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幸福-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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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他处理得都很好,不会让人感觉刻意。
干净而温和的男人,或许稍微有些洁癖,但我喜欢。
可惜他看上去不象是同道中人,而这里毕竟也不是我生活的城市,所以有些东西,藏起来比较好。
在服务台结帐时我想起了那件事,于是问他,“不知道林先生明天有没有空。”
他接过小姐递回的金卡,转头微笑。
“如果是段先生的要求,我当然有。”
我开心起来。
“不是要求,是请求。”
“段先生要到什么地方逛逛?自然景观?名胜古迹?或是需要购物?”
我们走出饭店,泊车的男孩已经把车开了过来。
“我要找个人……如果林先生不觉得突兀的话,直接叫我绍文吧。”
他拉开车门,微笑着看我。
“那是我的荣幸。绍文。”
成熟男子的笑容,柔和而又坚定,看进他清澈明亮的眼睛,忍不住就感觉到了喜悦。
“弈天?”
他似乎有些迟疑,但终于还是大方的接受。
我们坐进车中,林弈天问道,“绍文你刚才说要找一个人,你的朋友?”
我摇头,又点头。
“是,一个朋友托我找的。”
“喔,”他点头,“朋友的朋友。有地址么?”
我从衣袋中掏出那张纸,“有,但昨天去看了,那里现在是个街心花园,而住在那里的人都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这样……你打算怎么办?”
我摇摇头。
“登报?或者在电视上发寻人启事?”
“不行。”
我不知道在公众传媒上应该怎样进行描述,而且羽辰也绝对不会同意。
“地址给我看一下。”
我把那纸递给了林弈天。他很随意的展开来,视线停留在上面大约三秒钟。
车子停到路边,然后我发现他的脸色变了。
“那个人,你们要找的那个人,他叫什么名字?”
我先是怔愣一下,然后告诉他,“陈志豪。”
林弈天面无表情将地址递还给我。
“我是他哥哥。”
2
车子继续行驶在了公路上。林弈天沉默着,面无表情看着前方,而我也一同无语……太过突如其来的消息,令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你的那个朋友,他叫什么名字。”
我没立刻答他,只略略转头,看到他的侧脸。
“你真是陈志豪的哥哥?”
林弈天忽然冷笑一声,“你怀疑?”
我没看到过陈志豪的照片,照羽辰的说法,那时他应该是个很秀气的少年……不知道和林弈天,有没有几分相象。
“……对不起……”我低声说,“太突然了……”
他略微弯了弯唇角,似乎在笑,又似乎没有笑。
“这句话该我来说。”
他是不是已经有些清楚我寻找他弟弟的用意?他应该知道那件事……从没有对这个感到过歉疚的我在那一瞬间心情竟有了几分沉重。
“找你弟弟的人,叫做丁羽辰。”
我有预感,听到这个名字后林弈天应该有比较激烈的反应,如果他知道那件事的话。
但车子仍然平稳的行驶着,他不发一言,驶出热闹的城区,进入高速公路,直至前方出现了一个油站。林弈天把车子驶进油站的停车处,然后开门下车。
我坐了一会儿,在心里整理了一番应该跟他说的话,也打开车门下去,走到他的旁边。
“弈天,你可以告诉我你弟弟的近况么?”
其实羽辰最想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个吧。
林弈天看着远处,我静静等着,等着他开口说话。
“你来找他的目的,就是这个?”
我摇头。
“当然不止这个……羽辰,羽辰他希望能亲口对陈志豪说一句话。”
“一句话?什么话?” 林弈天冷笑,“对不起?”
“……这个我不知道……”
“很可惜,无论他想说什么都晚了。”
林弈天转过身去,开门上车。
晚了?
我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风似乎有些大,微微的,感觉到了凉意。我打个冷战,迅速回到车里。
“弈天,晚了,是什么意思。”
他发动车子,面无表情回答我的问题。
“志豪死了。”
七年前,一直在美国游学的我忽然接到了父亲寄来的一封信。他让我立刻回国,紧接着我接到母亲的电话,说是父亲病危。
我从小和父亲不合,而在家里的时候,父亲几乎没有对我和母亲展露过笑颜。
于是中学毕业后我便跟随母亲来到国外,一直没有回过家。母亲其实是爱父亲的,但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心结,自我懂事起似乎就没见到他们有过温柔相对的时候。
大学毕业时,母亲终于放弃了那份无法再执著下去的感情,她选择一个法国男子,一个能让她开怀欢笑的男子,与他结为夫妻。
在他们婚礼的前一天晚上,母亲接到了父亲的电话,他们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当母亲终于结束谈话从房间里出来时,我看到她眼角的泪水,也看到她的笑颜。
所有的心结在那一刻,终于解开。
婚后母亲随那个男子定居法国,而我则继续我的游学生涯。
那封信令我踏上回家的旅途,而在医院中见到两鬓斑白的父亲时,我哭了出来。
那时母亲原谅了他,而现在,我原谅了他。
“绍文,是我对不起你们。”
父亲对我说了一个故事,有些象电影中的情节。
他年轻时爱上一个女孩子,就在他们热恋时他的父母,也就是我的爷爷奶奶却希望他娶与他门当户对的母亲做妻子。故事的结局在旁人看来是个悲剧——他娶了母亲,抛弃那个女孩。所以在之后的时间里,父亲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煎熬。
母亲和我离开后他很后悔,而他的心里仍然非常想念那个女孩,于是他开始找她。
我坐在父亲的病床前,很温和的问他,“找到了么?”
“她死了……”父亲定定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我结婚后她离开了家去了另外一个城市,在那里她遇到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说爱她,于是她和他结了婚。”
她还为了他生了一个孩子,那个男人很疼她,还有他们的孩子。但世事无常,那孩子四岁时,男人和她遇到车祸,双双毙命。
“绍文,请你去找那个孩子,带他回来,把他当做你的弟弟一样疼他。”泪水顺着父亲枯瘦的面颊流下来,“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对你说这样的话,但我请求你……”
我握住父亲的手。
“我知道,爸爸,我知道。我会带他回来,我会象疼自己亲弟弟一样疼他。”
父亲合上了眼睛。
我静静站着,心里出奇的平静。
出来后又接到母亲的电话,我对她说了父亲对我说的话,“妈妈,你已经知道了,是不是?”
母亲在话筒那方沉默了一会儿。
“是的……”她长长叹气,“所以那个时候,我原谅了他。绍文,谢谢你……我想你的父亲,他一定会走得很安心。”
我带着父亲珍藏的,那个女孩唯一一张照片来到她居住的城市。
经过近半月的打听和查找,我终于在一家疗养院中见到了那个孩子,丁羽辰。
我的弟弟。
而那个时候,他已经失去了记忆。
医生告诉我,他是从摩托车上摔下来的。
“当时情况很危急。”医生带我去了他的病房,“后来警察告诉我们,那孩子似乎是有意这样做,车子速度很快,而他在转弯时松开了手……我们保住了他的命……”
他推开门,一个坐在窗边的男孩扭过头来。
那时阳光很灿烂,撒在他的头发上时是金黄色的,而那个孩子就和他的母亲一般美丽,洁净的面孔上是纯白的笑容。
“羽辰。”
医生很温柔唤他的名字,男孩转了转眼珠。他看到了我,我轻轻笑一笑,于是他的脸红了,非常可爱,非常甜美的模样。
一个天使般的少年啊……
“羽辰,”我走近他,他歪着头看我,却不害怕,“你好。”
“你是谁?”
他问我。
“我叫段绍文,我是你的哥哥。”
“哥哥……”
他的黑色瞳仁似乎闪过了一束很微弱的火苗,但又很快的熄灭。
或许是失忆后的那一片空白,羽辰很轻易就接受了我。不过半天,他已经完全信任我,我们的关系,也渐渐亲密起来。
第二天,我去办理有关的手续,让他成为我的弟弟,段家的一员。
回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将我带进了会客室。
“段绍文先生?”
起身迎接我的是一个中年男子,非常陌生的面孔。
经过一番自我介绍后,我知道了他的身份。一位警察,但不是我想象中负责车祸调查的警察,他告诉我,他在少年犯罪课。
“这个,我想应该告诉段先生一下。”我们坐下时他说,“虽然他现在根本不记得自己从前做过什么,甚至忘了自己从前是个怎样的人。”
我定了定神,做好心理准备。
“丁羽辰,四岁时父母双亡,之后便在孤儿院中长大。他从十二岁开始成为少年课的常客,偷东西,打架……不过说起来他还算是那一小伙人中稍微正直一些的孩子。所以我们也一直没有放弃他,希望把他导入正途。”
在那人没有注意的时候,我微微皱了下眉。不太喜欢他的说话方式,救世主的口吻。
“但羽辰没做过太离谱的事吧……男孩子打架是常事,偷东西?就算是学校里的好学生也不见得就一身清白。”
那位警察先生很好脾气的笑一笑。
“段先生说得没错。不过打架打到别人被送进危重病房,这个……还有在公路上赛车,差点撞到警车,这好象不应该是平常孩子该做的事。”
我“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前几天局里抓里一批人,抢劫。里边有个十六不到的男孩,他们把他送到我们课,那孩子好象蛮后悔的,后来在我们的劝说下,他说了些自己做过的事,当然,都是他认为做错了的事。里边有一件,是有关丁羽辰的。”
“什么事?”
“轮暴事件。”他深吸一口气,“那个孩子说,六七个人,对一个人,做了不应该做的事。”
喉咙里很干,我迟疑了半天才勉强说出话来。
“那一个人,是谁?”
他笑了笑,很勉强的模样。
“不是羽辰,那孩子也不知道他是谁。他说当时他很怕,连受害者的模样都没看清。不过……受害者好象认识羽辰,他曾经叫出过他的名字。”
脑子里一片混乱,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他没有骗我们或者他没有记错,那件事应该是一年前发生的。但整整一年中,并没有人来报案……受害者身份不明,或者说我们根本找不出来这个受害者,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其实也想过从羽辰这里找突破口,不过……”他叹了口气,“现在这样子……”
他终于迟疑着,把没有说出口的话吞了下去。
“段先生?”
我回过神来,直直看他。
“段先生你没事吧。”
很勉强的笑一笑,“没事。”
“羽辰……他不象有几个孩子,完全放弃了自己,我想这件事,他也许有自己的苦衷,当然,无论是怎样的苦衷,都不能成为犯罪的借口。”那位警察苦笑一声,“不过现在……就只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段先生,希望你不要对羽辰有什么……偏见。”
我朝他点点头。
“我知道。”
“车祸后我见过他几次,现在的他,完全就象一张白纸。其实我很矛盾,又想从此后他就象现在这样,永远不要恢复记忆,又想某一天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事……”
“因为做过的事,他应该为它负责。”
和他道别时,我迟疑一下,终于还是开口。
“如果这个案子有进展的话,可以通知我么?”
“当然。”他点点头,“不过太难了……没有人报案,而段先生可能不知道,象这样的事,尤其在那群孩子当中,其实真的不少。”
离开这个城市的前一天,我陪羽辰在房间中画画。
医生说自从他醒过来之后,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画画——
在雪白的纸上,用大片的颜色涂抹着,而画中的物体,却没有一个具体的形状。
“印象派大师。”
我开玩笑。
他也笑着,用红色的颜料在纸上用力抹了很大一片。
“这是什么?”我问他。
“天。”
他答我。
我愣了愣,“但天是蓝色的啊。”
“蓝色的?”羽辰歪了头,一脸的迷惘,“是啊……是蓝色的……”
然后他忽然笑起来。
“那天,那天的天,是红色的。”
我听了他的话,一头的雾水。后来羽辰说累了,我说早些休息吧,明天,明天我便会带他离开这个城市,让他做回新的自己。
回到家以后,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她问我事情办得如何了,我说办好了,然后把电话交给了羽辰。
不知道母亲跟他说了些什么,但看得出羽辰很开心。
挂电话时,我听到他叫母亲——
“妈妈”。
羽辰的房间是赵姐布置的,为了这个新来的少爷赵姐可真是忙上忙下忙得不行。
我打趣她,“赵姐,那时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