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望族-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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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呢,则是因为沾上了这么一件丑事,也不好意思大办,这才打算匆匆迎了世子妃进门便罢。但宫中与王府都从简,我们底下的,倒不好张扬了。大嫂子觉得,下个月给两个孩子定下亲事,如何?也不用大摆宴席,只要请几家亲朋好友过来吃一顿酒……”
蒋氏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心思早已转到身后的女儿身上了,只见文慧神色怔忡,整个人呆呆的,虽不见有激动的意思,但这样的平静反倒更叫人心中不安。她不由得心乱如麻。
文怡起初听说三姑母柳顾氏来了,还打算随姐妹们一起前去拜见的,只是到了地方,才发现对方早去了文慧的院子,便只好与文娴文娟文雅等人留在花厅中等候,谁知没过多久,便有婆子回来传信,说柳顾氏往正院去了,要与太太说话,让众位小姐不必过去。
听了婆子的话,文怡倒还罢了,文娴便头一个不自在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伯母是这样吩咐的么?姑母回来省亲,我们怎能不去拜见呢?”她分明记得上一回见面时,三姑母待自己还是很亲近的。
那婆子知道什么?只能说:“是姑太太吩咐的,今儿有正事要商量,因此便不见众位小姐了。”
文怡皱皱眉头,但又很快舒展开来。论理,柳顾氏既是她堂姑母,又是未婚夫家的婶娘,上得门来,她自然该去拜见,只是她心中不大看得起这位长辈的为人,不过是照着礼数来罢了,听到对方说不想见,倒还松了口气。
文娴却是另一个想法,她总觉得近来这个月里,长辈们对她没先前那么关心了,而原本络绎不绝的邀约,也中断了许多。她在侍郎府里住着,没法打听外头的消息,自己又不好意思向长辈们开口询问,正打算趁姑母过府,略探一探路王府的消息,如今却连姑母的面都见不了,这叫什么事呢?
文娟没那么多心思,只是替姐姐担心,便先一步开口问出来:“奇怪了,上回三姑母回来时,还叫姐姐多陪她说说话呢,怎的今儿就……”
文雅忽然笑了笑,引得其他姐妹们都疑惑不已。文娟问:“你笑什么?”文雅瞥了她一眼,仰起了下巴,挥手让那婆子下去了,回头对文娴淡淡地笑道:“五姐姐,如今太子妃的人选定了,东平王府世子的亲事也定了,不知其他王府的子弟婚事如何?想必也该有结果了吧?五姐姐要是想知道,还是问一问姑母的好,母亲这些日子忙着家里的事,未必有空去打听呢”
文娴满脸通红,跺脚道:“十一妹,你胡说些什么呢?这种事岂是我们女孩儿家该打听的?”然后扭头便走了,文娟瞪了文雅一眼,匆匆跟了上去。
文怡皱着眉头看向文雅。这位十一堂妹是余姨娘所生,后者在侍郎府内执掌过半年的家务,对府中下人有一定约束力,想必比起其他姐妹更容易打听到外头的消息,莫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只是她这样的态度,未免叫人心中不快。
文雅见文怡望着自己,便挑了挑眉:“怎么?九姐姐也要教训我不成?真真好笑,明明也想知道,却要假撇清”
文怡摇摇头,只是问她:“十一妹,你先前跟五姐姐不是相处得挺好的?为什么今儿却象换了一个人似的?”
文雅冷笑一声:“九姐姐素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难怪不知道呢。咱们五姐姐是要飞上枝头的,因此便看不起我这样的人了,说话便要教训,这里不对,那里不对,前儿连姨娘都叫她寻了不是姨娘有什么错?原也是一番好意,想着她初涉家务,难免有不懂的地方,才好心指点一番。她倒好,活象我们是要害她似的既如此,索性大家撂开手,我倒要瞧瞧五姐姐能不能把家务管出花来”
文怡一听,便知道是为着那管家的事闹出来的,文娴确实有许多不懂的地方,但因为蒋氏忙,她不好常常向蒋氏请教,又不想向余姨娘开口,见文雅多番开口指点,便有些不悦。其实这事说到底,也确实是文娴失了气度,可惜事涉长房内务,文怡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劝道:“你便是心里有气,也别太露出来了。大过年的,若是与五姐姐拌起嘴来,岂不是叫长辈们生气?到时候还要连累你姨娘呢。”
文雅抿了抿嘴,瞥了文怡一眼:“九姐姐,你是个和气人,只可惜不是咱们长房的,又不爱管闲事。五姐姐为啥这样对我,我心里有数,她是嫡,我是庶,她是长,我是幼,我只能让着她,这口气我忍了,但她也别太得意了还指望自己能高攀上王府?不过是个小进士的女儿,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说罢冷笑一声,摔袖走了。
文怡倒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只觉得这长房教女儿,怎么都教出坏脾气来了?连一向性子温柔绵软的文娴,在上京后也渐渐变了许多。
她暗暗叹了口气,只想着算了,长房怎么教女儿,又与她什么相干?只要她们别闹出什么祸事来,连累了她的名声就好。
回到房中,赵嬷嬷已经等待多时了,看着神色似乎有几分激动,手里还拿着一封信。文怡心中一动:“嬷嬷,可是家里来信了?”
赵嬷嬷忙笑道:“正是呢小姐,老夫人让六少爷代笔,托人捎了信来,说前儿捎回去的信她已经看了,让小姐过了小定礼便回平阳去呢。还有……”她递上那封信,“舅老爷家已经定好了表少爷出发上京的日子,大年初四起程,走陆路,跟二房的二少爷一道,还有几位平阳城的同案举子。若是顺利,正月底就该到京城了”
“真的?”文怡忙打开信读了,心下一阵惊喜,,“大表哥要来了?还跟二哥哥一起来?那可好了,我正担心大表哥只身上京,路上没人照看,会对他的身子有妨碍呢,如今两位哥哥能相互照应,还有别的举子同路,比自己带着几个家仆上路要周全许多”而且借着平阳顾氏与长房的名声,他们一路行来,应该不会受太多的苦。
文怡心里无比喜悦,立时便开始张罗起来:“大表哥上京后要住在哪里呢?若是在侍郎府借住,虽省事又有人侍候,却不大自在,况且两家亲戚关系有些远了,大表哥一定不乐意的。若是在外头赁房子,又担心赁不到好地方……”想了想,便对赵嬷嬷道:“嬷嬷回去跟赵大两口子说一声吧?咱们在京城里离侍郎府近的地方,寻一处安静的小院子,要地方干净,又离贡院不远的。咱们早些将房子赁下,预备大表哥进京后住,也省得他来到以后再忙乱了”
赵嬷嬷乐呵呵地应下了,还说:“也不知道表少爷有没有带厨子,嬷嬷得去寻个灶上侍候的,也好让表少爷有口热饭吃。”文怡忙道:“一定要是老实可靠的才行,最好是有点年纪的。”赵嬷嬷应了去了。冬葵笑着送上茶,对文怡道:“小姐,表少爷要来了,这可好了,您总算有亲人为您撑腰啦若是表少爷能够高中,就连大老太太也不好再怠慢您呢”
文怡微微一笑,但忽然又发起愁来:聂家大表哥能来,固然是好事,可是……他对柳东行好象不大待见,若知道她与柳东行定了亲,不知会怎么想……
卷一 望族孤女 第一百九十七章 嚎啕大哭
第一百九十七章 嚎啕大哭
不等文怡想到法子应对大表哥可能会有的质问,杜鹃便奉蒋氏之命前来向她求助了。
“六姐姐知道了?”文怡吃了一惊,但很快就冷静下来,“知道就知道吧,这也是迟早的事,只要不让她出门,也不让她见其他人,想必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杜鹃却面带急色地道:“九小姐,我们太太如今要陪姑太太说话,脱不得身,担心六小姐那里有个好歹,还请九小姐费心走一趟,好歹把六小姐安抚下来。”顿了顿,“若是平日,只要不让六小姐出院门,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可今儿姑太太来了,又带了这许多丫头婆子侍候,就怕六小姐闹起来,风声会泄露出去。姑太太是来商量六小姐与柳家表少爷订亲的日子的,这时候万不可出丁点儿差错”
文怡皱皱眉:“三姑母没看出什么来吧?她既在上房里说话,身边的人难道还会随便四处走动?”
“太夫人说,六小姐的病已经大好了,只是仍需静养,但用不着象先前那样紧闭院门了,因此姑太太是进屋去探望的。她身边带的丫头媳妇,有几个是陪房所出,刚领了屋里侍候的差事不久,今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早就求了恩典各自寻亲访友去了。平日里这样的事也是常有的,只要不耽误上头的差事,嬷嬷们也不会拦着,因此这会子六小姐的院子里头还有两个在呢”
文怡眉头皱得更紧了。虽说文慧先前“病着”,但柳家不派人来看望也有些不合情理,宫里册立太子妃与赐婚亲王世子的旨意一下,柳家姑父就让三姑母过来提订亲的事,恐怕之前对文慧与郑丽君交恶一事多少有些顾忌,才会在确定后者不会嫁给太子后,松口定亲。如此可见,柳家姑父对这门亲事并不怎么热衷,倘若今日文慧闹出什么事来,他说不定就要改主意……文怡想起自己与柳东行还未过小定礼,只好暗暗抱怨一声晦气,起身道:“我去就是了,总不能任由六姐姐把自己的终身给耽误了。”
杜鹃大喜,忙向文怡再三行礼道谢。文怡也不拖拉,只叫冬葵取了一件新斗篷来给自己披上,便往文慧的院子去了。
文慧的院子地方不大,只有一进,但院中花木繁盛,又有亭台流水,颇为精致。正房三间,附两间小耳房,东西厢房各三间,均有抄手游廊相连。正房后还有一处半亩大小的后院,种着几丛花木,紧挨着两间小小的抱厦,搭了一个葡萄架子,有溪水从旁流过。
大概是因为天气尚未回暖,加上主人自从回京后,一直都被其他事情占据的心神的缘故,这处精致的院落有些萧条气象,院中的花木枯萎了大半,抄手游廊的栏杆本该日日擦拭,却有不少地方已落上了薄薄的尘土,地面上、水流中散落着枯黄的落叶,无人清理。几个婆子聚在院门边有太阳的地方,袖着手、拘搂着身子小声嘀咕;游廊中,有两个穿戴着别家婢女服饰的小丫头坐着小杌子,正拉着几个侍郎府的丫头说话,其中就有寻梅。只是寻梅有些心不在焉的,眼睛不停地往正房的方向瞄。那缠着她说话的小丫头没看出来,只是一个劲儿地问:“姐姐快说呀,我们大少爷可急死了这些日子没少催着太太来探问,听说表小姐好了,高兴得连觉都睡不着呢表小姐是从哪儿染上了那个病的?先前病得厉害么?都有些什么症候?吃了些什么药?几时好的?这会子到底要不要紧?怎么过年都没出门,元宵节应该能好起来了吧……”
文怡听得心中叹气,见寻梅有些不耐烦,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应对,便走过去道:“六姐姐今儿可好了?吃过药了么?我听说她今日精神不错,特地过来看她。”
寻梅仿佛遇上了救星似的,高兴地迎上来道:“九小姐有心了,我们小姐正惦念着姐妹们呢,您请随我来。”说罢用抱歉的眼神看了那小丫头一眼,便急急领着文怡与冬葵往正房去了。那小丫头沮丧地嘟起嘴,又转而瞄上了其他人。
文怡一边走,一边低声问:“听说六姐姐已经知道郑家小姐的婚事了?如今没什么异状吧?”
寻梅也压低了声音回答:“方才奴婢在屋里时,看着还好,只是有些没精神,不想理人。奴婢担心柳家小丫头留在这里,院里的人会不知深浅乱说话,因此便出来了。踏雪在屋里陪着小姐,奴婢在外头听着似乎没什么动静。”
文怡点点头,已经走到了正屋前,寻梅掀起门帘请她进去,她正要迈脚,却又停了下来,回头吩咐冬葵:“你也跟进来吧,就在门里守着,留心是否有人来。屋里总比外头暖和。”冬葵笑着应了。寻梅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接着又有几分黯然,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文慧的卧房在西暖阁里。文怡与寻梅刚走进去,便齐齐大吃一惊。
文慧正半倚在炕边,双眼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她头发绫乱,手里抓着一根金簪子,锐利的簪尖就挨着她的喉咙。踏雪跪倒在她面前三尺外,低声哭着,一边抹泪一边哽咽地说话:“奴婢就只知道这些了……这些日子小姐出不了门,奴婢也出不了,除了太太身边的姐姐们会告诉奴婢一些消息,别的事奴婢真不知道”
文怡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由大怒,只是还顾虑着门外有人,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紧握住文慧的手腕,将簪子夺了下来,便低声斥道:“六姐姐如今越发长进了,连以死相逼的手段都能使得出来,但你逼丫头有什么用?她与你一样出不了这院的门,你有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