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经-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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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元诚说到底只是萍水相逢的人,且不似大富贵的世家,决不能因此拖累他。
甄元诚道:“这件事你别管,安心修炼便是。”
江鼎刚要说出自己会炼丹,却又停下,暗道:我那便宜老子会炼丹么?倘若他不会,我也没办法解释怎么会炼丹的。这几天我先不急着修炼,等他离开之后再炼也不迟。
两人走了一程,黄昏时分,已经到了圩邑城外。
那圩邑乃是一座边城,当年也是戍边的一座关隘。当年的城墙也是高大坚固。后来东阐国边境外移,在百里之外新修了更坚固的边城,圩邑就失去了屏障的作用,渐渐变成了一座商贸集镇。
不知什么时候起,圩邑的城墙塌了一角,后来又塌了一角,渐渐地到处都是窟窿。到了妖邪潮起的时候,圩邑已经没有守护的价值。官府不出钱整修城墙,百姓只好一年一次出逃避祸。
到了城外,江鼎有些皱眉,不知道该怎么走。
甄元诚见他停住脚步,以为他感慨,便跟着停下。
正这时,只听嗤的一声,一枚小石子向江鼎飞来。
江鼎一怔,随手接住,回过头来,就见几个顽童远远指着他,叫道:“败家子又回来啦。”说着又有一人拿起石头,向他扔了过来。
江鼎心中奇怪,手指一弹,刚刚那石子和飞来的石头一碰,在空中啪的一声,爆成一团粉末。
几个顽童惊呼一声,远远地跑开,等跑到安全距离,又再次吵闹道:“败家子,窝囊废,大白痴!”
甄元诚脸色一沉,对江鼎道:“你得罪过他们?”
江鼎摇头,道:“没有。”
甄元诚道:“他们排挤你?”
江鼎道:“或许吧。”
据说前一个江鼎为了保存自身,确实做出了许多不成器的样子,像个败家子。但就算再糟蹋东西,那也是他自己的事,为什么会被一群顽童围攻辱骂?
甄元诚低声道:“原来俗世的儿童也这样。儿童之间少了规矩道德的约束,单纯的厌恶和排挤,有时恶毒的惊人。”
江鼎嗯了一声,他从甄元诚的声音中,听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似乎有点感同身受?
作为江鼎,他是无法体会这种感觉的,只是单纯的觉得被人围骂很烦人。
甄元诚看了一眼远处吵闹的顽童,有的和江鼎差不多年纪,一脸的流气,有的十来岁还拖着两道清鼻涕,再看江鼎丰神俊朗,秀逸出群,道:“你也长成了。如此人品俊秀,一表人才,又有修为,不必和他们计较了。走吧。”
江鼎也觉得与顽童计较无趣,道:“好的。”
刚一转身,又听得一句话钻入耳中:“没爹没妈的杂种——”
江鼎刷的变了脸色,虽然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污言秽语,但本能的举得刺耳之极。
紧接着,他身子一轻,被人提起,向外掷出。就听甄元诚在后面喝道:“叫他们闭嘴。”
江鼎飞快的弹射出去,落在群顽童之前,盯住那高声叫嚷的少年,左右开弓,啪啪啪啪打了他四个耳光,道:“闭嘴。”
众孩童一哄而散,那少年被抽的愣了,紧接着捂着腮帮子嚎啕大哭,叫道:“你敢打我?你这个……”他又要骂出来,看江鼎的样子,闭上了嘴,转身就跑。跑了一会儿,回头叫道:“我找人来收拾你。”
江鼎哪把顽童的狠话放在心上,正要离开,就听那少年接着叫道:“我叫那位道爷来收拾你。”
江鼎一怔,道:“什么道爷?”
既然说是道爷,便有可能是修士,莫不是这少年要叫修士来帮手?
但看那少年身上戾气,和修士半点不沾边儿,他也不特别在意。
那少年喝道:“就是占了你家的那位道爷,你老宅都归人家了,还威风个屁!你不知道,那位道爷手段可厉害了,关系跟我可好了,我叫他打谁,他就打谁。他跟我说,事成之后收我做徒弟,教我学仙法。你等着,我找我师父来打你。”
不过片刻功夫,道爷已经升格为师父。
江鼎却是心中一动,道:“怎么,就是那个买了我祖宅的老道吗?我正要找他,你带路。”
那少年叫道:“我师父就在你家里,你敢不敢去?”
江鼎哪会放过这个机会,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喝道:“少废话,带我去见你那位道爷。”
那少年捂着脸在前面带路,江鼎跟在后面。甄元诚在后面听了,倒没疑心他根本不认路,只道他要接洽买主,重新买回老宅,心中赞同,便跟在后面。
江鼎这些天也稍微熟悉了一些物价,本来以为不过卖了一百多两银子的宅邸,能有多大?哪知近前一看,却是一套占了小半条街的高门大院。
像这样的房子,即使江鼎估计不准,地皮算低价,也得在几千两银子以上,区区一百两银子卖了,可见当初的江公子被欺负到什么地步。
大门口的江府门匾已经摘下,现在门上空空如也,不知道是谁的宅邸。那少年上去啪啪啪的敲门,叫道:“师父,师父!你徒儿给人打了,你出来啊。”
等了良久,始终没人回答。江鼎推了推门,里面被门闩顶上了。
甄元诚远远望着,虽然他一伸手就可以打开门,也可以随意跳墙而入,但终究如今已经是他人私产,而且有可能是修士一脉,将来还要交涉,顾人情面,不妨等老道回来商量。道:“且先等等。”
那少年道:“我知道师父干嘛去了,他必定是去找他的宝贝了。哼,这么多人就我提供了线索,立下了大功劳,他不奖励我奖励谁?”
江鼎道:“就你的德行,能立什么大功劳?”
那少年得意洋洋道:“他说要找一座塑像,结果只有我有印象,在暮山寺见过。哈哈,师父定然是去暮山寺了。”
江鼎一惊,道:“什么塑像?”
那少年道:“就是一个小鬼拿着蛇的,可是奇怪的很呢。”
果然是邪灵!
江鼎脸色顿变,心中心念电转,暗道:这老道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查邪灵?莫非是个妖人?向阳子和他有什么关系?
现在邪灵雕像是被他收起的,是否会因此被老道盯上?
就算不被盯上,倘若真是个妖道,于情于理也不能放置不理。
况且,这妖道占了他的祖宅,只是凑巧么?
他的目光移向大院,凝目看去,却没看出什么端倪。
要进去看看么?
就在这时,甄元诚走上来,道:“进去瞧瞧,我看气象有些不对。”
第59章 五十七()
江鼎抓着那少年和甄元诚两人跃进院中。
一落地,江鼎便觉得阴风悚然,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腥气,院中一草一木,都带着邪气,墙外墙内,几乎两个世界。
矮矮一道院墙,怎能分割两个世界?
江鼎往后看去,果见墙根处种满一圈枯黄的草叶,按照暗八卦方位排列,那是封锁气息阵法的阵眼。
“有阵法。”他低声道。
甄元诚一直在扫视院中的环境,随口道:“你懂阵法?”
江鼎刚要说话,心头掠过一缕阴云,神色黯淡,道:“不懂。您懂么?”
甄元诚道:“我也不懂。”
修真百艺,每一样都十分艰难。许多修士一样也不通。通杂艺的修士中,最普遍的是符箓,其次驯兽,再次种植,炼丹、炼器之类已经很少见,阵法更是偏门中的偏门。盖因这门功夫繁复艰难,消耗时间精力,十分不值。纵然有练得,许多是晋级无望,增加手段,也有因此耽误修行的。像江鼎这样资质太好,就爱找挑战的少之又少。
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会阵法,不是因为要向甄元诚隐瞒什么,而是他自己有了心结,一提起阵法就觉得难受。
江鼎奇道:“您不懂阵法,在外面怎么能知道气象不对的?”
甄元诚道:“味道不对。”
江鼎不明所以,甄元诚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道:“进去看看。”说着一指其中一间大屋。
江鼎越发奇了,那间大屋确实是阵法中枢所在,他自己是凭借阵法的方位判断出来的,怎么甄元诚不懂阵法,也能一眼看出来?难道是经验丰富?又或者,有什么名堂在里面?
两人走到门边,甄元诚皱眉道:“你带他来干什么?”
原来江鼎始终把外面那少年拖着,刚才进来的时候,他拖着那少年,甄元诚理解他是怕少年给老道报信,现在要进中枢,何必拖着一个凡人?
江鼎回答道:“他嘴挺快的,万一里面有什么不好的,回头放他出去,能叫镇上人知道。”
甄元诚推开门。门一打开,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浓浓的血腥味混合着不明所以的恶臭,变成了一股从所未有的刺鼻气味。江鼎烦恶欲呕,那边的少年已经挖的一声吐了起来。
只见大厅里,地板上沉着一层浓浓的黑烟,仿佛毯子一样,把地面铺满,倒也看不见什么。但房子的四角上,各自钉着一句尸首。鲜血从尸首头顶一直浇灌到脚下,拖出长长的血痕,就像钉着四块鲜红的绸幔。
那少年哪见过如此景象,一声尖叫,昏了过去。江鼎压着心中的恶心,把他放在外面,进了房门。
那四具尸首都是赤身,头上被开了血洞,看不清面目。江鼎不愿多看,然而闪目一看,一个尸首非常肥胖,身材依稀见过,多看了两眼,道:“戒圆。”
甄元诚道:“你认得?”
江鼎道:“是暮山寺的和尚。”他仔细看了一眼,道:“四个都是。那妖道似乎是将暮山寺的和尚抓过来拷打之后杀死,祭祀了做阵脚支柱。”
甄元诚喝道:“岂有此理。”
他身子升起,浮在空中,漂浮到了屋子正中。长枪在地上一挑,挑起一根白骨,道:“布阵的材料全是白骨,彻头彻尾的妖人。”
江鼎点头,道:“如今邪魔外道很猖獗么?怎么他们敢这么大张旗鼓的杀人布阵。”他是真不知道修道界的格局,只觉得魔道随便买一个房子在闹市之中便能行此邪法,毫无顾忌,委实不可思议。
甄元诚道:“若在中原,他们不敢明目张胆。东阐国毕竟正道为主。但过了国境,西阐国内,邪道也受承认。这里是边城,魔道势力渗透的厉害。若给正道发觉,自然要除魔卫道,但若没发觉……”他突然皱眉,道,“他们为什么没发觉?”
江鼎却奇道:“魔道能得到世俗的承认?”
但凡魔道,与掠夺、杀戮便分不开,这种杀戮的对象,更多是指凡人。因此许多修士事不关己,不是不能和魔道相安无事,但凡人对魔道一向恐惧,多是请正道庇护,民间听到与邪道相关的流言都要引起恐慌,怎能承认魔道?
甄元诚冷然道:“都是天一榜做的孽。”
说完之后,甄元诚来到一处地面,用枪戳了戳,道:“这地下有一处阵眼。缺了压阵中枢。看来那妖道要去找的就是此物,一旦找到,大阵必然发动。只不知他找的是什么。”
江鼎道:“他要找的是邪灵雕像。此阵就是为复活邪灵所设。”
在暮山寺里,那向阳子老道也要复活邪灵,但那明显是胡闹。那老道修为低微,准备不足,手法更是不着四六,竟要看书现学,说他是邪道,都怕侮辱了邪道。想必只是个不知从哪里弄来本妖法残篇,整日价胡思乱想的妄人。
但看这妖道便不同,一个唤醒邪灵的阵法已经布置齐全,只待东风。恐怕一拿到邪灵雕像,立刻就是驱使邪灵,兴风作浪了。
甄元诚问道:“邪灵?那是什么?”
江鼎愕然,道:“邪灵……上古遗留的邪灵啊。万年以前那场大战余下的余孽。”
甄元诚眉头皱起,道:“万年以前?大战?那是什么?”
江鼎难以置信,在他看来人尽皆知,简直如历史开蒙故事一般的万年大战,竟有人问他是什么。若非甄元诚向来严肃,绝非诙谐的性子,他都要以为甄元诚跟自己开玩笑。
莫非是人间早已经没有故事流传?
一想到这个猜测,江鼎就觉得不舒服,那可是他门中最重要的一段历史,影响也深远,七祖同时陨落换来人间太平,不过万年时间,就被忘光了?
是啊……已经一万年了。
他心中突然一动,一股悲凉之意油然而生,岁月如梭,沧海桑田,已经流逝了万载时光。纵然当年那一战惊天动地,日月颠倒,山河为之变色,可毕竟已经过去了一万年了。就算修士有悠长的生命,一万年也太长了。
或许……除了相关者的遗属,大家都不记得了吧。
深吸了一口气,江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