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宗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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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棉看自家小姐的表情,心里面一块石头压得有些透不过气,似是提醒的说道。“小姐以前日日清晨都会在南暖殿梳妆的,您说喜欢那里的阳光,所以其实您的闺房说是晚阁还不够贴切,实际上是南暖殿。”
“小姐要晒太阳大可不必出门,我们晚阁有专门供您晒阳光的地儿。”紫雀叽叽喳喳。
冉子晚揉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往事暗沉不可追,既然注定的宿命来了,她也只有一条命等着。“那为何昨日我会睡在这个地方?”
“因为昨日是我们已故王妃朝阳公主的忌日,您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住在晚阁的后院。”紫雀的声音放得很轻,如叹息一般。“所以,按照您的习惯昨日宿住在了晚阁。”
“母妃的忌日?我竟然……病糊涂了!”冉子晚轻喃道,心中总觉得有些关节不甚明了,难道南暖殿只是为了自幼体弱的她晒太阳的?冉子晚似乎有些记忆,不紧不慢起身,喝光了最后一点参汤。
南暖殿坐落在晚阁的正南方向,两侧依山,中间略低,整体看起来像是一轮倒睡的玄月,不过南暖殿的最低处也高过于王府里面最高的楼阁。屋内尘埃不染,微微浸润着水汽。窗子似乎是透明的,像极了清透的琉璃镜,可是细看却让冉子晚吃惊。暖殿正南方向足有百余片的窗子竟然是纯天然的白水晶,暖殿的其余三面依傍着青石围墙内侧则是全部铺就半尺多厚的色泽浓郁的天然紫水晶,墙柱与地面是清白色的天然大理石上包裹着同样半尺有余的紫水晶,厚度形状与白玉石雕栏全然连成一体。
玛瑙翡翠,奇珍玉器,白银黄金,珍珠珊瑚,本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但是像这般出自深海且色泽如此至纯、块径如此之大、毫无杂质、些许雾气弥漫其中的天然水晶,更不是一般富户敢奢望的。
南暖殿似乎除了正南方向,本身相当于紧紧的窝藏在青石之内,下有青石支撑包裹,再有大理石夯实铺陈,半尺多厚的紫水晶更是天下至奢之物,暖殿整体已然瑰丽且坚不可摧。矿石磁场对人体的功能作用不容小觑,怪不得这暖殿如此舒适,仿佛收得下天下所有的阳光。
冉子晚伸手触碰着身前的水晶,绚丽且邪魅。食指轻捻四周飘挂着轻薄的暖纱,淡紫色的倾泻在暖阁四周,神秘而宁静。暖阁中整片的阳光折射进来,仿佛有道道彩虹穿梭在绿藤紫罗之间,像是仙境。真不知道她这个无父无母的嫡出小姐,怎么能拥有这么好的一个去处,当真是端王府的两位老祖宗宠极了她吧?
“真美!”冉子晚伸出白皙的手指,像是抚摸着每一道射进来的光束,容颜在阳光中晶莹剔透,身姿曼妙,整个人就像是仙子临尘,说不出道不明的美艳。
“小姐,按照您的习惯,药婆婆在温泉里洗浴的物事都已经给您准备好了。”紫阙垂手而立。
“药浴?嗯……好!”冉子晚侧目看向暖殿深处,正是暖阁依山的一侧,凭冉子晚的直觉,那药浴不是普通的汤浴,山泉咕咚,水汽清新,那该是上好的温泉水。
冉子晚一边手轻抚着紫水晶的墙面,一边向温泉深处走去。进了内室,入眼处是一方浸血一般艳红欲滴的玛瑙浴池,那玛瑙的颜色与暖殿子晚卧床一个色彩,除了形状大小不同,怎么看都是同一块玛瑙雕琢而成的。
南暖殿明显是迎合这天然温泉的地势,以及面南称尊寓意建造。水晶,白玉,青石,玛瑙本是触手冰凉的器物,偏偏这南暖殿下方流淌着的就是千年温泉,水汽弥漫,阳光交织在绿藤与花间,说成四季如春也不为过。也只有它们才能于白昼吸收天地至阳,于夜晚不漏丝毫邪风,怪不得这本该冰冷刺骨的器物都成了温润暖心的贴身之物了。若换做是寻常木质的,怕是经不住这温泉散发出来的温润之气,易于腐朽不说,怕是吸了水汽之后于人潮气伤身。
紫雀与紫棉同时伸手挑开挡在自家小姐眼前的珠帘,冉子晚幽幽停住脚步忍不住伸手抚了抚眼前依旧有些虚晃着的珠帘,好奇它被人拨弄却没有烦人的珠翠之音,显得甚是静谧,她很是喜欢。
竟然是菩提,每一棵大小近乎相同,色泽也看不出差别,就这样串成了珠帘倒挂在眼前,无论旁人如何挑拨,它们依旧不起波澜一般,整个南暖殿怕是都是这样的菩提珠帘吧。难道这冉子晚之前是个吃惊念佛的主儿?可外面明明传言她是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的嘛!这和吃斋念佛之人的宽和从容怕是大相径庭的吧?
“小姐每日晨曦药浴的习惯已是多年了,无一日例外。就是您病了这些日子,婆婆每日里也是要给小姐擦拭的。”紫阙一边服侍冉子晚退去衣衫一边低头补充道。
冉子晚抬腿迈入池中,药浴果然舒畅,里面的老参,当归,凝脂露已经不可多得,可见这药理不是一般王侯将相家能消耗得起的。
紫棉紫雀拿了些吃食放在了旁边的桌案上,冉子晚啜饮了一口羊乳,便舒服的合上的双目。她虽然知道这副身子虚弱,但是就冉子晚修习得医技而言,并未探出那街上流传的她活不过二八的病因。甚至她这幅身子,远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虚脱,似乎有着无尽的坚韧和精气。也许……这冉子晚并不只是个混吃等死的王侯病女,她似乎不像帝都流传的那样。
第九章 嫡女之争()
冉子晚睡了半响,便听闻一阵脚步声,睁开眼……只是一个五十上下的妇人慢慢靠近,步履不见蹒跚,倒是有些练家子的架势。
“婆婆?”冉子晚试探着轻轻地唤了声。这里的一切如此熟悉,熟悉到她可以闭眼找到卧房的位置,找到抽屉里随便某个东西,她知道端王府的书斋中有多少典藏,甚至那本典藏记载了什么,她的脑海里竟然一字不落,仿佛昨天才看过一般。只是奇怪的是,她遗忘了的竟只是相关的人而已。
“晚儿,药婆婆来了!今日这汤池中多加了七钱的当归……感觉可是有什么不妥?”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说不出的慈爱。妇人身上似是有种熟悉在的,冉子晚淡淡一笑,有些无力的道:“婆婆勿念,子晚无恙。”
“你们两个死丫头,我月前不在暖殿,你们便纵得小姐跑去津门桥,险些闯下大祸。明知道长房的人不安分,竟如此不当心。”话语有些凌厉,转而暖暖一笑,慈爱的脸上笑容满满。“亏得小姐没有真的撞坏了脑袋。”
“奴婢知错了!”紫阙紫棉伏地拜首,“请婆婆恕罪!”
“婆婆叫她们起来吧,本也是我的不好。”冉子晚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情绪没有什么波澜,药浴果然舒畅,冉子晚轻轻合上眼睛,不再说话。
南暖殿至奢至华,不愧是豪门旺族的大小姐。除了背负着各样的流言,据说还活不过十六岁,明明花季一般的年纪,她却是个王侯病女,无父母双亲,只有一个人倒数着时光,然后微笑着等待湮灭?她忽然有些不甘,也不会默默的陨落。哪怕挣不到结局,她也要轰轰烈烈的离开。
“小姐,时间到了!”紫棉温和的提醒道。
“好!”冉子晚淡淡应了一声,便起了身。
“小姐……您今日穿哪件?”紫雀一手拎着两件衣裙,左手两件是一粉一蓝的缎面刺绣落肩百褶裙,右手是两件桑蚕私压花留仙裙。
冉子晚伸手看了半天,指了指那件雪华色的留仙裙:“那件!”
“好嘞!奴婢这就帮您换上!奴婢就知道……小姐还是喜欢这件玉兰压花的留仙裙。”
“……玉兰花?”冉子晚心头咯噔一下,低下头才发现自己选的这条裙子裙角周边尽是大朵的玉兰,且还是白色的玉兰,玉兰花蕊淡淡粉红,十分清丽:“我记得……还有一个人他锦袍上的玉兰……”
“小姐说的是玄小王爷?整个帝都城,能将玉兰穿的衣袂风流的便只有玄小王爷了。他素日里的锦袍都有着玉兰刺绣。您这件还是您上次去绿萝苑偷窥……咳咳……偷窥小王爷沐浴偷来的!玄小王爷身形挺拔,他的一件锦袍太大了。还是您缠着婆婆费了好大劲才将玄小王爷的锦袍改成了如今的衣裙。婆婆出手,才将他的一件锦袍变成了两件衣裙。这件有些旧了,柜子里还有一件!”紫棉一点都不惊讶,一面帮着冉子晚穿戴,一面接话道。
“偷窥……还偷衣服!”冉子晚一惊,自己还有这毛病?
“不是偷……不是偷!小姐您交代了,说不是偷,是拿!”紫雀赶紧改了措辞,笑嘻嘻的帮着冉子晚穿戴好。
冉子晚翻了翻白眼,自己不知偷窥别人洗澡,还偷拿人家衣服?偷窥的还不是别人,是玄歌?那个帝都城太福街上风流嚣张的玄歌?想起玄歌清霜般的俊颜,冉子晚打了个寒噤。
紫雀侍候着更衣束发之后,便懒洋洋的靠在了南暖殿正厅的窗前。南暖殿的窗子反射进来温暖的光纤,冉子晚身着一件雪华色的衣裙,半窝在窗前的软榻上。一面喝着温热的羊乳,一面俯瞰着窗外的景致。看累了便拿起身旁的竹简,一字一字的览阅着……食指有意无意的抚摸着袖口的玉兰花刺绣,嘴角微微勾起。
不多一会,便瞧见紫棉一路紧张慌张的跑进来,说话有些气喘:“小姐,小姐不好了!三小姐领着丫鬟婆子往这边走了,样子看起来十分吓人!”
“我没去找她,她倒是送上门来!”冉子晚放下手中书简,微微叹道,那个三小姐吗?上次是自己身体虚晃得很,没什么力气也就轻轻放过,如今倒是要欺负到家了。
“来了来了……来的还不止一个!”紫雀也跑了进来。
“搬一把椅子放在中堂,我倒要看看这送上门来的都是些什么货色!”冉子晚起身,抻了抻腰身,提了提腿脚。便直接走出了南暖殿,向着晚阁的正院走去。“紫雀,去各院请了长房的人来,就说我冉子晚要清理门户!”
“小姐?”紫棉瞪大了眼睛,小姐以前可是最怕三小姐的。
“去吧!”冉子晚打了个哈欠,慵懒的挥挥手。
“喏!”紫雀看上去有些激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干脆利落地转头就去办了。
四月津门桥之后,冉子晚修养月余,如今正是春风和煦,绿意浸染的五月初。晚阁的中庭各色盆景,青竹翠然,恬淡中自然流淌着浓郁的书香。
“小贱人!好生惬意啊!上次你跟本小姐装,如今我就让你装个痛快!”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冉子晚眯着眼在藤椅上轻轻地摇晃双脚,好像被骂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贱人!”冉子婧继续骂道,她冉子晚气定神闲的样子最是招人讨厌,那副做派,连祖父母精心培养的大姐冉子晴怕是都比不上,高贵的就像头上罩着无数的光环,举手投足之间再容不得别的修饰。
“贱人,贱人。。。。。。”冉子婧忍不住跺起脚来,银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冉子晚看着异常刺眼。后面原本一群气势汹汹的婆子们此时也有些摸不到头脑,一个个傻大黑粗的处在原地。这哪里是传说中病歪歪的人儿!
“贱人在骂谁?”
“在骂你!”
“啊!好痛!”冉子婧左脸吃痛,整个人也一头栽倒,不偏不倚就跪在了冉子晚面前。虽然她没看清冉子晚的动作,却也清楚的知道是她出的手。身子晃荡着刚想站起来,冉子晚明明只是又踢了一颗石子而已,力道看上去却像是横空一脚,将冉子婧踢到了那些个粗使婆子面前。冉子晚挑挑眉,那表情不言而喻。可怜冉子婧几句大骂之后便躺在地上蜷成一团,上好的衣料褶皱不堪。
冉子晚淡淡的瞟了一眼有些个粗使的婆子回去报信,也并不阻拦,一个人悠然的坐回到藤椅上,品着香茗。她今日要的就是让他们知道,她冉子晚不是好惹的!
“紫雀,将三小姐带过来。我要让她看看清楚我贱在何处?”冉子婧疼痛得一直在哭喊,眼神中满满都是难以置信!
“算了,三姐姐。子晚觉得你还是自己爬过来比较好!”冉子晚笑起来,阳光看起来竟越发的明媚,还是只有她头上的阳光才是那样的明媚。
冉子婧愤愤的吐了一口:“你算什么东西,一个活不过二八的病秧子。我给你爬过去,做梦!一会祖奶奶来了,看谁给谁爬过来!”
“是吗?三姐姐莫急。晚儿已经派人去请了。”冉子晚踢踏踏的玩弄着脚下的鹅卵石,一步步走向冉子婧。“不过,不知道三姐姐能不能等到你的祖奶奶来救你!”
“啪!啪!啪!”连着几声脆响,冉子婧杀猪般的叫声响彻云霄,呜呜呜呜。。。。。疼得她无法发声,嘴里血肉模糊的粘液顺着嘴角流淌,一口银牙七零八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