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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部分

家园-第323部分

小说: 家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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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你裴家的人!”来护儿恨恨地瞪了裴矩一眼,怒叱。

    黄门侍郎裴矩赶紧又向远躲了躲,看见来护儿没有暴起相攻之意,才低声辩解道:“兵凶战危,一旦再把张少将军折进去,我等心中何安?况且裴仁基也是领兵多年的宿将,谋略不再杨公义臣之下!”

    “我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位裴虎贲!”来护儿冷笑着摇头。

    “好了,你们不要争了!”杨广轻轻拍了拍病榻,命令。“检校又不是实职,争它作甚。让张少将军先为其父治丧吧。传朕的旨意,命令虎贲郎将刘长恭、光禄少卿房崱率领本部兵马,克日讨贼,若再怠误战机,则提头来见朕。命令归德将军王世充带领江淮劲卒北进,与刘长恭并力讨贼。命令河北大使太常少卿韦霁、河南大使虎牙郎将王辩等各帅所部到荥阳,围攻瓦岗军!”他一口气,把瓦岗山附近能想到的兵马都提了个遍,发狠要以倾国之力将李密的头割下来。

    “陛下,如此一来,恐怕江左兵力空虚!”来护儿听杨广这样疯狂地调兵遣将,顾不上再指责裴矩弄权误国,赶紧出言提醒。

    眼下在江都附近的兵马有独孤林统领的御林军、宇文士及统领的雄武营以及王世充统领的江淮郡兵,三支兵马战斗力以雄武营为最,但其余两家联手,刚好可以牵制宇文家的力量。如果王世充领兵北上了,鼎足之势就会被打破,一旦宇文家图谋不轨,后果不堪设想。

    “缺了王世充这一路,怕李密又趁机逃脱了!”杨广犹豫了一下,明白来护儿是一番好心,疲惫地说道。

    他需要通过一场大胜来重建自己的威望。裴矩和虞世基等人的确有报喜不报忧的过错,但杨广知道,如果自己因此责罚了这批文官,等于向全天下承认大隋朝政已经糜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况且‘把奏折分类,捡令人高兴的消息来送入皇宫’是他自己亲口给裴、虞二人下的旨,过错不能算在别人头上。所以,只有快速把李密这棵毒刺拔了,才说明他自己先前犯下的过错并不严重。拔了李密,天下其他反贼也会受到震慑…

    “陛下,臣举荐一个人,可以替代王世充和其余诸将,独力剿灭瓦岗贼!”裴矩的心胸难得宽广一回,居然肯主动附和来护儿的建议。弄权归弄权,他也不想江都附近的军力平衡被打破。在天下易主之前,无论什么事情都不如他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裴卿请讲!”杨广用黯淡的眼神扫了裴矩一眼,没精打采地命令。

    “陛下何不调冠军大将军南下。如果他到荥阳统领齐郡兵马,想必无人不服。以其人的勇武,瓦岗群贼指日可灭!”裴矩向前凑了凑,大声道。

    “朕刚才就想过。但冠军大将军此时在河间与贼寇激战正酣!况且河北六郡初定,他一走,地方上恐怕又会生变。”杨广眼神明显一亮,然后又迅速黯淡下去。调李旭南下剿贼的确是个非常理想的选择。但李旭的权力已经非常大,如果再把荥阳等地交给他,则此子的辖地就跨了河南、河北两道,势力远远超过了其他任何一家豪门。而直接把李旭从六郡抚慰大使调为荥阳通守,则等于削了其手中的权。其人刚立新功却被无故削权,恐怕不会尽全力做事。

    “陛下可命李将军平定河间乱匪后,以六郡抚慰大使,冠军大将军之职,检校河南道讨贼大使之权!”裴矩迅速猜测出杨广的真实想法,低声建议。

    “到底是裴大人!”忧心国事的封德彝等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检校两个字,既解决了姓李的官职安排,又应对了圣主的心思。除了裴矩,其他人还真想不出来!

    这两个字,用得妙,真是一个妙!

第二章 背弃 (三 中)

    第二章背弃(三上)

    “李将军的确可任此职,但陛下得另下一道旨意,命人保证他的粮草辎重供给!”见杨广的心思已经被裴矩说动,来护儿气哼哼的补充。“以免有人又克扣军粮,拿国家大事以自肥!”

    “只是这样一来,恐怕罗艺又有隙可乘!”在杨广做出最后决定前,宇文士及也哑着嗓子插了一句。

    此举非常不符合他的习惯,也容易被认为是故意给李旭制造麻烦。来护儿等人惊诧地扭过头去,试图从宇文士及的眼神上推测他为什么这样做。但宇文士及只是苦笑着耸耸肩,算做给所有置疑者的回答。

    “陛下可以命河北大使太常少卿韦霁到博陵,暂且替李将军防御罗艺!”封德彝自作聪明地替杨广支招。

    “那谁来看着黎阳仓,谁来剿灭王薄?”独孤林冷笑着反问。封德彝是个没有立场的墙头草,根本分不清其中猫腻。李旭的根基便是博陵周边六郡,如果朝廷既想让他效命,又派人去抢了他的根基,他肯全心全意与瓦岗军作战才怪!

    “朕会下令给东都,要他们全力保障剿匪兵马的粮秣。”杨广看了一眼来护儿,回答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没等对方谢恩,他又扫了一眼宇文士及,然后以孱弱的声音补充道:“朕只命李将军检校河南道讨捕大使之职,总督各路兵马。他不必把汾阳军都带到河南来,自己留下足够的部属在涿郡和上谷防备罗艺!”

    来护儿和独孤林等人相视摇头,知道杨广是担心有人在东都附近拥兵自重,所以才在检校二字上做尽。可裴仁基、萧怀静、刘长恭、房崱这些人哪个背后没有一棵大树,李旭仅仅凭着讨捕大使的空头衔,又怎可能让众人唯其马首是瞻?到时候恐怕连命令都传不下去,更甭说协调各路兵马与瓦岗军对阵了!

    正愤愤不平间,又听杨广命令:“宇文将军,你把朕当年南征用的金刀取来,连同朕的旨意一道送到河北去吧。你亲自去对冠军大将军说”他闭上眼睛,仿佛回忆起了自己当年的勇武,“去对冠军大将军说,这把刀是先皇和朕所佩。要他拿着这把刀到河南总督各路兵马,有谁敢阳奉阴违,直接用此刀斩了便是!”

    乍闻此言,病榻前的所有文武大臣都楞住了,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想起来上前接旨。杨广当年领军南征时年纪太轻,威望不足,因此先帝在大军誓师时亲自赐了一把金刀给他,允许他对军中所有文武行使先斩后奏之权。如今杨广居然把这柄金刀又赐给了李旭,无形中等于以大隋两代君王之威给一名武将撑腰。剿匪之时李旭只要请出此刀,不但裴、刘等人没胆子招惹他,恐怕整个河南道的文武官员都要在其面前低头。

    “宇文将军,宇文皛!”杨广等了好一会儿,听不到有人答应,恼怒地呼喝。

    “老臣,老臣尊旨!”侍卫统领宇文皛见躲不过去,只好躬身领命。“陛下不要过于劳神,臣一定把陛下交代的差事办好!”

    “这回你宇文家偷鸡不成,反驶了一把米!”来护儿看了看宇文士及,嘴角浮现了一丝冷笑。

    虽然杨广不完全信任李旭,但一柄金刀的作用,远高过了数万汾阳军。只要李旭早日把瓦岗山荡平了,到时候朝中有人稍微使一点劲儿,检校二字岂不是轻而易举地便被摘下去?

    仿佛看懂了来护儿的心事,宇文士及又是苦笑着耸了耸肩膀,然后一言不发,缓缓地退向了门口。

    如果一员虎将便可以挽救整个大隋的话,古往今来便没有那些浮云般逝去了王朝了。宇文士及相信李旭的才能,但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纵使李旭能侥幸将瓦岗军剿灭,还有伏牛山、太行山、王屋山。他像救火者一样竭尽全力,焦头烂额,所有柴薪已经都被点燃,救火的人最终只能如张须陀老将军一样,筋疲力尽地葬身于这滔天火海中。

    跟着众文武一并告退后,宇文士及没有回朝房继续混时间,而是命仆从牵了坐骑,悄悄地溜出了皇宫。父亲卧病在床,哥哥化及和弟弟智及又都被贬做了家奴,如今宇文家的所有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在撑着,每天从早到晚都不得片刻轻闲。

    果然,刚刚转上朱雀大街,脚还没踏入马镫。迎面已经有十几个家人气喘吁吁地围了上来,不待宇文士及发问,众家将红着眼哭道:“二公子,您可散朝了。老爷,老爷已经等了你有一个时辰了!”

    “什么事,有话慢慢说!”宇文士及听得心里一紧,尽力放缓了语气追问。自从去年家族在雁门郡受了挫折后,父亲的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今年春天时还勉强支撑着能到朝堂上转转,维持一下宇文家的威风。如今却只能躺在家里,听他汇报朝野中的消息了。

    对于一个弄权半世的老人而言,无法上朝参政,无异于被剥夺了全部生活乐趣。因而宇文述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已经濒临于油尽灯枯。

    “老爷今天午时用过茶点,便急着听二公子您汇报朝廷动向。结果等了一个多时辰您迟迟未归,老爷心燥,想起身出门走走。几个奴婢上前搀扶,才扶着他从床榻下直起腰来,老爷的半边身体便没了感觉!”老家人宇文诰哭哭啼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汇报。

    “那还不快去请郎中,死等着我干什么?”宇文士及听得心焦,大声喝问。国事糜烂如厮,家事又纷乱如麻,不由得他不心焦气燥。

    “请了,江都城内几个有名的郎中都不肯再来,说他们无力回天。小人们去请御医,御医却说宫内有事,不敢擅离职守!”宇文诰一边哭,一边述说心中的委屈。“在咱老爷身体好的时候,哪个御医不像狗一样随唤随到。如今却个个都涨了威风…”

    “别扯其他的,拿着我的玉佩,去宫内请御医!”宇文士及兜头给了家人一记耳光,打断了对方的哭诉。“去太医院,拿我的玉佩,等一个叫张良仲御医。他不会立刻有空,但除他之外,别的太医都不要请!”

    “唉,唉!”被打楞了的宇文诰连声答应。接过宇文士及从腰间解下来的玉佩,撒腿跑出几步,又转过身来,迟疑着问,“二公子,一定,一定要姓张的么?老爷的病…”

    “要你去你就去,别乱问!”宇文士及铁青着脸,呵斥。他记得今天给杨广诊病的御医便是张良仲,此人医术在太医院中算不得最佳,但眼下宇文家需要的也不仅仅是一个会看病的医者…。

    现实发展正如他所料,张良仲到了半夜时分才抽出时间赶往宇文家。给宇文述把完了脉后,老御医先悄悄地向宇文士及使了个眼色,然后笑着说道:“国公爷不过是虚火攻心,并无大妨碍。只要保持心平气和,再吃几幅安神醒脑的藥也就能恢复了。只是此藥见效有些慢,需要耗些时日。所以还请国公爷不要急,慢慢调养…”

    “呜呜,噜噜,呜呜…”宇文述努力张嘴,却发不出一个能让人听得清晰的声音。挣扎几次,他无奈地闭上嘴巴,任口水和泪水交替着流下。

    “国公爷真的莫要急,小人看过很多这样的病。都是慢慢调养好的,慢慢调养就好!”张良仲见骗不过宇文述,急得满头是汗,结结巴巴地安慰。

    “算了,您老也尽力了。先把藥方开出来,其他事情交给我便是!”宇文士及叹了口气,低声命令。

    张良仲如蒙大赦,赶紧起身到外间开藥方。宇文士及走到病榻前,先替父亲擦干净枕头,然后把手搭在老父的额头上,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眼前已经没多少生命迹象的身体。感受到了儿子的关心,宇文述再次努力睁开了双眼,嘴里依旧说不出话来,目光中的急切却清晰可见。

    “您尽管放心,家里有我在。今天朝堂上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陛下在书房昏倒了两次而已!”宇文士及以极其平和的语气,慢慢汇报。

    刹那间,两道强烈的光芒从宇文述眼中亮了起来。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的生命之火才会变得炙烈。“呜呜,噜噜,呜呜…”他如一个哑巴般试图表达自己的想法,左侧的手足乱动,右侧的手足却瘫软如泥。

    “我知道,我会尽力替大哥和智及争。估计就这两天,陛下就能知道您的情况。他会来看您,您一定也要坚持住!”宇文士及感受到从父亲目光中传递过来的压力,信誓旦旦地保证。“今天给您看病这位郎中,与给陛下看病的是同一个。”他把声音尽量压低,俯在自己的父亲耳边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宇文述眼中的目光即由焦灼变成了欣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目光中明显地带着笑。他明白儿子话中的全部含义,并且为此深感自豪。

    只有宇文家的儿子才能懂得利用一切机会为自己的家族谋求好处,士及已经做到了,把这个家交给他,宇文述完全可以放心。

    在有心人的传播下,不到两天时间,宇文士及请给皇帝陛下治病的同一位御医诊治自己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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