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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锄奸-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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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接连摔了几个跟头,又跑起来,咬牙切齿地想:想甩掉俺,没门儿!俺认准了,非当这个兵不可。你们去哪儿,俺就去哪儿。
  她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尾随着队伍向前奔去。
  县大队与鬼子的运粮小队狭路相逢了。
  鬼子和保安团的一个中队列成两队,负责开路和断后,中间是几辆牛车拉着抢来的粮食。
  牛车走得很慢,队伍也就走得不快。牛车和敌人在风雨中摇摇晃晃地走着,也就在这个时候,鬼子与县大队急行军的队伍碰了个照面。
  县大队几乎没有来得及布置队形,就和敌人遭遇上了。
  枪炮响了起来,敌人的队形就乱了。
  先乱的是保安中队,刚开始保安中队走在最前面,枪一响,有人原地趴下,有人扔了枪就往队伍后面跑,急得鬼子哇哇乱叫,也没能阻止保安中队的后撤。最后冲上来的是鬼子,鬼子是一个小队,有三十多人的样子。他们伏在雪地上,和县大队的人打在了一起。
  战斗打响的时候,县大队的队伍就散开了,一股从前面吸引敌人,另外两股队伍从两侧向敌人人包抄过去。打了一气,又打了一气,鬼子就发现腹背受敌了。
  枪一响,白冬菊就看见李彪带着锄奸队的几个人,像几支离弦的箭,向敌人包抄过去。她也想跟着跑过去,却被身边县大队的一个战士扑倒,按着她在地上说:你别动,大队长让俺保护你。
  她被战士按在身下,动弹不得。等了一会儿,枪声远些了,她终于抬起头说:俺不动,你也别看着俺了,你去打鬼子吧。多个人,就多些力量。
  战士也是打仗心切,听她这么一说,就动了心思,冲她嘱咐道:那你可别动啊。
  俺真的不动,俺又不会打仗,又没枪的,上去还不是送死。
  战士又一次认真地看看她,说了句:那你就在这儿老实趴着,等打完仗,俺来找你。
  她使劲儿点点头,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战场的方向。
  战士终于飞奔着向战场跑去。
  白冬菊这时就看见胡小月带着两个女兵,穿梭在阵地上,一副生死不顾的样子。白冬菊再也待不住了,她甩掉肩上的背包,拿着砍柴刀,向阵地冲去。
  此时的阵地已是一片狼藉,鬼子见势头不对,边打边撤;保安中队的兵早已是鸟兽散了,没头苍蝇似的乱碰乱撞。
  白冬菊冲上阵地时,就见一个保安中队的兵向她这里跑来。她一闪身,躲到了一棵树的后面。那个逃兵见自己跑离了阵地,刚想站下喘口气,白冬菊大喝一声,冲了出去,手里舞着砍柴刀,边舞边喊:砍死你,砍死你。
  她在半空中舞着砍柴刀,胡乱劈砍着。
  那个兵已是惊弓之鸟,突然见有人向他奔来,又这般怪模样,枪都不要了,扔下枪,就跑。
  白冬菊也没有认真去追,她拾起枪,这拍拍,那摸摸,突然抱着枪,兴奋地叫了起来:俺有枪了,俺有枪了。
  这场阻击战只用了两袋烟的工夫,就歼灭鬼子五人、保安中队十一人,其他的人早就被打散了。鬼子一边胡乱射击着,一边向城里撤退,留下了满满五牛车的粮食。
  县大队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城里的鬼子听到枪声,很快就会来支援的。于是,他们赶着牛车,没做更多的停留,就撤了。
  白冬菊也跟着队伍后撤了,此时她的怀里已经多出了一杆枪。
  刘猛在清点人数时,又发现了站在队尾的白冬菊,他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你怎么还没走?
  白冬菊一脸无辜地说:让俺去哪儿啊?县大队就是俺的家。
  刘猛这时就看见了白冬菊怀里抱着的枪,嘴里“咦”了一声,道:你还有枪?乖乖,这枪是哪里来的?
  白冬菊一脸骄傲地说:是俺夺来的,咋的?接着,又换了一种口气:俺都有枪了,你就收下俺吧。
  刘猛已经打心眼里开始喜欢这姑娘了,没想到,这一场短短的游击战,这姑娘就夺了一支枪。他兴奋地拍着腿说:好哇,不错嘛。你比俺们战士还强,空手夺了枪。
  白冬菊趁热打铁地追问:那你同意要俺了?
  要不要你,俺说了还不行,你找曹书记去,他说要你,俺就要你。刘猛一脚,又把球踢给了曹刚。
  曹书记正领着战士在清点牛车上的粮食。
  白冬菊扛着枪,迈着大步,到了曹书记面前。
  有了枪的白冬菊,腰板比以前就硬了许多。
  曹书记看见她,就急赤白脸地嚷开了:不是跟你说好了嘛,等以后机会成熟了,我们会招你入伍的。
  白冬菊横下一条心,一脸豁出去的样子:你不要俺也可以,那俺就一个人打游击,反正俺也有枪。
  说完,挺着身子,径直往前走去。
  刘猛走过来,小声地冲曹刚说:曹书记,俺看这姑娘是铁了心了,就收下她吧。你让她一个人去哪儿,万一有个好歹,咱们怎么向人民交代?
  曹刚一时也没了主意,他望着刘猛无奈地说:那你说怎么办?
  依俺看就收下她,让她跟卫生兵去救伤员啥的,肯定行。
  曹刚望着远去的白冬菊,叹口气道:看来只能这样了。
  刘猛见曹刚同意了,就大步流星地追过去:小白同志,曹书记同意你参加县大队了。
  白冬菊听了,马上站住了脚,回过身来:真的?
  刘猛笑嘻嘻道:俺还能骗你。
  白冬菊把枪扔了起来,又抱住了,她恨不得高兴地在地上打几个滚,心想:看来参加县大队也并不难啊。


第六章 白冬菊和林振海
  白冬菊终于成了县大队的一员,她暂时被安排到了卫生队。卫生队现在加上她,已经有四个兵了。
  按照白冬菊的本意,是想参加李彪的锄奸队,那样,她离李彪就会更近了,每时每刻都能看到李彪,那才是她的幸福。另外,她也真心实意地想亲手杀了林振海。她恨林振海,做梦都想把他杀了。
  两年前,林振海曾把她抢到了山上。
  林振海似乎很喜欢白冬菊。
  在没有当土匪前,林振海经常到白家庄走一走,目的就是来找白冬菊。白先生当时还在,天气晴好的时候,他就经常带着学生坐在自家的院子里,教学生一遍遍地读《论语》和《国风》。
  长成小伙子的林振海总想多看几眼白冬菊,也许是童年时期白冬菊拿着烧火棍追赶他们的样子,深深地吸引了他。
  一天,他终于悟到了这种感觉的真正含义,于是,目的就变得简单而又明了。
  此时的白冬菊已经出落成一个标致的少女。白天,父亲在家里教学生上课,她就和母亲去伺候河边的那块薄田。每一次林振海来,都会轻车熟路地到了田边,也不多说话,走过去就开始忙碌。
  刚开始,白冬菊母女对林振海这种一厢情愿的做法还不太适应,一时缓不过神来。待回过神后,娘就对林振海说:这孩子,这样可不合适,俺娘俩能行。
  林振海笑呵呵道:没啥,俺闲着也是闲着,今天路过这里,就是搭把手的事。
  白冬菊不说话,低下头,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她明白,林振海这样做,完全是因为自己,可她的心里却是水波不兴。
  后来,林振海就经常来。来了,他也不把自己当外人,有什么活就干什么活。干活的时候,有一搭无一搭地和娘儿俩说着话。
  娘说:家里的活干完了?
  林振海随口答道:完了,闲着没事,就过来了。
  娘抬头看天,嘴里叨咕着:看样子,今年饿不死咱们穷人了。
  林振海就笑一笑,说:咋能饿死呢?只要有一双手,干啥都是营生。
  他说这话时,眼睛却瞟着一旁的白冬菊。
  白冬菊不说话,埋头忙着手里的活计,心里对林振海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林振海来的次数多了,就成了娘的心事。她坐在地头,把白冬菊叫过来问:孩子,你是咋想的?
  白冬菊脸不变色心不跳地说:咋也没咋想。
  娘又说:你要是对人家没意思,赶明儿个就别让人家来了。现在正是农忙,谁家还没个活儿。
  白冬菊白了娘一眼:从一开始,俺就不愿意让他来。
  当时白冬菊说的是真心话,尚不知爱情为何物的小女孩,心里是容不下别人的。
  林振海再来时,娘就用目光瞟着白冬菊,嘴上却对林振海说:孩子,你帮俺们一家,大娘心里感激你,这农忙时节,忙你自家的事吧。以后别来了。
  林振海忙说:俺家干活的人多,有俺爹、俺娘,还有俺弟,不差俺一个。
  娘就叹气了,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希望这话如果是白冬菊说,兴许对林振海更管用,就一次次地拿眼睛去瞟女儿。
  白冬菊当然明白娘的心思,她直起腰,一边擦汗一边说:以后你就别来了,这点活,俺和娘两个就够了。
  林振海不说什么,就是笑一笑,然后继续干手里的活。
  回到家后,娘就把林振海的事和白先生说了。
  白先生嘴里就吟出一句:君子好逑啊——
  晚上在床上,娘对白先生说:俺看林振海那小伙子还不错,人本分,也踏实,长得也浓眉大眼的。
  白先生不说话,眼睛望着暗处。
  娘又说:咱家也没个男娃,日后你老了,家里得有个男人照应着。
  白先生嘴里就“唔”一声,然后说:这话你得对闺女说,得看她的心思。
  娘就噤了声。
  下一次林振海再来时,娘就故意躲得远一些,她想给闺女创造些机会,让她慢慢喜欢上林振海。
  林振海凑到白冬菊身前:菊,你看你都晒黑了。
  他又说:菊,等上秋了,卖了地里的粮食,俺领你到城里,扯块布,做件鲜亮的褂子。
  他还说:菊,以后田里的活你少干些,有俺呢。你捎个信,俺就过来帮你。
  白冬菊不说话,但心里还是软软的、柔柔的。人毕竟是有感情的,就是一块石头都能焐热了,何况一颗活蹦乱跳的心呢。
  林振海再走时,她就抬起头说:哎,你走啊——
  林振海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说:那俺就走了。
  嘴上这么说了,脚下却没有动。
  她赶紧说:那你就走吧,还有一程路呢。天不早了,太阳快落山哩。
  他站在那里也说:可不是,太阳都落山了,那俺就走了。
  林振海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她抬起头,看着他健步如飞的样子,心里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
  如果事情顺风顺水地就这么走下去,结局也许就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结果却是,就在那年的秋天,林振海失手打死了大户家的少爷,跑到山里,做起了土匪。
  白冬菊以为林振海这一跑,和自己也就彻底地断了。他这一跑,就把她以前积攒起来的那一点点热情,跑得烟消云散了。一个土匪,一个良家女孩,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她幽幽地吐了口气,把所有郁积在心里的东西就都吐掉了。
  偶尔想起林振海时,心里为他的结局有些痛,也有些惋惜。
  让她想不到的是,做了土匪的林振海非但没有忘记她,看她的次数更是一点儿没少。一阵风似的,说来就来了。林振海每一次来,都不会空着手。他骑在马上,两个小匪抬着一袋粮食前来叫门。
  门是不会开的,一家三口人,听到林振海的马蹄声,早就把大门关了,躲在屋子里,大气都不敢出。
  林振海就在门口喊:菊,菊——
  她不答话,趴在炕上,浑身抖个不停。为什么抖,她自己也说不清,不知是怕还是恨。
  林振海在外面叫了一阵门,见里面没有开门的意思,便又大声地说:菊,东西放在门口了。
  说完,打马带着小匪走了。
  那袋粮食果然就放在了门口。
  白冬菊一家饿死也不会动那一袋粮食,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怎么能接受土匪抢来的东西。
  放在门口的东西是扎眼的,白先生偷偷地把东西挪到门口的拐脚处,但还是让村里人看见了,乡亲们看看那袋东西,又怪怪地望着白冬菊一家。乡亲的目光,像打在一家三口脸上的耳光,让他们的脸上感到火辣辣的。
  白冬菊也就是从那会儿恨上林振海的。林振海在她的心里如同一只苍蝇,轰不去,又赶不走,让她害怕又无奈。
  林振海出其不意地就又来了。一家人只要听到马蹄声,就用最快的速度关上院门,躲到屋里。
  林振海一来,就站在门口高一声低一声地喊:菊,菊,俺来了。
  这时,他就看见了上一次送来的东西,正满面灰土地放在不起眼的地方,他的心里就沉了沉:菊,俺送来的东西是干净的,俺不抢穷人,那是大户家的粮食,他们该抢。东西俺放下了。
  马蹄嘚嘚地绕着房前屋后又转了几圈,他又喊:菊,你出来一下,让俺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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