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望族-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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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是哪里来的传言?文怡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侄孙女儿并不曾听说这事……记得有别家的小姐打趣她们,张家大小姐说的亲事好象不是路王府……”
于老夫人眼中一亮,但很快又镇静下来:“我也是听你五姐姐说的,今儿张家太太在世子妃面前说了一通好话,都是夸她家闺女的,叫你五姐姐好不尴尬”
文怡心中不以为然:“便是王府看中了张家小姐,又有什么要紧?五姐姐既不曾与王府有婚约,我们家也没明白与王府议过亲事,外头甚至还没传起流言来。只要五姐姐名声无损,这一桩婚事不成,日后自有好人家来提亲。”
于老夫人叹了口气,面上有些倦意。这些日子以来,她为了几个孙女的亲事,费尽了心力,既担心文慧会不服管教,再惹出祸事来,又担心其所作所为会引起柳姑老爷不满,拒绝亲事,更担心文娴会受姐妹连累,好好的亲事成了泡影,让顾家声名进一步受损,偏偏路王府行事又慢腾腾的,不肯把亲事明白说出口,好早日定下来,叫她焦虑不堪。
她的心事,又岂是九丫头一个半大孩子能明白的呢?
于老夫人揉着额角,无精打采地对文怡道:“今儿出了一日的门,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东阳侯夫人与小姐既然赏识你,请你去做客,咱们也不能太失礼了,回头我让你大伯母择个好日子,也操办一次茶会,请杜小姐,还有今**见过的几位小姐前来做客,算是还杜家的席。今**都见了哪几位小姐?各人的家世、父兄官位为何,你都跟你大伯母说一遍吧,叫她备下礼物,亲自陪你往几个体面的人家送一份,也算是替你结了善缘。别小看这些俗礼,京中人家,最是讲究这些的日后你就知道其中的好处了。”
文怡心中恼火,她知道京中人家有这么做的,但那多半是为了巴结他人,才会整出这些繁文缛节。今日她结交的多是性情爽朗的将门闺秀,若真的照这规矩送了礼,下回再见面时,就要叫人看不起了况且于老夫人说的是给几个体面的人家送一份礼物,那么那些家世不如顾家、父兄官位不显的小姐呢?恐怕未必能得到这份礼物吧?世人行事,不患寡而患不均,有的人能得礼,有的人却没有,这才是得罪人呢她一个孤女,只身带着几个侍从随族中长辈上京来,哪里有能力给各家打点礼物?到时候,善缘是侍郎府领了,怨怼却要算到她头上,这叫什么事?
文怡抿了抿唇,实在没法开口应声,但又知道自己的亲事还压在于老夫人手中,自己身边没有可以做主的长辈在,是不能得罪对方的。她暗暗咬牙,忽然想到一个念头,看向于老夫人,眯了眯眼。
于老夫人见她不答,抬头来看她:“怎么?可是累了?放心,今儿你且回房歇息,明日再去送礼也不迟。”
文怡却面露难色,道:“不是侄孙女儿推托,实在是……今日在东阳侯府,侄孙女儿觉得……有几位小姐的眼神……不大对劲儿呢怕是不乐意与侄孙女儿结交,便是送了礼去,恐怕也……”
“胡说”于老夫人轻斥道,“你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还是有失礼之处?不然好好的,你对杜家又有大恩,谁敢当着主人的面给你脸子瞧?”
文怡闭口低下了头:“侄孙女儿不敢说……这不是我们女儿家该说的话。”
“你只管说”于老夫人双目一凛,“到底是什么缘故?”
文怡欲言又止,直到于老夫人不耐烦了,隐隐有发怒的神色,才道:“我听杜小姐的口风,今日的宴席,其实不仅仅是为了给她散心的。其中请来的几位小姐,东阳侯夫人特地亲自见过,还问了好些话。侄孙女儿偶尔听到其中一位小姐与她的密友私谈,似乎是……东阳侯府在寻找合适的东宫孺子……”
于老夫人怔了怔:“东宫……孺子?”她若有所思。
文怡点头道:“杜小姐很快就要成为太子妃了,可是郑家小姐……又是那样一个狠心聪明的人,背后还有郑贵妃撑腰,杜夫人怕杜小姐会吃亏,便想着物色一两位可靠又与杜小姐合得来的小姐,将来好给杜小姐做帮手。”她叹了口气,眼角暗暗留意于老夫人的神情,“这样的人可不好找,又要家世好,配得起东宫太子,还要与东阳侯府或沪国公府交情深厚的,最好是亲戚故交之女,侯府又能压得住的,本人模样要好,性情要敦厚,若不是绝顶聪明又可靠之人,就要温柔和顺,不会有坏心的……听说已经挑了好些天了,还没挑中呢”
于老夫人起初还有几分意动,听到后来,已经泄气了,勉强笑了笑:“那是当然,哪有这么容易?杜夫人想得太好了。家世好又这般出挑的女孩儿,有几个愿意屈就一个东宫孺子的位置?”
文怡道:“可是东宫太子的妾室,也不能随意挑选呀?不过您说得对,这样的人确实不容易找,杜夫人总希望能找到更好的,看谁都觉得不满意,但有些人家的小姐心里未免着急。若是不能被杜夫人看中,岂不是丧失了一个大好机会?”
于老夫人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她们对你有所忌惮?”
文怡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杜夫人与杜小姐请我去,并不是为了这事的,可那又不能对人明说,因此其他人便误会了。为着杜夫人迟迟没选中人,好几位小姐都围到杜小姐跟前说笑呢,我被挤开了,又不好跟她们理论,只好独自闷坐吃茶,也不敢跟人搭话……大伯祖母,这种事根本没法争辩,我若真的上门送礼,只怕她们心里更忌惮我了,若是背地里让她们的父兄在朝中给大伯父使绊子,岂不是糟糕?”
“那还了得?”于老夫人怒道,“女子岂能干政?那都是什么哪家的小姐?居然如此大胆”
文怡忙道:“您就不必问了,只当不知道吧。她们又不曾当面给我脸子瞧,还有说有笑的呢,若闹起来了,倒显得我不知好歹。”
于老夫人叹了口气:“难道……就这么……”眼巴巴地失去了个结交权贵的大好机会?侍郎府就是因为结交的人家少了,遇事只靠一个柳姑爷,显然是不成的而与东阳侯府有交情的人家,都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照你这么说,那些小姐们……岂不是相互间也有不睦?”
“那倒不是。”文怡眼珠子一转,“比如张家大小姐,是已经定了亲的,所有人都乐意与她结交,连她妹子也跟着沾光呢”
“哦?”于老夫人顿了顿,低头沉思起来:要改变这种局面,其实也不难……
文怡看着她的神色,微微翘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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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望族孤女 第一百五十九章 柳太太省亲(上)
第一百五十九章 柳太太省亲(上)
文怡从东阳侯府回来后的第二天早上,三姑太太柳顾氏再次来到了侍郎府。
她进府后,也不去见嫂子蒋氏,直接就往于老夫人的院子里来。文怡与一众姐妹当时都在于老夫人屋里陪着说话,见丫环才通报过,柳顾氏便直接闯了进来,都吃了一惊,忙忙向她见礼。
柳顾氏一进门,两眼就盯在文娴身上,转了几转,直把文娴盯得满脸通红,方才移开了视线,向于老夫人请安。
于老夫人心情还算好,笑着让她起来了,还道:“我虽叫你过来坐坐,有事商量,但你也用不着这样急,才吃过早饭呢,难不成你天刚亮就出门了?”又指了指文怡姐妹们面前的圆桌:“这是昨儿五丫头往路王府做客时,王妃与世子妃赏的,你过来瞧瞧,挑两样带回去吧。”
柳顾氏这才看到那桌面上放着两只剔红的方盒,一只放着各式精美的堆纱宫花,一只盛着十二枚样式各异的白玉佩,都是精致的内造之物,如今可不多见了,虽不值什么钱,但戴着出门做客,可是体面得很。她又特地看了文娴一眼,文娴红脸低下了头。
文娟在旁撇撇嘴,心里暗暗抱怨。姐姐将王妃与世子妃赏赐的东西分给姐妹们,每人都只是客气地拿一样,连在自个儿院子里养病的文慧,都懂得礼数,只留下了一支宫花,祖母怎么一开口就给了姑母两样,也不问姐姐一声。
文怡心里却在想,三姑母神色古怪,莫非是听到了路王府有意聘文娴为媳的传言?而她之所以会来,似乎是大伯祖母传召,联想到昨日自己说的话,她双颊微微一红,心却不可抑制地跳得飞快。
柳顾氏正要开口跟于老夫人说话,但又看了几个女孩子一眼,清咳一声:“母亲,女儿有要事想跟您商量。”特地在“要事”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于老夫人眨了眨眼,和蔼地对文怡等人道:“你们回去吧,今日天气阴沉沉的,看来快要下雪了,午饭你们在自个儿屋里吃吧,不必特地过来,免得受了风。”
众女齐齐应了声,便纷纷告退了。文娴犹豫了一下,没把那两只盒子带走,就这样留在了桌面上。文娟顺手给它们盖上了盖子,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她们一走,柳顾氏又斥退了丫环,便急不可待地走到母亲身边的椅子坐下,问:“母亲,我听说咱们家五丫头连着去了几回路王府,颇得路王妃青眼,马上就要做太子妾室了,是不是?”
于老夫人脸上的微笑忽然凝结住,变得有些哭笑不得:“你打哪里听来的胡话?路王妃看中咱们家五丫头,是打算配给她孙子的,又干太子什么事?”
柳顾氏怔了怔,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但旋即又打起精神来:“路王的孙子?是哪一个?世孙么?”
“就是那个绰号叫‘琴痴’的,路王家的庶孙。世子妃也很赞成,还让两个孩子见过一面,听说那位小王孙对咱们五丫头挺满意的。”
柳顾氏更失望了:“居然是那个孩子?这门亲事……不大好吧?我也听说过他的传闻,据说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不过是得路王宠爱罢了。”
“有什么不好的?”于老夫人不以为然,“能与宗室王爷结亲,本人也是品貌双全的,还有什么可嫌弃的地方?我自然知道他爱好风雅,向来不理政事,但难得是个太平王府里的太平王孙,一辈子平平安安,你侄女儿能配这么一个人,也算是她的福气了。朝中的显贵,又或是身份尊贵体面些的官家子弟,固然是好,但你也要看一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二哥不过空有个进士名头,连个正经官职都没有,凭什么叫人看中你侄女呢?”
柳顾氏讷讷地说不出话来。于老夫人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之前,就因为她行事不慎,只顾着拉拢东平王府,叫人在御前进了谗言,不但丈夫挨了圣上训斥,连娘家兄长也受了连累。虽说此时柳家已经重新得到了圣上的信任,到底不比先前,更何况,丈夫还不曾消气呢,连外人都知道柳尚书与夫人不和,又怎会给她娘家体面?
只是她仍旧有些不服气:“太平王府的太平王孙,听着似乎尊贵,实际上遇到事,全不管用母亲带了侄女儿们上京来,原是盼着给她们找一门好亲事,给家里也添些助力的,可如今,嫡出的五丫头配了个空头王孙,六丫头您又许给我家,剩下的九丫头十丫头,一个是孤女,一个是庶出,哪一个能顶用?难不成那些体面的人家,还能看上她们做正经媳妇不成?”
于老夫人瞥了她一眼:“谁跟你说我带几个孩子上京,是为了给家里添助力的?”
“您不是……”柳顾氏不解,“大哥特意嘱咐的,不是么?”
于老夫人冷笑:“你也不瞧瞧眼下是什么时候?几位皇子的争斗才结束,又开始抢起了太子妃的宝座了,一众藩王也都蠢蠢****,朝里什么人都有,乱成一片。你和你大哥也不跟我说清楚,若我早知道是这个局面,就不在这时候进京了好亲事固然要结,可也不能为了结亲,便把自家给葬送了”
“哪里就到这个地步了?”柳顾氏听得骇然,干笑道,“您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朝里的纷争,我也听说过,但那跟先前相比,不过是小纠纷罢了。太子妃的人选不是定了么?我们家虽与东阳侯府素来没什么交往,但我们老爷年轻时与东阳侯也算有些交情,想来他家不会与我们为难的。至于郑家,他家女儿看来是要屈就良娣之位了。我们家与他们虽没什么深交,但六丫头与他家小姐从小交好,京里谁人不知道?他家同样不会害我们。再来就是几家藩王,我们家大姑太太嫁到东平王府……”她顿了顿,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虽说眼下她与我有些不大愉快,到底是骨肉至亲,真有事时,是不会不管我们家的,要知道,东平王可是太后亲子,圣上亲弟,就算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