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楚 作者:非 白(晋江2013-10-30完结)-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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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转了身缓缓道,“乌曜也许不愿你牵连进来,因而我抢先与你说了。如果乌曜才真的是女瑶之子,我一定不会纵容子兰,如今他费尽心思谋的却是他自己,呵。”芦呈轻笑一声,又摇摇头,先行离开,继续忙着为乌曜配解药。
郁姝慢慢出来。这半天竟比她几夜不睡还累人。不知不觉,她走进了乌曜的房间。乌曜此刻却没睡着,依旧坐着不知想些什么,听到她进来,又是一笑。郁姝愧疚地低低头,问道:“现在难受么?”
乌曜也不掩饰,懒懒道:“只是没力气。”
郁姝近他身边坐下,乌曜额上的红晕,淡淡蒙在乌曜的眉宇间,不仔细看会以为是压着哪里留下的,很快会消失,谁能想到竟是致命之毒?浓眉下黑亮的眼睛望着她,嘴角的笑容,慢慢漾开,一如平常。
郁姝却觉得泪要涌出来,忙转过脸,起身去倒水,掩饰道:“你想吃些什么?对了,刚才珞珞收了笋子回来?你要不要吃些?我去做,还是你冬日里挖的新笋呢……”
“郁姝,你是为我担心呢,还是替子兰难过?”乌曜轻轻道,也不等她回答,自己慢慢说道,“为我呢,你不必这么样,师父总有办法的,还有我阿母,也在想办法我觉得自己还能活很久呐。为子兰的话,也不必,自然,谁也不希望如此。然而事已如此,往好处想,师父待他那不必说,还有你,再排下去,还有我们呐。大王与夫人对他嘛……”
郁姝听他提到郑夫人,她忽而想到什么,小心问道:“乌曜,你得知你阿母为了保护子兰,以你迷惑众人,你,你心里不怪她狠心么?”静下心想来,女媭大人竟舍得如此对自己的孩子,乌曜心内真的一点芥蒂也没有吗?
乌曜愣了愣,坦然一笑,道:“就算生气也过去了,若是要我选,我还是宁愿受这份罪,总比子兰……唉,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介怀的。”他顺着榻沿一躺,咧嘴大叹道:“不过,我小时候就为这差点送了命,老要提防妖兽,等以后哪天告诉子兰真相,非要他补偿我遭的罪不可!哼哼!”
“乌曜……”郁姝再说不出什么来。窗子子开了一丝缝,可见窗旁的楝树吐出的新芽,米粒大小的嫩黄,排列在细长的枝条上,远看去一串串在风里凌乱摇动。
郁姝心里不能平静。诚然,除了这件事,女媭大人作为母亲没什么不好,却也要乌曜能够理解她的苦心才行。也许只有乌曜才能做到。他为了子兰身中剧毒,此时还担心着她,那些话,絮絮叨叨,她知道,其实是为了宽慰她。
而自己呢,说是一心为了先生和子兰什么都不在乎,如今需要自己做一点事情却瞻前顾后。自己怕什么?怕的,是被子兰发现真相后对自己失望吧?为了自己不受委屈而拒绝对他有利的事……
郁姝深深吸了一口气。
“对了,郁姝如今算得楚国最有名的舞祝了,是不是?听说那些什么使臣还非要见你不可,是么?珞珞告诉我的。”乌曜又笑道。郁姝抿嘴一笑,无奈道:“那些使臣,不说也罢,他们未必懂得什么祭舞呢,不过是看热闹吧?”
“听说这次的使臣中来的几位是王子,都很年轻,长什么样子?我那几日尽被师父支着见些老人,也没留意看。”
郁姝想了一想,为难道:“是有年轻的使臣……不过,他们的样子,我没有看清楚……”
“怎么可能?师父不是领着你见过面吗?”乌曜喝了水,怪道。
“我,我当时一心想着不能给先生丢脸,哪里记得看他们的模样?”郁姝有些尴尬,将杯子放回桌上。她说的实话,当时只记着要礼仪得体,举止大方,完全没顾上周围情形,有几名使臣、什么模样衣饰,全不曾留意。
芦呈正好端了药与珞珞一起进来,听到了,笑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上午还有使臣欲来拜访大人,我先推掉了。他们说知道灵均大人不在家,是来见祝姝大人的。”
“我?”郁姝惊讶。
“不错,这事却有趣。”芦呈意味深长的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九三英一姝
城外畋猎场。
马车一停,伶俐的小仆伍田快步过来,欲扶着郁姝下车,郁姝摇摇手,自己下来。伍田躬身殷勤道:“祝姝大人,公子已在猎场内等候。”
“哦。”郁姝忐忑地应着。
那一日,她答应芦呈帮忙,只是犯难该找个什么借口去见子兰,以往她不去王宫,都是他来找她而已。芦呈也不着急,只是将使臣来访的消息传给先生。今日子兰突然命了眼前这唤作伍田的小仆来接她,她没想到会出城到这猎场来。
走了不一会,听见前方有说笑的声音,人似乎不多。
绕过树丛,进了围栏,果然,三位年轻贵族刚狩猎回来,几名仆从服侍他们下马歇息,收拾弓箭猎具。两名女侍端上了茶水与巾帕。
伍田先跑上去行礼,子兰便向两位贵族招呼几句,向郁姝这边走来。他今日穿了一袭紫棠长衣,玉冠银绅金钩带。看见他,郁姝抿嘴一笑,欲迎上去,发现那两位男子也向这边走来,她犹豫着停了脚步。
子兰已到了面前,替她撩开额前一丝发,问道:“路上可还好?”郁姝点头:“还好。”看来子兰是与王室贵裔在此狩猎,为何要把她也叫来呢?
“乌曜怎么样了?”子兰也点点头,身旁早有侍女过来为郁姝递上巾帕。郁姝接过拭了手,答道:“……还好。”她想也只能这么回答吧。又想起要问的事,欲言又止。
跟着过来的人已到了面前,前面的一位约比子兰年长,金华冠蓝锦深衣,举止从容,嘴角含笑,郁姝觉得有几分眼熟,却实在想不起来何处见过。
那公子道:“想不到要见祝姝大人一面还真不容易啊,文两次上门都见不到,还是子兰面子大。”子兰不冷不热道:“你欲见我师妹,自然是找我容易得多,先生与我那两位师兄向来保护她保护得紧。”
郁姝这才想到他们应该是使臣,难怪看着眼熟。那后面的一位慢慢走过来,她倒立刻认了出来,正是那时肆无忌惮盯着她的少年。今日穿了一身赤赫深衣,锦绅玉钩带,依然是眼神高傲,视人睥睨一般,嘴角隐含盛气。
她再次向他们行了礼。子兰道:“我师妹郁姝,这位是齐国使臣薛世子,这一位是赵王之公子。”那世子文笑道:“既如此,大家便也算是熟识了,我便唤祝姝大人为郁姝可好?”说完也不等子兰郁姝回答,对那少年道:“胜应该比郁姝小一些,不如叫郁姝做姐姐,如何?”他说话时眼中带着戏谑,那公子胜立刻叫道:“我为什么要叫她做姐姐,我唤子兰也不过是名字,她是他的师妹吧?我也叫他做郁姝好了。”
子兰皱眉道:“你们要见郁姝,莫非就是为了在这儿说一些没趣的话么?我师妹也见完了,若没什么事我便送她回去。”
“哎,这才来而已,你就要她走,若说保护得紧,只怕你这位师兄看得最紧。我们可不依。胜本来早已该跟赵使臣回去,为了见郁姝这才留下来,是不是?”
“哼,你胡说什么……”
郁姝听得别扭。子兰拉着她,任那两人逗嘴,自己领她往休息处去。低声道:“你不必拘谨,我与他们很早相熟,看他们二人说话随意就知道。这里也不是王宫,没有其他人,不用过多顾忌。”郁姝点点头,问:“他们……他们要见我做什么?”
“……没什么,他们与我多年没见,留下叙叙旧。与你并无关系。”子兰淡淡道,眼神却柔和。郁姝“哦”了一声,放了心。方才的女侍过来,递上茶水。郁姝接过,她很不习惯如此。灵巫身边起居生活一般都由弟子照料,不需外人介入。郁姝做惯了事,觉得眼前女侍毕恭毕敬让她不自在。
世子文坐到郁姝旁边,俊目英眉,依然笑意吟吟,道:“郁姝,我与子兰算得上莫逆之交。之前还没想到你是子兰的师妹,若不是这次无意听他提起,险些错过了这么好的见面机会。我过几日也该回国了,其他使臣早已启程。”
郁姝听芦呈说过这一次齐国所派使臣,是齐国当朝宰相田婴的世子文。其父封地为薛,上一次先生所称“薛邑公”应该是指他父亲吧。文出生在恶日五月五——想到这,郁姝由不得看了子兰一眼——他的父亲以为不祥,其母不忍丢掉自己的孩子,暗中把他养大。谁也没想到他后来能得到其父器重,封为世子,年未满十七就行了冠礼,名声已在诸国间传扬。
他和子兰能成为朋友,也许都是因为曾经相似的经历吧?
郁姝起身行礼,微微笑道:“郁姝预祝世子一路顺风!”听一旁“嗤”了一声,是公子胜,他斜眼看了看郁姝,旁若无人坐下,接过茶饮仰头喝着。郁姝转开脸,不知道这位赵国公子怎么这么盛气凌人。小仆将他们猎到的野雉野兔烤熟了端上来。郁姝不吃这些东西,子兰吩咐他们捧到二位公子面前去。
赵胜吃了些炙肉,挑眉道:“我们何时赛马?”他望着子兰,子兰侧脸只当未闻。
“胜自诩箭术厉害,结果猎物嘛也不比子兰多什么,他不服气,所以定要赛马。”世子文以手遮嘴悄声告诉郁姝,招来赵胜又一个白眼。
郁姝有些纳闷,这里虽有开阔草地,但肯定不适合马车驰骋,赛马……
“是指一人一骑赛马。”子兰看出她的疑惑,解释一句,又道;“我看不比也罢。我也只是侥幸射中罢了,你们知道我以往腿脚不便,哪懂什么箭术骑马……”
“所以才要比一比!”赵胜听了更是气咻咻,“你不要故意示弱,我还不知你手段?你能想办法射猎赢我,骑马也不在话下吧?”他故意要激怒子兰。
“子兰,反正无事,比一比也没什么,不过,总要赌些什么才有意思,是吧?对了,”世子文插话,笑着对赵胜道,“胜不是说得到一副稀罕的画么?还不拿出来一起鉴赏一番?”
赵胜瞥了郁姝一眼,昂头招招手,身后随从捧上细绢包着的画卷,慢慢展开。郁姝也有些好奇,凑近一看,顿时一怔。那帛画上曼妙婀娜的舞者,赫然就是自己,这该是社祭那日宋玉到处张卖的画。
郁姝脸上发烫,再看子兰,他微微一怔之后沉声问道:“这画,胜是从哪里得来的?”
“社祭时我随意在那人群里走走,竟有童子预售坛上巫师的画卷,说是选中什么样子付些定金三日内便可得到一幅。我挑了这一张,多付了些钱直接拿了,谁耐心等着。”赵胜漫不经心道,“当时也不知道原来就是郁姝。后来再去寻,却不见那些人了,八成就是骗子。”
那赵胜说话时明亮的目光时时扫过郁姝,郁姝尴尬不已,始终低头,真是恨不得抓来宋玉好好责骂一顿。
世子文不紧不慢开了口,道:“我看未必是骗子。初听胜讲,我还奇怪,楚人果然放旷不羁,竟有人叫卖巫祝的画像,王庭也不干涉。不过后来一打听,那些画好像全被一人买去,还威胁不让再这么做。这幅画倒成了唯一留下的罕物。”
“是谁拦下的?”郁姝松了口气,顺口问道。
世子文摇摇头,道:“不清楚。不过,这人这么做却是保护了卖画者和你们先生灵均大人了。”郁姝有些不解,看看世子,再看看子兰。子兰淡漠地喝着茶,偶尔看他们几眼。
“在你们面前我也不需隐讳,灵均大人在诸国间的盛誉甚至盖过楚王。不过,树大招风,灵均大人只怕在楚国也树敌不少。卖画者这番举动,就算不是恶意,若被有心人抓着,上奏楚王,恐怕灵均大人……”
一番话登时让郁姝心里微凉。她当时看了画不曾想得这么多,如今方知自己太不懂个中利害。不知什么人保护了先生,她看看子兰,子兰依然面无表情,若有所思。接着不紧不慢道:“这画里既然是我师妹,留在胜手中有何意义,不如还给画上主人……”
“我辛苦买到的,为何要送与人?”赵胜摆手令随从收好画,生怕被子兰抢走似的。
子兰哼了一声,停了停,道:“那就来当做赛马赌胜的奖励,如何?”世子文抚掌大笑,道:“果然是好主意!”赵胜起初不应,子兰冷笑道:“莫非胜怕了?”赵胜当即大怒:“比就比!不过,这画本来就是我的,你若输了,把你前日带的缀有香囊和碧玉丝绦的腰佩给我!”
子兰一怔,瞧了郁姝一眼,郁姝看看他腰上,还是缀的她绣的香囊,脸倏一下更红了。子兰面色如常,转头应道:“好。”
赵胜满意了,头一昂笑道:“既然如此,叫你们见识我赵人的厉害!”他对随行小仆吩咐了几句,随从应诺着退下去,赵胜看一眼郁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