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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锄奸-第19部分

小说: 锄奸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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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开始,是几个女兵一起在看着。夜深后,几个人就困得不停地打哈欠。白冬菊就说:你们去睡吧,俺看着他。
  胡小月忍着困意说:万一他跑了咋办?
  白冬菊用手指着林振海:他都病成这样了,手还绑着,就是想跑,跑得出咱卫生所,也跑不出县大队。再说,村里村外还有咱们的岗哨呢。
  胡小月见她说得头头是道,就带着两个女兵睡觉去了。
  临走时,还是说:俺下半夜来换你。
  白冬菊等胡小月走后,就到了林振海身边,一会儿探探他的鼻息,一会儿又摸一把前额,俨然一个合格的护士。
  见林振海仍昏沉沉地睡着,她终于忍不住了,不停地摇晃着他:醒醒,药都吃了,该醒了。
  林振海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面前的白冬菊,他梦游似的叫了声:菊——
  白冬菊又惊又喜:你可活过来了。
  林振海仍云里雾里道:这是哪儿呀?
  白冬菊嘘了一声:别出声,跟俺走。
  说完,扶着林振海坐了起来。
  他的手仍被绑着,白冬菊却没有给他解开的意思。她小声地说:别出声,跟着俺。俺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林振海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白冬菊轻而易举地把林振海带出了卫生所的院子。
  在她的帮助下,两个人躲开了县大队的流动哨,也躲开了村外岗哨。
  一走出村子,林振海激动得声音都变了,他变腔变调地说:菊,还是你对俺好,快把俺手上的绳子解开吧。
  白冬菊就掏出了枪,顶住了林振海的脑袋:你以为俺是要放你呀?想得倒美,走,跟俺去白家庄。
  林振海狂喜的心,突然又冷了下来。
  白冬菊推搡着林振海:快点儿,天亮前咱们还得赶回来哪。
  菊,你放了俺吧,俺以后会报答你的。
  别做梦了,放谁也不能放了你。
  林振海仍抱着幻想:菊,跟俺进城吧?到了城里,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要啥有啥。你跟着县大队藏来躲去的,太苦了。
  白冬菊用枪筒敲了一下林振海的脑袋,喝道:你做汉奸还不够?还想拉上俺。
  不去城里也行。俺带上你,远走高飞,走得越远越好。
  白冬菊终于忍不住了,狠狠地在他后背推了一掌:别磨蹭,快点儿。
  林振海知道,此时想说服白冬菊几乎是不可能的。这时候,他就想到了逃跑。今晚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既然自己喜欢的女人不能和自己一起走,那只有自己逃了。他的这种想法一经产生,便越来越强烈了。他在前面走着,突然就蹲下了身,在那里“哎哟哎哟”地叫起来,白冬菊踢了他一脚:别耍花样。
  林振海一脸痛苦地说:肚子疼呀,疼死了。
  说完,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白冬菊见他这副模样,心里越发地急切起来,她明白,天亮前一定要从白家庄赶回来。否则,县大队找她会找翻天的。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是违反纪律的,可纪律和清白放在一起,她还是选择了后者。
  想到这儿,她弯下身子:你要真走不动了,俺背你。
  林振海龇牙咧嘴地说:那倒不用,俺就想解手。
  白冬菊皱了皱眉头,也只好答应了。
  林振海往前走了两步,她下意识地背过身去。
  林振海忽然就停住了脚,一脸为难地冲白冬菊说:能不能把俺的手解开,俺脱不了裤子。
  白冬菊犹豫了一下,还是替他解开了手上的绳子。
  林振海一边装着解裤子,一边向一棵树后走去。
  白冬菊“哗啦”一声,子弹上膛,对准林振海:别耍花样。你要跑,俺的子弹可比你跑得快。
  林振海哼哼唧唧地蹲到了树后,白冬菊赶紧扭过头去。
  时间过了一会儿,白冬菊喊:好了没有?
  林振海吭哧着:一会儿就好,别急。
  又过了一会儿,她又问:好了没有?
  这次林振海没有回答,白冬菊意识到大事不好,转身向那棵树后冲了过去,哪里还有林振海的影子。
  白冬菊直到这时才知道上当了,她冲着暗夜大喊一声:林振海你这个王八蛋,你就是跑到天边,俺也要把你抓回来。
  她的第一个意识就是,林振海一定是跑回县城了。
  于是,撒开腿,向县城飞奔。
  林振海是老江湖了,刚开始他并没有跑,只是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滚到一个沟坎下。见白冬菊往前追去,他才爬起来,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天亮的时候,白冬菊终于到了城外,一路上她连林振海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她知道,自己这回可是闯大祸了。
  天还没亮,整个县大队就被惊动了。
  胡小月睡了一觉醒来,马上意识到看守林振海的白冬菊的眼皮还没合一下哪,忙去换白冬菊。结果,不仅没了白冬菊,林振海也不见了。
  刘猛得知白冬菊和林振海一同消失时,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派李彪带着锄奸队去了白家庄,同时又派出几个小队在通往县城的各个路口设伏,以防万一。
  天亮透的时候,李彪带着锄奸队回来报告:白家庄没有白冬菊和林振海。
  刘猛意识到事情严重了。他背着手,在空地上走了一趟,又走了一趟,气哼哼道:又是白冬菊。看你回来,我怎么收拾你。
  站在一旁的李彪和锄奸队的人也是心烦意乱。看守这几个人,本来是他们锄奸队的任务;没有完成好任务,队员的心里也不好过。
  李彪上前一步:大队长,林振海真要是跑了,你就处分俺吧,是俺没有看好林振海。
  刘猛马上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指着他:处分你有啥用?我要的是人,不是处分。
  李彪赶紧说:要不俺带着人,再去一趟城里。
  两个人正说着话呢,村口的哨兵跑过来报告:白冬菊回来了。
  人呢?
  还没等哨兵回话,一抬头,刘猛就看见了白冬菊。
  此时的白冬菊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头发蓬乱,脸上左一道右一道的划痕,她居然用捆林振海的绳子,把自己给绑了。
  她低着头,一步步走到刘猛跟前:大队长,你关俺禁闭吧。
  刘猛立刻咆哮起来:白冬菊,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冬菊把经过讲了,最后含着眼泪说:大队长,俺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他当着白家庄父老乡亲的面,还俺一个清白。
  刘猛又气又恨,一跺脚道:白冬菊啊白冬菊,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呀?
  白冬菊泪眼朦胧地说:俺知道。你关俺禁闭吧,只要你不把俺赶出县大队,让俺白冬菊干啥都行。
  刘猛用手指着她,气咻咻道:说不好听的,你这是通了汉奸哪。
  曹刚这时走了过来:老刘,别乱说。
  然后就去解白冬菊手上的绳子:小白啊,你这是干什么。
  白冬菊挣扎着躲开:曹书记,你就让俺绑着吧,这样俺心里好受些。
  曹刚坚持把绳子解开了,他语重心长地说:都是自己的同志,这是何必呢。今天林振海跑了,我们再把他抓回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白冬菊突然捂着脸,蹲下身子,“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哽咽道:曹书记、大队长,你们给俺白冬菊一个立功补过的机会吧。俺一定把林振海给抓回来。
  李彪这时走过来,站在刘猛和曹刚面前:你们下命令吧,锄奸队一定把林振海给抓回来。
  曹刚摆摆手:别急嘛,这蛇刚被咱们惊着,不忙。总有一天,咱们会把他抓到的。
  刘猛仍是怒气未消,他手指着白冬菊:县大队要给你处分,记大过。
  白冬菊听了,抬起一张泪脸:行,你们给俺啥处分,俺都接受,只要不让俺离开县大队就行。
  出了林振海事件,省里加快了处理保安团俘虏的速度。大部分人在教育之后被放了,只有朱打铁和少数几个人,被押送到了省里,由上级发落。
  白冬菊不仅在县大队所有人面前做了深刻检讨,还由刘猛代表县大队,当众宣布给其记大过处分。
  白冬菊面对这一结果感激涕零,她最担心的是怕县大队不再要她,只要能和县大队在一起,就是再严重的处分,她也能够接受。
  县大队散会后,她又找到了李彪。
  通过这件事,可以说县大队的人对白冬菊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当然,李彪也不例外。
  白冬菊找到李彪,小心地问:俺送给你的那双鞋垫,还合脚不?
  李彪见周围都是人,怕给人听见,忙走到一旁。
  白冬菊上次送给他的那双鞋垫,他一直没用,而是放在了背包里。他觉得尽管是一双鞋垫,却做得那么精细,如果放在鞋里,有些可惜了。现在,见白冬菊这么问了,他只能说:合脚,合脚。
  白冬菊红了脸说:那俺抽空再给你做一双。
  李彪赶忙阻止:白冬菊,别了,太费事了。
  白冬菊就说:李彪,俺受处分了,你是不是瞧不起俺了?
  她这么说,就让李彪感到一怔:没人瞧不起你,违反纪律就该受处分。
  俺最大的心思就是想让林振海还俺一个清白,俺们女人和你们男人不一样。
  说到这儿,白冬菊的眼圈又红了。
  她突然冲李彪说:李彪,你以后会明白的。
  说完,一扭身,跑了。
  李彪呆呆地望着远去的白冬菊,一时没弄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林振海终于回到城里,回到了保安团。但这一惊一吓,他又病倒了。
  千木大佐亲自带了日本军医过来,给他看病。
  林振海带人去救朱打铁,千木大佐是事后才知道的。当然,林振海此次是被八路军捉了,又跑了回来,他也是清楚的。
  林振海被捉的那两天,千木大佐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平时林振海在跟前,他觉得并没有什么;可失去了林振海,他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没了林振海的千木大佐就像是个聋子、瞎子,他甚至不敢带着队伍出城。
  现在林振海起死回生地回来了,他就赶紧带着军医来了。
  千木大佐假惺惺地握住他的手:林桑,你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这是中国人的古话。
  林振海望着千木大佐,心里却是水波不兴。
  九死一生地逃回来后,他在心里一直没有忘记白冬菊,毕竟自己是从她的手上逃掉的。尽管她对他已是恩断情绝,可不知为什么,他却更是放不下她了,睁眼闭眼的都是她的样子。他坚信,白冬菊就是自己的贵人,这次如果没有她,自己的小命肯定保不住了。
  他也知道自己不是个怕死的人,可他现在还不能死,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爹娘和白冬菊。
  林振海的爹娘也听人说林振海被县大队捉住,又跑了回来。
  爹娘毕竟是爹娘,他们恨不争气的儿子,可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为了林振海的事,爹和娘曾悄悄说过这样的话——
  爹说:他被抓住,该呀!一枪崩了才好。
  娘就哭了,边哭边呜咽: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享过啥福,都是命不好,要不是误杀了林大户家的少爷,他能落到今天吗?
  爹梗起脖子:那他干啥不好,非去当土匪,现在又给小鬼子当汉奸。
  娘反驳爹说:他不当土匪,咱俩还能活到今天,早让林大户给杀了。
  爹不话说了,低下头,自个儿跟自个儿较劲儿。
  咱去看看孩子吧?是好是坏,都是咱身上掉下的肉。
  爹头也不抬道:俺不去,要去你去。
  可当娘出门的时候,爹还是在后面跟了出来。
  林振海做梦也没有想到,爹娘会来看自己。他赶忙从炕上爬起来,“扑通”一声跪下,热热地叫了一声:娘——
  然后就大哭起来,所有的恩怨一股脑儿涌上心头。
  他不可遏止地痛哭着。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的真情流露了。


第十六章 李彪和白冬菊
  自从林振海逃脱后,白冬菊的日子过得一直很压抑。她的压抑不是因为别人,而完全是因为她自己。此时的白冬菊满脑子想的都是林振海,走在路上,碰到地上的石子,她也要踢上一脚,骂道:林振海你这个王八蛋。看见身边的一棵树,也跑过去,踹上一脚:俺早晚要把你捉住,杀了你,剐了你。
  林振海一逃,刚松了一口气的县大队就又紧张了起来,原本准备撤销的锄奸队又忙活了起来。
  李彪带着锄奸队的几个队员,爬树跳墙地又开始操练起来,他们寻找着机会,一定要将林振海抓获归案。
  白冬菊一心想锄奸,就不能不想起李彪,她一想起他,心口就紧了一下,又紧了一下,一股热热的东西涌上来,就有种想哭的感觉。她不明白,李彪为什么总是对她不冷不热的,她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难道他就真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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