交,军器并举,二人战了十合,窦宾气力不加,勒住跨下马,收回手中枪,走回本阵。夷夷赶来,见宾走已远,夷夷就左手拈弓,右手搭箭,望窦宾心后一箭。窦宾听得弓弦一响,急翻身下来躲过,那箭正中马胫,马即死于阵前。
夷夷见宾死了战马,拍马来迫。将及追至,恰力徽领兵到,见宾无马,急以所乘之马与宾骑之。大言曰:“大王急回本阵,小将出迎敌兵。”言毕,以步兵接战。力微以步兵摆开,与夷夷交锋大战,战上三十余合,夷夷抵敌力微不住,骤马奔回本阵,被力微驱兵奋击。夷夷大败,退还本国去讫。力微连追一百余里,方始鸣金收兵回城。
次日,宾聚集诸部大人问曰:“孤昨与夷夷交战,被他射死战马,险些被擒,不知甚人将骏马与我骑之,方得脱此大难。我在乱军之中,杀得头昏眼花,忘记其人,汝等可自白之,我必酬其大功。”是时,力微隐而不言。当左右大人对曰:“前日阵上救大人者,乃拓跋力微也。”窦宾大惊,问力微曰:“孤三问,卿如何不答也?”力微曰:“此大王洪福,诸部之力,小将何功之有?”窦宾大喜曰:“我今将国划半分卿,酬卿大功。”力微固辞曰:“臣食君禄,当尽犬马之力,岂图赏也?”
固推不受。宾愈敬之曰:“子贡辞赏,后人羡之。而卿如此,何以为报耶?”又曰:“吾有爱女金玉公主,不与凡子,今赐与卿为妻,勿得再推。”因是力微从之。选日纳聘礼,就迎公主,过门成亲毕。自此以后,宾甚宠用之,常思报其前勋。
忽一日,谓力微曰:“孤闻韩信据齐不得,张良择地而封。欲委卿以一方,卿谓何地可据,孤即授之。”力微曰:“韩信连百万之众,收四海之地,平秦灭楚,取赵挟燕,功盖天下,名闻古今。张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匡扶社稷,扭转乾坤,以三寸之舌,开四百年之基,成汉室之业,皆此二人之力,高祖所谓人杰。臣于大王,无尺寸之功,止一马之力,何敢受其赐也?”宾曰:“富贵二字,世人贪之,恐不得至,卿何固辞?今授卿一所,吾欲南霸天下,欲卿效张良、韩信之立勋,故有是命,卿何却之?”力微曰:“臣见前贤所谓功盖天下者不赏,勇略振主者身危,未尝不思退避。富与贵,人情之所欲,岂不爱之?望大王法尧舜之仁,休效汉祖之疑。臣愿慕二贤之忠,望大王授臣北镇长川,以图霸举。而臣既承半子之分,而思欲随部奉事大王,不舍远离。”宾曰:“男儿所志在功名,别何足惜离?”又曰:“恭敬不如从命,卿可同金玉公主速去镇守长川,就以其地授卿,以为汤沐之邑。”因是封力微为北部大人,命其往镇。于是力微拜辞窦宾,领金玉公主同去长川镇守,收纳亡叛,延揽英雄,招军买马,积草屯粮,由是旧部人马悉来归附。数年之间,军威大振。
谁想光阴迅速,寒暑更迁,不觉窦宾染病将危,乃唤二子窦龙、窦虎至卧前,戒曰:“拓跋力微勇略无双,吾死之后,不可疏慢此人,功多不伐。当以国事见委,勿以常人遇之。”
言讫而卒。龙、虎二人举哀发丧于西陵,窦龙代父领其诸部十万之众。
第六回 窦龙以谋攻力微
当窦龙代父位领众,使人持孝书来报知公主、力微。力微接得孝书,方知岳父窦宾于十月内身故,辟踊恸哭,昏倒于地。
左右急劝曰:“死者不可复生,何苦如是?”力微始拭泪入内,说与公主。公主涕泗交流,命排车马,要同力微回国吊丧。力微急止之曰:“吾观舅舅龙、虎二人,昔尝屡起害我之心,今若归国,恐中其谋。宜先以人打探消息,方可回国。”公主听见其说,犹豫不行。因此打发使人回去,只推力微有疾,不能远行,待瘥可再来补礼。使人得是语,忙回归报知窦龙。
窦龙大怒,乃召窦虎入内,议曰:“力微诈病不来奔丧,必有异志。前日细作人回说,力微在长川招军买马,积草屯粮,今若不除,久则为患。吾欲讨之,恨力不加,汝有何计可以教我?”窦虎曰:“吾有一策,使力微不能脱吾彀中。”龙曰:“有何高计?愿闻其略。”虎曰:“可使人再去长川对力微说,我父亲临死之时,嘱咐我兄弟二人,他死后汝可起军发马去攻取北川,与妹夫力微以作嫁资,却把长川易还我部,此计若何?”龙曰:“北川迢迢,取之不易,此计莫非不可。”虎笑曰:“你道我真个去取北川与他?只以此为名,实欲取长川,教他不作准备。今假说去取北川,必要从长川经过。若过长川,力微必然出来劳军,就问他索钱粮,去到城下,一鼓而擒住了力微,以除吾之后患也。故兵法曰:‘出其不意,攻其无备。’”龙曰:“此计大妙。”言毕,即遣使人授此意,投长川去见力微。呈上书信,与力微、公主同看。
力微观书讫,对公主说道:“龙、虎二位大舅欲起兵取北川与我为嫁资,要我应付钱粮,犒劳三军。”公主大喜,以为是实。惟力微心中半信半疑,只得打发使人回去,道军马一至城下,准备粮草、牛酒,犒劳三军。
使人去讫。公主曰:“难得兄弟如此好心,代取北川。你可准备粮草、牛酒,犒劳三军。”力微笑曰:“你道窦龙兄弟二人真去代取北川?欲来攻我也。”公主曰:“如何是来攻我也?”力微曰:“龙、虎二人自讨死耳!这等计策瞒小儿也瞒不过。”公主再问:“如何是计?”力微曰:“乃是投饵钓鱼之计也。虚取北川,实欲来害我也。只等我与公主出城劳军,就势拿下杀之,攻我无备也。”公主曰:“二贼不念我同胞共乳,要来谋害,如之奈何?”力微曰:“公主宽心,收拾窝弓擒猛虎,安排香饵钓鳌鱼,只等二人前来,他便不死,也九分无气。”言讫,唤北部王才至曰:“你可持书去见那窦龙兄弟,说道我闻知二位舅舅起兵代取北川,心中大悦,难得二位舅舅如此好心,称谢不荆今准备牛酒、粮草整齐,专待军马来到,与公主出城迎接。”王才领其言语及书信,忙来没鹿回部,即入宫内,呈上书信,具说力微之言与龙、虎二人。二人听讫,大喜,王才即时告辞,归长川报知力微。力微又唤大将于龙来听了计策,如此如此,其余我自有摆布,自作准备。
龙虎决策取长川,神元先知第一筹。
贪图香饵钓鳞鲤,谁想翻身入浪游。
第七回 拓跋力微霸长川
却说窦龙二人得力微回书,抚掌大笑曰:“你原来今番中吾计策也。”即时遣甘宇为先锋,自与徐丁为二队,凌蒙为后队,共计五万,水陆并进,望长川进发。龙与虎二人自在船上,时复欢笑,将谓力微中计。迤逦而行,前军已至川口,龙、虎叫问:“前面有人迎接否?”人报力微令王苻来见。窦龙唤王苻入船中,问:“劳军如何?”王苻曰:“主公皆准备停当,但钱粮陆续起运。”龙曰:“驸马何在?”苻曰:“在长川城门外相待,与大王把盏。”龙、虎曰:“今为汝家事,劳军之礼,休得轻意。”王苻领了言语,先回去了。
窦虎将战船密密排于河上,依次而进。看看至林安,并不曾见有一只船,又无人迎接,河面上静荡荡的。忽哨船回报,长川城上插两面白旗,并不见一个人影。窦龙二人并牵战马,亲自上岸跨马,带徐盯甘宇一班儿军官,并虎贲千余人,径往长川。来到城边,不见动静。窦龙二人乃勒住马,令前军大叫城上守门军将曰:“谁在城上?今有没鹿回部窦龙二位大王亲自在此,请汝主驸马相见。”忽一声梆子响,白旗倒处,二面红旗竖起,城上军人一齐排立刀枪。敌楼上于龙出曰:“大王此行,端的取北川如何?”窦龙等曰:“吾替汝王取北川相赠,以为嫁奁之资。”于龙曰:“吾主人已知大王投饵钓鳞之计,故使吾等安排军马守城,大王休来。”窦龙闻知,勒马便回。探马报曰:“四路皆有埋伏,军马一齐杀到。关明从河陵杀来;张因从岂居杀来;黄由从河安杀来;魏正从长川小路杀来。四路正不知多少军马,喊声远近振十余里,皆言要捉二位大王。”窦龙二人大惊,坠于马下,左右急救,得扶起上马。
时四面军马杀将拢来,龙、虎忙率军马拼死杀出,那里冲突得出?四面军马拥至,将龙、虎二人杀讫,余兵无主,各自溃去。
力微方始退阵鸣金,收军入城。是日,于龙、张因二人献窦龙兄弟首级,力微令人收拾尸首,一同葬于城东十五里地内。
当力微既诛了窦龙兄弟,乃议招军,招其部众。其诸部大人悉引众前来降顺,因此得控弦之士二十余万人。次日,诸部大人商议,尊拓跋力微为神元皇帝,总统部众,大封功臣。至是,知定襄之盛乐有天子之气,乃引诸部大人复迁都于盛乐城。始起觊觎中原之志,因遣太子沙漠汗入中原奉贡,就使观中原风土如何,意欲吞并。
沙漠汗领父命,带名马珠玉来中国。不数月,来到京都,以金宝骏马朝见晋武帝。武帝大悦,受其贡礼,乃留沙漠汗在洛阳太学中读书。居岁余,沙漠汗思归,乃上殿奏曰:“父母在,不远游,游些有方。臣父母春秋已高,乞回奉养。”武帝闻奏,欲令人送其归国。当大臣卫瓘奏曰:“沙漠汗资质雄异,不可遣归,恐为后患。今若放他回去,正如龙归大海,虎入深山,将不可服矣;不如留之,使以金帛赂其国中诸部大人,令其间谍神元,使彼父子不亲,弃之不取,此乃中华之福,不然贻患后世矣。”武帝犹豫。沙漠汗来,屡上表要还。武帝沉吟,欲不放其归,匈奴方强,恐其扰境;欲放其还,恐其有异。见沙漠汗辞表情切,只得多以金帛赐之,用十分恩义结之,遣人护送其还。当沙漠太子得圣旨准放其还,即忙入朝拜辞武帝,次早登程。
行数月,来至阴馆城。先遣人入国,报父神元。神元设位。
近臣奏曰:“太子沙漠汗先年入贡中国,观觇虚实,今差人来报回国,已至阴馆。”神元大喜曰:“既太子归国,诸部大人可去阴馆迎接。”诸部大人即出,以酒馔来阴馆迎接。参拜太子讫,各以酒把盏,酒至半酣,沙漠汗仰视空中,忽有一只飞鸟。其时沙漠汗在中国,带得弹子在袖中,便以左手拈弓,右手搭弹,望空中一放,正中飞鸟颈子上,死落在地。时匈奴诸部大人不识弹子,又不见羽箭,以为沙漠汗空弓射得鸟落。诸部大人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