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王朝之文景治世-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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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般侮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成为历史的笑柄,不由浑身打了一个寒噤,赶忙说:“中尉大人,这个规矩我懂。”
“既然你懂这个规矩,那就好办。”郅都拿起惊堂木,重重地一拍,厉声喝道:“自从你被废黜太子位,你对皇上的怨恨从来没有间断过,蓄意诽谤,大肆诅咒,恶毒攻击,还不从实招来?”
沉默一阵子,刘荣眼里噙着泪花,伤心地说:“如果说怨恨的话,在太子位被废黜后,我的确怨恨过父皇一阵子,也发过一些不当的牢骚,但对父皇从来没有诽谤、诅咒和攻击。”
郅都酱色脸膛一沉,把惊堂木拍得震天响,大声训斥:“胡说,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朝廷掌握之中,就看你态度是否老实?”
其他的皂隶掐着腰,沉着脸,高喊助威:“若不招供,大刑伺候。”锽锽震耳,把屋顶震得嗡嗡响。
四周都是咋咋呼呼的声音,都是阎王小鬼狰狞可怕的脸,刘荣自从出道以来,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魂魄早吓飞了,冷汗涔涔,四肢发凉。面对魂魄都快要离开躯壳的刘荣,郅都没有丝毫同情和通融的意思,他瞪着一双眼睛,冷峻无情地说:“文帝庙垣既没招你,也没惹你,你为何强拆?难道你不知道这是大不敬之罪吗?”
在侵犯文帝庙垣这个问题上,刘荣后悔莫及,后悔当初脑子里没有多一根弦,一时疏忽,麻痹大意,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失。他觉得此时即使浑身长满嘴,也无从辩解,毕竟这是侵犯祖宗的庙垣,如果他知道后果如此严重,他宁可住在原来狭小的宫殿里,也绝不扩建规模。想到这里,他的眼泪夺眶而出,忏悔说:“嗨,我真愚蠢,真粗心,我当时只想住得宽敞一些,没多想,没顾及祖宗的庙垣,真的。大人说我大不敬,我不是存心的,不是故意的。”
郅都冷笑两声,讥讽道:“一句不是存心的,不是故意的,就想蒙混过关,你未免太天真了吧。你把别人当成傻瓜,认为在这个尘世上只有你才是最聪明的人,可笑之极。”
刘荣哪堪忍受郅都这样的羞辱,心中又愧又悔,转念想到母亲惨遭横死,兄弟英年早逝,父皇不再宠爱,而自己不幸落到酷吏的手中,再活下去,没多大意思,不如写个悔过书,然后自我了断,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主意拿定,刘荣顾视一下站在旁边的皂隶,哀怜地说:“能否把竹简和毛笔借给我一用,我将给父皇上一道恳挚的奏疏,以谢天下。”
皂隶刚想借给刘荣竹简和毛笔,郅都好像看破他的心事,用教训的口气对他说:“你想用竹简和毛笔,鼓动不烂之舌,巧言令色,骗取皇上的同情,这是痴心妄想,只要郅都活着,绝不允许你这样做。”
看郅都如此蛮横无理,连自己与父皇之间沟通交流的话语权都要剥夺,刘荣无声地耷拉下那颗平时高高昂起的头,心中充满无限的仇恨。不料郅都变本加厉,大声喝令皂隶:“来人呀,把刘荣带到监狱,严加看管,不准与外人接触。”
“诺。”皂隶答应着,幸灾乐祸地对刘荣说:“刘荣,走吧。”
刘荣只好站起身,神色黯然进入监狱。这是一间又潮又湿又暗的囚室,窗户被木板牢牢地钉死,别说传递消息,连一个蚊子都难以飞进。作为一个平时吃香的、喝辣的、住好的诸侯,受到如此非人的待遇,刘荣的心情再度跌入谷底。
刘荣入狱的消息传到窦婴的耳朵,窦婴感到他很冤屈,便通过中间关系,了解到他的想法竟然是向皇上陈述冤情,即使这个最原始最基本的要求,也被郅都拒绝,不由怒火中烧,自备竹简、墨汁和毛笔,通过中间人给他送进囚室。
看到窦婴通过关系送进来的竹简、墨汁和毛笔,刘荣如获至宝,他借着微弱的光线,奋笔疾书,向皇上一叙衷曲,详陈个人冤情。写到动情的地方,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声泪俱下,泪水滴在竹简上,把一些隽秀的字变得模模糊糊。
写完奏疏,刘荣反复看了两遍,觉得把自己的心声全部写在上边,再也没什么可眷恋,于是,他解下腰中的丝带,搭在囚室的木梁上,挽成一个结,万念俱灰把头伸进去,到天国去见他的母亲和弟弟去了。
皂隶在给刘荣送饭时,才发现他死了,慌忙禀告郅都:“中尉大人,不好啦,不好啦。”
“何事惊慌?”
“刘荣自缢啦。”
郅都得到这个消息,好像胸有成竹,并不惊惶,随着皂隶,从容来到囚室,看到刘荣惨死之状,一点同情都没有,只听他厉声斥责皂隶:“把刘荣解下来。”
两个皂隶扶住刘荣的身子,解下套在他脖子上的丝带,把他轻轻平放在潮湿的地上,把放在一个角落里的遗书拿起来,送给郅都:“中尉大人,这是刘荣的遗书。”
“遗书?谁给他的竹简、墨汁和毛笔?本官专门叮嘱过你们,不要给他这些东西,你们当做耳旁风,简直就是一群废物。”郅都嘴里不干不净地詈骂,没有人回答,没有人敢承认,郅都最后说:“随后本官要查清楚,看谁在当内鬼,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然后拿着刘荣的遗书,直奔皇宫而去。
到了皇宫,郅都见到皇上,把所发生的事情陈述一遍,心说皇上无论如何要臭骂自己一顿,不料皇上面无哀戚之色,只是淡淡地说:“让朕看一下他的遗书。”
郅都把刘荣的遗书呈给皇上,皇上展开竹简,细细阅读。只见上边写道:“噫吁哉,人生艰难唯一死,儿臣在自缢之前,特向父皇负荆谢罪。囊者,儿臣曾意气风发,研习诸子百家,以天下为己任,不料中间风云突变,太子之位被废黜,虽一时不解,偶尔发些牢骚,但绝无诽谤、诅咒和攻击父皇。儿臣应天顺命,乐为临江一国之君,宽厚仁慈,爱民如子,因王宫狭小,扩建增修,不意侵占太宗庙垣,犯了大不敬之罪,追悔莫及。儿臣在狱中痛定思痛,决心革面洗心,痛改前非,然中尉、皂隶性如豺虎,逼迫日甚一日,儿臣母死弟亡,失爱父皇,完全陷入绝望,走此极端之路,实乃无奈之举。父皇见到儿臣遗书后,请谅解儿臣乖谬行为,特赦儿臣之罪,儿臣将含笑于九泉之下。不孝儿再叩首。”
皇上看完,把书简放在案牍上,轻轻地说:“刘荣要自绝于列祖列宗,自绝于朕,朕也没办法,如今他死了,按照王礼入殓安葬,毕竟事出意外,追谥号为‘闵’,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诺。”皇上的话就是圣旨,郅都领了圣旨,退出皇宫,与相关人员一道,把刘荣出葬蓝田。
也许刘荣的冤情感动上苍,在他出葬的那一天,当棺椁放进坑内,人们刚刚把黄土堆成一个坟冢,只见漫天飞来几万只黑色的燕子,衔着泥土,翩翩而来,放到坟冢之上,唧唧叫着,哀婉凄恻,如泣如诉,好像专门来为刘荣送行,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所有在场的人以及路过的人无不惊叹,共同为刘荣打抱不平:“看来临江王真冤,连燕子都在为他鸣不平呢!”
第348章 驱出京都()
在为刘荣鸣不平的队伍中,最积极者,当属原太子太傅窦婴,他获悉刘荣自缢的消息后,拍案而起,仗义执言:“郅都这哪是在依法办案?他这是草菅人命,纯粹是一个酷吏,纯粹是一个屠夫,令人发指。”
激怒之余,窦婴第一个进入长乐宫,晋谒窦太后,公然为刘荣鸣冤。窦婴是窦太后本家一个侄子,才华横溢,比较能干,窦太后对他欣赏有加,畀予詹事重任,负责管理宫中具体事务,尽管在“兄终弟及”的问题上触怒窦太后,把梁王想当太弟的美梦搅黄,窦太后为此一度把他开除门藉,并发誓永远不让他进宫,他只好躲在蓝田终南山别墅修身养性。公元前154年正月,七国之乱爆发,朝廷急于用人,窦婴被重新启用,官拜大将军,镇守荥阳,居中调度,与周亚夫一起,为平定七国叛乱立下赫赫战功,被封为魏其侯,被任命为太子刘荣的太傅。正当他悉心辅佐刘荣、做着帝王之师美梦的时候,突然遇到皇上废黜太子,他据理力争,力争无效,再次躲到蓝田终南山别墅闲居,刚回朝不久,又遇到刘荣自缢的闹心事。
在窦太后的心目中,她这个堂侄有才华,有能力,但有脾气,有棱角,甚至很任性。听到窦婴熟悉的脚步声和说话声,窦太后在宫娥的扶持下,颤颤巍巍坐进特意为她定做的软座,笑着说:“窦婴你来啦。”
窦婴跪下磕头,气愤地说:“太后,臣侄实在看不过去眼了,才来找你老人家,让你老人家说句公道话。”
窦太后可不是一般的太后,她是继吕后、薄姬之后,又一位杰出的女政治家,她见的风浪多了,听了窦婴的话,笑着说:“窦婴啊,哀家很了解你,知道你没有事,也不来看哀家。在宫中,你是大臣,哀家是太后;论辈分,你是侄子,哀家是姑姑。”
“姑姑,这些家长里短,臣侄都懂。”窦婴看窦太后王顾左右而言它,不由苦笑两声,重新回到正题:“臣侄今天怀着一颗愤怒的心情,专门来为废太子刘荣打抱不平。”
“废太子刘荣?”
“对。”
“皇上本来想让栗妃当皇后,因为不放心后宫的嫔妃和诸皇子,特意把后事托付给栗妃,谁知栗妃心胸狭隘,口出怨毒之言,彻底惹恼皇上。皇上不仅没让她当皇后,而且连她的儿子直接废黜。可怜的刘荣啊,就这样被连累,当了无谓的牺牲品。”从窦太后的嘴里,窦婴方才弄清楚皇上当初为何坚决废黜太子的原因。
然而,窦婴哪有心情翻这些陈芝麻烂谷子旧事,他耐心听完太后的絮叨,急切地说:“可眼下,刘荣命丧黄泉,你老人家可否知道?”
“你说什么?”
“刘荣命丧黄泉。”窦婴大声重复一遍。
窦太后闻讯脸色大变,几乎从软座跌落下来,急忙抓住扶手,惊讶地问:“他是怎么死的?”
“他是被中尉郅都迫害死的。”看窦太后急于了解刘荣的死因,窦婴把刘荣被废黜太子后,到临江国如何仁慈厚道,爱民如子,从而赢得临江国百姓拥戴,仅仅因为宫殿狭小,一时疏忽大意,侵占太宗庙垣,被征召入都,遇到郅都。他说话时心中无比沉痛,声泪俱下:“郅都威焰熏天,是远近有名的酷吏,专门以打击京城权贵为能事,此次遇到临江王,自然不肯放过,想通过严惩临江王,来达到树立他个人威望的目的。可怜的临江王,在他的威逼下,万念俱灰,自缢了事。”
窦婴的哭述引起窦太后的同情,刘荣是栗妃的长子,但同时是她的长孙;尽管不能当太子,但当一方诸侯未尝不可,平时中规中矩,勤奋好学,仁慈宽厚,敬上爱下。没想到因为侵占太宗庙垣一件事,被中尉郅都揪住不放,迫害致死。侵占太宗庙垣当然不对,又不是有意为之,罪不至死。她一想到刘荣可爱的音容笑貌,从此阴阳相别,不由悲从中来,老泪纵横,痛哭失声:“哀家的长孙,你死得惨,死得惨啊!”
她哭了一阵子,猛然想起郅都,想起他凶神恶煞,把刘荣迫害死,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瞪起一双看不见的瞎眼睛,狠狠地说:“好你个郅都,既然你能把哀家的孙子整死,哀家岂有放过你之理?”
不要低估窦婴的煽动能力,他在窦太后的耳畔嘀嘀咕咕,不遗余力地说郅都的坏话:“郅都乃酷吏之首,深得皇上信任,臣侄恐怕你老人家扳不到他。”
窦太后果决地说:“哀家不相信狼不吃死小孩子的道理,在皇上面前,看他郅都说话管用,还是哀家说话管用?”随后,他们姑侄之间说了一阵体己话,窦婴看把窦太后的火点起来,起身告辞。
到了皇上问安的时候,皇上像往常一样前来,一进太后的寝宫,便看到太后一个人坐在软座里,满脸泪痕,不禁纳闷地问道:“母后,你老人家好像哭泣过,给皇儿说,谁敢惹你,看我不严加惩治他!”
窦太后脸一沉,瞪大一双瞎眼睛,冷冷地说:“皇帝,有件事,你准备隐瞒哀家多长时间?”
皇上挠一下后脑勺,迷茫地说:“母后,皇儿一向事母至孝,朝中不论大小事,从未隐瞒你老人家。”
“刘荣自缢闹得京城沸沸扬扬,皇帝为何不给哀家说?”
皇上叹口气说:“皇儿觉得这件事很意外,很不吉利,怕母后悲哀,故而暂时搁置一段时间,不料你老人家耳目灵活,还是知道了。”
窦太后一拍软座的扶手,厉声说:“郅都是有名的酷吏,你却畀予重任,让他统领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