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迭香 作者:语龙-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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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林中有一种通体碧绿的翠鸟，鸟鸣啁啾；翠鸟纷飞，羽翼掠过花树之际，落红飘飘幽香阵阵。　
　　“万总，您真会选地方，这是白云山的画龙点睛之处吧。”　
　　“赏花宜对佳人，山水也会随人的心情而变。今天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象这样的一日之闲可抵十年的尘梦。让我们一边观风景，一边尝美食。我已经是饥肠漉漉了”　
　　经万伯韬一说，欣仪的确感到有点饿了。　
　　垂立一边的侍者递上一大摊写有餐前酒、头盆、主盆、汤类、餐后甜点等各种名称的餐牌，欣仪一时不知从何点起。　
　　万伯韬很善解人意，他在一旁轻声说道：　
　　“这里的香草蜗牛很正宗，有法国风味，你可以试一试。如果医肚疗饥可以点一份银鳕鱼跟饭，配法国红菜汤，银鳕鱼是银湖的特产，再来一份果蔬沙拉，营养丰富，是流行的健康食品“。　
　　“你点吧，我依你。”　
　　“叶小姐在光大有没有听过梁卓任教授的公共课”　
　　“这门课很热闹，据说每次上课都人满为患，但我没去听过。”　
　　和万伯韬在一起，欣仪经常跟不上他的思维。　
　　“这是我在光大听的最有意思的一门课，据我所知，梁卓任教授是唯一一位在中国内地大学讲堂上讲风水的教授。风水是又称堪舆，是中国的国粹。古人认为山之南，水之北为阳。　
　　梁教授专门考察了香山翠亨村的孙中山故居、奉化溪口镇的蒋中正故居、湘潭韶山冲毛泽东故居，发现这三座故居都是背山临水，座北朝南。古人认为风水的好坏决定着一个家庭的兴衰祸福。梁教授对此持肯定的态度。　
　　梁卓公生于建筑世家，他父亲是中国有名的建筑大师。　
　　建国之初，梁老父亲曾上书最高当局要求保留文化古都北京城的城墙，遍植花木，建成世界上最大的空中花园，使北京成为一座空气清香的花都。只可惜他的建议被束之高阁。　
　　以前我对风水说也是半信半疑，直到我在美国读到了两位获得诺贝尔物理奖的物理学家的研究报告，他们大量的科学实践表明：　
　　在北半球，由于地球自转和太阳光线的作用，凡是山的南麓和水的北岸，天和地磁场都很强烈，这种被称为（wu）气的磁场能够启迪智慧，益寿延年。这和中国古代的风水说，不谋而和。”　
　　“这么说风水很神秘？”　
　　“一点也不神秘。你来看，我们脚下这片向阳坡，背依白云山，南临银湖，视野开阔，阳光充沛。”　
　　“这岂不是一块钟灵毓秀的风水宝地。”　
　　“哇，要是能在此地建屋而居该有多好啊。置身天地之间，尽赏湖光、山色、花香，说不定还能培育出一代伟人。”　
　　欣仪的眼中放出兴奋的光芒。　
　　“只要能想到，就一定能做到。”　
　　万伯韬口气吞天。　
　　“万总，您真得这么认为？”　
　　“当然。以前我总认为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我才知道，有钱能使磨推鬼。经商这么多年，我最深的体会是钱能通神。只要肯花钱，没有办不到的事，钱可以让一切美梦成真。”　
　　欣仪沉吟良久，一泓秋水不起微澜。　
　　“怎么，你不相信？”　
　　万伯韬想起小时候自己和小伙伴们在护城河里游泳，每当有女孩子经过，他们会玩得更加癫狂，万伯韬甚至会站在桥栏上一下子跃入水中，在水里潜游很久，再露出小脑袋，抹一下满面的水珠，嘿嘿一笑。　
　　女孩子的大呼小叫是男孩受到的最好激赏。　
　　欣仪的怀疑更激起了万伯韬无所不能的万丈雄心。　
　　“我们做个实验，就拿你刚才所说的那个梦想来说，其实是完全可实现的。我们可以在脚下这块风水宝地建起花园别墅。”　
　　欣仪朝窗外望去。　
　　“我可是只见树木，未见别墅。您怎么处置脚下这一片连绵成林的凤凰木呢？”　
　　“砍掉它。”　
　　万伯韬大手一挥，说得很坚定。　
　　欣仪知道，白云山已列入自然保护区，国家早已颁布了禁伐令。要想在白云山砍树比砍人的头还难。　
　　万伯韬打开电子记事簿，按了俩下，对欣仪说到：　
　　“对不起，我去打个电话。“　
　　和欣仪在一起，万伯韬关闭了手提电话，他要享受一天没有电话骚扰的安宁，此刻却破了戒。　
　　万伯韬回来之后，对欣仪神秘地眨了一下眼睛。　
　　“待会儿，我让你见个人。”　
　　　　　　　　　　　　　　　　　　　　
　　语龙作品：迷迭香（11）
　　“谁？”　
　　“黎国恩。”　
　　“是常务副市长黎国恩吗？！”　
　　欣仪一脸惊诧。　
　　黎国恩是这座城市的风云人物。　
　　“你刚才是打电话找黎副市长。”　
　　“我们不是在要在这风水宝地盖别墅吗？他是主管城建的，我们不找他找谁？”　
　　“万总要见客。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用不着，这完全是一次私人会唔，只不过见了面，要叫他黎市长。而不是叫黎副市长，所有的副职，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职衔前的副字抠掉。”　
　　从万伯韬和欣仪的座位可以看到上山的路，黎国恩的座驾飞驰而来，他乘坐的是奥迪A8房车。　
　　车牌号是A0002，显示着他在这座城市的地位　
　　万伯韬并没有去大堂恭候，而是象等一位老朋友一样在西餐厅坐等黎市长的到来。　
　　“万老板，有什么关照，周末也不让人休息。”　
　　“谁让您做人民公仆呢，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大名鼎鼎的黎市长；这是我的行政秘书叶欣仪小姐。”　
　　“黎市长好。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您。”　
　　欣仪站起来向黎国恩问好　
　　“万总几时请了如此国色天香的女秘书。什么时候，也帮我物色一个私人秘书。”　
　　“一定一定。今天请黎市长来，是想求黎市长批块地。”　
　　万伯韬指了指窗外，直奔主题：　
　　“我看中了眼前这片山坡地，想在这里盖别墅，名称也想好了，就叫白云山庄。这将是实至名贵归真正的豪宅。”　
　　黎国恩皱起了眉头：　
　　“万老板的眼睛太毒了。银湖是本城的备用水源，周围不能搞地产项目。再者说这“凤林鸣翠”曾被文人骚客评为白云山的风景绝胜处。你这是太岁头上动士，难度太大。”　
　　“黎市长是怕人大那些老头子鼓噪吧！”　
　　“这倒也不是，地铁二期终点站由苹果园改为白沙新城，那么难办的事不是也强行通过了吗？本城还有很多好地段，万老板可否另选旺地。”　
　　“任其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让我考虑一下。”　
　　“黎市长这算是答应了吗？”　
　　看着两位巨擘级的人物过招，欣仪没有任何插话的机会。　
　　直到黎国恩匆匆道别后，她才道出自己的疑问。　
　　“你放心，他会搞掂一切。”　
　　万伯韬望着黎市长的背影说。　
　　“为什么黎市长对万总言听计从？”　
　　“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不是对我言听计从。我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权力总要转化为金钱，而我只不过是个触媒而已。”　
　　第十章　
　　欣仪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回学校了。她已经习惯了商场上的忙忙碌碌。　
　　铁打的校园流水的学生，每年毕业生离样校之际，学校里都会涌动起一股青春的骚动。　
　　四年大学生活马上就要结束了。这些莘莘学子人生中最美好一段岁月即将随风而逝。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恃才傲物的天之骄子们试图在步入社会之前，最后一次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　
　　艺术学院的毕业生们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毕业设计之中；音乐系的学生们忙着举办汇报演出；绘画系专业的学生们忙着搞画展；舞蹈专业的学生们正在自编自导一出现代舞剧，准备在大礼堂向全校师生公演，沈媛媛是当然的女主角。　
　　想起自己设计的那些时装作品，欣仪不禁心有所动。　
　　韬光养晦时代已经过去了，大学生都崇尚出名要趁早，欣仪也不能例外。　
　　可她设计的时装作品，不象那些年轻画家的画作，可以挂在墙上让人静静欣赏，必须裁成霓裳羽衣，风吹仙袂飘飘举，由模特儿穿在身上展示，才能尽显华服之美。而举行一场时装发布会，其所耗费的财力物力，非一般人可以承受。　
　　欣仪第一个想到的是向羽轩问计。　
　　再见羽轩，他依然是一个人坐拥书城，一派智者的仙风道骨。　
　　羽轩正在整理一部手稿，一见欣仪就匆匆忙忙收拾书桌，似乎想掩饰什么。　
　　欣仪瞥了一眼，看到手稿题目竟是《从白沙新城看本埠卫星城的发展前景》，欣仪大吃一惊，万伯韬的影响无处不在。　
　　“大师历来不食人间烟火，怎么关心起百姓疾苦来了？”　
　　毕竟是青春相伴，每次见到羽轩，欣仪都会有一种放松感，不象和万伯韬在一起，总觉得泰山压顶。　
　　羽轩笑了，欣仪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而且不乏幽默感，俩人的谈话充满情趣，仿佛参禅。　
　　“我欲乘风而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只好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几位城市管理专业的博士生炒更，写御用文章，赚点外快，让我在文字上给润色润色。　
　　“你那本《论美的本质》写得怎么样了？”　
　　“快煞尾了。只是找不到出版社肯出。现在出版社个个唯利是图。”　
　　“所以，才拆了东墙补西墙。写应景文章赚稿费。”　
　　“神仙若问人间事，只道文章不值钱。干得是干打垒，要盖的是摩天楼。杯水车薪，于事无补。”　
　　羽轩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　
　　欣仪无言以对，她根本没机会和羽轩谈及自己办时装作品发布会的想法。　
　　每逢和羽轩说到钱，俩人再投缘再机智也无法深谈下去。　
　　这是书生的悲哀，也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悲哀。　
　　为了散散心，欣仪拉着羽轩去五月花泡吧。　
　　五月花酒吧位于城东的使馆区，是文人雅士、行呤诗人、摇滚歌手定期畅聚的地方。　
　　　　　　　　　　　　　　　　　　　　
　　语龙作品：迷迭香（12）
　　夏日已经来临，大街上处处涌动着火热的激情，情人们纷纷在黄昏时分出动。　
　　从光大到五月花酒巴要乘坐31路公共汽车横穿整个城市。　
　　正值下班的高峰，汽车站上满是劳碌了一天的人们，归心似箭，表情木然，巴长了脖子等啊等，公共汽车过了一辆又一辆，就是等不到自己要乘的那辆。　
　　羽轩和欣仪在马路旁迎风而立，仿佛一座城市雕塑。　
　　欣仪望着大街上的车水马龙，第一次发现那些疾驶而过的小轿车大都空空如也。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有人等车坐，有车没人坐。当她和万伯韬坐在豪华轿车里驶过街市的时候，眼底所见只是市井的繁华，从没想到行人在马路旁吞咽汽车尾气的烦恼。　
　　汽车终于到了，羽轩挟着欣仪拥进了车厢。　
　　“公共汽车总是在绝望时开来。”　
　　欣仪记起一位现代派诗人的诗句，想以此拂去羽轩脸上的阴翳。　
　　“等来了总比没来的好，有人等一辈子也等不到他们要乘的车。或者车快到终点才发现自己上错了车。”　
　　羽轩永远是那么有哲理。　
　　车上越来越挤，欣仪经受着来自四面八方一阵又一阵肢体的冲撞，羽轩双手扶着护杆，为欣仪左遮右挡，但拥挤的力量来自四面八方，羽轩首尾不能兼顾。　
　　俩人一路上无言相对，连谈话的心情都没有了。　
　　当他们赶到五月花酒吧时，聚会已在进行。　
　　酒巴里人影幢幢，沸反盈天，欣仪和羽轩好不容易才在角落里找到一个座位。　
　　酒巴正中是一个小舞台，灯光骤亮，一个身穿绿军装头扎红布条的青年歌手正在抱着吉它演唱，他唱的歌名是《凑和》：　
　　说的是一个城市青年改革开放以后进了一家外企打工，过着循规蹈矩的生活。　
　　别人见了面总是问他：日子过得怎么样。　
　　他想说：不好，在这个追求暴富的年代，怕别人看不起。　
　　他想说：很好，又怕别人妒嫉。　
　　所以每一次都回答：“凑和”。　
　　唱到这里，音乐骤停，歌手把麦克风举到面前，大声问道：　
　　“各位朋友，你们现在过得怎么样啊？”　
　　稀稀落落传来酒客们的回答。“凑和”　
　　“除了凑和，你们还能说些什么呢。”　
　　这回大家象是商量好了似地，高声回答，声音非常整齐：　
　　“凑和”　
　　欣仪非常开心，她也跟着大家一起大声嚷嚷，感到一种发泄的快感。　
　　这时候，一位瘦得微风可以吹倒，披散着一头长发的诗人跳上台来，他讲话有些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