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丁镇-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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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又慢腾腾的应了一声,还是很郁闷、很无奈。
犯花也郁闷了。
一里一外的沉默一小会儿,道士出声:“你,疼吧?”
“嗯。”
“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
“别再讲那些奇怪的。”犯花默许。
道士又沉默一阵,很无奈的语气:“好吧,我想个不奇怪的……啊啊啊,什么样的才不奇怪?牛郎织女?”像是想到了好东西一样,道士语气都欢快起来,自顾自的开始讲,“很久很久以前,地上有一个牛郎,天上有一个织女,嗯?后来怎么来着,反正是牛郎织女私奔生了两个娃被织女她娘抓个正着,那娘大手一挥画了道银河……”
怎么什么故事到你嘴里都这么诡异呢。犯花这么想着忍不住想打断他。谁知还没等犯花打断,道士自己先中断了,哆哆嗦嗦的推门进来:“外面冻死人了,我在屋里给你讲好不?”
犯花下意识的拉拉被子算是默许:“讲别的,我不要听听过的。”
“就你事儿多。”道士嘴里抱怨着往床下一坐,黑暗里背靠着床只露出高过床的脑袋的轮廓,犯花瞅着那个脑袋,突然很想戳它一下。
“嗯,没听过的?呃,这个你绝对没听过。”道士呵着手讲着,“从前有一只鸟……”
“我不想听早起的鸟有虫吃。”
“谁说我要讲虫子了。”道士不满的扭过头来,黑暗里犯花那双黑黑亮亮的眼睛好像比白天更醒目,不禁脸上有些发烫,忙转过脸去继续道,“那只鸟啊,是只鸟妖,还是母的。鸟妖一天偷看了一个下凡种地的公神仙洗澡,一见倾心,第二眼就跳下去和神仙一起洗……”
为什么神仙要跑下人间种地,为什么非得是洗澡才倾心?犯花不问,因为她发现道士无论讲什么样的故事都会很奇怪,而且,她总觉得这些故事都是道士自己现编的。
“然后,神仙很庄重的对鸟妖道:施主,贫僧有家室了。”道士怡然自得道。
“喂……”犯花终于忍不住了。
“好吧好吧。”道士无奈的转口,“神仙很庄重的对鸟妖说:你□我无所谓,但你要知道,我不会对你负责。”
犯花深深的无力,无力的连“喂”都说不出来了。
真是个渣神仙!她想。
“但是鸟妖义无反顾的扑倒了神仙。”道士自顾自继续道,“没几年,神仙可以不种地回仙界了,连道别都没跟鸟妖说就消失了……”
又是个始乱终弃吗?犯花眨眨眼,完全忘了疼。
“回到仙界的神仙渐渐的开始觉得无聊,慢慢的开始想念鸟妖起来,就又跑下凡想找鸟妖。找到是找到了,可是鸟妖已经有别的相好,看见神仙皱起眉头很认真的问:你是哪位?神仙悲从中来,以为自己当初不辞而别伤害了鸟妖,急忙道歉忏悔。鸟妖听完,娇媚的嘲笑神仙:人家只是采阳补阴而已,亏你还念念不忘,神仙都是这么长情的?多谢你让我少费了几十年的功夫修炼。然后和新相好扬长而去。”
神仙好可怜。犯花转瞬转移阵营,催促道:“那神仙呢,神仙怎么样了?”
“神仙受不了被始乱终弃,自杀了。”道士摊手道。
诡异,还是个诡异的故事,不光诡异,还窝心。犯花郁闷的咬被子,闷闷道:“我讨厌你的故事……”
道士垂下头,很失落道:“对不起。”
颓唐的道士让犯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忙惊慌道:“再讲一个补偿我。”手情不自禁的伸出去戳在道士的脑袋上。
道士一愣,甚至忘了把被戳歪的头正回来。犯花慌乱的缩回手,羞涩的缩成团用被子遮住眼睛。
寂静里犯花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羞得不禁更后悔怎么就那么手欠。突然,轻轻的一声响,道士似乎笑了。犯花忍不住把头埋得更深,满心羞愧的恨不得化成烟消失掉,只听道士无比欢快道:“再给你讲个什么好呢?好故事你都不爱听……”
早上了,无比明媚灿烂的阳光有些刺眼,迷迷糊糊的犯花翻了个身,立刻压到伤口疼得登时醒彻底了,捂着肩膀坐起来揉揉眼睛看看地上——道士已经不见了。
道士不在犯花反倒更方便,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准备掀被子起来穿衣服,蹭了蹭床褥突然觉得感觉好像不对劲,奇怪的摸了摸身下:嗯?怎么好像……
半掀开被子低眼一瞧,登时脸色就变了,飞快的盖回被子死死的压在身上,一脸的惊慌失措。
“吃饭喽。”道士还是用背靠开的门,一脸春风得意的端着清粥小菜进来,“这可是我费了一个多时辰做的,快尝尝。”
犯花目光迥异的死盯着他,手上把被子抓得更紧,死死的压在床上。
道士瞥她一眼,笑道:“怎么,要我回避?”
犯花垂下头去,仍旧死死的压着被子。
道士察觉不对劲,背着手踱步过去,笑嘻嘻道:“怎么,在床上藏什么好东西了?”说着,趁其不备,猛地抓着被子一角掀了开来。
犯花惊呼一声,想要再压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谁家着火了
道士面无表情的愣了一下,镇定的松开手:“嗯……你等等啊。”说着抓抓头出门去了。
犯花欲哭无泪。
她来红了,床上都是血迹。
还被道士看见了!
丢死人了……
这病生的,真捣乱!
犯花郁闷的翻出来装着草木灰的月经带,换下弄脏的衣裤和同样弄脏了的被褥扔在一起,苦恼着是卷起来扔掉好还是彻底的烧掉好的时候,道士抱着新的床褥被子回来,在屋里转悠一圈发现没地方放,便叫犯花把桌上的茶壶茶杯拿走。把新的放在桌上之后,又毫不避讳的把床上的那些一卷,全都抱走了。
犯花真想去找根绳子悬梁自尽,到底珍爱生命没立刻去,看着不知道把那包乱七八糟的东西扔哪去的道士又杀回来,慢条斯理的铺好床又跑出去,打定主意——要是道士把她脏了的衣裤翻出来,她立刻拆了井上的那根麻绳去悬梁。
后来犯花偷偷、偷偷的趁着道士不在摸进道士的房间,找来找去没找到那卷让她丢死人的东西,不觉松了口气,想着他肯定不是扔了就是烧了,不管怎么样,没了就好。
所以,当犯花看见院子里晾衣服的竹竿上干干净净的挂着一排洗好的她的衣服被褥的时候,风中凌乱的直奔井口——上吊什么的死的太慢,跳井,赶紧跳井。
不能活了啊!
可能是天冷死起来不舒服,也可能是井水冻上了,到底还是没跳井。犯花只是趁着道士走开把自己的衣服全拽走了。
然后呢,这些洗干净的衣服怎么办?犯花为难的在屋里转悠来转悠去,犹豫很久:果然,被男人碰过的还是不能留下的好。犯花拿着衣服来到火盆前,毫不犹豫的扔了进去。
“你……”
犯花慌忙转头看向门口,只见道士呆呆的看着火盆里刚刚燃烧起来的衣服,目光突然黯淡几分,垂头再没多说一个字默默的离开。
就那么讨厌我?我碰过的,就要烧掉?
含羞草和游医再来的时候,整个道观的气氛诡异的吓人。
“我、我们回去算了……”含羞草缩着脖子打退堂鼓。
“好想吃饺子。”游医呆呆的无视一切,怨念的继续往里走。
“喂……”含羞草无力的叫了一声,自己也知道没用,只好追上去。
游医馋了,想吃饺子又不会包,这才想起来犯花,特意跑下山管犯花要饺子吃。
道观里的饺子几乎都被游医吃光了,剩下的那点也被小狼崽祸害光了,游医很坚定的非要吃饺子,赖在蒲团上盘膝独自碎碎念:“我要饺子,饺子,饺子,饺子,饺子……”
“好吧,钱你出,我来包。”犯花无奈妥协。
游医呆呆的望向含羞草:“拿钱。”
含羞草转头就想坑道士一笔,一抬眼就见道士比游医怨念得多的那张脸,唉声叹息的只好拔自己的毛。
游医想吃饺子不会包,别人给他包他也不帮忙,就呆呆的往边上一坐呆呆的看。含羞草和道士被抓壮丁一个给犯花和馅儿,一个给她擀皮。道士是不是的瞥两眼犯花,不过犯花包的起劲完全没注意。
“呀……”游医突然呆呆的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发语词。
三人莫名其妙的看向他之后他又没表示,等他们低头继续干自己的事情的时候,游医又“啊”的一声,这次指着门外墙头外面的天空:“着火了。”
犯花皱皱鼻子,一点烟味没闻着,看都没看的继续包饺子。
含羞草最喜欢听东家失窃西家着火的事情,扯着脖子往外望:“哪呢,哪呢……”
朱雀的报复
被烧掉的是老大的婆家,一众人赶到的时候火势太大甚至救不了。老大在外面哭天抢地,老大的夫君被公婆拉着才没冲进火里。
说是安全考虑,犯花没去,游医也没去。含羞草和道士回来,含羞草形容那叫一个夸张的惨烈,简直不是走水,整个一天火。
说起原由,倒像是那冰山抓朱雀失败,被同归于尽,不光连累自己丢了性命,还把老大夫家全部家产付之一炬。不过朱雀这东西,浴火重生,到底算不算死他们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冰山绝对是烧成灰了。
道士一副愁苦相躲进了自己房间不再出来。犯花本来犹豫要不要去打扰他一下,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午夜时分,含羞草和游医都在各自的房间里熟睡,犯花睡不着到院子里溜达,路过含羞草房间的时候甚至听见里面的梦话声。犯花以为院子里没人,当看见黑乎乎中一团鬼火一样无依无靠在空中飘的烛火时,吓得当即抱了身边最近的一根柱子瑟瑟发抖,然后努力的分辨那个“鬼火”是什么。
这时候,只见一个火红的人形的东西冲着那团“鬼火”飘一样的过去。突然之间,道观着起火来,火势汹涌如同已经烧了半个时辰一般,所有的木头——诡异的是,甚至是石头都熊熊燃烧起来。
犯花从廊上跳开,踩在唯一没有着火的土地上,焦急的环视一圈,却找不到任何出路。她突然想到这院子里还有三个人一只兽在睡觉,忙要喊叫,突然一个人影闪过,道士出现在犯花眼前,拉着她就往一处火势汹涌的地方跑去。
犯花以为他至少是知道出路才跑的,谁知道眼见距离火焰越来越近,道士不但一点拐弯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连脚步都没有丁点的慢下来。犯花害怕起来,扯着脖子大呼救命,两声刚叫出口,一阵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后,她发现自己被道士扛在肩上,紧接着是一段很恶心的上跃、坠落。
道士直拉着犯花跑出几十尺外,远远的看着道观燃烧。
“他们呢?”犯花急切道,“他们会不会还没睡醒呢?”
“他们不会有事。”道士耸耸肩。
黑夜里的苦丁镇今夜无比明亮,因为除了道观起火外,各处还有四五座宅子也在汹涌的起火燃烧,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小镇。大概苦丁镇几百年都没遭遇过这样的大火,所有的镇民都起来走动,很多人都要来到街上,或是帮着烧起来的几家救火,或是焦虑会不会烧到自己的祖宅。
道观地处小镇边缘,周围没有什么人家,因为没人前来救活。犯花不安的望着火红的天际,不时的瞅上两眼道观,始终没见到有人出来,干脆推道士道:“你兄弟现在都没出来,你就不怕他烧死在里面吗?你倒是去看看啊。”
“那是朱雀的火焰,什么都可以烧成灰,沾身立刻化为灰烬,我可不想再进去一次。”道士摇头道,“再说了,我都能逃出来,别人应该都没事。”
犯花猛地想起刚才的鬼火,突然间恍然大悟:“你根本就没睡是不是?院子里那个就是你!你没睡别人也不睡啊,完了完了,肯定全都烧死了——”话还未完,一道火柱凶悍的冲着道士和她袭去。
道士没工夫管火里烧没烧死什么兄弟,扛起犯花撒腿就往镇外跑,迂回的躲闪充满攻击性的火柱。苦丁镇里同样着火的地方,有着相同的火柱追赶灼杀着某些人。
道士飞也似的跑出镇子,一路狂奔到半山腰,直到道观在他身后变成一个小小的火团,那道火柱才因为没有可以燃烧的物体而变得渐渐细弱,很快在空中熄灭。道士喘息着把犯花放下来,抹了把头上的汗,唉声叹气道:“死了个朱雀,朱雀族就急了,太小气了。”
“来杀你们的?”犯花颠簸得恶心,坐在地上拍着胸口道,“还是——这也是你们的那种历练啊?”
道士挠挠头,迟疑道:“也有可能哈。”瞥见犯花鄙视的目光,忙道,“我也是第一次,我哪知道会有什么,不过你说的也对,可能真是也不一定。”
犯花没稀罕搭理他,望着镇子哭丧着脸:“这下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