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30-第2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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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
“慈悲?”阿桂看了看阿克敦,笑道:“也好!”他从腰间拔出匕首丢给阿克敦:“既然是你开口恳求,那这个慈悲就让你自己亲手给他们吧!”
“多谢大人!”阿克敦弯腰捡起匕首,走到那两个同伴旁。得到命令的蒙古人不情愿的跳下战马,解开那两个俘虏手腕上的牛皮索。这刺激了昏迷中的两人,其中一个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失去了瞳距,茫然的看了好一会儿,方才认出了阿克敦。
“是你,阿克敦!我们现在在哪儿?”
眼前的两人惨不忍睹,几乎完全**的身体看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伤口,苍白的嘴唇上满是豁口,呼吸急促而又微弱,即使是瞎子也能看出两人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了。阿克敦强忍住心中的悲戚,低声道:“是我,你们被蒙古人抓住了。”
“是吗?”那人用无神的眼睛看了看左右,露出无奈的笑容:“看来还是你说得对,阿克敦!不过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呵呵!”
“我现在唯一能给你的只有慈悲了,你需要吗?”
“慈悲?”那人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看了看一旁还处于昏迷之中的同伴:“好吧,不过能先给我一口水喝吗?我他妈的快渴死了!”
“水?”阿克敦拿起腰间的已经半空的水囊,摇晃了下,里面发出轻微的哗啦声,他稍一犹豫,还是拔出塞子,递给那汉子,那汉子将水囊凑到嘴边又停了下来,苦笑道:“算了,不要在一个将死的人身上浪费水了,快些给我慈悲吧!”
阿克敦闻言一愣,随即他拔出匕首刺穿了对方的心脏,躺在地上的躯体闪过一阵临死前的抽搐,随即眼睛就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当阿克敦从第二个人心口拔出匕首,听到身后传来阿桂的声音:“现在我们停下来歇息会儿,你可以带着你的人把这两个人埋了!”
活着的三十七个人用手,木棍等简陋的工具,挖了两个浅坑,将两具尸体埋在里面,上面盖上一层薄土,由于没有条件,最后在上面只放了几块石头作为标记。这些人无一不是身经百战的武士,生死之事早已见的多了,但此时看到这寒风萧瑟、荒草凄凄、一抔之土,心中也不禁有几分恻然。
埋葬了那两人之后,阿桂一行人便出发了。一路上,阿克敦隐隐感觉到众人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即使是那个纳兰萨盖,也不像先前那样。对于这一切,阿克敦的心中感觉到一丝安慰,但这也只是安慰而已,毕竟我们每一个人都不过是俘虏,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金帐。
“赵先生,你要不要再来点?”刘成笑嘻嘻的问道。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牛尾汤、经过精心腌制的烤羊排、烤野鸡、手抓饭、上好的羊乳酪,浅底瓷盘里放着核桃、枣子、石榴还有葡萄干,一旁服侍的婢女手里拿着宝石镶嵌的银瓶,整个帐篷里满是食物和美酒诱人的香气。
“够了,够了,大人您这酒是哪儿来的,喝起来好入口,劲道却大得很!”赵文德已经脸色通红,相比起他平日里喝的谷物酒,今天刘成拿出来入口甘美的葡萄酒他还有些不习惯,喝的猛了点,一下子酒劲上头,有点晕晕的。
“是葡萄酒!”刘成拿起一块乳酪,用小刀切了一块,塞进口中,一边咀嚼一边笑道:“从叶尔羌那边来的,艾合买提送了我一些,你若是喜欢,待会我就让人送几瓶去你那儿。”
“还是不必了,酒能乱性,属下还是少喝点好!”赵文德苦笑了两声。自从从漠北回来后,刘成仿佛变了一个人,除了妻妾外,几乎全盘接受了土谢图汗的帐篷、骏马、珍宝器皿、仆役,饮食用度的水平一下子跳了好几级台阶,这让赵文德心中隐隐忧虑,尤其是这次东征,行军的速度慢了许多,在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一日不过走二十里左右就安营扎寨,这对于一支已经完全骡马化的军队的确有些慢了。
正当赵文德想着是否应该找个机会委婉的提醒一下刘成,听到帐门口传来郝摇旗的声音:“大人,阿桂他回来了,抓到了一小股东虏,好像是被夫人打败后溃散的。”
“哦?快带上来!”刘成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了,虽说他已经信笺中得知妻子安好的消息,但信毕竟只是信,有些东西只有从当事人的口中才能知道,对于即将交锋的对手,知道多少都不嫌多的。
阿克敦走进金帐,神情紧张。以一个老兵的经验,他已经大概估算出了这支大军的数量不少于一万人。而且这不是宣大明军那种多半是饥寒交迫,甲兵不全的半乞丐军队,这支突如其来的敌军士兵们兵甲犀利,体魄强壮。他甚至看到了在隔壁的营地里有一队熟悉的身影铁甲骑士,他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些刀枪不入的恶魔,显然,这支大军的首领和那天晚上那位敏敏别吉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阿克敦可不认为这样的精锐明国会多到随处可见,不然大金国根本进不了沈阳城。
“大人,我把人带来了!”阿桂向刘成躬身行礼,他指了指跪在地上的阿克敦:“这个东虏很有意思,我的哨探被他发现了,他不但不逃走,反而劝说同伴放下武器,守在原地束手就擒。”
“哦?”刘成饶有兴趣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阿克敦,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大人,我们没有武器、也没有马,不少人连鞋子都没有,几乎每个人都饿了几天的肚子了,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那你这么做,不害怕家里人受牵连吗?”
“大人,我们丢掉了大贝勒,就算活着回去,家人也要被配给披甲人为奴的。”阿克敦苦笑道:“再说我是个乞列迷人,是阿哈出身,哪来的家人。”
“乞列迷人阿哈?”刘成闻言一愣,熟悉后金内情的阿桂赶忙解释了一番,刘成投向阿克敦的目光就有些不同了:“原来你是被八旗兵小时候抓来的,那你可记得你故乡在哪儿?可还懂得当地的语言?”。。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东海女真()
“禀告大人,小人被抓的时候年纪还加上我们乞列迷人平日里在山水间游猎为生,已经记不得具体在哪儿了,我只知道附近有个大湖,我们称其为水耗子湖,因为湖里盛产一种长得像大老鼠一样的水兽,不但生的好皮毛,而且还产一种香料,商人都愿意出大价钱买。咱们当地话里水耗子叫兴凯,所以那个湖又叫兴凯湖。当地各部的语言其实与建州女真相差不大,只有一些声调和叫法的差异,我被抓的时候已经八岁了,还记得不少当地的语言。”
“那被俘的人里还有没有像你这样是从东海女真各部中掳掠而来的?”
阿克敦闻言一愣,他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位大人询问这些问题的目的,但本能告诉他这是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便小心的答道:“禀告大人,我们这些都是镶黄旗和正黄旗的精兵,大汗专门挑选出来给大贝勒的,里面多半是建州女真和海西女真的,像小人这样的只有三人!”
刘成点了点头,阿克敦的回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在任何人类社会里都是有等级的,像阿克敦这样的从奴隶爬到白甲兵肯定是极少数,大多数肯定是建州女真和海西女真里的贵胄子弟。他又询问了几句阿克敦他故乡的风土人情,当得知兴凯湖沿湖有许多沼泽地,湖中也有岛屿,方圆百余里,又有多有河流流出,其中最大的一条乌苏里江向北,汇入“萨哈连乌拉“即今天的黑龙江之后。刘成转过头对阿桂道:“阿桂!“
“末将在!”
“你带着这个人去把剩下两个人挑出来,让他们吃顿好的换身衣服,以后就在你手下当差吧!”
“啊?”阿桂闻言一愣,他万万没想到刘成竟然就这么问了几句,就把这几个俘虏调到自己的亲兵队来了,这也未免太快了吧。只是他在刘成手下也有一段时日了,知道这个上司行事一向出人意表,比如自己不就是个好例子吗?他赶忙恭谨的答道:“是,大人!”
“他们几个是新来了,你平日里留意些,不要出了什么差池!”
“是,大人,那剩下的人呢?”
“剩下的人?”刘成闻言一愣,随即厌烦的挥了挥手:“马子怡那边不是缺人手挖河渠吗?交给那边就是了!”
“是,大人!”阿桂看到刘成心情不太好,不敢多说,赶忙带着阿克敦出了帐篷,心中暗想:“一个是当您的亲兵,一个去当苦役挖河渠,这可是天上地下呀!”
金帐内,气氛有些古怪,赵文德心里想着应当如何向刘成开口询问,却听到刘成说:“赵先生,你可是奇怪我为何对这个俘虏这么优待?”
“大人这么做必然有大人的原因!”
“不错!“刘成往嘴里塞了一块羊肉,在餐巾上擦了擦满是油迹的手:“孙子曰: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这打仗就和下棋一样,咱们这次活捉了豪格,又修筑了新归化城,就是抢了一招先手。可问题是东虏那边皇太极是棋手,咱们大明这边坐棋盘边上的可不是咱们,咱们充其量不过是一枚比较重要的棋子罢了,就怕咱们抢了先手,却给旁人当成过河卒子,背地里给坑了。”
“大人所言甚是!”对于刘成这番话,赵文德可谓是心有戚戚焉,杨鹤当年所制定的方略何尝不好,结果却落得个身死狱中的下场,大明朝中那些扯后腿、拉偏架的大人老爷们的本事他可是早就领教够了。“自古未有权臣在内,而大将能立功于外者。“这句话适用的可不只是大宋呀!
“既然我没法在这个棋盘上当棋手,干脆我就另外再开一局便是!”刘成笑道:“皇太极、努尔哈赤为啥能这么猖狂,还不是因为他们讨平东海女真各部,没有背后之忧?那好,我就在他背后放一把火,看他还能不能专心和我大明天子下棋。”
“大人,您的意思是想通过这个乞列迷人下手?”
“嗯,他们那边不是毛皮多吗?我就建个商站,用火器、盐、布匹和他们换毛皮,一来可以获利,二来也能于东虏背后树一祸害。这些蛮子被东虏掠夺人口,强收赋税,东虏还视之为犬羊,岂有不仇恨的道理?只不过是人少武器差,打不过罢了,那我就出武器,教授其战守之术,那边土地广阔,遍地森林沼泽,冬天积雪数尺,春天则化为沼泽,水路才是唯一便利的通路,只要在湖中修建一个要塞,就可以从水路与外面相通,东虏就算人多也未必用得上。几年下来,就可以让东虏疲于奔命了。”
“大人当真是申公巫臣再世呀,哎呀,属下失言了!”赵文德话刚出口,就觉得不对,赶忙躬身谢罪。原来他口中的申公巫臣乃是春秋时楚国的著名谋臣,由于贪恋美色,与当时著名的美人夏姬私奔到了敌国晋国,激怒了同样觊觎夏姬美色的重臣子反,子反和申公巫臣的另一个敌人子重联手尽灭申公巫臣留在楚国的宗族,瓜分了他的领地。得知此事后的申公巫臣大怒,他发誓要向仇人报复,便亲自前往当时还处于蛮荒状态的吴国,建立了针对楚国的晋吴联盟,并留下儿子在吴国教授吴人先进的车战技术。强大了的吴国不断进攻楚国,使得楚国疲于奔命。其所作所为与刘成的谋划暗合,只是申公巫臣为了美色却背叛了父母之邦和宗族,导致宗族被灭,百年之后楚被吴攻破国都,这个比方就很不合适了。
“无妨!”刘成笑了笑:“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早,击退皇太极,最好能重挫他博格达汗的威名才好,否则那个鸟车臣汗也好,东海女真的蛮子也罢,恐怕是不敢站在咱们这边的!”
“那大人为何走得这么慢?难道不怕皇太极先回去了?”
“不怕!”刘成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他在大同破了口子,大抢特抢,那么多民夫牲口,能快的了?我这边就算是步队也是有马的,如果要快的话,一日一夜疾行两百里也不是什么难事。我这么做是为了迫使东虏不战而结归化城之围,只要我能进归化城,那这盘棋就活了!”
听到这里,赵文德才明白过来为何刘成一天才走二十里路。刘成明摆着就是欺负皇太极已经出师几个月了,马瘦辎重多,冬天就要到了,要尽快回师。反正他就慢慢的走,你皇太极一天不解归化城之围,他就慢慢拖,拒绝与后金军交锋。时间拖得越久,天气就越冷,他皇太极不怕在野地里过冬死掉一半的战马,刘成自然更不怕,反正他可以用布匹、盐、茶叶和粮食从准格尔汗、车臣台吉、固始汗那儿换战马,再加上察哈尔部和土默特两部每年蕃息的战马,最多熬上两三年就能恢复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