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楚 作者:非 白(晋江2013-10-30完结)-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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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管说来!”
“父王,无论是否与秦结盟,皆须巩固与齐国之盟。与齐亲睦,我太子方可平安;就算不与秦结盟,秦大举兴兵侵犯,有楚齐联合,他国也不敢妄动。齐国薛公为增进齐秦之好已赴秦国,未防有变,父王宜需及早命人出使齐国。”子兰微微俯首,郑重道。
楚王大为动容,直视着子兰感慨道:“你竟还顾虑到你兄长安危,果然孝悌兼备,又有远虑卓识,灵均多次夸赞你,寡人不肯理会。子兰,父王一直以来对你未免不公啊!”
“是子兰不孝!”子兰急忙拜倒。
“好,也不必多言了,将来你兄长即位,还需你尽心辅佐他,寡人只有两子,大楚就交给你兄弟二人了。”楚王拍拍子兰的肩。
子兰拜身不起,道:“父王身体康健,大楚强盛正需父王,无论何时,子兰自当尽为臣之职,鞠躬尽瘁,不辜负父王期望!”
“好好!”楚王喜不自胜。
郑袖眼里含笑,嗔道:“大王还说对子兰不好?臣妾劝大王几日了,大王愁眉不展,子兰不过几句话,竟使大王喜笑颜开,依臣妾看来,大王对幼子却是偏爱了!”
“你以往还抱怨寡人冷落子兰,今日又说此话,你自己的孩子,也要嫉妒么?”楚王大笑,子兰也笑了一笑。
随后子兰遵了王令告退。
出了王宫,靳尚正欲入宫面见大王,见了子兰忙行礼,子兰与他客气一番。靳尚便道:“上官邑君,今日朝堂上那召滑实在不识趣,邑君征伐越国时对他礼遇有加,他不顾邑君才娶新妇,楚秦为联姻之国,陷邑君于两难境地,真是忘恩负义!”
“大人是仁义之人,召滑只是武将,岂有大人高瞻远瞩?不必为此生气。”子兰淡淡笑着,子兰素来稳重而疏离,靳尚难得见其如此和悦对自己说话,欢喜无措。
子兰又道:“大人最能为父王排解忧闷,母亲也时常说大人是值得信任之人,这次父王犹疑烦恼,还望大人加以开解。”
靳尚一听,显出一切明了之色,连忙应承下来。
子兰看着他得意洋洋踏入了宫门,脸上笑容迅速冷下来,转身大步流星赶到侧门,接过侍从递上的披风,飞身上马向灵均住处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王,我楚虽向东得取越地,但此不足以洗刷前耻;必定要取地于秦,而后才足以在列国中雪耻称雄!”
召滑这段话的原版,好像是昭阳说的,我就挪移了一把。
☆、七十六云起重阴
城郊河畔,乌曜蹲在河边,嘴里大嚼着,手一扬,翠绿金黄的橘皮在荡漾的涟漪间起起伏伏,枯黄的芦杆跟着摇晃。一只翠鸟鸣声嘹亮,乌曜被它吸引,视线一路跟上去,忽听身后有马蹄声,站起身望向远处,大喊道:“子兰!”
子兰飞快下马,将马缰往一块大石上一绕,向提着小篓子奔过来的乌曜问道:“先生回家了?”
“回了,又在忧心忡忡的。”乌曜答着,不满道,“为何命人把我叫这里来,你直接来家不就行了?”
子兰不答,转身望了望河水:“秦王请约的事你已知道吧,你如何看?”
乌曜昨日见过来拜望师父的庄硚,心里大致明白庄硚对这次约盟的想法,现在一瞧子兰的样子,就知道他亦有了打算,便道:“你真打算动手了?准备怎么做?”
子兰良久不言。河水平缓,飞鸟的倒影轻忽一线。
乌曜想了想,提醒道:“会不会太冒险?秦王不能小看啊,弄不好得了渔利,楚国就真的危险了。不能再等等?”
“我等得,只怕秦人不会让我们等。”子兰清泠的目光划过水面,落在乌曜脸上,“就算我放手,如今楚国,还撑得了多久?”
乌曜默然,想到召滑,道:“召将军差点又惹怒大王,师父都替他担心。说他在越国苦了许多年,耿直的性子还是依然,可惜大王不能明白。”
子兰冷笑了一声,道:“忠言逆耳,父王若肯听从谏言,哪里会到今日地步?召将军这么下去,只怕还会有杀身之祸。”
“要不然还是提醒提醒他吧,”乌曜道,“免得他对你也有误会,他私下与师父说你年纪轻轻才能出众,却一味明哲保身,让他失望。”
子兰不以为意,道:“不必了,忠直之人,何必要他改变?他若肯圆滑屈全,早在回楚时就这么做了。他需要的,是有人能知道他的长处,委以重任。”
乌曜笑笑,将竹篓递过去,道:“这是芦呈托人带来的柑橘,是我家自己种的,比贡入宫中的还好,甜着呢!”
子兰接过,手上很轻,皱眉看了看半篓鲜亮的橘子,乌曜搔搔头,嘿嘿笑道:“等了你半天不来,我没事只好吃东西打发时间。喏,把给你的一半吃了,留下的是给嬴夫人和浅姜苓她们的,你可别偷吃了啊!”
“……”
“你不会就是来告诉我你要动手了吧?”乌曜故意忽略子兰着恼的表情,再一次问道。
子兰停了一停,将篓子暂且放下,道:“上次你说的事,我想再去查探一下,巴地你比我熟,你愿不愿意跑一趟?”
乌曜一愣,子兰又道:“那地方是莫去过的,这一次仍叫他去也不能有什么收获,我不得空暇,你对巴人也熟悉,还可以请教女媭大人,如何?”
乌曜听他说得有理,应下了,心里却觉得不安,望了望波光粼粼的江面,道:“师父呢?有他在,你如何动手?”
“父王若坚持了主意,先生的话他也不会听的。而且我已想了办法调开先生,这你不需担心。”子兰答道,说完将竹篓挂至马鞍处,回头道,“走吧,我向母亲说了,还是住在先生那里,这橘子叫伍休带回上官去就是了。”
看着子兰的背影,乌曜怔怔半天,突然喊住他,道:“子兰,你记得自己说过,绝不会伤害师父;对吧?”
子兰牵着缰绳转回身,看着表情古怪的乌曜,微微低头;停了一停;抬眼道:“你放心。”淡淡笑一笑,他又道:“你也答应过我,会助我一臂之力,是不是?”
乌曜心里一松,拍了拍手上的泥灰,笑着点点头。
楚大殿外。
大王早已回宫,众臣也已散去,灵均唤住了子兰。
楚王令灵均出使齐国,事关楚齐秦三国之盟,赴齐使者非他莫属。为防秦暗中破坏,灵均也觉得此行很有必要,只是楚王是否与秦会盟一事还未作最后决定,他怎能放心启程?尤其令他不安的是,楚王一改之前的犹豫不决,声称不愿百姓再蒙战乱之患,似乎打算赴武关与秦王会面。
他极力劝说,建议与秦会盟之事不必匆忙决定,待探明齐国意向,再见机行事。楚王固执己见,只命他快快出发。
与令尹昭阳细细商量了之后拜别,灵均心里疑云不散。
楚王为何匆促间有了如此决定?他不由联想到在殿上从不多言的子兰。
“先生有何吩咐?”子兰见了他神色平静如常。
灵均道:“子兰,如今大王很是信任你,你要多劝劝大王,与秦会面断不可行,一切还是等我从齐国返回再说。”
子兰垂眼淡淡道:“先生,父王连先生的话也不肯听,只怕子兰无能为力。”
灵均对此也清楚,思忖了一会,只得道:“……那么,你记住两件事。”乌曜说要回去探望阿母,昨日一早乘船到汉南去了。他只能寄希望与子兰,但愿自己疑虑全不可靠。
子兰沉默片刻,道:“请先生吩咐。”
“第一,随从大王出行的武将必须是召滑;第二,都城中有令尹大人,我与他已商量稳妥,因此,你也要同行保护大王,若情况有变,你须立刻命守护来通知我。”
“好。”子兰毫不犹豫答应下来,他直视着灵均,似乎很清楚灵均对他的怀疑。
灵均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疑问,又有愧疚,轻轻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楚王三十年秋,楚王应秦王之约,定于武关会盟。
秦国,静姝苑。
天气越来越冷,郁姝原以为汉北冬季已不寻常,与这秋末的咸阳一比,似乎算不上什么了。她坐在巽身旁,一针一线替他缝制襦袄。巽身上的伤好得很快,人就如睡着了一般。少不得还让女侍时常扶他起来,按捏手脚,只怕他这么躺着身子要坏了。她当然希望由自己来照顾巽,女侍们却说秦王有令,不能违背。
“郁姝?”
她做着针线,一时出神,竟没发觉秦王已进了房间来。
“大王。”郁姝急忙行礼,秦王兴冲冲拉住她的手,不等她缩回就惊道:“你手怎么这么冷?穿的衣服太薄了吗?”
身旁女侍慌忙已跪了下来。
郁姝急道:“不,我很暖和,做针线,手上微凉罢了。这屋子里还有火盆,一点也不冷。”
女侍本来欲在她房间里生起火盆,她想着还不至于,不过担心巽,所以在这边安了火盆。
秦王稷仍不放心,带她出来,想了想,对为首的女侍吩咐了两句,一同回到郁姝屋中。那些女侍不顾她反对还是生起了火盆,加上熏炉燃香,屋子里暖香融融。
秦王看她榻上的小簸箕里放着的绣锦,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道:“记得在辛村,你替我挑了两个香囊,那是叫做什么样子?”
郁姝想了想,道:“应该是福寿香囊,有祝福祥瑞之意。”
“我一直戴在身上,可惜回秦之后,我们秦人男子不好带香气,香囊被我保存起来,最后却不见了。”秦王满脸遗憾,郁姝不禁微微一笑。
这时的秦王,不再深沉威严得叫人猜不清心思。他浓眉微蹙,眼里有些怅惘或迷茫,眸光闪烁之间依稀有当初夏夜少年的影子。
郁姝低下头,即使是一代铁血君王,也终究是有血有肉的人啊,她心里一软,笑道:“大王若不嫌弃,郁姝便为大王做几个就是,可惜一时不能制出香来填上,大王喜欢什么香,只好用现成的了。”
秦王笑道:“一时制不成,就慢慢制好了,时间多得是。”
郁姝抿了抿嘴,笑笑,也不答话,将手中做了一半的襦袄叠起来,收好针线。
秦王一眼看见郁姝拿起的小簸箕中有个做好的香囊,拨开几片绣锦拿过来细看,是一只并蒂莲双鱼香囊。
绣得精美,色彩淡雅而怡人;做工精致,又散发着淡雅的兰香,叫人爱不释手。秦王赞道:“这个香囊却好。”
郁姝慌不迭伸手去接,秦王却不松手,笑道:“不如郁姝就将这个香囊送给我。”
郁姝慌得拿回来,小心笑道:“大王见笑了,这是郁姝自己配在身上的旧物,怎好送给大王。”
“哦?怪不得这香气很熟悉,”秦王松了手,看着郁姝神色若有所思,道,“香囊样式不同,寓意也有不同,不知郁姝带着并蒂荷花香囊是何意思?”
郁姝不能回答,默默将香囊握在手里。这香囊从都城带出来后,她确实一直将其放在绣袋里好好带在身上,最近为了照顾巽,怕压坏了拿出来放着,夜里有时看看,没想到被秦王看见。
“我看这香囊保存得极好,我很是喜欢,不如就送给我,如何?”秦王稷笑着,又伸手来拿,郁姝顾不得无礼,紧紧抓着,强笑道:“我为大王再做新的吧,这一个旧了,实在不能送给大王。”
秦王稷笑望着她,眸色渐深,右手轻轻在木几上叩着,半晌开口道:“那么,郁姝便再做个并蒂莲的送与寡人吧。有现成的样式,应该不难。”
“这……”郁姝脸上的表情又是一僵,艰难道,“大王是一国之君,还是福寿样子更好,郁姝一定精心……”
“我就是喜欢这个样式,郁姝就为我做个一摸一样的吧。”秦王稷笑着打断她的话,目光灼然,不容置辩。
郁姝手抓着香囊,只是默不吭声,暖气似乎凝在了二人之间。
“大王。”屋外传来女侍的声音。
郁姝如蒙大赦,转头看向秦王稷。秦王稷皱眉,片刻方道:“进来。”
女侍手捧着一个约一尺长的锦盒进来奉上。
郁姝正在疑惑这是什么,秦王已命女侍打开盒子,掀开大红锦缎的盖布,一团雪白煞是醒目。秦王亲自解了束着裘衣的丝组,那裘衣倏然膨胀开来,秦王亲自取出,交给女侍展开,一件无一丝杂色的白狐裘衣立在郁姝面前,蓬茸细腻,耀眼如雪。
郁姝退开两步,惊讶地看看裘衣,又望着秦王稷。
秦王稷微微笑道:“这是雪狐裘衣,极其难得。单是选皮就很不易,据说三千狐中方有一只雪白不含一丝杂色的雪狐;而一只雪狐,只取它腋下一小块罢了。所以这一件裘衣,要用千只雪狐的皮方可做成。”
郁姝惊得目瞪口呆,那白色越发刺亮起来。
“你可知这雪狐裘衣有什么好处?”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