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30-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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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记得这件事情是我那国英侄儿带的口信,正好是大人您接的头,想必杨大人就顺手选了大人您吧!”
“那你可就想的差了!”刘成笑道:“做到三边总督这个位置,哪个不是一颗心长了七八个窍的,这等要紧事又岂会顺手?杨大人选我有两个好处,我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若是此事成了,便抬举我,将来手头上也多个得力的人才;若是不成,我是个半路出家的,死了也不心疼。”
“大人说的是,不过您立下大功,杨大人提拔您也是应有之义,算不得上面有人吧?”
“是吗?”刘成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如虎你也是世代从军的,有功不赏,有过不罚的事情难道还见得少吗?肯论功行赏已经是杨大人的情分了!”
听了刘成这番话,杜如虎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刘成自顾说了下去:“后面去鄜州清理军屯、讨伐流贼、救援宁夏,都离不开杨大人、洪大人、吕大人的提点,‘自古未有权臣在内,而大将能立功于外者!’,你能征惯战,爱惜士卒,能比得过武穆王吗?“
“大人所言甚是!”如果说方才杜如虎心里还有几分不服气,此时已经是心服口服了,他自然知道刘成说的武穆王并非大明的武穆王,而是南宋名将岳飞岳鹏举。此时民间坊里说岳早已流传甚广,岳飞也从宋代的武穆王、鄂王步步高升,从岳飞忠文、岳飞保义、配享宋太祖、到了明神宗年间更是干脆被封为“三界靖魔大帝”,已经升格为神灵。杜如虎虽然对上司刘成的兵法十分敬佩,但还不至于认为刘成能与已经被神格化的岳飞相比。
“眼下我已经做到总兵,掌管宁夏军务,你也应该清楚,若非与我搭档的是吕大人。恐怕很多事情也没有这么顺利。武人做到我这个位置,已经进无可进,这世间事就如同那登山一般,不进就是退,若是在朝中没有奥援,只怕以后的路就很不好走了!”
“那大人这是为了结好这位李大人?”
“嗯,四十出头就做到了河东巡盐御史,前途不可限量呀,而且他身后还有一大堆同年、座师,有机会搭上这条线自然不能放过了!”刘成说到这里。突然压低了声音:“不过你要记清楚,朝邑这里的厂房浮桥乃是我的根本,这里只有你这一支孤军,要是出了事情,从宁夏调兵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你可千万要谨慎,别把老本给折进去了。”
“大人您放心,既然您交了底,我自然会谨慎行事!”杜如虎笑道:“流贼素来都不会固守一地。我由官道大张旗鼓缓进,贼人风闻后自然会弃城别走,只怕连打都不用打便能把平阳府拿下!”
“好!如虎你办事情我就放心了!“刘成笑道,他挥手招来一旁的郝摇旗。吩咐道:”摇旗,你立刻去吧托马斯、于何两位请来!“
“是,大人!”郝摇旗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刘成对杜如虎道:“除了这件事情外。我还有一件事情交代你,你须得守口如瓶,不得告诉第三者!”
过了约莫半顿饭功夫。郝摇旗便领着托马斯与于何两人来了,于何指着托马斯对杜如虎说:“如虎,托马斯先生是我的客卿,我去京师这段时间,他就在你这里,无论是行军打仗都不要避着他,他有什么要求,也尽量满足,明白吗?”
“是,大人!”杜如虎好奇的打量了下托马斯的面容,不过他十分明智的保持了沉默。刘成转向托马斯,问道:“托马斯先生,你已经参观了我在朝邑的兵工厂,还实验了我的武器,有什么建议吗?”
托马斯毕恭毕敬的向刘成鞠了一躬,脑袋几乎碰到了自己的肚脐眼,他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答道:“大人,我已经参观了您的兵工厂,坦率的说,您工厂的规模大的惊人,工匠们的手艺也十分出色,即使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陛下,他所拥有的兵工厂的规模也未必能超过您。但遗憾的是,您的工厂还有几个缺憾,这极大的影响了您所制造出武器的威力。”
“很好!托马斯先生,你已经体现出你的价值了,说出来吧,你会发现我是个慷慨的人!”
“对此我深信不疑,总督大人!”托马斯听得精神一振,他清理了一下嗓子:“首先,您的军队缺乏强大的炮兵,坦率的说,您的士兵们所使用的火绳枪很好,一个好射手可以轻而易举的射中五十码外的敌人,如果用排枪,则可以射中一百码外的敌人。但是您的炮兵就很差劲了,您的炮队里不过是些几个世纪以前就被淘汰掉的火器拙劣的仿制品,射程甚至还不如火绳枪,而且根本没法瞄准,没有准星、没有炮耳、没有炮架,在战场上无法迅速的机动,进入正确的位置射击;其次,您的士兵所使用的火药还是粉末状的,这让它们很容易受潮,而且存放久了还会导致硫磺、硝石、木炭分离开来,必须重新搅拌,这对您士兵所使用的火器的威力有很大的影响。“
“很好,于先生!”刘成对一旁的于何道:“这位托马斯先生所需要的人与财物,都要一力满足!还有,不得泄露出去!”
“是,大人!”于何欠了欠身体。
“托马斯先生,接下来我这位部下即将进攻一座被流贼占领的城市,你可以随他一同前往,了解一下我大明军队的情况!“
“这是我的荣幸!”托马斯赶忙向杜如虎深深的鞠了一躬,杜如虎拱了拱手还了礼,他心中对于这个高鼻深目的夷人方才对己方火器的吹嘘颇为不屑,在他看来现在己方军队里装备的鸟铳与火箭已经是世上罕有了,这个夷人多半是虚言吓众罢了,只是看到刘成对其这般重视,不好犯言直谏罢了。
“托马斯先生,您觉得大明是一个怎么样的国家?”刘成突然问道。
“总督大人,您的国家我见过的最为繁荣、富饶的国家,人口众多,土地得到了很好的耕种,尤其是您的纺织工厂,那简直是财富的源泉,我敢说就算是美地奇家族的财富也无法与您相比!“如果说先前托马斯还有几分是虚情假意,那最后对刘成财富的赞扬绝对是真心实意。来自经过了地理大发现与文艺复兴之后的欧洲,托马斯对于财富的贪欲远远超过还处于封建伦理道德束缚下的明代中国人,在人类社会的绝大部分阶段,纺织品都占据了商品贸易中的最大份额,欧洲最早的一批资本主义城邦国家几乎都是围绕着纺织品贸易起家的,绵羊养殖、呢绒、染色、明矾(印染的所必须的药品),西班牙、低地国家、英国、佛罗伦萨等都是围绕着这一产业发展起来的。而他在刘成的水力纺织厂里看到成卷成卷的呢绒好像流水一般从生产线里奔涌出来,在他眼里,仿佛黄金正在从厂房门口奔涌而出。
“是吗?可是我告诉你,你所见到的不过是大明十三个省份中比较贫穷的一个罢了,除此之外,大明还有数不清的藩国、殖民地、附属区。虽然您来自一个有许多国家的地方,但是这些国家加起来也没有大明土地辽阔、人口众多、富有。托马斯先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几乎是一瞬间,托马斯便领会了刘成未曾说出口的意思,他深深的鞠了一躬:“总督大人,我一定做您忠实的仆人!”
“很好,你也会从我这里得到你无法想象的回报!”(。)
第六十五章 阁臣()
京师。
乾清宫、宏德殿。
周延儒低着头,有些慌乱的踏上台阶,不久前他得到内廷太监的传话,天子要召见他。由于不清楚崇祯召见他的原因,他的心情有些烦乱,这段时间以来,周延儒已经感觉到天子对自己的信任在逐渐减退,这对一个阁臣,尤其是首辅来说可是个不祥之兆。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又有说“天威难测”,爬上权力的顶峰固然困难,但从高位上安全的下来就更难了,尤其是他今年还不满四十岁,政治生命至少还有二三十年,如何让自己一直呆在权力核心而不被驱逐出去,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周延儒脑子里想着事情,脚上却踩到了自己的袍服的前襟,若非身后伸出一只手来在腋下扶了下,险些摔了一跤,惊魂未定的周延儒回头一看,伸手的却是与自己一同入阁的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温体仁。
“玉绳兄,小心脚上!”
“多谢长卿了!”周延儒勉强笑了笑,心中却现出一片寒意来,对于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总是无声的跟在自己身后的同僚,他心中颇为忌惮。相比起少年得志,容貌俊秀的周延儒来,温体仁看起来就不起眼得多了,生于公元1573年(万历元年)的他整整比周延儒大了二十岁,二十六岁那年考中进士,虽然也算得上早达,但比起周延儒年方二十就连中会元、状元就不值一提了,然后沿着明代进士们的通常晋升途径,先是去翰林院做了庶吉士,在接下来三十余年的政治生涯里,他城府深沉,老谋深算,许多比他风头更健、更有才能、名望更高的人超过了他,然后又从权力顶峰上摔了下来。跌了个粉身碎骨,而他却始终不倒,并终于在崇祯初年爬到了礼部尚书、协理詹事府事务的位置,此时的他已经距离入阁拜相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之遥很可能就是天壑,自从万历年间开始,朝堂之上就已经充斥了朋党之争,大明的政治精英们争的不再是是非对错,而是敌友生死。对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为一党同志,要想踏入权力核心。本人的才干、资历、政策已经不是第一位的了,重要的是联盟、背叛与博弈。
作为一个后来者,周延儒的仕途就顺利的多了。最要紧的是,刚刚登基就一心求治的崇祯皇帝对于这位万历四十一年的状元郎十分青睐,不但屡次升迁他的官职,破格任用,还不时将其招入宫中单独奏对,只是相对于入阁来说,周延儒的资历还浅了些。因此在崇祯元年(1628年)冬天的那次内阁大臣的推选中。周延儒并不在朝臣的名单之中。温体仁敏锐的注意到了天子对名单中没有周延儒的不满和对朝臣结党**的忧虑,他冒着被同僚围攻的危险,主动站出来对名单中的钱谦益发动弹劾,声称其在天启二年主持浙江会试时。收受贿赂,用关节语““一朝平步上青云”为记号,录取考生钱千秋,根本没有资格被推选。温体仁的“背叛”行为立即遭到了同僚的围攻。有人指责温体仁并非言官,按照当时的规矩,是没有权利弹劾大臣的;还有人说温体仁早不弹劾、晚不弹劾。这个节骨眼上弹劾钱谦益,分明是为了自己入阁。而温体仁则反驳当初钱谦益不过是寻常官员,这也还罢了,但是他现在被推举入阁,我岂能坐视不理?你们这么多人明明知道他受贿、枉法,却将他列入推举的名单之中,分明是钱谦益的朋党。这句话触动了天子内心深处那根最敏感的弦,崇祯立即下令罢免钱谦益的官职,重新拟定推举入阁官员的名单,周延儒也因此被列入名单。
通过这次冒险,温体仁得到了丰厚的回报:他不但成为了周延儒的盟友,而且还在天子心中树立了孤臣的形象。在崇祯看来,温体仁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对自己无可辩驳的忠诚,甚至不惜得罪同僚们,这在接下来得到了验证——诸多钱谦益的同党弹劾温体仁结党**,收受贿赂,这反而着实了钱谦益“无党”,第二年他便进入内阁,成为周延儒的同僚、次辅。
如果从常理来说,周延儒应该对于这位于自己有大恩的同僚颇有好感的,但政坛上角逐的人们的行为从来就没法用常理来揣测,登上权力巅峰之后,温体仁成为了周延儒的首席助手,同时也成为了他最危险的敌人。虽然平日里在内阁中他从未与周延儒争辩,但他的一言一行都对周延儒造成了无形的威胁——崇祯也许对周延儒抱有更高的希望,而希望如果落空会变成失望和愤怒,到了那个时候颇得崇祯信任的温体仁就很可能会取而代之,以温体仁先前对政敌们的老辣,周延儒不禁有点不寒而栗。
周延儒就是怀着这样忐忑的心情走入宏德殿的,坐在盘龙御座上的崇祯待到两人行罢了跪拜之礼后,就吩咐“赐座”,不待两人坐稳,他便拿起桌子上的两份奏疏,对两人问道:“这两份奏疏意见相左,如何处置还请二位先生教朕?”
周延儒接过奏疏,细看了起来,原来这两份奏疏分别来自三边总督洪承畴与河东巡盐御史李东国,前者是弹劾李东国逾越权限,调动原本属于延绥镇的军队前往平阳,破坏了他的平贼方略,要求朝廷处置对方;而后者则简单的多,只是叙述了因为陕西客兵哗变,流贼攻陷平阳府,他逃往朝邑,从当地驻军借兵赶走流贼,夺回了平阳府,在奏疏的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