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王朝之文景治世-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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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肮脏的路边,一只黑色的小狗在他的脸上舔来舔去,他不由百感交集,涕泗滂沱,泪水涟涟。
“这不是京城第一富翁邓通吗?怎么落到如此穷困潦倒的田地?”一个路过的官员上前问他。
“都是命运弄人呀。”他坐起来,用袖子揩净眼泪,顾不上羞耻,慌忙答道。
“也不知你触动谁的利益?”这个官员摇着头,走开了,身后留下几句耐人寻味的感叹:“唉,昔日大富翁,今日穷光蛋。早知下场如此悲惨,还不如当初做一个普通百姓,与人无争,与世无争,平平安安,倒也省心!”
邓通看着官员的背影愈走愈远,于是软绵绵站起来,来到当初起家的渐台沧池,只见几十只船漂在苍茫的水面上,依旧启碇扬帆,来来往往,不由浮想联翩:他曾是一个从蜀郡来到长安京城漂流的青年,因为会划船而当了黄头郎,没想到文帝竟然梦见得到他的帮助而登上天界,从而把他带进宫中,从船监做起,历任中大夫、上大夫,成为长安一颗耀眼的政治明星。想到这里,他感慨万千:“不是我助先帝登天,而是先帝把我捧上天。没有先帝,便没有我的一切。”
“都是相士胡说八道我将饿死,惹得先帝一片怒意,特意把严道铜山赐给我,让我铸造钱币,富埒朝廷,致使百官乃至当今皇上嫉恨我。”
“噩梦啊,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铜山被收回,家财被抄没,房子没了,妻离子散,那些势利的家奴早已树倒猢狲散,只剩下寂然一身,一无所有,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想到这些伤心的事,邓通泫然涕下:“没想到命运变化得这么快,没想到天下之大,竟然没有我的立足之地。”
“去投亲靠友吗?穷到眼前没人问,富到深山有远亲,谁会收容一个失魂落魄的人呢?谁肯伸出援助之手呢?”
“如果走投无路的话,干脆自缢得了,一了百了。”邓通想到死,但他不是那种不怕死的热血男儿,死对他来说,太可怕了,要是他不怕死的话,在监狱里绝不会招供,死的念头在他的脑海只是一闪而过,便被打消:“鼹鼠尚且偷生,何况人乎?好死不如赖活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如何是好?总得吃饭、穿衣和睡觉吧,饭从何处来,衣由何人做,觉去哪里睡?”邓通望着远处飞来的沙鸥,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蓦然,邓通的脑子里浮现长公主刘嫖的倩影,不由一拍脑门,兴奋地说:“前几天我找她跑官,她红口白牙说受先帝之托,要照顾我,我现在遇到难处,何不去求她呢?”
邓通拿定主意,一路迤逦而行,于傍午时分,来到长公主的府邸门前,大胆对把门的家仆说:“麻烦你给公主通报一声,说邓通求见。”
把门的看他衣衫褴褛,丧魂落魄,根本不相信他是邓通,大声训斥道:“邓通是长安城大名鼎鼎的富翁,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冒充邓通,去,去,去,从哪儿来的一条丧家犬?”
“我真是邓通,前几天我来过,你仔细辩认一下。”
“我还是邓通呢!”把门的眼睛一横,指着邓通的鼻尖嚷道:“我看你脑子有病,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故意在这找事。”
邓通被势利的家仆拒之门外,弄得干着急没办法,跺着脚,摇着头,叹息不已。他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装束,破破烂烂,臭味熏天,顿时明白把门的家仆为何不让他进门的原因。正在他万般无奈的时候,长公主刘嫖出来。他好像见到救星,赶紧上前,噗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说:“长公主,邓通前来求见。”
“你是邓通?”长公主刘嫖指着他半天,揉一揉眼睛,良久才认出他,惊讶地合拢不住嘴:“哦,还真是邓通,你怎么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邓通话没说,眼泪像断线似的,不停地滴落地上:“公主啊,一言难尽,可否先赐邓通一顿饱饭,我真的饿坏了。”
“快进来。”长公主刘嫖把邓通领进门,吩咐家仆,陪着邓通沐浴后,到伙房吃饱饭,再到客厅见她。
邓通换了一身干净的行头,狼吞虎咽吃了一顿饱饭,自从进监狱后,他还没有吃过这么饱的饭。当他打着饱嗝,走入公主的客厅,看到公主在等候他,丫鬟倩儿给他倒上一杯浓浓的茶水,然后走出去。
“邓通,你怎么落到穷困潦倒的地步?”刘嫖急切地问。
“千不怪,万不怪,都怪我求官心切,上奏章触怒皇上,皇上命令丞相府、御史府和廷尉府三家联合办我的案,说我盗出徼外铸钱,里通外国,我极口喊冤,狱吏便用鞭子抽我,无奈之下,被屈打成招。眼下铜山被朝廷收回,家财被抄没,妻离子散,吃没吃的,住没住的,一文不名,故而来求助长公主。”见了长公主,邓通像见了亲人,眼泪哗哗直流。
听了邓通的话,刘嫖心一软,眼圈开始有些泛红,用同情的声音说:“这么大的事,本宫怎么不知道呢?看来求官不成,反而招致祸端,我的这位皇帝弟弟也真是。不过,你不用怕,本宫先给你一些钱币,安一个家,等时过境迁,你的几车钱币,本宫将分批退给你,让你衣食无忧。同时本宫见到皇上,看能不能为你开脱一下?”
“谢长公主,我邓通要不是落到这步田地,也不会来求助长公主。”邓通想了想,觉得刘嫖的话入情入理,便答应了。
“先帝临终前,曾叮嘱本宫,让本宫照顾你,言犹在耳,岂可忘记。”长公主说罢,喊一声倩儿,倩儿娇声答应,走了进来,长公主对她说:“你去把总管叫来。”
“诺。”倩儿迈着轻盈的脚步,走了出去。
俄顷,总管急匆匆进来说:“长公主找小人?”
刘嫖叮嘱道:“你给邓大人准备一些钱以及平时用的家什,帮他在附近安一个家。”
“诺。”总管低头答应,然后对邓通说:“走吧。”
邓通赶紧双手抱拳,深深一躬说:“谢长公主。”然后告辞,来到账房,总管根据刘嫖的安排,给了邓通许多钱币。
邓通从长公主处出来,在附近寻了一座小院,住了下来。可没过三天,皂吏们像一群嗅觉灵敏的恶狗,蜂拥而至。他们竖着恶眉,狠狠地说:“邓通,奉上司之令,特来催索官债。”
“官债?我何时欠过官债?”
一个皂吏头目“啪,啪”两个耳瓜子,扇得邓通眼冒金星,恶狠狠骂道:“欠了官债不仅不还,还嘴硬,不教训一下,反了你了,给我搜。”
一股殷红的鲜血顺着邓通的嘴角淌下来,他想出手反击,但面对一群如狼似虎的皂吏,他觉得这无疑是以卵击石,他只好躲在一边,缄默不语,任皂吏们翻箱倒柜,把长公主给的钱全部翻走,包括身上一根簪子,也被抢走。
看着一群扬长而去的皂吏,看着屋子被翻得一片狼藉,邓通欲哭无泪,只好再次找到刘嫖求助。刘嫖吩咐总管,再次帮助邓通。
但一群皂吏也不是白给的,隔三差五来找邓通,发现钱和值钱的东西,不容分说,囊括而去。
长公主刘嫖被气坏了,愤然入宫,找到皇上,追问原因:“陛下,邓通是父皇的宠臣,父皇临终前,曾嘱咐姐姐,让姐姐照顾好他,不知陛下为何痛恨他?”
不提邓通,皇上笑容满面,一提起邓通,皇上骤然变色,对刘嫖说:“不错,邓通是父皇的宠臣,曾红极一时,享尽人间富贵,但他挑唆父皇,让朕吮痈,让朕倍感耻辱,此仇不报,枉为天子。”
“哦,原来如此。”直到这个时候,刘嫖才明白皇上痛恨邓通的原因,忙不迭替邓通辩解:“邓通那是无意的。”
“可给朕造成极大的伤害。”皇上咬牙切齿,脸色阴沉。
“陛下,听姐姐一句话,既然收了邓通的铜山,抄没他所有家财,他已是一文不名,能否让他苟延残喘?”
“别的事姐姐都可以管,朕都满足你,唯独这件事,姐姐不要管。”说到这里,皇上一双澄澈透明的眼睛变得凛冽肃杀,冷酷无情,直逼刘嫖,让刘嫖心中咯噔一沉。
刘嫖默然,知道皇上想弄死邓通铁了心,不存在讨价还价的余地,绝不像她原来想象的那么简单,单凭自己的力量,无力回天。她告辞皇上,回到家里,依然惦记着文帝的遗言,照样帮助邓通,教他托词借贷。邓通遵照长公主的密嘱,搪塞皂吏,还算活了一段时间。
作为刘嫖,也算尽心尽力,她除了把邓通的钱都还了之外,又赔进一大笔钱,可这些钱,都被那群专知逢迎天子的皂吏们无情没收。
时值隆冬,一阵阵寒风呼啸着掠过长安,鹅毛似的雪花不停地卷落,在这千家万户封门闭户的时候,邓通穿着单薄的衣裳,蜷缩在一个冰冻的墙角,饥肠辘辘,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仰望着灰暗的天空,任雪花覆盖自己,而此时的他,连抖落雪花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欲哭无泪,脑子里反复想一个问题:“难道人的宿命真的不可改变吗?难道相士说我即将饿死的预言真要得到应验吗?”
风不断在冷飕飕刮,雪不断在沙沙沙下
当雪过天晴,人们惊讶地发现,那个曾经被称为天下第一富翁的邓通,被活活饿死在一个阴暗的墙角,尸体僵硬,情景凄惨。
第223章 反腐败与排斥异己()
晁错自任御史大夫以来,雷厉风行,大刀阔斧,集中力量办了几个大案要案,除邓通外,一大批不法诸侯、大臣被绳之以法。
开国将军王翥的曾孙杜衍侯王舍违法,被皇上诏令免爵,罚为鬼薪,是一种被强制为宗庙打柴的劳动;开国将军周聚之后博阳侯周遬违法,被夺去爵位一级,由列侯降为关内侯,并取消侯国封地;开国将军丁复之孙阳都侯丁安城犯法,被免去爵位,降为一般士伍;开国将军陈仓之后、纪信侯陈炀因为谋反,事情败露,被诛杀;阿灵侯郭胜客违法,被取消侯国封地。
随着一批诸侯大臣相继落马,随着反贪肃贪力度的加大,皇上在诸侯群臣心目中的威望日益提高,中央集权日益得到加强。
即使已经赋闲在家的老臣,也不能幸免,袁盎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袁盎在担任吴国国相期间,知道吴王刘濞骄横跋扈,刚愎自用,极难共事,为保全自己,听取侄子袁种的建议,天天喝酒消遣,大小事任由刘濞做主,因而取得刘濞的信任,彼此之间相安无事。因为当时吴国凿铜山铸钱,煮海水为盐,富甲东南,袁盎在任期间,曾违心接受刘濞的一些金钱馈赠。其实,当时接受刘濞馈赠的人很多,枚不胜数,不仅袁盎一个人。
不传讯别人,单单拿袁盎说事,晁错这不是挟私报复吗?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但袁盎的不廉洁行为,恰恰为晁错的报复提供机会和口实。
御史府传讯袁盎,袁盎猜测这是晁错的本意,想不去,但转念一想,他没有充足的借口来推脱掉御史府的传讯,尽管他已告老还乡,在家赋闲,无心再管朝中那些勾心斗角的纠纷。
“这个晁错一向峭、直、刻、深,不是一个平和人,一得志专找老夫的茬,即使老夫已告退,不再参政,也不放过,唉,这都是过去在朝廷信仰不合、政见不合、性情不合惹的祸,不知道这次传讯后,老夫还能不能平安回到家里?”袁盎一想到这些揪心撕肺的事,摇头叹气,坐上自己的马车,一路上忐忑不安,手心捏着一把冷汗,来到御史府。
当袁盎来到审讯室,丞史审问了他。因为众所周知晁错与袁盎不合的原因,晁错没有走到前台询问袁盎,而是换了自己的助手丞史,自己则躲到背后,出谋划策,刁难和整治他。晁错知道,如果自己不退到幕后,不仅法律不容,而且皇上知道了,也不会容许他这么干,深谙法律的他选择回避。
丞史虎着脸问:“袁盎,你可知道御史府为何传讯你?”
袁盎摇摇头,平静地答道:“老夫已退休在家,整日斗鸡走狗,飞骑狩猎,不知何故被御史府传讯。”
“有人告发你在吴国做丞相期间,收了吴王刘濞的贿赂,可有此事?”
“吴国凿铜山铸钱,煮海水为盐,富甲东南,吴王经常给大臣发一些钱,补贴家用。当然,老夫也不例外,在离开吴国时,曾收了一些赆仪,难道这有什么不妥吗?”袁盎心里说,吴王给大臣送钱的事多了,不调查别人,唯独调查袁盎,这个晁错够恶毒了,于是,他高度紧张,避重就轻回答。
“亏你当过丞相,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丞史冷冷一笑,反唇相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