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楚-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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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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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不速之客
亭外,碧柳交错相掩的秘道口疾风般闪进一道黑色人影,轻而易举破开洞口处的屏障,敏捷地踏入这片与世隔绝的天地中。撩拨开长垂沾地的层层柳丝,一幅与来时漆黑阴暗的秘道截然相反的景象展现在眼前。杨柳依依,桂花盈盈,碧波涟涟,荷花点点。各种花的香气在空气中流溢,纷繁又未显浓郁,夹带着令人身心舒畅的清新感扑面而来。花红柳绿,亭台楼阁,放眼望去,一片人间仙境,无边山水让人自然而然地融入到美景当中,流连忘返,像是要与大自然合为一体般。
“好风景!”来人情不自禁地称赞道。伫立在洞口,环视四周景色良久,来人的嘴角轻轻勾起一丝轻狂的笑意,然后又施展起轻功,往不远处荷花池上的中心凉亭奔去。碧波荡漾的池面泛着朵朵娇艳欲滴的红莲,在荷叶掩映下欲拒还迎。广阔的荷池上,中心凉亭立于池中央,面积不大,但位置极佳,立此而观,满园春色大半尽收于眼底。通往池中心的小径九曲十八弯,千回百转,两旁尽是精雕细琢的白玉护栏,低矮又别具风情。
来人快步走至凉亭,含笑未语,不理旁人目光就径直端起石桌上的酒壶,往一旁酒杯中斟去。酒壶与酒杯皆是白玉所制,清澈佳酿飞流而下,斜斜灌入杯中,飞溅起滴滴水花。浓郁的酒香随着酒水漫延飘扬开去,小巧玲珑的酒杯装载不下多少酒便已满不可盛,满满一杯清酒加以白玉相衬,犹如琼浆玉露。如此美酿,尚未入口,光是抚杯而观便已令人徒然生出几分醉意。
方才一直离得远了,来者速度又极快,竟是自其进来后不曾仔细打量过。此时,同处一凉亭下,近在咫尺,我才得以机会仔细端详来者。轻轻将手中执着的棋子握于手心,我略为抬头,只见来者原是名二十一二的青年男子,身高七尺,气宇轩昂,冷峻的脸庞上,眉宇间隐隐透现一股狂妄的傲气。嘴角虽略略带笑,却不知为何,偏生让人徒是觉得有几分嚣扬的意味暗蕴其中。身上只着件紧身的黑色夜行衣,除腰间别一把佩剑外就再无多余饰物,装束精简而不显朴素,行走起来极是方便,俨然一刺客装束。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最终,还是君临师兄忍不住先开了口。或是见我已无心对弈,而棋局亦到了难分难解之势,一时三刻分不出个胜负。坐在棋桌对面的他轻轻将手中白子搁往一旁,便对上了来人。
“叶夜。冥月教四执法之一。”来人负身立于一旁的石桌前自斟,背对这面,头也不回地迅速报上了姓名,声音悠游随意之余带着一股渗骨的寒意,直刺入闻者耳中。冥月教……难怪此人如此猖狂。江湖上气势如此冷傲,行事如此嚣张者除了冥月教徒也是再无旁人。
“好酒!酒虽非烈,却格外香醇浓厚,入口阵阵微甜,芬香四溢。未知是何物所制?”叶夜把玩手上酒杯良久,仰头一气饮尽,又意犹未尽地自酒壶中浅斟了一杯,悠悠转过身来,望向这边,嘴角似笑非笑,半倚于一旁凭栏处,浅浅摇曳着手中酒杯,酒虽甚满,却是滴酒未漏。
师兄微微颔首道:“好酒不敢当,此等桂花酒也就只是比普通水酒略胜一筹而已。仅是平日闲来所种桂花酿制而成,再加上此处山涧清泉浸泡,勉强可以入口,叶兄若不嫌弃,便请随便。此处桂花繁多,年年酿制下来酒窖中不知堆积了多少。”
放眼往四周望去,此地除了漫山遍野的杨柳垂下万条绿丝绦外,最多的便是桂花满园,阵阵花香与酒香交错相融,确是熏得路人皆醉。
“那就先行谢过阁下好意。”语毕,叶夜微微举杯以示谢意,凑到嘴边浅呷一口后将杯放回至桌上,直身道:“今次冒昧到访,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在此先行向风神医、君神医两位赔罪,请多多包涵。”
虽然表面上说是赔礼,但叶夜话语中却全无半分歉意,反更像是挑衅般刺耳,一如既往的狂妄嚣扬。尤其在说到“风神医、君神医”几字时玩味地特别加重了音,分别往两边略略点头。
未等他说完,我心中已是暗暗一惊,果然,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虽早已料到此人决不是些误闯桃源之类的闲人,不过来人却仍是大出我所料,就目前看来,此人绝对是有备而来之辈,轻功极高,武功亦显然不弱。能一上来就道出我方身份,连隐居十年,不问世事的君临师兄也能认出,确是不简单。只是未知其到底所谓何事?
思索间,徒地想起其初至时所报之身份。冥月教……莫非是他?不,怎么看他也不像是如此斤斤计较之人,也是大半年前的事了,就算要寻仇也总不会寻到今时今日吧。罢了,莫要再想。不过,四大执法?……冥月教教主之下是左右二使,再下就是四方执法。如此看来,来人的身份岂非极高?
冥月教虽为邪教,但论功夫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高强,特别是水上功夫更是超群绝顶,若论海战,江湖无人能与之匹敌。其总坛位于海外某岛屿之上,故教中众人均擅水上功夫,同时亦因此特殊的地理位置,冥月教的防卫可算是天下第一,曾有武林高手结伴欲出海围剿,结果未曾到达,便已葬身汪洋大海。从此,除本教中人外,再无人得以窥见冥月总坛真貌。就算偶有人能潜入教中,也绝无活口可回。
虽然不为武林同道所认同,但其实力绝对不容小视,饶是诸位武林正道联盟共商数次亦未曾想出解决办法。江湖上,除少林武当等几大教派外,便再无能与其对敌之势。
越想越是满腹疑惑,抬头往一旁的君临望去,只见他正是低头径自出神。也难怪,师兄自十年前决意隐居避世以来,便立意不再行医,辗转历换数处隐居地,一直到后来我逐渐取代了他在江湖上的地位,悬壶济世后,他才终得以安心隐居于此。自隐居此地后,除我偶来拜访,品茗对弈,小住数月外,便不曾再有外人与之接触。
也不知为何,自师兄立意不再行医后,最忌就是他人唤其旧称“君神医”之名,每被唤及,总是眉头深锁,郁郁寡欢良久,连我亦早已避忌改口。算起来,该有七八年无人如此称呼他了,想不到多年后的今日,竟是无意中又被人触及伤疤。
“师兄……”我低声轻唤一句,却见他仍是低头沉默,只好于心中暗自叹气,都这么多年了,想不到师兄仍旧如此。无奈之下,我抬头对上叶夜:“抱歉,让叶兄见笑了。师兄他隐居避世已久,一时不习惯叶兄的称呼,忆起旧事,未免有几分出神,请叶兄见谅。”
“无意触及令师兄神伤处,在下深表抱歉。”叶夜看来也确是非有意而为,看见师兄霎时寂默的神情,脸上流露出几分尴尬之色。
“没什么,均是些旧事矣,也这么多年了。是君某一时情难自控而已,叶兄不必介怀。只是君某已弃医良久,现下不过是个无所事事之闲人也。神医之名,便莫要再提了。”未等我开口,君临抬起头,微微苦笑道。想不到师兄今次竟恢复得如此之快,犹记当年,师兄偶一出神便是一天半日的,天崩地裂亦不为之动容。
君临脸上隐隐挂着淡定从容的微笑,执起先前搁在一旁的白子,若有所思顷刻便轻放置至棋局上,姿势看上去极为优雅自然。只是如此一来,却是将自身周近白子均陷于死局中,可以说,只要是略通棋理的人均不会犯的错着。师兄醉心棋艺良久,棋艺可算是高超,不料今日,竟会犯下如此低级错误。
“到你下了。”君临右手从旁取出一颗新的白子夹于两指间,左手随意浅敲桌面,神色漠然,毫无喜怒,眼神中隐隐流露出一分空洞的落寞。
眼见此情此景,我只好摇头苦笑:“师兄何须急于一时,对弈最忌心烦意乱,如此乘人之危,即使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师兄方才这着已是陷己子于死境中,若是再行错着,恐怕满盘皆输。”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既已是错,如何回头?谈何容易。不如就此,错亦错罢,若然无悔,何必回头?如今,局已至此恐是再无挽回之地。”君临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口中深深浅浅呢喃着的早已不尽是局中物事,只不知是何昔往事。其个中滋味,实是旁人难以体会。
世人常常皆笑当局者迷,而局中滋味,又岂是世人能懂?种种喜怒情仇,看在世人眼中自是可笑至极,就连当局者他朝蓦然回首昨昔,恐怕亦只觉是一场闹剧。但其间局中种种,每每亲历时,又总是教人一生无悔,如此,实已足矣。情之所衷,情之种种,不在其中,不懂其然。
虽然口上说无挽回之地,可君临却绝非是轻易认输之辈,未到最后一刻,绝不会放弃作罢。君临捏着手中棋子玩弄于掌间,不再急于对弈,亦不多作言语,低头出神凝视棋盘。只是未知其当真思索现下的棋局,又或是心中另有所忆,另有所牵?
已尽是陈年往事,现在再试图去开解些什么,也只是徒然。与师兄共处这些年间,算得上是深谙师兄脾性,等他恍惚够了,自会恢复原状。与其费神开解,还不如任其自我调整更好。师兄是个聪明人,绝不会做出任何过态之蠢事,无需担忧。但诚然,无论再聪明的人,亦终究无法逃得出,一个情字。
“不知叶兄到访所为何事?”客套良久,是时候转入正题,我抬起头,向叶夜问道。另一边,叶夜也早已是不耐烦,当下单刀直入表明来意:“风神医,楚教主邀你一聚。”
楚教主?……冥月教第十三任总教主,全冥月最高统帅——楚倾寒?江湖上,无人不识,无人不晓的楚教主?……果然,是他。虽然自叶夜报上名来的一刻已料到会是他,但此刻真正确认下来时,还是不自主地心下一沉,眉头紧蹙,没来由的一阵烦乱与茫然涌上心头。
相隔半年,隐于江湖,今日,我是第一次再听闻有人提及他。顿时若有所失,许是惆怅,许是惘然。为何?已是辨不清了。恍惚间,身旁一切似乎不再存在,唯一萦绕在耳畔挥之不去的仅剩下他的名字。
楚倾寒,楚倾寒……岂能不识君,但愿未识君。
略为定神,不去理会叶夜命令般的冷傲之气,我淡然回绝:“贵教主的好意,在下心领,在此先行谢过。只是风某与贵教素无交情,河水不犯井水。更何况风某闲云野鹤惯了,一介村野匹夫,不懂规矩,若是贸然到访,恐难免会有得罪贵教的地方,怕是多有不便。”
尽管诸多推托,但显然,叶夜绝非那种三言两语便可打发走的人。依冥月教一贯的行事作风,只怕今次若不达目的,此间隐世之地安宁难保。
果然,叶夜挑了挑眉,脸上露出几分不悦,又往前逼进几分,目光冷冷直视过来,咄咄逼人道:“风神医何必见外?半年前,阁下对楚教主有过救命之恩,其后阁下不辞而别,教主更为寻访阁下派遣出良多教众,又岂可说是毫无交情?”
叶夜稍作停顿,转头往四方望去,施然继续道:“风神医也真乃高人也,神龙见首不见尾。如此隐僻之地,在下得以偶觅其踪,深感荣幸。只是这世外桃源能否长久清静下去……还真是个未知之数。”
师兄当初择此地而居,除了贪此风景如诗如画外,图的便是此间的隐僻清净。此处于中原大地来说,实是极荒凉之处,除了前方不远处一座靠海的小县城芜城外便再无人烟。这周近,不要说什么当朝权贵、武林高手,就连普通的商贾小贩亦极少。奇山异水层迭交错,再加上后天人工改造,就更为难寻。纵使是站在群山之外往里远眺,亦未必可察得此间进路。
故之,如非是知路而来的熟人故友,实是无人可得以入内。这些年间,除了我和师父,就再无人踏进半步。这次,叶夜得以找上门,除了机缘巧合外,也绝对花费了极大的人力物力才得以成功。
不知楚倾寒这般煞费苦心派人造访到底为何,只是要我去与其一叙,便如此劳师动众?那楚倾寒亦未免闲得太过。更何况,我与他早已是无话可说。又或者,是上次永州一事他仍有所记恨,欲兴师问罪?那楚倾寒亦未免太小心眼。
罢了,左右思索仍觉不甚合理,倒不如开口一探:“上次一事,与贵教主不欢而散,多有得罪,风某深表抱歉。不过,恕我直言,阁下今次前来,可是奉了贵教主之命,将我捉拿回去一报当日之仇?”
“绝非如此。风神医未免有所误会,我教虽为你们正道人士口中所谓的邪魔外道。不过,我们亦有自己的行事守则,又岂会作如此不齿之事。更何况,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