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三百首-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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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玉也， ⑧＇陈玉宴平乐＇曹植《名都篇》：归来宴平乐，美酒斗十千，注：
平乐，观名。按：曹植以太和六年封为陈王。 ⑨＇五花马千盆裘＇按：五花
马者，谓马之毛色作五花文也。又按：张董画《貌国出行图》中，有三花马。
三花者，剪马鬣为三瓣，白屠易诗：凤笺裁五色。马鬣剪三花。乃知所谓五
花者，盖是剪马鬣为五瓣耳，《史记》：孟尝君有一狐白裘，直千全，天下
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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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
兵车行①
车辚辚，马萧萧②，行人弓箭各在腰。
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③。
牵衣顿足拦道哭④，哭声直上于云霄⑤。
道旁过者间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⑥。
或从十五北防河⑦，便至四十西营田⑧。
去时里正与裹头⑨，归来头白还戍边。
边庭流血成海水⑩，武皇开边意未已（11）。
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12），于村万落生荆杞（13）。
纵有健妇把锄犁（14），禾生陇亩无东西。
况复秦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
长者虽有问（15），役夫敢申恨（16）？
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17）。
县宫急索祖（18），租税从何出（19）？
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20）。
生女犹得嫁比邻（21），生男埋没随百草（22）。
君不见，青海头（23），古来自骨无人收（24），
新鬼烦冤旧鬼哭（25），天阴雨湿声啾啾（26）。
①＇兵车＇《周礼》有兵车之会，按：杜诗旧注谓为明皇用兵吐蕃，民苦
行役而作也。②＇车辚辚马萧萧＇《诗·秦风》：有车辚辚。又：萧萧马鸣，
悠悠旆旌。③＇爷娘＇《木兰诗》：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之水鸣溅溅。＇尘
埃＇按：钱笺：尘埃不见，言出师之盛。＇咸阳桥＇《一统志》：便桥，唐时
名咸阳桥。《元和郡县志》：便桥在咸阳县西南十里。《长安志》：中渭桥
在咸阳东南二十里。本名横桥，贯渭水上。④＇牵衣＇魏文帝诗：妻子牵衣袂，
古乐府：儿女牵衣啼，＇顿足＇《史记》：温舒顿足而叹，⑤＇干云霄＇孔稚圭
文：干云霄而直上。⑥＇点行＇按：本集注：点行者，以丁籍点照上下，更换
差役，⑦＇防河＇《旧唐书》：开元十五年十二月，制以吐蕃为边害，令陇右
道及诸军团兵五万六千人，河西及诸军团兵四万人，又征关中兵万人集临洮，
朔方兵万人集会州，防秋，至冬初，无寇而罢。按：是时，吐蕃侵扰河右，
故曰防河也。⑧＇营田＇《唐书·食货志》：开军府以捍要冲，因隙地以制营
田。有警则以军若夫干人助役，按：《社臆》：营田，乃戍卒备吐蕃者，⑨＇里
正裹头＇《海录碎事》：唐制，凡百户为一里，里置正一人，《二仪实录》：
古以皂罗三尺裹头，日头巾。按：鲍氏云：”时老幼俱战亡，又括乡里之少
小者，故里正为之裹头擐甲也。”⑩＇流血＇《史记》：流血成川。（11）＇武皇＇
《汉书》：武帝开置边郡，按：唐人诗称明皇多云武皇。王昌龄：”白马金
鞍从武皇。”韦应物：”少事武皇帝。”公亦云”武帝旌旗在眼中”也。（12）＇山
东二百州＇赵俊曰：山东者，太行山之东。古之晋地，今之河北。唐都长安，
故以河北为山东。元好问曰：古之山东，今河朔、燕、赵、魏是也，《十道
四蕃志》：关以东七道，凡二百一十七州。（13）＇村落＇《世说》：陆士衡入洛，
次河南偃师逆旅。妪曰：”此东数十里无村落。”＇荆杞＇阮籍诗：堂上生荆
杞。（14）＇健妇＇古乐府：健妇持门户，亦胜一丈夫。＇锄犁＇王粲诗：相随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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锄犁。（15）＇长者＇《礼记》：长者问，不辞让而对，菲礼也。（16）＇役夫＇《左
传》：呼役夫。（17）＇关西＇《通鉴》：天宝九载冬十二月，关西游奕使玉难
得击吐蕃，克五城，拔树敦城。朱注：关西，即陇外也，（18）＇县官＇《史记
索隐》：谓国为县官者，畿内县即国都，王者官天下，故日官也。《汉书》
注：县宫，谓天子，不敢指斥，故谓之县官。（19）＇祖税＇《严助传》：祖税
之收，足以给乘舆之御。（20）＇生男生女＇陈琳诗：生男慎莫举，生女哺用脯，
（21）＇比邻＇《周礼》：五家为比，使之相保。五比为闾，使之相受，又按：
朱注：比邻，即近邻也，（22）＇埋没＇庾信 《哀江南赋》：身名埋没。＇百草＇
江淹诗：零落被百草，（23）＇青海＇《旧唐书》：吐谷浑有青海，周回八、九
百里，高宗龙朔三年，为吐蕃所并。仪凤中，李敬玄与吐蕃战，败于青海。
开元中，王君 ，张景顺、张忠亮、崔希逸、皇甫维明、王忠嗣先后破吐蕃，
皆在青海西，天室中，哥舒翰筑神威军于青海上，又筑城尤驹岛，吐蕃始不
敢近青海。（24）＇白骨＇梁《横吹曲》：尸丧狭谷中，白骨无人收。（25）＇新旧
鬼＇《左传》：新鬼大，故鬼小，＇烦冤＇鲍照诗：烦冤荒陇侧。（26）＇阴雨＇
《后汉书》：陈宠为太守，洛阳城每阴雨常有哭声，＇啾啾＇汉乐府：鸣声何
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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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 人 行①
三月三日天气新②，长安水边多丽人。
态浓意远淑且真③，肌理细腻骨肉匀④。
绣罗衣裳照暮春⑤，蹙金孔雀银麒麟⑥。
头上何所有，翠微 叶垂鬓唇⑦。
背后何所见，珠压腰衱稳称身⑧。
就中云幕椒房亲⑨，赐名大国虢与秦⑩。
紫驼之峰出翠釜（11），水精之盘行素鳞（12）。
犀箸厌饫久未下（13），鸾刀缕切空纷纶（14）
黄门飞栓不动尘（15），御厨络绎送八珍（16）。
萧鼓哀吟感鬼神，宾从杂遝实要津（17）。
后来鞍马何遗巡， 当轩下马入锦茵（18）。
杨花雪落覆白蘋（19），青鸟飞去衔红巾（20）。
炙手可热势绝伦（21），慎莫近前丞相嗔（22）。
①＇丽人行＇《乐府广题》曰，刘向《别录》云，昔有丽人，善雅歌，后
因以名曲。崔国辅《丽人曲》：红颜称绝代，欲并真无侣。独有镜中人，由来
自相许，《旧唐书》：玄宗每年十月幸华清宫，国忠姊妹五家扈从，每家为
一队，著一色衣，五家合队照映，如百花之焕发。遗钿坠鸟，瑟瑟珠翠，灿
烂芳馥于路。而国忠私于虢国，不避雄狐之刺。每入朝，或联镳方驾，不施
帷慢。每三朝庆贺，五鼓待漏，靘妆盈巷，蜡炬如昼。按：钱笺注引十月幸
华清事，度上已修禊，亦必尔也。②＇三月三日＇《风俗通》：按：《周礼》：
女巫掌岁时以袚除疾病。禊者，洁也。故于水上盥濯之也。已者，扯也。邪
疾已去，祈介祉也， 《周礼》注：如今之三月三日，往水上之类是也。《晋
书》：魏以后，但用三日，不复用已。《荆楚岁时记》：三月三日，士民并
出临清渚，为流杯曲水之饮，③＇意远＇庾信启：飘飘意远，＇淑真＇王粲《神
女赋》：何产气之淑真。④＇理腻骨肉＇《楚辞》：靡颜腻理。注：腻，滑也，
又，《招魂》：丰肉微骨。⑤＇罗衣裳＇古诗：被服罗衣裳。⑥＇蹙金＇二按：
赵注：蹙金实事。唐人常语。故杜牧自谓其诗蹙金结绣而无痕迹。＇孔雀麒麟＇
按。周注：孔雀麒麟，皆衣上所绣物也。⑦＇翠微 叶＇《广韵》： 彩，妇
人譬饰花也，旧注：翠微 叶，言翡翠微布于 彩之叶。＇鬓唇＇按：仇注：
鬓唇，鬓边也。⑧＇珠衱＇《尔雅》：衱，谓之裾。郭注：衣后裾也，赵注：
谓之腰衱，则裙腰耳。以珠缀之，故言珠压腰衱。按：旧注：腰衱，即今之
裙带，缀珠其上，压而下垂也。⑨ ［就中］庾信诗：就中不言醉。［云幕］
《西京杂记》：成帝设云幄、云帐、云幕于甘泉紫殿，世谓之三云殿。⑩［大
国］《旧唐书》：太真有姊三人，皆有才貌，并封国夫人。长曰大姨，封韩
国，三姨封虢国，八姨封秦国，同日拜命。《通鉴》：适崔者为韩，适裴者
为虢，适柳者为秦。（11）［驼峰］《汉书》：大月氏，本西域国，出一封橐
驼。注：脊上有一封，高也，如土封然。今俗呼为帮。按：旧注：封，亦作
峰。驼峰味美。《西阳杂俎》：衣冠家名食，有将军曲良翰作驼峰炙。［翠
釜］王绩《游北山赋》：选涓鼋鹁＃�12）［水精盘］《三辅黄图》：
董偃以水精为盘。（13）［犀箸］《西阳杂俎》：明皇恩宠禄山，所赐有金平
脱、犀头箸。 ［厌饫］《楚辞》：时厌饫而不用兮。［箸未下］《晋书》：
何曾日食万钱，犹曰无下箸处。（14）［鸾刀缕切］《诗》：执其鸾刀。《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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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赋》：饔人缕切，鸾刀若飞。（15）［黄门］《汉书》注：禁中黄门，谓阉
人，居禁中，在黄门之内给事者。《明皇杂录》：虢国夫人出入禁中，常乘
紫骢，使小黄门为御。紫骢之骏健，黄门之端秀，皆冠绝一时。 ［飞鞚］鲍
照诗：飞鞚越平陆。《通俗文》：制马口曰鞚。（16）［送八珍］《新唐书》：
帝所得奇珍及贡献，分赐之。使者相衔于道，五家如一。《周礼》：珍用八
物。注：珍谓淳熬、淳母、炮豚、炮豚、捣珍、渍熬、肝、也。梁武帝诗：
雕案出八珍。（17）［宾从］魏文帝诗：宾从无声。［杂逐］《汉书·刘向传》：
及至周文开基，西郊杂遝，众贤罔不肃和。注：杂遝，聚积之貌。 ［要津］
古诗：先据要路津。（18）［当轩］王融诗：当轩卷罗縠。［锦茵］仇注：锦
茵，谓地铺锦褥。（19）［杨花］《梁书》：杨华，少有勇力，容貌雄伟，魏
胡太后逼通之，华俱及祸，乃率其部曲降梁。胡太后思之，为作《杨白花歌》，
使宫人连臂蹋足歌之，声甚凄惋。其歌曰：“杨春二三月，杨柳齐作花。春
风一夜入闺闼，杨花飘荡落南家。含情出户脚无力，拾得杨花泪沾臆。春去
秋来双燕子，愿衔杨花入窠里，”按：此杨花亦寓意于杨氏也。杨花入水化
为萍。《尔雅翼》：萍，其大者曰蘋。五月有花，白色。又按：本注：蘋根
生水底，不若小浮萍无根漂浮。杨国忠实张易之之子，冒杨姓，与虢国通，
是以无根之杨花，落而覆根之白蘋也。（20）［青鸟］《山海经》：三危之山，
有青鸟居之。注：青鸟，主为西王母取食者。《汉武故事》：王母有二青鸟
如乌，夹侍王母。沈约诗：衔书必青鸟。 ［红巾］梁元帝诗：柳边通粉色，
叶里映红巾。赵注：红巾，妇人之饰。黄注：巾，盖树间所挂之彩。（21）［炙
手可热］ 《两京新记》：安乐公主，上之季妹也。附会韦氏，热可炙手，道
路惧焉。按：炙手可热，盖唐时长安语如此。《唐语林》：语曰：“郑、杨、
段、薛，炙手可热。”（22）［丞相］《通鉴》：天宝十一载十一月，以杨国
忠为右相兼文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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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江头①
少陵野老吞声哭②，春日潜行曲江曲③。
江头宫殿锁千门，细柳新蒲为谁绿。
忆昔霓旌下南苑④，苑中万物生颜色。
昭阳殿里第一人⑤，同辇随君侍君侧⑥。
辇前才人带弓箭⑦，白马嚼啮黄金勒⑧。
翻身向天仰射云，一箭正坠双飞翼。
明眸皓齿今何在⑨，血污游魂归不得⑩。
清渭东流剑阁深（11），去住彼此无消息（12）。
人生有情泪沾臆，江水汪花岂终极。
黄昏胡骑尘满城，欲往城南望城北（13）。
① ［哀江头］按：诗意本哀贵妃，不敢斥言，故借江头行幸处，标为题
目耳。②［少陵］《雍录》：宣帝陵在杜陵县，许后葬杜陵南园，谓之少陵。
杜甫家焉，自称壮陵老，亦曰少陵也。在长安县南四十里。［吞声］江淹《恨
赋》自古皆有死，莫不饮恨而吞声。③ ［曲江］《寰宇记》：曲江，汉武帝
所造，名为宜春苑。其水曲折，有似广陵之江，故名。 《剧谈录》：曲江在
秦为宜春苑，在汉为乐游园。开元疏凿，遂为胜境。其南有紫云楼、芙蓉苑。
其西有杏园、慈恩寺。江头菇蒲葱翠，柳阴四合，碧波红叶，依映可爱。［潜
行］ 《韩非子》：张孟谈曰：“臣请潜行而出。”④［霓旌］《西都赋》：
虹旃霓旌。《高唐赋》：霓为旌，翠为盖。［南苑］《雍录》：曲江，都城
东南。其南即芙蓉苑，故名南苑。⑤［昭阳］《汉书》：飞燕立为皇后，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