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火-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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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欧阳医师本来就给人难以接近的感觉,该怎么说呢?应该是太完美了吧,所以兄弟们跟他说话的时候,也都很难得的保持礼貌的态度,毕恭毕敬的,在医院里头好象也没什么两样。我看那些护士们也都只敢远远地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嗯,硬邦邦……这么说也对啦!不过,虽然才是个住院医师,大家却都已经很尊敬他了,病人也都很仰赖他。这方面来说,还算是人气指数颇高的吧!」
「喔。」夏寰喃喃自语地说:「改天我也生个小病什么的,让他看护我好了。认识这么久,还没看过他穿白袍的样子……」
小汪不敢纠正夏哥,医师可不是护士,是不需要看护病人的。
「嘿嘿嘿,我懂,俊美的欧阳医师很适合白袍喔,该怎么说呢……有一种禁忌的男人香……对了,就像很多女人会对神父有幻想一样,看到那种冰清玉洁的东西,人就特别犯贱。」
咚地,夏寰不客气地往他头顶上敲去。「小汪,你胆子很大嘛!居然敢对他有幻想?怎么,吃了熊心还是够胆?」
「痛!」小汪委屈的摸着头。「夏哥,你也知道,我哪有那个胆子?只是说一说而已。再怎么性感,欧阳医师可是堂堂男子汉,我又敢对他怎么样呢?」
「不敢最好。」夏寰哼了一声,将刚刚赢来的跑车钥匙扔给他说:「去把车子开过来。」
「咦?夏哥,不是你自己要开的吗?」
讲到最后牌局揭晓的那一刻,小汪就不由得佩服大哥的胆量,手上即使有「皇后」、「老K」和「九」、「十」,谁也不会赌一定能拿到「J」,但老天爷就是这么眷顾他们夏哥,竟真让夏哥拿到「同花顺」。除了用「神乎其技」来形容外,怕也没有别的字眼能贴切的说出那一刻在场者一致的想法。
至于小汪自己,不必说,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夏哥永远是夏哥,不管战场在哪里,他从没让人失望过。胜利女神似乎永远都站在夏哥的身边,让人羡妒。
但硬要说夏哥身上有什么弱点的话……小汪心想:大概就是欧阳医师了吧?夏哥只有在面对欧阳医师的时候,偶尔会占不到上风。起初夏哥三不五时地去找欧阳的时候,自己和帮里的兄弟们还会纳闷,夏哥何必那么执着于欧阳那种和他们生活在截然不同世界中的人?
流氓和医学院学生作朋友?光说出去就足以成为道上的笑话。
可是人总是这样的,日子一久,再不习惯的也会习以为常,到现在,帮内的兄弟们早已见怪不怪,早习惯了夏哥身边有那样一名异于我辈的大少爷。
况且,了解欧阳医师之后,真会发现他是个很难得的「奇」人。帮内众人不用说,他们都是夏哥的崇拜者,但私底下暗暗钦佩、仰慕欧阳医师的人也不在少数。
欧阳医师一点也不像以前小汪所知道的那种「模范学生」。明明是国立大学的高材生,却从不曾狗眼看人低,不曾因为他们都是「坏孩子」而抱持着轻视藐视的态度。只要兄弟们有困难,去找他商量,他能办到的也不曾推托过。
好比上次自己妹妹得了急性脑膜炎,自己不知所措、求救无门时,一通电话打给夏哥,欧阳医师就和夏哥在半夜三更一起飞车赶到他家,将妹妹送去急救。
现在想想,小汪还对当初自己曾经伙同几个兄弟,一起排挤过欧阳医师的事感到愧疚,虽然医师似乎早把那些事忘得一乾二净了。
曾经有一次小汪斗胆问过夏哥,怎么会想和欧阳医师作朋友?当时夏哥所回答的话,到现在小汪还记得一清二楚。
夏哥是这么说的:「我对他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小汪跟在夏哥身边超过十年了,当然知道夏哥不是什么同性恋,所以他猜所谓的「一见钟情」,应该是指夏哥看上欧阳医师是个人才,以及飚车的高超技术吧!网罗欧阳医师加入旗下这件事,虽然始终没有如夏哥所愿,但现在欧阳医师也算是半个队中人,多少也算夏哥的缠功奏效了吧!
总之,不管是夏哥或欧阳医师,都是他们这种简单脑袋无法理解的深奥人物,小汪一辈子也弄不懂,这样极端得有如黑与白、光与影的两个人,是如何能做这么久的朋友,还建立这么坚定的友谊?
搞不好,这也算是异「性」相吸吧?只是此性非彼性,不是男性与女性,而是正性与反性。嘿,我真天才!小汪高兴地在内心夸赞自己,竟能想到这么棒的推论。
「那是礼物。少废话,快去开过来。我先上车了。」跳上自己爱车的夏寰,不耐烦地丢下还在发呆的小汪,发动车子。
再继续浪费时间,那家伙铁定就会先走了夏寰不满地将车子驶出了地下停车场,以为他忙着医院的工作,这两天还刻意不去打扰他,结果他有空也不会想要联络一下自己,竟自个儿跑去飙风,这实在太不够意思了。
真不是夏寰要挑剔,好歹他们也交往了六、七年,那家伙就不能稍微再温柔一点、听话一点,甚至是多一点点热情也好!
枉费他这么疼他,哼。
指导车跑了一趟,重回到山顶,正要推门下车的英治,莫名地打了个冷颤。
怎么回事?他摸摸自己的双臂,就四月的天气来说,今晚还算暖和,为什么自己会毫无理由地发寒呢?再一次确认四周没有那双讨厌的自大眼睛,难道自己真的神经过敏?但那股「不祥之感」就是挥之不去。
「还是回去好了。」英治自言自语的决定,今晚的夜游就到此为止。
第四章
一听英治说要离开了,夏寰手下的小兄弟们面面相觑了一下,按着全都蜂拥而上,将英治团团包围住,你一言、我一语地说
「啊,英治哥,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这头挤眉又弄眼,不知哪里弄来一瓶人工泪液,装哭。
「不、不,听我的,我一直想问英治哥,那个甩弯的时候,有什么特殊的技巧没有?」那边死命捉住手腕,深怕他溜了。
「别听他们的,英治哥,有样东西你非看一下不可,这可是我珍藏已久的珍品,特别留给你的!」这里则尽其所能地搬出了各种裸女写真集,看得人眼花撩乱、七董八素。
原先没起疑心的,到这个地步,不起疑都很难。
英治不动声色地,先掏出自己的名片,在上面写上自己的电话,交给那个想商量事情的说:「你打电话给我」;再转向那个问甩尾的人,给他一句「没什么窍门,你多练练就是」;最后是那个搬出写真集的人,英治翻了两页,微笑地说:「嗯,很养眼,借我回家慢慢欣赏」。
不到三分钟就将他们一个个全打发掉的英治,双手抱在胸前,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还有花样能留住我吗,嗯?」
小兄弟们顿时词穷,最后个个低头承认说:「对不起,英治哥,求你别走。要不,等会儿夏哥到了,我们全部都会死得很惨的。」
他大概已经猜到是这么回事。
隐忍着叹气的冲动,揉着太阳穴,英治蹙眉说:「你们谁告诉那家伙我来了的?」
乖乖地举手自首,阿超搔搔耳朵,歉笑地说:「夏哥有交代,只要看到您的影子,就得随时禀报。」
「你是说,我一直都被你们暗算了吗?」怪不得英治老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一来这里夜游,总会遇上夏寰。除了小说里,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哎,别这么说嘛,英治哥。说暗算太难听了,好歹也说是『算计』。」
阿超边赔笑、边搓着手心说:「这绝不是我们的意思,无奈我们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谁都不敢反抗夏哥的命令啊!您就委屈一点,成全、成全我们的一片忠心嘛!」
算计和暗算有哪里不同了!英治脸色更阴沉。
「你们把我当是祭品献给饿鬼充饥用,还是什么驯兽用的皮鞭?」
「呃……您这么说……嘿嘿……应该比较接近猛兽专用的麻醉针吧?」阿超自以为幽默地大笑着,周遭的兄弟们也跟着起哄笑起来。
「喔,那就先拿你们试一试,依我看,你们也许称不上『猛』,但『兽』字应该还沾得上边。」额际冒出一条青筋,英治乌云密布的脸上,已不见半点笑意。
「咦!」
英治的一句话,让这些平常面对再大的火爆场面,也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兄弟们,纷纷脸色苍白地摇头后退。「英治哥,您,您大人有大量,您,大慈大悲,您……」
「大慈大悲?我可不是观世音菩萨,我想你们拜错庙了。」英治「啪、啪」地转动着手指头的关节,一步步朝他们逼近说:「不想死得太难看的话,就把牙齿好好地咬紧了,我可不负责修补我弄断的牙齿或骨头的,你们觉悟吧!」
「天……」阿超浑身颤抖着,缓慢地后退。夭寿喔,他们怎么敢和欧阳英治过招?要是伤到了他,肯定会被夏哥扒掉三层皮。但是不还手保护一下自己也一样很惨,英治的拳头可不是软绵绵豆腐做的,那是他们都见识过的铁拳啊!所以想来想去,三十六计也只剩
「英治哥,你看天上!」「调虎离山」外加「走为上策」。
就在英治抬起头的瞬间,夏寰手下那些人立刻呈鸟兽散,逃命的逃命、跳上车的跳上车。
「喂,你们男人当假的,一个个都没带种啊!」英治愤怒地对他们咆哮。
「抱歉了,英治哥,可是我们打不过你,只好自动认输了。请代我们向夏哥问好!」阿超在远处大声地回答,并驾车迅速逃离事发现场。
「去。」
英治将脚下的小石块踢开泄愤,走回自己的车旁。谁会那么笨,傻傻的在这边帮他们传话给那家伙,留座空城给他已经算客气了。
夏寰不顾一切的急踩油门,一路高速飙过了空荡无人的海岸线,他相信阿超他们不敢违背自己的意思,应该会尽全力留住英治,但他不放心那些愣小子是否能百分之百的瞒天过海。
英治的鼻子可灵敏得很,要是让他嗅到有什么不对……
绕过了两、三个上坡弯道,突然间夏寰的眼角晃过一抹眼熟的红色身影,他当机立断的踩下煞车,车身立刻在山道上回转了一百八十度,转为下山的方向,追逐而去。
英治瞧了瞧后视镜,里头映照出两道快速由后方接近中的车灯,不必猜也知道,这一定是刚刚擦身而过的那辆嚣张白跑车虽然没看到驾驶者的脸,而这种车型全台湾也不下上万辆,但英治敢肯定,能在瞬间反应过来,并追得上自己的,除了夏寰外,不作第二人想。
还是慢了一步。
他任由愤怒的冰火凌驾自己,放纵油门踩到底。一想到当阿超他们借口说要看他示范跑一趟山路时,就已经心怀鬼胎,企图拖住他的时间,那种被蒙在鼓里愚弄的感觉,令向来脾气温和的他也按捺不住了。
真是受够了,耍猴戏也该有个限度,竟在我背后鬼鬼祟祟的耍那些小手段,连周遭的人全都被利用了。
英治听见了两声急促的叭叭声由后方的车子传出。哼!想要他靠边停,门儿都没有。(你有本事就逼得我不得不停车,否则谁理你!)
「那小子,分明是故意装作没听到。」
夏寰坐在白色跑车内,看着前方的红车不但没有减速的意思,还加快速度想逃,不配合的态度明显到了极点。
(想逼我使出最终手段?很好,反正也很久没有陪你玩玩了,小治你就给我抹净屁股等着。)
两辆车互不相让地在滨海公路上展开一场龙争虎斗的追逐。
仗着先出发的优势,英治的红色跑车始终保持在前方的领先位置,但身后的白色跑车也丝毫不显退让的,逐渐缩短两辆车之间的距离。两人都是跑熟了这条路的高手,即使同时出发都还不知谁胜谁负,因此此刻夏寰可说是处于难以扭转的形势之中。
「可恶,这家伙是玩真的。」
一边抱怨着,一边以单手操纵着方向盘,在分秒必争的情况下,车子优美而灵巧的转过一个又一个的弯道,始终只能看着英治的车尾在前方狡猾逃窜的夏寰,发出啧啧的感叹。
「这么久没有跑了,看来小治那家伙的宝刀未老,还是一样很快。一点都看不出是个休息了一段日子的人。」
虽然驾驶技术一学会了就永远不会忘记,但技巧的熟练与生疏就不一样了,如果缺乏经常性的练习,是很容易退化的,显然这在英治身上是个例外。
一直在后头这么看着,夏寰又想起了第一次和英治飚车时所感受到的震撼与吸引力……明确、果决而完美的路线,看得人目不转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