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钗 作者:暮兰舟(晋江金推vip13.3.3完结,宅斗,宫廷侯爵,豪门世家)-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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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莲恨恨道:“若要被我查到是谁恶意中伤知芳,定饶不了她们!”
看见向来和蔼可亲的九姑姑突然满脸戾气,依偎在慧莲怀里吃点心的静跃吓到了,都忘记咀嚼,愣愣的看着睡莲。
慧莲安抚似的揉了揉静跃肥硕的脖子,安慰睡莲道,“九姐姐何必为那些无聊的人生气,没得气坏了身子,流言来的快去的快,等姚家回燕京,这事就没人提了。”
睡莲缓缓摇头道,“若真是有人存心想找知芳的麻烦,后年姚家回京,谣言肯定会重新传开,那个时候知芳的妹妹知菲是快要说亲事的大姑娘了,少不得会受到牵连,到时候知芳该如何自处呢?”
“燕京那些背负命硬这种莫须有罪名的女子,为了不让家里人为难,要么在道观清修,要么干脆剃了头做姑子,远离家人,孤独终老,知芳她——她不应该是这个下场。”
睡莲又求慧莲,“十一月你就要嫁到南京魏国公府了,若得空,多关注一下姚家。”
慧莲点头,说道:“知芳个性开朗,和风霁月般的人物,姐姐不要太过悬心。”
黄昏,秦氏在喜娘的搀扶下走下花轿,拜堂完毕,送入洞房。
睡莲坐在远处看着这对新人羞涩的坐在婚床上,两个喜娘端着各色果子撒帐唱赞词,静跃和静白
两个哥儿穿一身大红,还手牵手,笑嘻嘻的盯着新娘秦氏瞧,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体己话。
秦氏羞怯的稍稍别过身,宁嗣目光微斜,偷偷打量着第一次见面的妻子,目光满是期许。
也不知是天气热,还是累了,睡莲眼神有些恍惚,想到了去年腊月时和许三郎成亲的场景,也是这样坐在婚床上,许三郎用一支裹着红绸的箭矢揭开了自己的盖头。
其实仅仅过去了七个月而已,现在想想,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突然间,一股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隔着夏日轻薄的杨妃色十样锦缂丝褙子,她看见自己凸起的肚皮清晰的鼓起了一个印记,腹中像是有人在里头吹泡泡似的,睡莲嘴唇微微一翘,这是孩子第一次胎动呢。
作者有话要说:交代完几个莲,明天开始三战啦。
图1为睡莲佩戴的白玉镂空长宜子孙佩,这个是清朝圆明园藏的白玉镂空长宜子孙佩的仿品。
图2是圆明园真品,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时被英国中尉抢走,今年“清乾隆青玉雕仿古兽面纹提梁卣”和这个清嘉庆白玉镂雕凤纹长宜子孙牌今年曾经宣布在英国Bonhams拍卖行拍卖,因中方反对而撤拍,希望这2个国宝能够早日回归祖国。
☆、203许三郎巧攻多邦城,中秋节两家难团圆
八月十五前夕;北越国最新战报传来,我军攻破安南重镇多邦城!
得了战报的筱二郎隔着珠帘给睡莲讲述许三郎在攻克多邦城时的机智和神勇:
多邦城里,北越有五千大象战团!当初姚大人带领的五千将士就是死在这种庞然大物的脚下,被踩成肉泥;尸骨无存。
大象皮糙肉粗,而且还穿有皮甲,刀剑很难伤到它们,而且这些大象嘶叫起来声音很大,北越国的战马听到叫声首先就自乱阵脚了,根本不敢往前冲锋。
怎么办?睡莲手里的帕子一紧,在珠帘后面陪着睡莲说话的筱嬷嬷说道;“别卖关子了,夫人有身孕;着急不得。”
筱二郎似乎陷入了狂热的崇拜中,说咱们大元帅是天生的将才,有人开玩笑说对付大象也容易,找百兽之王东北虎就成,那大象见了老虎雄威,估计就吓走了。
筱嬷嬷笑道:“胡说八道,东北虎在北方,就是能运到北越,也早就贻误战机了。”
睡莲捂嘴轻笑,“我读过古人游记,说南方也有老虎的,藩国还有叫做孟加拉虎的呢,就是体型比东北虎小些,可是老虎是万兽之王,极难操控,一不小心就会反噬主人,战场上如何驱使?”
筱二郎又将许三郎大夸一通,原来许三郎明知老虎是绝对不成的,但为了鼓舞士气,居然想出用白布画成老虎皮,穿在战马身上!
然后用布条堵住战马的耳朵,蒙住马眼,还在马尾巴涂上了易燃的油脂!
战争白热化的时候,北越国终于驱赶着杀手锏——五千大象战团来了,许三郎命人将这些改装成老虎的战马点燃马尾,战马吃痛,疯狂的向前奔跑,冲向大象军团。
因战马的眼睛和耳朵都被堵住了,尾巴又吃痛,纵使前方是一群真老虎,战马也不怕了,反倒是大象战团被疯狂的群马吓退,乱了阵脚,许三郎命火铳队专门射击大象最柔弱的部位——象鼻,以及骑在上面操控大象的骑象人。
大象吃痛,又被诡异而又疯狂的“老虎”惊吓,加上背上的骑象人被火铳射中,顿时失去了控制,反过来朝着后方北越军冲去!
杀手锏被破,北越军纷纷溃退,许三郎率领的讨伐军占领多邦城,走出了攻克北越全境,活捉谋朝纂位,斩杀宗主国使臣新国王父子的最关键的一步。
“……按照这个速度,估计再过半年伯爷就能凯旋归来了。”筱二郎喜不可支的说道。
半年啊,睡莲抚了抚隆起的肚皮,那个时候孩子已经出世,估计都会爬了吧,三郎啊三郎,等你回来时,父子/女不相认,有你哭的,哼哼……
其实有一条同样来自西南的消息几乎和许三郎多邦城大捷同时到了燕京,不过很少有人关注就是了——傅家三老爷运军粮时遭遇山匪,遇袭身亡。
傅家敲响云板报丧,门口预备过中秋节的红灯笼也换成了白色,使得几乎家财丧尽的傅家看起来更为破败凄凉。
傅夫人一身素服,愣愣的看着堂中的骨灰坛,由于路途遥远,天气又热,千里迢迢,傅三老爷的遗体无法运到燕京,只得烧化了带回来。
上一次感觉到这种悲痛和绝望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几十年前母亲病重,买不起药材撒手人寰的时候吧。
傅家是杏林世家,从祖父辈开始就入太医院,伺候皇族,傅夫人的父亲走的早,母亲是个懦弱的,遇事只知道哭,家里舅舅设计谋夺家产,本家的族长得了叔父的好处,最后他们孤儿寡母被赶出家门,只留了南京郊外几间破屋,几亩薄田过活。
傅夫人排行老三,那时候年方十四,上头有老大、老二两个哥哥,三弟则拖着鼻涕满地跑。
老大和老二已经开始读书,平日里跟着父亲学医,那里懂得乡下种地的农务?一年下来,粮食收获了了,到了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粮仓耗尽,母亲又病倒了,家里像样的衣服都典当出去救命。
真是可笑啊,大哥和二哥那时候已经粗通医术,明明知道用什么药物可以挽留母亲的生命,却因为没有银子买药而急红了双眼。
母亲去了,躺在一副薄木棺材里——就是这样一副棺材,也是大哥狠心典当了父亲留下的孤本医书得来的。
没有银子,没有权势,出落的花朵般的傅家三姑娘看着斑驳的铜镜,也许她也可以为傅家换来这些。
她看中了经常来郊外狩猎的永定侯世子,并精心设下圈套,等他上钩。
世子又来狩猎了,她藏在密林中,佯装为了救一只怀孕的雌鹿和世子据理力争,世子觉得这个女孩美的像山里的妖精似的,说话又很有意思,不仅心中一荡,后来,他写了正儿八经的纳妾文书,一顶粉色的小轿将她抬进永定侯府,年轻的傅姨娘开始了传奇的一生。
她很快怀孕,生下庶长子,她牢牢握住了世子的心,工于心计,掌控侯府下人,无论侯府当家主母换了几个,她都是内宅无冕的永定侯夫人。
通房怀孕?捂着嘴拖出去打死!侯爷新娶了侯夫人?没有关系,很多食物吃的久了,再下点“调料”,侯夫人休想有孕!
家里很快富有起来,两个哥哥不用下地干农活,专心攻读医术,终于成为太医,延续了傅家的荣光,三弟精明能干,经营的药铺生意红火,后来贤嫔娘娘进宫,傅家就成了日进斗金的皇商。
她的亲生儿子终于承袭爵位,成了新的永定侯,谁都知道永定侯府有两个太夫人,名分上的太夫人是个摆设,实际上的太夫人就是她傅姨娘!
姨娘!她最恨这个称呼!与人做妾,是傅家的耻辱,她一辈子都不能穿大红,说到底,只是个奴儿罢了。
她布药施粥,救济穷人,见庙修庙,见桥修桥,每年花费银两过万,终于赢得了傅菩萨的美誉,儿子永定侯为她请封诰命,终于,她有了夫人的称呼。
穿上诰命夫人大红礼服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什么都得到了,人生了无遗憾。
可如今眼前灵堂上的一坛骨灰,似乎在讽刺她以前的一切只是镜花水月,许三郎那个遗腹子只需轻轻一戳,就能打碎她一生的心血。
傅家官司缠身,二哥被赶出太医院,商铺关门,失去皇商资格;孙子许应辕被东城兵马司在八大胡同抓了现行,名誉扫地;三弟轻判流放西南,没熬到大赦之日,被山匪杀死……
这一切怎么可能是巧合?!傅夫人在火盆里放入一张又一张的黄纸,眼里的怒火在黄纸燃烧的青烟中闪烁着。
颜睡莲!我与你势不两立!
“夫人,宫里来了两个内侍,说要给三老爷上一柱香。”老管家小心翼翼的说道。
宫里头?莫非是贤嫔娘娘的人?傅夫人心中一动,“客客气气的请进来吧。”
两个内侍上香完毕,傅夫人带着傅家妇孺们回礼,请人去内堂看茶。
过了没多久,老管家神色尴尬的回来说道,“夫人,那两个内侍是来要银子的,开口是五千两,这个——。”
傅夫人身形一晃,“年年喂银子,年年喂不饱,我们傅家办着丧事也不放过!真是欺人太甚!”
傅二老爷叹道:“三妹妹,如今大哥在宫里头伺候太后,保着家里太医这个头衔,不能得罪了这些内侍,给些银子打发他们走吧。”
老管家面有难色,“二老爷,如今账上吃紧,五千两这个数目拿是拿的出来,可是以后家里过日子——?”
二老爷不通庶务,那里知道家里的深浅,求助似的看着傅夫人,傅夫人摆摆手,“支一千两银子给他们,就说日后傅家药铺重新开张,必定将剩下的四千两补给他们。”
……回到永定侯府时,傅夫人已满脸疲色,因傅家不算正经舅家,整个侯府都没有人去拜祭三老爷,照样挂着喜庆的红灯笼。
傅夫人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且直接到永定侯夫人的正院,侯夫人和儿媳杨紫丹正在下棋闲聊,
见傅夫人来了,齐齐站起迎接。
永定侯请傅夫人对坐在罗汉榻上。
得知傅夫人还未用晚饭,杨紫丹亲自端了一碗燕窝莲子羹递给傅夫人,然后乖顺的站在一旁,坐都不敢坐。
自打傅夫人明确表示打算要二少爷代替他丈夫册封世子,杨紫丹和许应辕心里暗恨傅夫人,但是面子上却更加恭敬起来——这个时候撕破脸不明智,还是尽力缓和各种关系,夹缝求生吧。
傅夫人一边喝着汤羹,将两个内侍在灵堂要银子的事情说了,永定侯夫人叹道,“前日宫里有个太监来侯府,打着中秋节的名义要孝敬钱,也不肯直说数目,说要我们看着给,这比狮子大开口还可怕,侯爷最后把东城三进的宅子送出去了。”
傅夫人冷冷道,“宁园那个贱妇害得傅家家破人亡,辕儿名声扫地,你我岂能轻易放过她。”
永定侯夫人说道,“定是不能的,只是宁园铁桶似的,她又甚少出来,给她下了帖子请,她也推说身体不适,我们不好下手啊。”
傅夫人将盛着羹汤的镀金白釉盖碗往炕几上重重一搁,“后天就是中秋节,命妇照例要去皇宫朝拜,宁园那个贱人也不例外,咱们塞给了那些内侍太监那么多银子,也该到收获的时候了。”
侯夫人心中一惊,迟疑道:“您的意思是——?”
傅夫人从袖中拿出一个水晶小瓶,“此药无臭无味,放在饭食或者茶水里,十个时辰以后才能发作,那时候贱妇已经回宁园,落了胎也不关宫里头的事。”
侯夫人不敢接,“她向来谨慎,不会食用陌生人给的东西,再说这种药物进了宫,一旦被人发觉,顺着蛛丝马迹查到侯府——。”
傅夫人一拍桌面,怒道:“你这等胆量,如何做的了大事?!我以前千遍万变的说,赶紧把许三郎这个祸根除掉,将来必成心腹大患,你和侯爷患得患失不敢下狠手,说怕坏了名声,想用捧杀的法子除之,可后来呢?三郎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得了圣眷,封了伯爵!反过来咬得你们毫无还手之力!如今宁园一个大肚子贱妇都能把我们整的团团转,我们还要眼睁睁看贱妇生下儿子?!”
侯夫人吞吞吐吐道,“自是不能的,您想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