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王朝之文景治世-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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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理,说下去。”刘恒心想,刘长虽然杀审食其不对,但审食其的所作所为,也真是令所有正直的人所不齿、所痛恨。
“高后封吕氏为王,意欲危夺刘氏天下,辟阳侯身居左丞相之职,缄默不语,这是他的第三桩罪。”刘长痛心疾首,把审食其所犯的罪过细细归纳,一共总结三条罪名,其中任何一条都足以治审食其的死罪。
对于审食其所犯以上三条罪行,刘恒不是不知道,不是不追究:“当初之所以只罢免审食其左丞相之职,是因为朕刚刚来到京城,不摸情况,不敢造次行事,现在皇权基本巩固,正好借机清算审食其。”想到这里,他的脸色逐渐有所缓和,语气平和地说:“朕愿意听兄弟说下去。”
“辟阳侯受国厚恩,不知为公,专事蝇营狗苟,身负三罪,没有明正典刑,臣弟谨为天下诛贼,上除国蠹,下报母仇。只是事前没有奏明皇兄,有擅杀罪臣之嫌,不能无罪,所以伏阙自陈,负荆请罪,愿受明罚。”刘长垂下头,心脏噗噗乱跳,不知皇帝哥如何处置他。
刘恒为难了,咂摸几下嘴唇,长嘘几口气,但他又是一个宽厚的兄长,降尊纡贵,走下丹墀,扶起他,安慰道:“不管发生天大的事情,有朕在呢。”
刘长看一眼刘恒的脸色,只见刘恒的脸色已由当初的诧异、严峻和震惊回复到平和、平静,心跳速度渐渐恢复正常,但自己作为一方诸侯王,毕竟知法犯法,杀了人,闯下大祸,至于皇帝如何处置他,他把不准皇帝的脉搏,忐忑不安地问:“皇兄,兄弟我该如何办?”
刘恒沉吟片刻说:“审食其即使犯下滔天罪行,也应该由廷尉出面抓捕,兄弟为母亲报仇心切,擅杀大臣,触犯刑律,叫哥很为难。”
“难道皇兄真的要治小弟的罪?”
“不治你的罪吧,天下人在背后议论朕,说朕执法不严,真治你的罪吧,弟兄们就剩下朕与你,父皇在天之灵会责怪朕不念手足亲情。”刘恒来回拨拉下巴黑色的胡须,颇费踌躇。
“皇兄,你得救救小弟。”刘长重新跪下来,搂住刘恒的腿,痛哭失声,苦苦哀求道。
“嗨,起来吧。”刘恒长叹一声,心生怜悯之情,劝说道:“你把审食其的人头先留下来,暂且回到你在京都的王宫,听候处置。你叫朕说你什么好,朕真是恨铁不成钢呀。”
有了皇帝这么一句话,刘长站起来,拧一把鼻涕,甩在地上说:“那臣弟先回去了。”
“好吧。”刘恒摆摆手。
刘长走出宫殿,坐上车,驭手扬起马鞭,朝马臀狠抽一鞭子,马车滚滚而去。而刘恒连声叹息,摇头不已。
刘长刚走,廷尉吴公急匆匆来了,他给皇帝行过大礼,然后详细禀告刘长的案子。一边禀告,一边看着皇帝的脸色,揣摩皇帝的心思。
刘恒一句话不说,静静地听着吴公的叙述,到后来,吴公请示他道:“陛下,你看如何处理这个案子?”
“朕想听听你的意见。”刘恒拿眼瞟吴公一下,脸色凝重地说。
吴公坦直地说:“按照大汉朝的刑律,杀人者偿命,臣准备派衙役缉拿淮南王。”
刘恒摇摇头,委婉地说:“能不能退而求其次?”
吴公坦直地说:“臣恐怕天下人不服啊。”
刘恒脸色一变,毫不客气驳斥:“审食其党附吕后,按罪当诛,淮南王杀他,等于为国家除了一害,只是他心急了点,当然,朕说这个话的意思,不是因为淮南王是朕的弟弟,就该包庇袒护他。”
听了皇帝的话,吴公何等聪明,赶紧转变口风:“经陛下这么一说,微臣茅塞顿开,知道此案该怎么办理。”
“通知审食其的家属,到廷尉府领回他的人头。”刘恒冷冷下令。
“诺。”吴公躬身施礼,告辞皇帝,走出皇宫。他吩咐手下差役领走审食其那颗血肉模糊的人头,送到审食其的侯府,好言抚慰他的家属。
审食其的家属碰到这种事情,满肚子冤屈无处伸,但淮南王是当今皇帝的兄弟,后台太硬了,只好自认倒霉,把死者的头颅与脖子缝合,厚殓入棺,埋葬了事。
刘恒回到长乐宫,薄太后、窦皇后和太子刘启正在小声议论淮南王杀审食其的事,见他来了,薄太后忧心忡忡地说:“淮南王骄妄不法,屡教不改,这回又擅杀审食其,长此以往,如何是好?”
窦皇后不无忧虑地说:“淮南王生性凶悍,目无王法,皇帝在世时尚且弹压不住,万一百年之后,他能把太子放在眼里?”
太子刘启畏怯地说:“父皇,儿臣看淮南王力能扛鼎,膂力过人,胆大妄为,而且看谁的时候总是目露凶光,如果不稍加裁抑,将来不可收拾。”一想起淮南王扛鼎的情景,太子的后背不由冒出一层冷汗。
刘恒想了想,耐心地说:“手足之情,不可不念,更何况淮南王也不是草木,孰能无情?朕想赦免他,重新给他一次做人机会。”
既然刘恒的话说到这个份上,太后、皇后和太子不便再说什么,她们叹着气,各自回宫休息。
且说刘长呆在自己的王宫,担惊受怕,唯恐廷尉府来找他的麻烦。几天过去,没发现廷尉府派人来找他,便把心放到肚里,暗暗想:“看来皇帝哥慈善为怀,对我这个小弟格外包容。我呢,得防止夜长梦多,节外生枝,尽早返回淮南。”想到这里,他打起精神,坐车来到未央宫,来拜见刘恒。
刘恒见他来了,起身相迎。他行过大礼,小声说:“小弟这几天通过反省,深刻认识到自己的行动太鲁莽,触犯刑律,本该锒铛入狱,承蒙陛下的关照,获得第二次生命。”
“朕这一次念你为母亲报仇心切,法外开恩,饶你不死,你要以此为戒,切不可再触犯刑律。”刘恒语重心长地说:“以后再犯了,朕也不好说话。”
刘长满口答应:“小弟铭记于心,小弟想,小弟来到都城时间不短,想早些返回封国,皇兄以为如何?”
刘恒反复叮嘱刘长:“既然小弟在京城呆腻了,那你就走吧。记住朕一句话,一切来之不易,要倍加惜福。”
“放心吧,我不会让皇兄失望。”刘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到了中午,刘恒在宫里设宴,为这位兄弟饯行,毕竟是同胞,情意浓浓,弟兄俩都很尽兴。
宴席结束,刘长告别皇帝,坐上马车,返回自己的寝宫。他走到床边,脱下鞋,躺倒床上,蒙上被子睡着了,一会儿,便发出“呼噜,呼噜”的鼾声。
次日,当太阳从东边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他吩咐随从人员,收拾行装,即将踏上返回淮南的行程。他坐在马车上,昂首挺胸,志得意满,显得格外神气。马车行驶在宽敞平坦的长安大道上,马脖子下悬挂的小铜铃随着温煦的春风来回摆动,发出一串串“叮当,叮当”的声音。
路上恰遇中郎将袁盎,他亲眼目睹这一切,心中愤愤不平,挥起马鞭,狠抽马臀,径奔未央宫而来。未央宫把门的侍卫一看是他,把他放进。他进入宫殿,见到刘恒,脱下帽子,也不拐弯抹角,直言无隐:“淮南王擅杀审食其,陛下置诸不问,竟然让他回国,臣恐他从此越来越骄横,谁都无法控制他。”
刘恒长叹一声,动情地说:“审食其党附吕后,合当死罪,淮南王为国除掉他,朕看有一定道理,更何况朕就一个亲弟弟,即使在没有上奏之前采取行动,朕怎么忍心处置他?”
袁盎不是不理解皇帝的苦衷,但他仍然不依不饶地说:“臣恐怕淮南王从此尾大不掉,滋生后患,愿陛下果断裁抑他,大则夺其国,小则削其地,防患未然。”
“容朕考虑一下。”刘恒因为不赞成袁盎的观点和见解,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但又不好驳他的回,只好推脱。
“迟则生变。”袁盎不识趣地劝谏,见皇上不为所动,只好怏怏退出宫殿。
刘恒盯着他的背影,心里暗暗说:“袁盎真是一头倔驴,不会讨朕喜欢,什么时候让他吃些苦头,才会回心转意。哎,都说人的性格不易改变,朕就不信这个邪。”
第125章 千里之子不垂裳()
淮南王杀了人,犯了法,不痛不痒走了,他走后没几天,刘恒便命令吴公,追究审食其的私党,缉拿“醉香居酒楼”掌柜朱建。
刘恒为何要追究朱建呢?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醉香居酒楼”是京城一所比较高档的馆舍,融餐饮、品茶、唱歌、嫖妓等为一体。曾几何时,这里是京城最热闹的地方,每天接纳大量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物,许多官员来这里挟妓纵欲,挥霍无度。自从刘恒即位,他颁布诏令,不允许官员出入奢靡的饭店,致使“醉香居酒楼”的生意萧条冷落,赔钱折本,不得不改变生意策略,面向大众,经营一般普通饭菜。尽管如此,但仍然存在藏垢纳污和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为正本清源,狠刹歪风邪气,刘恒决定以朱建为突破口,集中整治“醉香居酒楼”。
当消息传到朱建的耳朵,他腾地站起来,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心里不住地发毛:“淮南王杀了审食其,不仅不治罪,反而不放过审食其以及他的朋友、党羽。也难怪,吕太后执政时期,审食其与她关系暧昧,天下皆知,弄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新皇帝刘恒即位,诏令列侯回自己的封地,审食其软磨硬抗,迟迟不肯动身,怎能不触怒皇帝?这真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啊。”
“再看看自己,尽管不涉足官场,这些年凭着餐饮、品茶、唱歌、嫖妓等行业,大把大把挣官府的钱,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难道我朱建今天真的过不了这道坎吗?”
“人生自古谁无一死,早死迟死又有什么关系?想我朱建,什么好吃的没吃过,什么好穿的没穿过,什么好玩的没玩过,对尘世又何必留恋呢?”
他一旦拿定主意,便要付诸实施。他的几个儿子听说他要寻短见,纷纷劝阻:“官府找爹说事,生死未卜,何必自尽?”
他惨然一笑,分析得很有道理:“儿子们,你们太幼稚,历来城门失火,必然殃及鱼池。你们想,审食其被淮南王杀死,皇帝不但不治淮南王的罪,反而来株连审食其的好友,其心之深,深不可测呀。”
不管他如何辩解,儿子们就是不同意他自尽,不约而同地说:“即便如此,那也要看一看情况再说。”
他慨然说道:“爹死了,你们可以免遭毒手。”说罢,拔剑自刎,动作之快,完全出乎几个儿子的预料。
几个儿子没有及时拦着他,围着他的尸体,痛哭不已。正哭着,几个差役走进“醉香居酒楼”,一看朱建躺在血泊里,早无气息,不由吃了一惊,问道:“朱掌柜这是怎么了?”
一个儿子呜呜地哭着,给差役解释说:“爹听说官府准备锁拿他,一时想不开,拔剑自刎。”
“朱掌柜颇有自知之明,一死百了。”一个差役触景生情,叹息不已。
差役们走上前,验过尸体,然后悻悻然而去。他们回到廷尉府,禀奏吴公。
吴公得到朱建的死讯,深感意外,不敢怠慢,翻身跃马,一路马蹄哒哒,径奔未央宫而来。到了宫殿,直接进入,求见皇帝。刘恒见他急匆匆而来,料想他有急事,便放下手中的御笔,平静地问:“卿有要事上奏吗?”
吴公跪下,行过大礼,急切上奏道:“陛下,臣遵旨缉拿朱建,不料朱建自知罪孽深重,在差役们到达之前,已经自尽。”
听了吴公的禀告,刘恒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鼻子轻轻哼了一声,冷峻地说:“这个朱建太轻生,朕本来没有整死他的念头,他倒多虑了,不过人死不能复生,也就罢了。”
此事虽然告一段落,但官员们听说后,再也不敢登“醉香居酒楼”半步,这就是杀鸡给猴看的威力所在。京城顿时上下翕然,风清气正,风化肃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中郎将袁盎正像皇帝说的那样,宅心仁厚是出了名的,但他认死理、犯颜直谏也是出了名的,特别是后者,常常让皇帝感到下不来台。
处理完淮南王擅杀审食其、“醉香居酒楼”朱建这两件大事,朝廷又趋于平静。刘恒趁闲暇之余,领着他的车队,到霸陵巡游。他喜欢宦官赵谈,吩咐说:“赵谈,愿意当朕的骖乘(坐在车右担任警卫的人)吗?”
“这是奴才的荣耀,奴才岂能不愿意?”赵谈一脸灿烂笑容,心里乐开花,随在皇帝的屁股后边,高兴地坐在车辇的右边。
袁盎看在眼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