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望族-第2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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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连家都保不住,谈何卫国?那时候你又不知道北疆会有战事,先想着自家的私事,又有什么要紧?难不成少了你,北疆就守不住了么?现如今边疆告急,朝廷要派你去打仗,你也没有退缩呀?在这里叽叽歪歪的,烦不烦?你再啰嗦,我才要笑话你儿女情长呢”
柳东行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方才低下头笑了笑:“是,我知道了。”
“你知道些啥?”罗明敏翻了个白眼,“我跟你一块儿学的兵法,一块儿立的誓,又是一块儿违的誓,现如今你得偿所愿了,要上战场了,我还没个着落呢,偏你还要在我面前现眼,真真气死我了”
柳东行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会呢?罗大哥的本事大着呢,听说军资还未筹足?军粮也还缺着呢,罗家富贵,悄悄儿拿些出来孝敬皇上,想必皇上也会龙心大慰的。再者,罗家商行遍布天下,军粮从京中或南方拨出,千里迢迢的,路上要是有个差迟,误了战局就不好了,罗大哥想必也能想出好办法,为君上分忧吧?”
罗明敏笑得咧了嘴:“小子,还行嘛,连我们家一帮子老爷子在打什么主意都想到了?算你走运你被分派到的京南大营,这回是要镇守北望城的,军粮有一多半是要送到那里去,我已经得了消息,八成能轮上押运的差事,到时候咱们兄弟俩又能联手了”
柳东行忙道:“只是这样,怕还不足。咱们要不要跟通政司里打声招呼,在办差之余,帮着留心一二,以免军中有人辜负皇恩,误了战事?”
罗明敏嘻嘻笑了几声,忽然恢复了正色:“且不说这个,你要出征这么大的事,可有给文怡妹子捎个信去?好歹让她安安心。还有,你……”他皱了皱眉,有些难以启齿,“既是要打仗,难免会遇到凶险,万一……她怎么办?”
柳东行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放手的。”他抬起头,“我们已经定亲了,若不想连累她,除非退婚,但那绝不可能我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万一她家里将她许给别人,又叫我情何以堪?况且这于她的名声也没有好处。”顿了顿,“所以,哪怕你骂我自私也好,我也不能放手。她这辈子……就只能是我的人”
罗明敏听得有些不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我明白。”柳东行微微笑道,“罗大哥,你是为了我们着想,我怎会不知道呢?只是……”他又笑了笑,“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了。我如今正是大好年华,刚刚考中了武进士,又得了官职,还定了一门极好的亲事,眼看着日后还有大把好日子等着我呢,我怎会不珍惜自己?就算是要身先士卒,我也不会轻易断送了自己的性命”他的目光渐渐放柔,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哪怕是为了文怡,我也会保重自己……”
文怡放下手中的信,脑中一片茫然。
不管是谁把柳东行放在了出征的名单上,此事已成定局了。柳东行本人也是赞成的,还叫自己不必担心,他会好好照顾自己……
她怎么可能会不担心呢?战场上刀剑无眼,蛮族又向来以凶悍闻名,可不是太平山匪那等乌合之众能比的。他身手再好,也难敌千军万马……文怡想起昨晚做的噩梦,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冬葵进门报说:“小姐,罗四太太打发了一个媳妇过来给您送信。”
文怡有些没精打采地抬起头:“叫她进来吧。”
罗四太太派人来,是要约文怡明日一道去上香的。文怡这时候哪有心情?便有意推拒,那送信的媳妇子却是个机灵人,察颜观色,笑道:“我们四太太明儿要去的,可不是一般儿的寺庙,却是京中有名的武德庙乃是太祖皇帝时有名的武德公的庙,武德公他老人家不但在北疆立下赫赫战功,还平平安安活到了九十九岁,可是一位奇人呢”
文怡眨了眨眼,看向她:“是么?那倒真是一位奇人。我从前却是没怎么听人说起过。”
那媳妇子笑说:“九小姐没听过也是常事。这武德庙平日去的人不多,只有在朝廷将有战事时,才会多了香客。京里的人都说,那里的平安护身符极灵验呢但凡是家里有人上战场的人家,都要去那里求一道的。”
文怡听得心中一动,坐直了身体:“是么?那明日去的人会不会很多?”
“九小姐不必担心这个。我们四太太去了好几回了,已打发人跟那里的主持说好了,特意辟出一处佛堂来招待女眷。上完了香,也不必在那里多停留,武德庙旁就是武德娘娘庵,却是武德公夫人当年修行之所,原是武德公后人的家庵,最是清净不过的。到时候九小姐就随我们四太太到那庵里歇息就是了,不怕会被外人冲撞了。”
文怡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
她如今能做的事情不多,若是这武德庙果然灵验,她情愿在武德公灵前祈祷千遍,愿他保佑柳东行能平安归来。
卷一 望族孤女 第二百二十四章 新仇旧恨(上)
第二百二十四章 新仇旧恨(上)
武德庙地处京师西南,离侍郎府颇有一段距离。文怡禀告过于老夫人与蒋氏,从府中出来,上了马车,跟着罗四太太一行走了足有一个多时辰的路,方才到了地方。
下了马车,庙里的主持已经带着两个小沙弥迎上来了:“老讷见过四太太,四太太先前吩咐的物事,庙里已经备好了。”
罗四太太微笑着致谢:“有劳方丈。”
那主持也不多言,直接回头向那两个小沙弥挥了挥袖子,他们便知机地上前引路,带着罗四太太与文怡一行人往庙里走,却是避过了主殿前的香客,直接从偏殿穿过长廊,拐进了后院。这后院地方极大,地面一概以两尺见方的石板砖铺设,四周团团种着许多松柏树,倒显得颇为清幽。院中主殿供奉着许多灵位,当中居中且最高大显眼的一座,依稀能瞧见上头写着武德公的名讳。文怡想起邻近的武德娘娘庵乃是武德公后人的家庵,那武德庙里供奉的,也有可能不仅仅是武德公一人,便猜想这里定是庙中最要紧的祭祀之所了。
她方才行来,咋一瞥见前头的主殿,倒是能瞧见几座将帅模样的神像,殿前的青铜大香炉中香火弥漫,香客虽不多,也有二三十人,个个虔诚默祷。文怡不由得心下生疑,莫非这武德庙里上香的地方还分两处?
小沙弥却没把她们往主殿里请,只将她们引向偏殿。文怡这时才发现,这里的偏殿其实是两长排厢房,一共六间,每间房里头都有桌椅,也有长榻,倒是打扫得挺干净,屋角还有香几与香炉,墙上挂着写有佛经的条幅。偏殿与主殿之间,还有个小门,依稀可以看见后头的房舍。
罗四太太已经不是头一回来了,倒也熟门熟路,不紧不慢地一边走着一边对文怡低声道:“这里是供前来上香的大家女眷静候的屋子,倒还干净,咱们且等一时,待前头的香客少了,再过去上香,也省得叫人清场,劳师动众。”
文怡这才明白了,小声问她:“这后院的主殿……”
罗四太太微微一笑:“自然不是我等祈福的地方。”
文怡了然。那主殿里头供奉着这么多灵位,便是能进去,也应该只让皇室贵人或是武德公的后代子孙进入吧?岂能轻易让亡者受世人所扰?
厢房很素净,但也清幽,面向院子的窗户极大,微风从窗外吹进来,有一股带着水气的尘土味道。小沙弥不一会儿便送了一壶茶上来,煨在屋角的小炉上,散发着淡淡的茶香,让人一闻便知道只是寻常货色。桌上摆的茶具都是素白瓷的,简单中略显粗糙。净手用的素巾,也都是用半旧的粗白布做成。罗四太太虽然曾在偏远之地生活多年,日子却也过得不错,加上罗家本是富户,因此也不大看得上这庙里用的东西,另有随侍的丫头婆子送了干净的手巾上来,连茶具、茶叶都备齐了,只需向庙里借一壶水。
文怡却没生出嫌弃之心。她看着厢房中的东西,不知怎的,倒是想起了前世出家后在大寺庙里挂单的日子,颇有几分怀念,也就直接用了那杯子喝茶,惊得冬葵忙忙拦下:“小姐,您仔细……”文怡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不妨事,我从前在庄子上时,庄户们请我喝的茶,还不如这个呢。我有些口渴,可等不及你们再去泡茶来。”
罗四太太笑道:“你倒是个能随遇而安的,我本来也没这么娇气,只是喝不惯这里的茶,倒叫你笑话了。”
文怡笑了笑,扯开了话题:“可惜今日表姑母和李家姐姐不能来。”
罗四太太叹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让李家姑娘伤了脚呢?”
李春熙每日在家都要练武,昨日却因为雨天路滑,不慎错脚扭伤了踝骨,虽然没什么大碍,却是****于行。李太太只好失约,留在家里照顾女儿了。
文怡并未放在心上,李大人如今宿卫宫禁,并不在出征名单里,李太太即便是来了,也是陪她走一遭罢了。她怎能为了自己的小事,便要李太太丢下亲生骨肉呢?她微笑道:“等上完了香,我再去表姑母家转一圈,看望李姐姐,给她说说庙里的景致。她素来是个爱出门的,错过这一回,心里说不定有多懊恼呢。”罗四太太微笑着点头。
文怡坐了一会儿,心里却有几分急了,不由自主地频频向门外望去。还好没等多久,小沙弥便来报:“前头的香客已尽散了。”却又说:“还有两家女眷要到前殿去。”
罗四太太与文怡都不在意,既然都是女眷,就没什么忌讳了。她们随小沙弥走出厢房,正好瞧见斜对面相邻的两间厢房里走出两群人来,其中一人却是认得罗四太太的,双方见过礼,便先后往前殿去了。罗四太太小声对文怡道:“方才那位太太,品级比我们家略高半级,只是她的性情一向爱拔尖,咱们且不与她争先,让她们先上了香再说吧。”文怡也无意与人争抢,便应了。
但是那位太太不但爱拔尖,还很啰嗦,她在武德公神像前足足花费了两刻钟的时间,方才把祈祷的话说完了,然后又要去求平安符。文怡与罗四太太不得不与另一家女眷一起祈福,幸好罗四太太早早打发人来跟主持说好了,香烛供品一应都是齐全的,符也先一步备好了,直接由主持用托盘送了过来。文怡觉得还有些不足,想要再待些时候,先前那位太太得了符,却回转身来请罗四太太等人一道回后院吃茶说话了。罗四太太叫了文怡,文怡便小声说了自己的打算。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提醒道:“别耽搁太久了,这时候虽没有别的香客在,但随时都会有别人进来,若是叫人冲撞了,就不好了。”
文怡感谢地道:“干娘别担心,丫头婆子都在殿外守着呢,冬葵也跟在我身边。”
罗四太太这才去了。文怡便跪在神前,闭上眼默默祈祷,求武德公在天之灵,保佑朝廷此战大胜,柳东行平安归来。
她跪了好一会儿,直到冬葵小声提醒说有人来了,方才起身。一瞧来的大都是女客,只有一个七八岁大的男童,她也就没那么着急,带着丫头婆子缓缓朝后殿方向走,才走了十几步,便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九小姐?”她回过头,不由得一愣,神色有些复杂:“是你在叫我?”
来的却是秋檀。她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青衫蓝裙,打扮得如同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丫环,唯有手腕上的一抹翠绿,显出了几分华丽。文怡认得那是上回自己赏她的镯子,皱了皱眉,有些冷淡地点点头:“你也来了?我先走一步。”说罢转身就要走人。
康王世子的侍女,她同样不想多加接触。
秋檀却急急追上去,大声道:“九小姐,您且留步,我们主子有话要我跟您说呢”
她这一下就被殿中诸人的目光都引过来了,文怡见那些香客都露出几分好奇之色,不由得心下着恼,却又怕放着秋檀不管,对方还会做出更引人注目的事,便忍住气,道:“有什么话,先离了这里再说吧。”
秋檀忙应了,文怡领着她进了后院,却没打算带她到静室中去,只在一个没人的角落住了脚,冷声问:“你有什么事?说吧。”
秋檀犹豫地看着左右侍候的丫头婆子,小声问:“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又加紧补充一句:“我们世子说,不想连累九小姐的名声,因此希望不要让太多人知道……”声量只够让文怡与冬葵两人听见。
文怡心中冷笑,冬葵神色一动,朝那些丫头婆子做了个手势,她们虽不大明白是什么缘故,但还是依言退开了一些。文怡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多说,直接问秋檀:“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