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之形-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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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浑身散发出文盲的侵略性。至于艾伦,只不过像是比较老、比较壮的丹尼,我
看到他无法不想起他弟弟。我这半辈子都把他想成一个只有小孩头脑的肌肉巨人,
但事实上却看到一个紧张的男人,有着污黑的指甲和啤酒肚,在三人座的沙发内
尽可能想离他父母远一点。
最后先开口的是德瑞克。他的声音没怎么变——母音发得很硬,夹杂着喉音
停顿——就像20年前一样刺痛我的耳膜。“你不能怪这孩子,”他咕哝着,点燃
唇间叼着的一根烟。“他只是照我说的做。”
“我知道。”我看着艾伦低下去的头。“我从来没怪过他。”
“那么要是我承认了其他的事,你就会罢休了?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不
是吗?在我脖子上套根绳子。”
“不只是你而已。”
他的眼神危险而闪烁。“那是你自找的,”他咬着牙说。“你不该让德鲁里
来找我麻烦……不该指控我杀了那个黑鬼。”
我咽下一口上涌的胆汁。“我没有。”我回答,强迫自己的声音维持稳定。
“德鲁里先生要我说出我认为安妮可能跟谁结怨,所以我就说了莫琳、莎伦和你。
但他只对你有兴趣——大概是因为你有攻击前科——问我她跟你结了什么怨。我
说你是个酗酒的恶霸,毫不掩饰你种族歧视的观点,说你自尊心低落、没什么智
商可言,还有着‘贫穷白人’的心态。我也告诉他说你习惯对烦到你的人拳打脚
踢,举出那次你揍麦可。波西的例子,因为他在你自己的儿子跑掉之后挺身面对
你。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指控你杀了安妮。”我迎视他片刻。“事实上我惟一作过
的指控,是你威胁我说要是我不闭上嘴就会要我好看。”
他伸出发抖的手指朝我戳来。“你那是说谎。”
我摇头。“要是你读过我的证词,你就会知道我说了什么。但你不识字,所
以你接受了德鲁里先生的说法。”我浅浅一笑。“好笑的是,我甚至也不是很怪
你。你的天性就是要在任何你不了解的事情上撒泡尿,谴责你那么做就像是责怪
老鼠散播疾病——”我看着莫琳——“或者责怪蛇有毒一样没有意义。”
那女人立刻眯起眼睛。“少把我扯进来,”她厉声道。“那跟我一点关系也
没有。”
一阵短暂的沉默,她和我瞪着对方,彼此的恨意强烈地写在脸上。
“但至少你知道德瑞克和我在说什么,”我平静地说。“其他人都一头雾水
——”我朝左右比了比——“当然除了艾伦之外。你了解,我一直都很想知道那
是谁计划的。那太——”我寻找合适的字眼——“细心巧妙了,不可能是这两个
蠢材自己想出来的。”
“不管他们做了什么,那都是他们自己干的。你要是不相信可以问他们。”
“问了也没用。”我不在乎地耸耸肩。“你已经说服德瑞克顶罪了。你向来
都是这样。”
“那请问我是怎么做到的,伟大尊贵的小姐?”她轻蔑地质问。“他是个男
人,不是吗?他要怎么做就怎么做。”
艾伦的反应看来十分有趣。他坐在他父母之间,身体往前倾,手肘架在膝盖
上,盯着地板看,但他母亲每说一次话,他的身体就明显朝他父亲凑近一点。
“我不知道。”我老实地说。“大概是把艾伦吓得不能不收买德瑞克。这一
定很值得一试。艾伦有太多不能失去的东西了。有爱他的太太和孩子……有个家
……有幸福快乐的生活。”
我说话时艾伦的双手紧捏,指节都泛白了。“你说你不怪我。”他咕哝着。
“我是不怪你,”我回答,“但若你坚持支持你母亲的谎话,我就会怪你了。
艾伦,我来这里是想要得到解释,不是要让你父亲当替罪羔羊。总之,干吗非要
威胁我不可?那时候德鲁里已经对这整件事失去了兴趣……他只想让我闭上嘴,
因为我一直指控他种族歧视……这是他讲话去激德瑞克的惟一原因。”
莫琳的嘴扭卷出讥嘲的冷笑。“你不比那个黑鬼好到哪里去,”她说。“你
骂我的男人是‘贫穷白人’,他那种人是不喜欢受辱的。尤其是不喜欢让一个神
经紧张、自以为比我们高贵太多的老师侮辱。他为什么不会想叫你闭嘴?”
令人沮丧的是,我确定她说的是实话,至少在关于德瑞克的部分是如此。只
要有女人对他冷言讥笑,就足以让他攻击她了。我看着他。“你是不是也在安妮
身上撒尿?”我问他。“所以她才满身尿味?”
他用不能理解的眼神盯着我。
“你是什么时候做的?”我继续问。“是在她昏过去之前还是之后?”
他不确定地转向他太太,寻求答案。
“我们没人碰过她,”她生气地厉声说道。“我们偷她东西的时候她早就在
停尸间里了。这一点我已经告诉过你。”
她如此公开地承认,又如此毫无悔意,让众人沉默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
见。我记得当时我心想,要不是我压根不相信她,这一切就会容易得多了。
二十七
艾伦颓丧地开了口。“妈说的是实话。”他顽固地说。“好吧,我不是说我
们是大好人——也不是说我们听到安妮死了之后没有到她屋里——但我们不是杀
人凶手。”
“那为什么我发现她的时候,她的外套上都是尿味?”我问他。
“她向来都很臭,”莫琳尖锐地迅速接口。“你又怎么知道臭的是她的外套?
也许她是被打得尿了裤子。”
“那味道太强烈了,而且她是缩蜷成一团要保护自己。总之一定是有人淋得
她满身都是尿,否则雨水就会把它都冲掉了。”我转向艾伦。“我想那是在练习
你们两个月之后对我做的事……而我那回也只是练习……”我迟疑着,清楚意识
到萝西。斯伯丁的父亲就坐在我旁边——“为了麦可·波西跟你拆伙的那件事。”
他眼神不由自主地瞥向杰弗瑞,然后双手盖住前额,掩饰他的表情。
“那是麦可干的,”莫琳反驳之快令我血液都为之冻结。我的天!她知道萝
西被强暴的事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麦可说过,她流了好几个星期的血……“麦
可莫名其妙发起火来,然后抓狂了。。他向来都很危险……看看他现在是为了什
么在坐牢。”她恶意地瞥了莎伦一眼。“如果你要找杀人犯,就盯住他吧——还
有更适合的,就是他母亲的好男人。问问他最后一个跟安妮说话的是谁。那样你
就找到你要的答案了。”
杰弗瑞半站了起来,气得脸色发紫,但温蒂伸手按着他的手臂制止了他。
“亲爱的,别让莫琳主导话题的走向。你难道看不出来她是在激你这个暴躁的脾
气,好让你们打起来吗?这实在太有趣了。她不想让德瑞克和艾伦回答拉内莱太
太的问题,我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莫琳恶毒的小眼睛横扫过去看着她。“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很有关系,我也是你们的受害者之一。莫琳,你承认偷东西承认得那么干
脆,好像那是件值得骄傲的事似的,但你小孩偷走我母亲的胸针时让我伤心欲绝。
那是无法替换的——是她留给我的惟一一件遗物——但当然一点也不值钱一你企
图把它卖掉时一定马上就发现了。”
“那跟我们没关系。是麦可偷的。”
温蒂摇头。“不,”她坚定地说。“我很清楚它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你照常
跑来避难,让我跟你在厨房里说话,你的小孩们则趁机看看能偷到什么。当然,
正如你所料,我怪我自己不小心。你们一进屋我就应该把所有的门全都上锁,又
不是不知道你们的底细。”
那女人令人不快地笑着。“一点也没错。你把我们踩在脚底下。”
“绝对没有。”温蒂坚定地说。“我很注重这一点,用我对待其他人的态度
来对你和你家人。”
“是啊,也许你是欲盖弥彰。你从来就不喜欢我们,这点绝对没错。”
温蒂立刻点头。“是的,的确是真的。”她招认。“事实上比那更糟得多。
我根本受不了你……受不了你的小孩……受不了让你们踏进我屋里。每次你来敲
门我的心都往下一沉,因为我知道我又得面对一场挣扎,一边是让我深恶痛绝的
你,另一边则是身为基督徒的职责。”
这番直接的回话让莫琳吓了一跳,仿佛她相信牧师的太太讲话应该很委婉。
“所以你看吧,”她含糊地说。“这就证明了你把我们踩在脚底下。”
“哦,我可不这么认为,”温蒂抱怨,“否则你刚刚听到我同意你说的话就
不会那么惊讶了。我说我挣扎着控制住我的嫌恶,可不是向它投降。我们的门从
来没有不为你而开,莫琳,就连我的胸针失窃了之后也一样。我们尽一切所能帮
助你和你的孩子,尽管你们是我们见过最令人讨厌的一家人。”
我看着艾伦的头更深地埋进他手掌里。
“那麦可·波西又怎么说?”莫琳挑衅地质问。“他跟我小孩一样都是贼,
但你对他可照顾了……老是要握着他的手安慰他,在这个骚货——”她下巴朝莎
伦一抬一“分身乏术的时候。但你的那个小宝贝动手用枪托打老太太,我的儿子
则改邪归正了。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嗯?你倒是解释一下。”
温蒂摇头。“我没有说我知道答案,莫琳。我只是把我看到的事实说出来罢
了。”她也看着艾伦。“总之,这一点你该问艾伦,不是问我。只有他知道他自
己的故事。”
“是啊,也许我这个妈当得比你以为的好。”莫琳胜利地说。“你觉得这个
解释怎么样?”
“你不比我好到哪去,”莎伦用紧绷的细小声音说。“我们惟一的差别是你
的孩子怕你,我的孩子不怕我。”
“那你就是个笨蛋。”莫琳反驳,因为把莎伦诱得开了口而眼神发亮。“看
看你的下场。你的麦可让你丢脸得你好多年都没跟他说过话了……还有他那个出
卖他的烂老婆。”她发出刺耳的笑声。“这我倒不怪你。他彻头彻尾是个坏胚子。
要不是他教坏了我的孩子,你以为他们会去偷东西吗?要不是他发现了安妮,对
她敬了那么个礼,你以为她会全身都是尿味吗?”她手上的香烟朝莎伦心口一指。
“这可让你竖起耳朵来听了,对吧?你根本不知道他那天晚上在她屋里,更别说
把她用来当尿壶了。”
我不确定地瞥了莎伦一眼,很惊讶地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你的意思
是说麦可杀了她?”
“也许是帮了她一把让她好上路。他告诉艾伦说他八点半左右到家,看见她
家的门没关好,就进去看能不能偷到什么。他发现她倒在客厅的地毯上,以为她
喝醉了,觉得在她身上撤泡尿会很有趣。”说到这她中断了,笑了一声。“那地
方全是猫臭味,所以他想她醒过来之后也不会注意到。”
“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在乎地耸耸肩。“他说她开始呻吟,所以他赶快跑出来,以免她追上他。
不过我看他根本是在撒谎,他一定也踢了她一顿。他就喜欢做这种事。”
我瞥了一眼垂着头的艾伦。“艾伦跟他在一起吗?”
“当然没有,”莫琳厉声说。“他已经告诉过你他从来没碰过她。但你宁愿
相信是他而不是麦可干的,对吧?你就跟她一样——”她恶意地看了温蒂一眼—
—“总是偏袒麦可,把艾伦当坏蛋。”
温蒂倾身向前,手肘架在膝盖上,好奇地看着莫琳。“艾伦不在那里这一点
为什么这么重要?”她问。
莫琳皱眉,露出凶恶的神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似乎下定决心要把事情都推给莎伦的儿子,但要是我没搞错的话,几个
星期后是你的儿子又对拉内莱太太做了同一件恶心的行为。”
“那又怎样?”
“这显示发生在安妮身上的事比发生在拉内莱太太身上的事更糟……而你不
希望艾伦被牵扯进去。”
是我的想像力作祟,还是莫琳真吓到了?艾伦绝对是吓到了没错——要是他
的头再往下低,我想就要碰到他的膝盖了。
“麦可后来告诉我们那件事……给了我们灵感,”德瑞克突然说。
“把别人对那黑鬼做的事也让爱黑鬼的人尝尝,看来似乎很公平。她们两个
人都以为可以随便乱说我们坏话。”
“没错,”莫琳说。“不过是麦可先起头的,总是这样。那小子最会带坏别
人。这条街上所有邪恶的事都是从他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