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30-第2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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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阵,旗帜自己再熟悉不过了——红色的底,白色的图案,长矛与火铳交叉,就是那支坚守归化城宁夏明军。
“他们是在干嘛?”
“应该是在挖壕沟,是在挖壕沟,和硕贝勒!”那守备的语气有些不敢肯定。不过岳托并没有责怪他,那个位置距离城墙实在是太尴尬了,大约有4里远,这个距离挖掘壕沟有什么用呢?如果是想做封锁线的话就太近了,再说一条壕沟又有什么用呢,几块木板,一把梯子就能越过去,不过是白白浪费士兵的体力而已。
不过岳托可不认为敌军的将军是个傻瓜,近二十年的沙场生活早已教会了他什么时候都不要轻视敌人,他决定先试探一下:“打一炮,瞄准那些挖土的敌军打一炮!”
“和硕贝勒,这个距离恐怕有点远,而且西门这里也没有大炮。”那守备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作为葡萄牙炮兵教官的好学生,孔有德手下的火器营忠实的遵循了将火炮布置在突出部顶端,以确保能够用侧射火力保护城门的防御原则。一共十一门红衣大炮全部都布置在腰鼓状的和林格尔城的四个角上,位于腰部的两个城门只有少量轻型火器,肯定是打不到一千五百米外的敌人的。
“那就让最近的开火,打一炮试探一下,快!”岳托的态度十分坚定,他虽然并不明白敌人这么做的缘故,但有一点还是知道的,那就是敌人的行动一定隐藏着自己还没有了解的险恶用心,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来阻止、至少是骚扰一下,看看明军的反应。
“快,快挖,别偷懒!”阿克敦一边用力挥舞着手里的鞭子,一边用女真和蒙古话催促着干活的俘虏们。这些被俘的女真兵和蒙古兵大约有四五百人,承担着最开始也是最危险的一部分工作(只要挖开了一段,人就可以在壕沟里面挖了,根本不会露头出来,被炮弹打中的危险自然小多了)。天气冷的刺骨,风像急切的情人般撕扯着俘虏们的衣服,裸露在外的皮肤早已被冻得通红,但阿克敦全不在意,他用力甩了一下皮鞭,大声喊道:“每个人挖六尺长的沟,沟要有一人深,沟底宽五尺,可供两马并行,挖完了就可以回去休息,饭随便吃,还有羊肉汤,有火炕的地窝子,谁先干完谁就去休息!”
阿克敦的喊声被风雪撕裂的支离破碎,但看上去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俘虏们干活的态度即使不能说拼命,也至少是卖力气了。看着此起彼伏的铁锹和鹤嘴锄,阿克敦原本焦虑的神色稍微和缓了点,这是他在刘成手下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他很清楚自己未来的命运在很大程度上就取决于这些人干的怎么样了。
正当俘虏们奋力挥舞着铁锹和鹤嘴锄的时候,空气中传来一声类似于小车从低空掠过的声响,紧接着便是一声沉闷的巨响吗,在众人挖掘的壕沟前十余步的地方一股十余米高的雪泥柱子冲天溅起,紧接着炮弹跳起,越过俘虏们的头顶,狠狠的砸在行列后面六七步远的地方,又滚了十余步才停住了,这时雨点般的泥土和雪块才砸在人们的头上。
“是炮,是红衣大炮!”
“是城头的大炮!”
人群中出一阵尖叫声,俘虏们纷纷丢下手中的工具,转身向后逃去。阿克敦下意识的上前阻拦,高声叫喊:“都给我回去干活,我们距离城墙已经足够远了,刚刚不过是偶然,不会有人被炮弹打中的!”
但根本没人理会阿克敦,或者说没人愿意理会他,人们一拥而上,最前面的是纳兰萨盖,他狠狠给了阿克敦一拳,将其打到在地:“该死的索伦,要拿咱们的性命向新主人卖好吗?”如果不是众人在炮击的威胁下,忙于逃命,恐怕阿克敦立刻就会被众人围殴而死。
“砰砰砰!”
一排枪声制止住了混乱,俘虏们停下来脚步,恐惧的看着眼前的明军督战队:身披铁甲的矛手平端长矛,后面是鸟铳手,黑洞洞的铳口对准了自己的胸口,药池上的蛇形杆上缠绕的火绳散出青烟。
“都回去干活!”阿桂的声音不大,但背后蕴含的力量却让人无法直视:“下一次,我不会让铳口抬高了!”
在鸟铳的威胁下,俘虏们转过身,就像驯服的羔羊一样回到壕沟旁,拿起工具继续挖起土来。阿桂走到阿克敦身旁,将其从地上扶了起来,问道:“刚才是谁打你的?”
“是,是——“阿克敦有些犹豫的低下头,阿桂猜出了对方的心思,低声道:“阿克敦,这不仅仅是你挨打的事情,有些事情可以容忍,但有些事情不能容忍,你和他们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明白吗!”
阿克敦清醒了过来,点了点头,他走到俘虏群前,将刚才对自己动手的几个人一一点了出来。被点到的人立即被士兵们从人群中拖了出来,用绳子勒紧脖子,像待宰的绵羊一样。说来也奇怪,这些身体强壮,也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汉子此时却连稍微反抗一下的勇气也没有,他们哭泣、哀求,但勒住他们脖子的绳套立即收紧,让他们无法出声。待到处置完毕后,阿桂走到众人面前,高声道:“你们抗拒王师,烧杀抢掠,犯下了滔天的罪行。现在做的事情不过是在赎罪,阿克敦是总兵大人委任的军官,你们敢抗拒阿克敦就是抗拒总兵大人,抗拒大明,就是犯了以下犯上的大罪!”说到这里,他从腰间拔出匕,递给阿克敦,低声道:“手脚利落点!”
“是,大人!”阿克敦接过匕,走到那一行被自己挑出来的人面前,他们都被两个强壮的士兵反扭胳膊,跪在地上,用膝盖顶住腰杆,抓住辫子或者髻让头后仰,露出咽喉来。阿克敦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目光中都流露出哀求的神色,甚至素来与自己不和的纳兰萨盖也不例外。不过阿克敦明白现在应该做些什么,他用匕在第一个人的喉咙上划了一下,锋利的钢刃割断了气管和颈动脉,强大的脉压将鲜血从伤口中喷射出来,溅射出去好远。阿克敦毫不在意甩了甩匕,依次割断了剩下几个人的咽喉,走到阿桂面前,将匕还给阿桂。阿桂满意的点了点头,指着地上的尸体高声道:“看到没有,这就是犯罪者的下场!你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尽快挖,只要可以把壕沟挖到一人深,炮弹就打不到你们了!”
经过了这个小插曲之后,俘虏们的工作效率得到了显著的提升,他们几乎是用疯狂的度挥舞着铁锹,城头上的守军又打了几炮,但绝大部分炮弹都落在了行列的前面,对于十七世纪初的火炮来说想要在4里外打中一行单薄的横列难度有些太高了。在进行了七八次失败的尝试后,终于有一炮弹的跳弹落入了行列中,将一个俘虏的胸口以上的躯体打成了碎片,但两旁的人们仿佛根本没有感觉到同伴的死,只是拼命的挥舞着手中的工具,挖掘着脚下的土地。(。)
第一百六十四章 接近壕()
“打中了!”
和林格尔城的西北角炮位上出了一阵欢呼声,孔有德得意的回过头,想要从身后的岳托脸上看到赞赏的笑容,但和硕贝勒面上冷淡的表情让他有些失望,他正想着自己方才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却听到岳托的声音:“就这样吧!”
“就这样?”孔有德一下子还没有明白岳托的意思,反问道:“不打了?”
“不打了!”岳托转过身,向城墙下面走去。
“为什么?”孔有德追了上去:“这几个炮手是我手下最好的,他们接下去只会越打越准的!”
“没有用的!”岳托摇了摇头:“孔大人,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那些挖土的应该不是士兵,不过是一群民夫,他们的行列很稀疏,在这么远的距离我们打不死他们几个人,我们没有那么多炮弹和火药浪费在这些人身上!”不过岳托还有一句没有说出口的话:“既然炮击无法打乱他们的工作,那就没有必要浪费炮弹和火药了!”
“好吧!“孔有德点了点头,对于岳托的战场感觉他还是很相信的,他笑着安慰道:“和硕贝勒,其实你也不用担心,相距那么远,要是挖地道,还不得挖到明年春天呀!“
“不,我并不担心明军用挖地道来对付我们!挖地道这种办法我们都见过,也知道应该怎么应付。我害怕的是敌人采用了一种我们从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的法子,那才是我害怕的。“岳托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孔有德的眼睛,孔有德从岳托的眼睛里看的分明是恐惧。
“这,这怎么可能呢,呵呵!”孔有德想要笑两声,却现自己笑不出来。
“希望如此吧!”岳托笑了笑,突然问道:“孔将军,你平日里信什么菩萨吗?”
“菩萨?”孔有德被岳托突然转换的话题弄得有点糊涂了,他摇了摇头道:“岳托大人,您应该知道我少年就跟随父亲起兵打仗了,几十年来刀光剑影的,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哪里会信这些东西!”
“呵呵!”岳托突然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孔将军,我现我们两个人很像,都是从小就跟着父祖弯弓舞刀的,总觉得信那些泥雕木塑的东西还不如勤练些武艺骑术比较现实,五叔他平日里对萨满最是虔诚,供奉何等丰厚,结果如何呢?”说到这里,岳托叹了口气,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孔有德知道岳托口中的五叔便是“四大贝勒“中的莽古尔泰,此人英勇善战,原本极得努尔哈赤喜爱,又是嫡子,论出身,地位本来都在皇太极之上。但其母富察氏与大贝勒代善关系暧昧,努尔哈赤得知后虽然大怒,但不忍心将其杀害,便随便找了个理由将其休弃了。唯恐因此影响到继承权的莽古尔泰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以取悦努尔哈赤,这种禽兽般的行为不但将他自己赶出了努尔哈赤继承人的行列,而且让莽古尔泰内心愧疚神灵,时常向萨满供奉礼物以求得心里的安宁,因此在满清高层贵族中,莽古尔泰素来以对神灵虔信而著称。可他后来死后,反而是他家供奉的萨满出来作证他设法事咒诅皇太极,下场极为凄惨。孔有德自然知道这一切,只是这个时候他也不敢说话,免得惹得岳托不快。
“不过我今天觉得还是应该找个神佛好好祈拜一番,求他保佑我们能够击退明军,生还辽东!我建议孔将军你也这么做!”说到这里,岳托向孔有德微微一笑,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也许是一语成谶的缘故,守城的后金军现城外的敌人在完成了两条横壕(分灭面对两个城门)之后,又开始挖掘八条锯齿状的壕沟,这些壕沟与第一条横壕大体上呈垂直状,向城门方向延伸。一开始守城的金军对于敌人的举动捧腹大笑:在他们看来明军的将领肯定是疯了,挖这么多壕沟有什么意义呢?明军还用柳条筐放在壕沟的一侧,在里面堆满泥土,他们难道不知道这只会妨碍进攻方的士兵和攻城器械的前进;而且这些壕沟还挖的歪歪斜斜的,莫非他们连把沟挖直一点的能力也没有了吗?
但岳托可不像他们部下那么乐观,自从明军的挖壕工作行动开始,岳托便每天一大早冒着塞外的寒风,守在城门上仔细的观察着敌人的行动,虽然他还不太看的明白敌人这么做的用意,但直觉告诉他敌人这么做一定有特别的目的,而对敌人有利的就是对己方有害的,自己就应该想方设法的阻止敌人。
到了第四天,明军的壕沟前端距离西门的距离只有大约三里路了,这个距离已经进入了红衣大炮最好的射击范围了。岳托下令部下开几炮骚扰一下敌人,这次他终于现了这种奇怪壕沟的妙用了:壕沟的深度足有两米,以当时士兵的平均身高,他们在沟底挖土的时候,连鹤嘴锄都不会露出来,大部分炮弹都是从壕沟上方无害的飞过,或者打在壕沟的内壁,溅起满天的尘土,即使有少数与壕沟同方向的炮弹射入,最多也就能够打死这一小段壕沟内的一两个士兵。虽然城头上炮声隆隆,打的地上尘土四溅,但被打死的明军士兵却屈指可数。很快,在壕沟里挖土的明军士兵也现了这点,他们开始大声的嘲笑着城头上的敌人,更加卖力的挥舞着锄头。
“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是这么回事!”岳托兴奋的念叨着,这时他简直要赞叹那个想出这种应付红衣大炮的巧妙办法的敌人了,是的,红衣大炮简直是无坚不摧,铁甲、冲车等等一切人手造出来的东西在他面前都显得如此的脆弱,但那个人竟然用这么简单的办法就破解了红衣大炮的威力——红衣大炮就算再厉害,难道能把大地也给掀起来?而锯齿形状的壕沟又能防止侧面射来的炮弹一下子打死太多的士兵。一瞬间岳托简直感觉到一种遗憾——为什么想出这种简单而又巧妙的头脑不属于某个八旗子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