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之形-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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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我,虽然我一直跟她说她还年轻可以另外去找个;老公生儿育女。好消息是,
如果我继续安分守己的话,可能明年就可以出去了。
言归正传,你的问题回答于下:
1。我不知道安妮骂她“肮脏的骚货”那个女人是谁,不过我想她先生是我妈
的恩客之一,虽然我待在家里的时间不够让我看清他长什么样子。当时对我而言
他们全是狗屎。
2。每个人都偷安妮的东西。我想艾伦和他妹妹们最严重,但我们其他人也都
干过。女孩们一直怂恿我们,她们很喜欢她家抽屉和柜子里的那一大堆零碎小玩
意儿。她以前总是把后门开着让她的猫出入,只要我们其中一个在前门让她分心,
另一个人就可以从后门溜进去,简单得很。后来她装了宠物专用门,开始把门上
闩,就没那么容易了。但她家厕所窗户的钩子坏了,瘦小的小丹尼·史雷特可以
钻过那个缝隙。他是个聪明的小娃儿,那时候才4 岁,但他会偷偷溜到厨房去,
站在椅子上把门闩拉开。艾伦甚至教他完事后再把门闩扣上,然后站到马桶座上
爬出窗户。我不确定安妮有没有注意到她的东西一样样不见了——我们总是把东
西的位置重新挪过,让人看起来不会那么明显——但艾伦说她找了个人把她家里
的每样东西都列成一份表,所以我猜她八成是注意到了。她拿着剁肉刀追艾伦之
后,我们就不再去她家胡闹了。一旦她开始起疑,故伎重施是自讨苦吃。要是我
没记错,那是她死前一两个月的事。
3。我们为什么那么做?可能是刺激吧,我想。老实说,我想我们根本没有人
自问过这种问题。我只知道在一个疯女人的家里偷偷摸摸是件会让肾上腺素激增
的事,尤其她家又有那么多玩意儿。我们那么做不是为了钱,因为我们认为她的
东西大部分都是垃圾——例如那个木雕——不过我记得艾伦的妈有一次从布丽姬
手上拔走一个戒指,她认为那看起来蛮值钱的。她拿它去换钱买了伏特加,所以
我想它或许是值几个钱吧。
4。意外发生的那天晚上,我只记得我午夜左右到家,我妈说我错过了精彩好
戏。隔壁那个疯女人让卡车给撞死了,她说。我完全不记得那天我在干嘛。我猜
应该跟平常没两样,泡在游乐场里打电动玩具吧。
5。关于第二天,我只记得那些猫让我妈和我大吃一惊,我们不知道安妮有那
么多猫。
现在看来,这些全不是什么好事,我希望你不要太震惊。问题在于,当你赤
裸裸地讲出实情时总是特别令人难受。这多少是忽略了一体两面的事实。我的意
思是说。当时我们因为她是疯子全怕她怕得要死,加上艾伦的妈又一直说她用鸡
来搞巫毒。我知道这些话现在听来荒诞不经,但是那时候——哎,我们觉得光是
进到她家里就已经是大英雄了。艾伦甚至认为只要她看我们一眼就能把我们变成
青蛙什么的哪!
希望这能有所帮助。
你的朋友麦可
十三
我不知道说我想报复德鲁里是因为我恨他,这个理由够不够。恨应该事出有
因,而不只是一听到对方的名字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让眼前泛起红雾。伊莱
亚斯医生问过我好几次,为什么我要在一个只认识几个星期的男人身上耗费这么
多情绪,但我始终无法回答,生怕一开口就会显得很偏执。
这20年他变化不大,只是头发更灰、眼睛更深暗也更难以穿透。他跟萨姆同
年,但他向来比较强硬健壮、比较有吸引力。他这种人总是会让女人倾心,然后
当他那硬汉形象——厌女症的一种掩饰——证明是不可改变的现实时,也总是会
让女人悔之已晚。
我们接近时,他以一种开心的表情端详着我们。“拉内莱太太,”他朝丹尼
的方向讽刺地点了个头,“你的眼光也太烂了吧,会挑上他?他是什么?你的玩
具还是保镖?”
我得让舌头在嘴里转一圈,才能刺激唾液的分泌。“精神上的支持。”我说。
他笑得更大。“你为什么需要精神支持?”
“因为你不会喜欢这些的。”我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些照片,放在吧台上。
他伸出手要拿,但丹尼的动作更快。“这就是你提到的那个黑人女士吗?”
他问。
“是的。”
“她看起来像是让棒球棒给打过一样。”他把照片放回柜台上。
“的确,可不是吗?”我将手指按在最上面的一张照片上,把全部六张照片
摊开成扇形。每一张照片都很难看。每一张都是安妮的死状,脸上满是淤血和打
击的痕迹,右臂变了色,皮下大量出血造成从肩膀到手腕的一大片血肿。“德鲁
里先生认定这些伤势全都是卡车擦撞造成的,导致她在30分钟内死亡……但我找
不到任何同意这种说法的人。这些照片是1978年在她验尸时所拍。我找过两位病
理学家分别研究这些照片,两个人都说手臂的淤血显示她死前数小时有严重的身
体创伤。”
“讲白一点?”
“有人杀了安妮。”
柜台对面的烦躁态度陡然升高,我纳闷德鲁里以为我来这里是要干什么。想
重温旧日情谊?肉欲?
“老天!”他咆哮道。“你永远都不打算放弃吗?简直像唱片跳针一样。你
人生太无聊没事做,非要把一个管不住自己喝酒的可悲黑女人变成烈士不可是不
是?”他拿起最上面那张照片,翻到背面检查有没有官方签章。“这些你打哪弄
来的?”
“昆廷警员寄给我的。”
“安德鲁?”我点头。“他已经死了七年了,”他不屑地说,“追一个开车
兜风超速的人追了三英里,撞车死了。”
“我知道。这是我们离开英国不久之后他寄给我的。我写信向他要照片,因
为我知道他对死因裁决并不满意。”
德鲁里烦躁地哼了一声。“他知道个屁!那家伙还是个新手,念了个狗屁不
通的社会学学位,就以为他比内政部的病理学家和一个在街上混了十年的巡逻警
察高明。”
“但他说得没错,”我说,“这种淤血——”我碰碰其中一张照片——“形
成需要时间。如果她的手臂有好几处挨打,各处的血肿会扩散开来,让肩膀到手
腕的皮肤变黑。”
“照片证明不了什么。她是个黑人。没法分辨出什么是淤血,什么不是淤血。”
“这些是彩色照片,”我不平静地指出,“所以除非你是瞎子,否则当然可
以看出淤血的部分。”
他生气地摇着头。“这有什么差别?人们接受的版本是验尸官的调查结果,
他说这些伤势是卡车擦撞所造成的。”
“但不会是在我发现她的15到30分钟之前,两三个小时或许还有点可能。这
表示那些人说看到她在路上摇摇晃晃,可能是因为她当时头部受到重创。”
他的眼睛不情愿地又瞟向那些照片,仿佛那些照片令他既厌恶又着迷。“就
算那是真的,你也不能怪他们以为她喝醉了。”
“我并不怪他们。”
“那这到底有什么用意?”
我再次舔舔我那不听使唤的嘴巴内侧。“我要让这件案子重开,”我说,
“我要你当时处理的方式受到调查。我要大家质问,为什么一个念了狗屁不通的
社会学学位的菜鸟警察可以看出有问题,但你却看不出来。而当他试着向你指出
这一点时,你却把他调离了这件案子,我要知道为什么。”
他把那些照片撕成两半,把碎片扔过柜台,飘落在我脚下。“问题解决了。
如果这20年来你就只弄到这些东西,那你是在浪费时间。”
丹尼弯身捡拾碎片。“别让他吓到你,”他把碎片递还给我时说,“他是个
恶霸。他只知道用这种方式控制别人。他现在是拼命要改变话题,以避免解释为
什么他没有为这个脸被打扃的可怜黑人女士调查过半点屁。”
德鲁里狠狠瞪着他。“你又知道什么,蠢蛋?当时你还在包尿布。”他下巴
朝我一抬。“而且你要是支持她,可就大错特错了。她当时是想要让你爸给关起
来……她指控的凶手是你爸,不是别人。”
一阵长长的沉默。
丹尼不确定地瞥了我一眼。“是真的吗?”
“不是,”我诚实地说,“德鲁里先生问我知不知道有谁跟安妮过不去,所
以我指名你父亲、你母亲和莎伦·波西。我从来没有说过是他们杀了她。那是德
鲁里先生的诠释。”
德鲁里大笑。“你向来就很擅长扭曲事实。”
“真的吗?我以为这是你的专长。”
他迎视我的眼神片刻,寻找我盔甲上的漏洞,然后手臂环抱转向丹尼。“问
问你自己,她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为什么要让你看见这些照片。她是计划用你
来对付你家人,最好先让你跟他们作对。这是她最拿手的——操控别人。”
丹尼郁闷地缩起肩膀,仿佛他最怕的事已得到了确认,我儿子的声音在我耳
中不舒服地回响:“要是我碰上这种事,我会非常火大……”
“你父亲从五点钟到午夜都有不在场证明,”我告诉他,“而且是德鲁里先
生查证过的。他跟我一样都清楚杀安妮的不可能是德瑞克。”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德鲁里先生对你家人说了一些关于我的谎言。他告诉你父母我说了一
些其实我并没有说的事……我需要你替我传话给你母亲及你哥哥,说我惟一指控
过他们的是种族歧视。而且这是事实,丹尼。当时他们的确是如此——现在可能
也还是——而且他们对此并不觉得惭愧。”
我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表示歉意,因为把他跟他家人的恨意联结在一起是很残
忍的,何况他在写给路克的电子邮件里说他不赞同南非白人的所作所为。“我并
不是跟史雷特家有争执,”我告诉德鲁里,“而是跟你。”我用指尖拨弄撕裂的
照片。“因为当我同样指控你和你的同事时,你非常害怕,于是操纵了所有证据
来支持安妮是意外死亡的理论。我要知道你这样做的原因。”
他那双爬虫般的冰冷眼睛中闪过一抹畏惧,是我的想像还是真的?
“我们不需要操纵任何东西,”他尖声地说,“我们是接受了死因裁决……
在你找到她的15到30分钟前,她不小心让卡车给撞了而意外致死。”
“但你开始调查安妮的死因时,还不知道验尸官的报告。”
“所以呢?”
“所以你不能把这当作你拒绝进行适当调查的理由。你提出的惟一一份证据
是在安妮死后对她房子的描述,但你还是照样径自判定她长期酗酒、虐待动物而
且心智能力不足,无法照顾她自己。你说‘疯子安妮’有那么多问题,你只意外
她居然还活了那么久。”
“这种看法除了你之外每个人都同意。”
“她的医生就不同意。”
他眼神越过我看着门口。“你丈夫也同意,”他喃喃说道,“他和威廉斯先
生比你早一个半小时到家,说安妮在你们家外面一副醉瘫了的样子。他们也表示
那没什么不寻常的。”
我随着他的眼光看在门口犹疑徘徊的萨姆。我们耽搁太久了,我想。最后每
个人的耐性都用完了,甚至包括有罪的那个人……“他们在说谎。”我语气平淡
地说。
“你在1978年也是一直这么说。”
“这是事实。”
“他们为什么要说谎?你嫁的人应该是最支持你的人才对。”
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是这么认为,但只是因为我当时相信真相是简单的。“他
是想保护他的朋友。”我谨慎地说。“那天晚上我在路灯下看到的那两个人是贾
克·威廉斯和莎伦·波西。我想贾克是担心我看到了他……不想让他太太知道他
跟一个妓女在一起。所以他跟萨姆编了那个回我们家去喝啤酒的故事。”
德鲁里再次瞥向门口,但萨姆已经消失了。“你20年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说了。我告诉你说我认为我看到的那个男人是贾克。”
“但问题就在这里,”他讥讽地说,“你只是认为你看到了他……而且也没
说他是跟莎伦·波西在一起。”
“当时我不知道她是谁。”
他不在乎地摇摇头。“莎伦有不在场证明,而有了你丈夫的保证,我们也将
威廉斯先生排除在外了。”
“但你根本连问都没问过他,”我说,“就那么接受了萨姆的说法,驳斥我
的说法。但是为什么?女人的话就没有男人的话可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