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30-第32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正是!”
“那事权何在?财源何来?”
“事权当以一重臣为之,以新税供给!”
崇祯思忖良久,最后方才答道:“先生此事干系甚大,容朕三思!”
“是,陛下!“杨嗣昌低下头去,崇祯的反应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古今中外的****政体,之所以能以一人而能控制数以十万,百万人组成的官僚机构,其秘诀就是分权与制衡,即将权力划分为决定权、执行权、监察权等多个部分,然后由不同的部门相互监督,以牺牲效率为代价来确保其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否则以天子一人就算每天不吃不睡,也不可能掌握管理偌大一个国家。因此对于崇祯来说,分权与制衡已经是融入他血液里的理念了,杨嗣昌提出建立军机处,其有独立的人事权、执行权,御史又无法监督(可以以军事机密为由拒绝透露,自然无法监督),虽然最后的决定权是在崇祯自己手中,可问题是由于信息获取和指挥能力的缺陷,实际上崇祯能够做的并不多。如果崇祯答应杨嗣昌的要求,就等于破坏祖制,让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的怪物出笼了,也难怪崇祯犹豫。
既然军机处的事情卡了壳,殿内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崇祯又赐给杨嗣昌御诗一首,赐宴的仪式便结束了。杨嗣昌辞出殿外后,崇祯沉吟了一会,对王承恩道:“王伴伴,你将今日御宴中所用的器皿统统送到杨先生府上,便说是朕赐给他的!”
“奴才遵旨!”王承恩应了一声,吩咐小太监们将器皿撤下装好。崇祯坐在御案前,看着小太监们在那儿忙碌,神情呆滞,王承恩看在眼里,也不敢多言,站在崇祯身后,微微躬着身子。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窗外的光线变得昏暗起来,王承恩正想着要不要让小太监们掌灯,却听到崇祯的声音:“王伴伴?”他赶忙应道:“老奴在,皇爷有何吩咐?”
“你说杨文弱是忠臣吗?”
王承恩闻言一愣,在古代一个臣子居然被皇帝问到这个问题,基本距离掉脑袋已经没多远了。但崇祯刚刚任命其为首辅,又赐他金银御器,召对以国事相托,这两者实在是矛盾之极。王承恩想了一会儿,低声答道:“奴才以为杨先生是忠臣。”
崇祯挑了挑眉毛,有些讶异的问道:“哦?为何王伴伴这么说?”
“老奴听说为国者无暇谋身,杨先生能让皇爷问老奴这样的问题,自然应该是忠臣!”
崇祯听了一愣,旋即哑然失笑:“为国者无暇谋身!说得好,说的好呀!王伴伴,你能在朕面前替杨文弱说出这句话来,也是忠臣!”
“老奴不敢当!”王承恩拜了一拜:“杨先生乃是经天纬地的大才,老奴不过是个残缺之人,是陛下您的一条狗,如何敢和杨先生相比?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杨先生他不是傻子,他也知道这军机处乃是极犯忌讳的事情,他做这首辅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只是圣眷甚隆无人敢于下手而已,在他这个位置,若是圣眷一失,保全性命都难。这一点他应该比别人都清楚,若非他一心想为了国家,为了圣上,又怎么会说出这等会触怒皇爷的话来?”
“是呀!”崇祯叹了口气,脸上泛起一丝苦笑:“若非是为了国家,为了朕,他杨文弱的确是没必要做出这等事情来!哎,杨鹤呀杨鹤,你倒是养了个好儿子!”
杨嗣昌回到府中,刚刚更衣坐下,便看到老仆杨青从外间进来,拱了拱手道:“少爷,外边有人求见,是从朝邑来的!”
“朝邑?是刘成的人?”杨嗣昌神色立刻就变得凝重起来:“快让他去书房等候,我待会便到!”
“是,少爷!”
杨嗣昌稍稍梳洗,换了一身居家的衣服,进了书房。便看到一个文士站起身来,向自己行礼:“小人拜见杨大人!”
“起来吧!”杨嗣昌微微一笑,自己坐下:“怎么,刘镇台可好,夫人可好?”
“有劳大人问候,我家镇台与夫人都好!”那文士起身从怀中取出一份书信,双手呈上:“镇台大人托小人带这封信来!”
“嗯!”杨嗣昌从杨青手中接过信笺,拆开看了看,眉头微皱,问道:“刘镇台可有什么话要说吗?”
“禀告大人,镇台大人只说请大人拘情办理,其他便没说什么了!”
杨嗣昌摆了摆手,杨青赶忙领着那人下去吃饭休息,待到他回到书房,看到杨嗣昌站在书房中,脸色阴沉,手中拿着那封书信,便低声问道:“少爷,出什么事情了吗?”
“什么事?”杨嗣昌冷哼了一声:“这位刘镇台手倒是不短,都伸到福建去了,天底下和他无关的事情倒是不多!”
杨青见杨嗣昌气哼哼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得期期艾艾的答道:“少爷,莫非刘成惹出了什么麻烦?”
“哼,他有个部将在浙江都指挥司那儿当差,去和台湾岛上的红毛夷起了冲突,不知怎的郑芝龙又参合进去了。那个手下倒是和他将主一般的臭脾气,把郑芝龙的部下杀了个稀里哗啦,连带队的守备都杀了,听说还是郑芝龙的一个亲戚。”
“这,这样扯的太远了吧?”杨青差点被杨嗣昌说的这一大串给绕糊涂了:“不过是一个部将罢了,刘镇台为何要替他请少爷您帮忙?”
“当然不只是一个部将这么简单!”杨嗣昌冷笑了起来:“刘成在信里说了,他与东南有做些买卖,将北货运到东南,又从东南运茶叶转卖给蒙古诸部,这个部将应该就是在杭州经管此事的,他军中用度甚大,离不得此人。”
“原来如此!”杨青笑了笑:“少爷,这倒说得过去了,据我所知,这位刘镇台当初在老爷手下时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打仗是一把好手,弄钱闯祸也是拔尖的,若无老爷替他遮掩着,只怕早就给人整趴下了。”
听到杨青提到父亲的往事,杨嗣昌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是呀,那厮的确就是这个性子,不过也难怪他,朝廷欠饷,他手下都是些乱兵、流寇、鞑子,都是些虎狼之辈,若是不想法子弄钱,饿都饿死了,哪里还能打仗!”
“那,那少爷您这次还是打算帮他一次了?”
“嗯!“杨嗣昌笑了笑:“还能怎么办?替他敷衍过去呗?陛下刚刚说要从宫中派画师绘下他的仪容,挂在书房里,还说太子读书后也要放一幅,让太子记得国家的有功之臣,这是何等的圣眷?这等大功臣的亲笔书信过来了,我能不替他把事情给敷衍过去吗?”
“什么?”杨青的嘴张大的足以塞进去一个馒头,他彻底被这个消息给惊呆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清醒过来,急切的问道:“那,那圣上有没有要将您的仪容也——”说到这里,杨青的双手做了个挂起的手势,脸上满是殷切之色。
“嗯!”杨嗣昌的脸上现出自得之色,旋即叹气道:“天子如此识重,倒是让我有些受之有愧了”
“呼!”杨青舒出一口长气,一副心头放下一笔重担的样子:“圣上果然是明君!”听他的口气,倒好似这留影凌烟的好事没有他家少爷的份,天子就是昏君一般。
正说话间,外间传来一阵喧闹声,一个家人飞快的跑进书房,也没朝杨嗣昌行礼,便喊道:“老爷,宫里来人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武库()
“啊!”杨青顾不得责怪手下没有教养,忙不迭喊道“快准备香案,还有,把老爷的官袍拿来!”
杨嗣昌却镇定的很,在杨青的帮助下换上袍服,来到正堂,只见王承恩站在堂上,两旁一个小太监提着锦盒,看样子颇为沉重的样子。
“杨嗣昌接旨!”王承恩的声音颇为尖利,杨嗣昌赶忙跪了下来,圣旨的内容很简单,只是嘉奖了杨嗣昌一番,然后将御宴所使用的一批器皿赐给了他。确认天子没有被自己的建议激怒,杨嗣昌松了口气,他依照礼仪叩首谢恩,山呼万岁,然后接过锦盒,交给一旁的老仆杨青。王承恩上前一步,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音量低声道“先生的一片忠心圣上心里都明白,皇爷说您是忠臣,杨老大人养了一个好儿子,还请您明日傍晚进宫,商议国事!”
杨嗣昌顿时感觉到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天子明白了自己的一番苦心,先前的一番担心烟消云散了,得遇明主,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欣慰的呢?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一边拜,一边流泪,却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二天傍晚,杨嗣昌再次进宫。相比起昨天的那次,这次的礼仪要简单得多,几乎可以说是轻衣简从,当然最重要的是杨嗣昌的心情已经完全不同了。如果说第一次进攻他还抱着忐忑不安和准备罢官回家的悲壮的话,那么第二次他就满是兴奋和希望,崇祯对自己的评价,尤其是隐晦的向自己承认其父获罪是冤枉的,这在当时的政治规则下已经是身为天子的崇祯可能表现出的最大好意了。虽然杨嗣昌认为其父获罪确系冤情,但他在心里却丝毫没有对崇祯的怨尤之情,在古代君主的话语体系里,皇帝即天子是绝对正确的,所谓雷霆雨露皆为君恩,无论是加官进爵还是一杯毒酒,为臣子的都只有磕头谢恩的份,绝无任何逆反的余地。
相比起上一次,崇祯的声音轻快了很多,杨嗣昌还没有行礼完,他便对王承恩道“王伴伴,给杨先生赐坐!”
“老奴遵旨!”由于屋内只有崇祯、王承恩、杨嗣昌三人的缘故,王承恩不得不亲自动手搬了一张马扎放到杨嗣昌面前,可杨嗣昌刚想谢恩却听到崇祯的声音“近些,近些,杨先生说的是要紧事,坐的近些好说话!”王承恩赶忙把马扎又朝御座挪近了四五步,崇祯还不满意,又让其向前搬了几步,相距御案只有四五步方才满意“君不密失其国,大夫不密失其家。今日朕与你要谈的事情牵涉到的人太多,若是泄露一二出去,只怕你这个首辅便做不下去了!”
杨嗣昌听了一愣,旋即大喜,他自然知道这宫中的墙壁都是长着耳朵的,自己要干的事情也不知要坏了多少人的官位饭碗,一个不小心自己丢了性命事坏了大明的中兴大计可就事大了。他赶忙起身向崇祯磕了个头“陛下有这等准备,臣心甚慰!说句心里话,臣做不做这个首辅倒事只是平辽之事却千万不得有半点变故。”
“嗯!”崇祯点了点头“是啊,平辽之事万万不能出差错,杨先生,你现在便把你的方略细细讲述一遍吧!”
“臣遵旨!”杨嗣昌来之前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一副地图来,便将刘成先前向他提出的编练十六个步营,拉拢蒙古各部以为义从,派人前往联络海东女真,然后同时从南、西、北三个方向进攻后金的计划细细讲述了一遍。杨嗣昌本就口才便给,又在兵事上所见颇多,将这番计划讲的如天花乱坠一般,崇祯听杨嗣昌在地图上一边比划,一边讲解,眼前仿佛出现了数十万大军三面夹击后金,一雪数十年的大耻的景象,他本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又是个极为操切的性子,听得热血沸腾,好不容易才等到杨嗣昌讲完了,赶忙问道“杨先生,十六个营是不是少了些?我记得当初孙承宗孙大人在辽东光是车营就有十二个,其他的火器、水营、步营、骑营还没算在里面呀!”
杨嗣昌笑道“其实要新编练的只有十二个营,刘总兵在宁夏总兵任上就有四个步队营,臣准备让他都调到宣大镇来,他身边有些得力的将吏,也能早一日将宣大镇变成如宁夏镇一般精兵。”
“十六个营当真够了?”崇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杨先生,我记得你昨日还说过虏酋皇太极已经将漠南诸部拉拢至麾下,加上其本部八旗和汉军,可战之兵只怕已经不下十万了吧?而十六个营算起来也不过三四万而已呀?”
“陛下!兵在精不在多!臣当初巡检各镇兵马时,早就发现各镇兵额虽多,可战之兵却少,且多甲仗不全,无疑驱众赤手以博猛虎,自然多败。若是练一兵得一兵之效果,十六营也已经足够了。再说此番对东虏,辽东乃是正兵,宣大不过是起到牵制作用而已,虏酋若是起倾国之兵,国中自然空虚,又有何惧?”
崇祯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不过从脸色看,这位大明天子并不是太信任自己的兵部尚书的解释,毕竟这些年来明军与后金军的战斗力差距他心里是很清楚的,很多纸面上说的天花乱坠的东西,一落到实际便是另外一回事了,只不过杨嗣昌刚刚在山西打了大胜仗,给他的解释增添了几分说服力,让崇祯不至于当面驳斥。
“那所需饷额、甲仗呢?”
杨嗣昌知道已经到了关键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