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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华医-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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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

    “这地方除了我,几乎所有人都被你切过脉吧?”紫苏望着她似乎是很惊讶的眼神,无语,往四周一扫,大家皆同感地点头。

    “紫苏公子,我是想问,先生说你外感风寒,你好点了吗?”阿依慢吞吞地说。

    紫苏一愣,没想到她竟是来关心他的,不禁为自己刚刚的排斥感到内疚,别过脸讪讪回答:

    “好多了……多谢你关心。”

    “紫苏公子……”阿依顿了顿,盯着他又唤。

    “叫我‘紫苏’就好。”他的语气不由得柔和下来。

    “我可以请教你个问题吗?”

    “什么?”

    “书上说,人在外感风寒时脉象浮紧,会‘来往有力,左右弹人手,如转索无常,数如切绳’,可是真的?”她认真地问,用一双渴求他解答的眼神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紫苏一愣,紧接着额角青筋开始狂跳。

    说了一堆废话,她最后还是想把他当试验品给她把脉玩!

    “等我得空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紫苏黑着脸大步走开。

    “吃饭时我可以过去找你吗?”阿依急忙问,学习诊脉单凭背书是不行的,如果没有真实经验,即使她将《脉经》倒背如流,到头来也只是纸上谈兵,可是现在的她根本不够格去接触病患,她只能从身边主动去寻找积累经验的机会。

    “嗯!”紫苏重重地哼一声,大步走了。

    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他还真怕自己黑着脸拒绝会让她哭出来。

    阿依见他答应,悄悄松了口气,向平时很难搭话的大块头主动搭讪她刚刚的心脏差点停掉。

    “咦,紫苏竟答应了,小姑娘做得不赖呢!”远处,秦泊南靠在马车旁,笑得玩味。

    “明明是东家你暗示她去的。”正在核帐的阿勋闻言,无语地说。

    “只是暗示而已。她很聪明,可惜了是个姑娘家,她的心究竟能承受多少苛刻,未来又能走多远呢?”他仰起头望着残阳如血的黄昏,仿佛想到了什么,似有些忧虑,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

    阿勋看了他一眼,亦似想到了什么令人惆怅的往事,握着笔,良久,亦在心中叹了口气。

    阿依捧着厚厚的《脉经》,一边翻阅背诵,一边漫无目的地乱逛,不经意抬头,却见当归正站在一棵大树下,双手握在胸前,仰着脖子傻呆呆地盯着茂密的树冠。

    她走到他背后,疑惑地问:“你在干什么?”

    当归吓了一跳,回过身,阿依这才看清原来他手里正捧着一只明显受了惊的雏鸟。

    “你在欺负小鸟?”平板的语调带着浓浓的鄙视。

    “才不是!”当归恼羞成怒,“它是自己从上面掉下来被我捡到的,我才没有欺负它!”

    阿依仰头向上看去,繁茂的枝头果然筑有一只不大的鸟巢。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她不咸不淡的态度让当归更火大。

    “你把它放上去不就好了,这么小的鸟在你手里会死的。”阿依平声说。

    话音刚落,当归已脸涨红地低下头,支吾了半晌,小声说:

    “我……我不会爬树……”

    阿依惊愕地上下打量他,良久:“原来你是姑娘家。”

    “才不是!我是男人不会爬树很奇怪吗?我就是怕高不行吗?”当归表情激烈地怒吼。

    阿依眨眨眼,看了看树枝,又看了看余怒未平的当归手中的雏鸟,忽然一言不发地掖起裙摆,在他错愕的目光里接过幼鸟,抱着树干灵巧地向上爬,很快便爬到树顶,小心地坐在枝头,探长身子将雏鸟放回鸟巢,又顺着树干溜下来。溜到一半时,忽然,一只乌亮的大甲虫从远处飞来,扑棱棱地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

    心脏骤停,虫子没咬她,然她却下意识松了手!

    当归妈呀一声,直接捂住眼睛。

    阿依感受着衣袂飘飘,呆呆地眨了眨眼,接着慢半拍抱住脑袋闭上眼睛,并没有多害怕,这个高度是死不了人的,顶多疼上几天。

    咚!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也没有体验到地面的坚硬,似有若无的兰香萦绕在周围,很是熟悉,她迷茫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先生!”她这才惊慌起来,忙从他怀里跳下来,急迫地问,“先生你不要紧吧?”有没有被砸伤,她会不会被开除之类的。

    “你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吧。”他无奈一指她的衣袖。

    刚补好的衣袖又破了,更糟的是还被血染脏了。

    “真是!你是猴子吗?”秦泊南坐在溪畔的石头上,给阿依擦伤的小臂内侧上药,斥责。

    “先生,你见过猴子吗?”阿依好奇反问。

    太阳穴开始抽痛,秦泊南严肃地教育:“解颐,以后不许再爬树。”

    阿依迷茫了半天,说:“先生,别再用那个名字叫我了,我都不知道你是在叫我。”

    “习惯就好了,我每次叫你‘解颐’就是希望你笑的意思,也许听的时间久了,你就可以笑出来了。”他很乐观地道。

    “才不会!”

    “解颐,不会笑是一种病。”他认真地对她说。

    阿依一愣,心忽然下沉,忧郁了几分。

    夜深人静。

    连守夜的人都睡着了,阿依却仍旧坐在篝火旁借着光线专注地默诵医书。忽然,有冰凉之物贴上她的脸颊,她唬了一跳,忙退开,惊慌地望过去,映入眼帘的却是秦泊南的笑颜。

    “这么黑看书眼睛会坏掉。”他笑眯眯地说。

第二十四章 帝都

    “先生!”阿依惊叫了句,忙又压低声音。每次露宿时秦泊南都会将她独自留在马车内,自己不见踪影,听说是进山采药去了。开始时她还有些担心,但每次第二天一大早总能看见他平安归来,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

    “都这么晚了,我还以为你睡下了。”秦泊南坐在她身旁,怕惊扰了其他人,压低声音轻笑着说。

    “我还想再多看看。”阿依低头盯着手里的医书。

    “《脉经》读完了?”秦泊南望着她手里又换了一本新的医书,眉一扬,直到现在他依旧对她天生的一目十行感到有些惊讶。

    “是。”阿依认真点头。

    秦泊南唇边笑容微敛,望着她,表情严肃起来,顿了顿,微笑着道:“背一下‘平三关阴阳二十四气脉第一’给我听听。”

    “是。‘左手关前寸口阳绝者,无小肠脉也。苦脐痹,小腹中有疝瘕,王月即冷上抢心。刺手心主经,治阴。心主在掌后横理中……”她滔滔不绝,一字不漏地背诵,仿佛整篇书已经完全印刻进她的脑子里一样。

    过目不忘来自于天赋,这种令人羡慕的才能无论后天再怎样努力,也无法与先天便拥有这项技能的人相比。优秀的记忆能力是医者的必备条件之一,若阿依是男子,拥有这项技能的她必前途无量;可她偏偏是女子,这样变数就大了,就像……

    “先生,背完了。”阿依望着秦泊南罕见地发怔,轻声说。

    事实上秦泊南并没有发怔,他只是一边听她背诵一边陷入思考,顿了顿,启口:

    “脉有三部,阴阳相乘。荣卫气血,而行人躬……”

    “呼吸出入,上下于中,因息游布,津液流通……”阿依一刻未停地接续下去,直到将一整篇《仲景论脉》背诵完毕,用一双在篝火的映衬下越发显得乌黑明亮的杏眼望着他,等待他点评。

    “很好。”他谛视了她一会儿,莞尔一笑,赞许地摸摸她的头。

    阿依很喜欢他摸她的头发,这种时候她会有一种胸臆间豁然开朗,仿佛有什么在心脏里怦怦地鼓动,紧张得紧绷却又渴望被多触碰的矛盾感觉。她眯起眼睛猫似的挺直上身,她并不明白这明快的感觉就是欢喜,但她却很喜欢。

    “这是奖励。”他笑眯眯地递来一只口袋。

    阿依接过来,他刚刚就是用这个贴上她的脸把她吓了一跳,好奇地打开系扣,里边竟是一袋子紫红色的桑果。

    “是桑果呢。”她有些惊喜地说。

    “原来你知道这个。”

    “嗯,以前吃过一次。”从小在人牙家寄居长大的阿依,能吃到甜果子绝对是奢侈,唯一的一次还是王渊和同学游玩时进山采来偷偷带给她的,被王牙婆知道后还骂了她一顿,“我能吃吗?”她舔了舔嘴唇,向秦泊南询问。

    “就是给你摘的。”馋嘴猫的样子让秦泊南忍俊不禁,她只有在吃食面前才会露出小孩子的一面。

    桑果已经被洗干净,阿依拿起一颗迫不及待地放进嘴里,一口咬下去,酸甜的汁液满满地充斥在口腔,果肉细腻爽口,好吃得让她不由得眯起眼睛。

    秦泊南莞尔一笑。

    温暖的风吹过跳跃的篝火,让炽热的火焰越发炎热。

    阿依吃了一会儿,忽然偷看了秦泊南一眼,犹豫了半晌,垂着脑袋低声说:

    “先生……”

    “嗯?”他早发现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因为觉得有趣,就没问。

    “先生……不会笑真是病吗?”阿依纠结了半天,终于咬牙问出自己在意了快一宿的问题。

    秦泊南扑哧一声爆笑出来,还以为她问什么,原来她真的很在意这个。

    阿依见他竟笑出声来,脸刷地绿了。

    秦泊南笑得前仰后合,看着她,用戏谑的口吻说:“你很在意吗?若真那么在意,不如试着笑笑看。”

    阿依闻言,低垂下脑袋,绷着嘴唇,看上去十分为难。

    秦泊南见状,含笑摸摸她的头,温声安慰道:“我不是在强迫你,只是觉得无论从哪方面来讲,笑一笑对你来说都是好的。放心,和我在一起,你一定会笑出来的。”临末,他很乐观地加了一句。

    阿依绿着小脸看着他,无言。

    “好了,时辰不早了,小姑娘早点去睡觉。”秦泊南直接没收她的书,将她往回赶。

    “先生,你呢?”阿依疑惑地问,她一直很好奇露宿的时候他究竟是睡在哪儿的。

    “我在这里守夜。”秦泊南闲适地靠在大树下,笑眯眯地说,“你快回车上去,现在的山上夜里还很凉,如果不想我在你的药里再加鹿血,就快去睡觉。”找时间还要教导一下小姑娘男女大防的意识。

    阿依一听“鹿血”,条件反射地干呕,一溜烟跑回车上。

    秦泊南双手撑在脑后,背靠在树干上,悠闲地叼着草杆,抬头望着团云密织的夜空,半晌,低喃了句:“雨就快来了!”

    虽然已经离帝都很近,但连续三日的降雨导致车行缓慢,当进入帝都那高耸巍峨的朱红城门时,清明已过去许久。

    帝都,大齐国的国都,之前阿依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从江南水乡迁居到这种看起来就十分庄严、恢弘又厚重的城池。街道的繁华,人烟的阜盛,她只透过马车的纱窗看了一眼便惊呆了,不由得拘谨起来。

    之前秦泊南虽说过她可以随他学习医术,但他不收女徒,所以严格来讲他并不是她的师父,因此她的身份还是丫鬟。作为丫鬟,她知道自己主子是大齐国最大医馆兼药行百仁堂的东家,至于他家里有什么人、他住在哪儿,她完全不知道。一旦入府,也许她会成为主人的贴身丫鬟,像那种听起来就很厉害的行当她能胜任吗?她之前只在厨房打过杂,可从没做过太细致的工作……

    双鬟髻被秦泊南用书卷轻敲一下,他以为她坐烦了,含笑说:

    “别急,就快到了!”

    阿依她不急。

    皇城根下的华丽府邸,街北朱红的兽头大门两旁各蹲着一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阿依站在高阔的台阶下呆呆地望着门匾上烫金的四个大字——济世伯府。

第二十五章 济世伯府

    “济世伯府……”阿依字字清晰地低声念出来,疑惑地偏头望向站在身旁的紫苏,小声问,“紫苏公子,前两个字和后一个字我都知道,可那个‘伯’是什么意思?”

    “叫我‘紫苏’就好。师父治好过当今皇上的固疾,所以皇上登基后就封了师父一个伯爵的爵位。”紫苏轻声回答。

    “爵位?”阿依迷茫地眨眨眼,她对这些并不了解,拘束又好奇地小声问,“那是很大的官的意思吗?”

    “……地位很高,不过只是爵位。”紫苏想了想,回答,只是挂了个虚名以表示皇恩浩荡,既无实权也不会世袭,却又很引人注目,这对师父来说,大概是属于那种味如鸡肋的东西,“师父不喜欢家里人提这个,你只要知道师父是大夫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知道,也不许在外面跟人提起,或借着师父的名义在外面做坏事。”

    “我才不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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