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花 by devillived-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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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了眼窗外的暴风雨,他知道自己也将在这水晶大厅内掀起另外一场风暴。
睨起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计划快要达成,而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暴风雨前暂时的和缓给了君凌暂时放松的余地,于是他回想起几天前招袂的电话。
应该是有人给他漏了口风,招袂再次恳求自己不要再对丁翔下手,而自己再次拒绝了他。接着那个幼稚的孩子竟然还想以自己的性命作为威胁。
不行,看来结束这场发布会后有必要再把他找回来,只有牢牢地看在身边才是万无一失的选择。
一想到在电话里听见的泫然欲泣的声音,君凌的心就一阵楸紧,他知道招袂还是放不下离不开他的,就算决绝过后也依然会回来,可自己不能让步,因为已有把握不再失去任何东西。
就在他自信满满地思考时,大厅的柚木门被人用力地撞开了,仿佛是从君凌的思维中走出来的,招袂出现在众人面前。
发言人的声音截然而止,他当然见过招袂,也隐隐知道他和君凌的关系,于是停顿了下,等待指示。
“继续。”
凝视着满身雨水的招袂,君凌警觉起来,可在他有所动作前,招袂就不顾一切地快跑几步到了台前,大声说道:
“和陈家的次子无关……那个视频上的人……是我!!!!”
男孩站在镁光灯与话筒拾音器的包围中,他不遮不掩,任凭那些记者冲到他面前给他特写画面,闪光灯在他面前闪亮成一片,招袂知道自己最迟明天就会变成s城家喻户晓的人物,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本来就是混迹于酒吧服务场的小弟,站出来揽下这个不怎么光彩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那些耀眼的水银光芒刺得自己头好晕,睁不开眼睛,被照到的模样一定很难看。
想要用手遮挡那刺目光芒,可是又慌忙地把手放下,好像害怕别人分不出自己和丁翔的区别。
“是我,拍那个录像带的人是我,我逼不得已,被人胁迫才这样做的!”
君凌没有想到招袂会代替丁翔承认这一切。他知道招袂是个重情义的人,有的时候甚至有些头脑简单,可是这样做,根本起不到任何裨益。
今天的计划不变,该发布的还是要发布。
朝张栋施了个眼色,他随即唤来两名保安,一左一右地架住招袂将他拖向厅外。
“不要伤害他。”
他听见张栋对保安这么说,可是君凌依旧看见在柚木门关闭的那一瞬间有警棍的残影在眼前掠过。他强迫自己别过眼去,点燃一根烟。
记者席上已经哗然,有些人起身拿着器材跟了出去,整个发布会上的气氛已经被完全打乱,从记者兴奋的眼中可以看出,他们觉得可以从招袂的身上挖掘出更多精彩的内幕。
台上发言人努力维持着秩序,发布会被迫中断,趁着这个间歇,扭头再度往向窗外。
透过玻璃看着被雨水凸透变形的街景,君凌瞧见那两个保安从大堂走了出来,把招袂狠狠扔到马路边的水坑里,天上下的雨,越来越来。
看见招袂爬起来躲闪着尾随而来的记者,君凌眯着眼睛,站起身来。
室外的雨依旧如瓢泼,追出去的基本上都是平面记者,套上雨衣或者撑把雨伞就在人行道上展开追逐战,可怜现今的信息世界,想要抢到先机就必须不惜一切的代价。
君凌立在大窗边,将自己隐藏在落地天鹅绒后面,在一片嘈杂声中继续窥视。
招袂想要逃开,马路那边是还没有经过改造的平房区,只要躲到弄堂里就可以躲过这一劫,在心里猜度着招袂的想法,君凌的视线一直追逐着招袂,比那些记者还要灵敏。他看着他敏捷地翻过水泥护栏,回头好像在看着什么,君凌看见他抬起了头,他在看他。
虽然相隔那么远的距离,虽然隔着那么厚重的雨幕,但是君凌还是看清楚了那回眸的一望,揉入了惊恐,不甘,愤怒与悲伤。
一道白光。
不知道是闪光灯还是雷电,君凌看见一道白光照亮了招袂的脸,他看见招袂下意识地用手遮挡那刺眼的光芒,而人依旧循着惯性向街心深处跑去。
又是一道白光。
一辆卡车猛地刹车,在地上划出一道黑色的痕迹。
手中的烟跌落在地毯上。
君凌睁大了眼,他看见无数殷红的玫瑰花瓣从招袂的身体中飞散出来溅落在水泥马路上,看见那瘦小的身躯在空中摔出一个弧度然后翻滚着跌落在地面。
然后一动不动。
苍白的脸颊仰着,双目无神地半闭,黑发凌乱地被雨水打湿,唯一的鲜艳是那殷然的红。
“招袂!!”
大吼出这个名字,然后变成一种嘶哑的哀鸣。君凌捶着玻璃,整个人几乎就要冲破那层看不见的阻碍直接去到招袂的身边。
突然间的大吼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机灵的人望向窗外,看见了那抹艳红。
“有车祸……”
“是刚才那个男孩。”
“好惨,一定死了吧”
“快去看看……”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却看见君凌一声不吭地走下台阶穿过人群,越走越急,然后推开那上扇沉重冰冷的柚木门,不顾一切地消失在了反应过来的记者慌忙不迭的闪光灯里。
第五十三章
“今天的发布会到此为止,但请各位记者暂时留步。”
看见总裁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张栋示意发言人中止会议,并且关闭厅门,同时拨打112。
希望一切都不会太迟。
雨一直下着。粗大的雨点在花坛里砸出一个个小坑,矮东青的叶子被洗刷出幽幽绿光。蛛网被雨线冲破,蜘蛛和蚯蚓在匆匆行人的鞋底挤成粘液,以无生命形态开始一段新的跋涉。
君凌在雨中奔跑着,黑色的阿曼尼西装上结满了透明水珠。在会前被发型师精心打理过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了贴在额上。
饭店前是条50公尺宽的水泥马路,此刻已经因为事故而暂时封闭起来。招袂就仰天躺在快车道边缘,身边那群尾随他的记者有的被吓住,而有的依旧端起照相机不停按动快门。
一道又一道白光,好像能摄出人的心魄。跑到近前,君凌看见招袂的眼睫和嘴唇在微微颤动,好像在抗议这无休止的耀眼,扰乱他最后的宁静。
“都给我滚开!”
愤怒地拨开人群,君凌一拳打上个正在摄像的记者。照相机跌落在地上,玻璃和金属的碎片淹没在积水里,而人也被打得失去重心跌倒在地。
所有的闪光,同时消失。
在无数双惊骇目光的注视下,这个气宇不凡,曾经气质冰冷的高大男人跪倒在雨地里,在那个仰天倒下的男孩身边。
招袂还有丝鼻息。
想要紧紧抱住那具残破的身体,可又害怕进一步加重伤势,于是君凌几乎整个人伏在了他身上,为他遮去风雨。
小心翼翼地触及冰凉的面颊,带着颤音的呼唤:
“醒醒……别走…招袂…招,招…一切都是我不对……只求你别走,醒过来……招……”
失却了往日的从容,他无措地轻吻着那沾了血的双唇,却只尝到了雨水的冷淡和血液的咸腥。
“我爱你啊……招,我爱的是你。”
直到这时,才发觉自己不能没有招袂,这个一直爱着自己的人,却被屡次欺骗和利用。自己是确定他绝对不会放弃自己,于是放肆地挥霍着他的情感,可等到几乎失去了才可悲地明白了自己心意。
利用这情感,可以换来这世上的一切,可是这世上却没有任何事,能够替换这份感情。
“求求你……回来,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醒过来。”
好像真的听见了呼唤,招袂微微睁大眼睛。当他看清楚身边的人后,脸上滑过一丝被疼痛扭曲的微笑。
“我……赢了。”
他轻笑着,口中血水又滑落,染红君凌的指尖。那种温暖终于催落了君凌的泪水,他无声痛哭着,在雨中看不见他的眼泪,可每一滴都确确实实存在。
“是的,你赢了,你赢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不离开我……从今往后的一切也都……”
救护车的鸣叫声由远及近,而雨,终于渐渐小了下去。
今天傍晚的雨好大。
从市场放工,丁翔洗完澡坐在黑黢黢的小屋里,没有开灯,电费也变成了开支的重要组成部分。可电视却是亮着,因为丁翔还是离不开他的爱好,忘记不了曾经学习了四年的专业。
只是他从来不看那个台,不再看自己曾经制作过的节目。就算那个叫李梓封的男人已经离开了电视圈,可每当转台时瞥到那台的时候,浓浓的违和感还是逼得他想要吐。
傍晚7点,正是晚新闻的时间。换着台寻找自己一直比较欣赏的新闻节目,却突然在一则偶尔瞥到的新闻上定住了。
本市新闻。
记者同期:露晋饭店外的车祸,伤者是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已经送往省一医院治疗。
画面:暴雨,拥堵的道路,交警,仰面倒下的青年。
招……袂?
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扶着墙壁踉跄了一下,下一秒钟就穿好衣服冲向医院。
浓浓的消毒水味,医院惯有的素白。一切都像是回到了父亲的病房。强忍着心中的不适,依循医导的指点很快就在二楼的加护室找到了招袂。
现在是术后观察期,丁翔只能隔着玻璃窗看着浑身插满导管和器械的人,输液架上是半袋血浆。那张活泼爱笑的脸如今因为痛苦而绷紧了,双唇也是吓人的死灰。
虽然不太明白医生口中那串专业术语的意思,但招袂依旧处于危险状态,这是丁翔仅用眼睛就能够得出的结论。
丁翔在病房外逡巡,进不去可又舍不得离开,也许是确认了招袂在生心中多少平静了些,抬起头来视线稍稍扩大些,竟然看见了君凌和张栋。
君凌,那个霸道而冰冷的男人,竟没有丝毫存在感地坐在塑料长椅上,半干的黑色西服和低垂着,沮丧至极的脸庞让他此刻看起来是如此古怪,他一直沉浸在焦虑中,直到发现自己的烟已经被水泡湿才抬起来想和张栋说些什么,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看见丁翔。
丁翔看见君凌的眼底滑过痛苦而复杂的光。而从前那种冰封的倨傲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窗外的夜色深沉,所以雨云走的时候没有人发觉风暴已经过去。
李梓封在当天下午得知车祸的事。
早在差不多一周前,陈氏记者招待会的内容就已经引起他不小的兴趣。
从谣言开始时起,李梓封就留意调查母亲的过去,但毕竟已过了这么多年,大部分信息都被李家人刻意掩盖。不过只要当事人在世,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无论如何,李梓封觉得,自己的母亲的确没有过世。
而现在听到消息人透露说丁翔的身世似乎还与自己家门有关,于是他决定按兵不动看君凌葫芦里能卖出什么药来。
会有什么联系呢?不止一次出神地猜想着,可每次想到那可能的两个字时,思维就会惊跳起来,阻止自己继续。
听说了车祸的事,李梓封当即派人到省一医院,果然在八点的时候见到了丁翔。然后那个人又在半夜跟踪着丁翔回到了住处,第二天则摸清了他的工作地点。
海天水产市场。
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李梓封感觉自己又一次掌握了丁翔。
S城入夏前的雨季终于结束,短暂清凉也逐渐被夏日的炎炎替代。李梓封第一次踏入海天水产市场的时候是上午八点,太阳还不怎么大,可市场里已混杂满了人和海货的气息。
站在水泥立柱后,李梓封看见围着黑色胶皮围裙,带着塑胶手套穿着套鞋的丁翔抱着一大筐的冻带鱼从冷库走出来。未解冻的鱼身上银色的鳞片和霜渣在阳光下呈现一种毫无生命力的灰色,可是丁翔的脸色比这还要难看。
他现在的确可以用“精瘦”来形容,浑身上下找不出一点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