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丁镇-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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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度日如年你没听过?”犯花有些尴尬了翻个白眼,继续挠门。
花家一家的闺女都是每天往外跑的野丫头,在一个房间里能安分的呆得住简直是天方夜谭。平时不被关的时候说不定能在屋里睡个小半天,你真的关起来,一炷香都安分不了。
犯花无聊的碎碎念,老五估计也是无聊,就站那里很有耐心的听着犯花碎碎念,听了一炷香多的时间,慢条斯理道:“四姐,本来我是打算搭救一下的,不过,老姐你精神不错,我白操心了。”然后背着个小手慢悠悠的走掉了。
犯花气的牙根痒痒:臭小子,你就是来幸灾乐祸的吧你!
一关关了丰衣足食的十多天。
犯花那身道袍早就换掉了——不然十多天穿下来不是馊了就是硬了,又换回了一身闺阁小女儿该穿的、该戴的。
这期间翻了翻自己背回来的包袱,里面也就胡乱的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御寒的小袄,可惜的是道士赔她的那盒胭脂不见了,想来是走得匆忙忘记装进去了,不觉有些可惜。转念又想起道士无缘无故的撵她回家,赌气一摔包袱不想他。
包袱摔在门上掉落在地,倒把外面扒着门缝往里瞧的老三吓了一大跳。
老三唉声叹气的开了锁进来,踢开地上的包袱:“这怎么,跟包袱闹别扭?”
犯花愕然的看着她手里的大锁头,一脸新奇的贴过去:“你什么时候学的溜门撬锁,快教教我。”人却偷摸着一步一蹭的往门靠拢,预备随时开溜。
老三一把揪住犯花:“你从小跟着我的,坏事都是跟我学的,你放个屁我都知道是酸的、臭的,还想溜。”
犯花依依不舍的看了两眼门,郁闷的对老三道:“三姐……你说话好像越来越恶俗了呢。”
老三哼了一声,很有气势的把大锁往桌上随便一丢,“咣当”一声,吓得犯花一抖。老三得瑟两下,大义凛然的扒拉犯花一把:“走,姐带你偷溜。”
犯花又惊又喜,不一会儿撅起嘴,不信任道:“你会那么好心?”
“我还不好心?”老三暴躁的大喝一声,又把犯花吓得浑身一抖。老三指着大开的房门,“我门都给你打开了,你居然还怀疑我不好心?你看你一爹一娘三个姐一个弟,都谁救你来了?还不是三姐我可怜你,你居然没良心的怀疑这么爱你的我,快去找根麻绳自我了断谢罪去。”
“我人也是你扔进来的。”犯花小声嘀咕了一下,见老三面色不善,威胁的作势要把锁锁回去,忙手忙脚乱的堵在门口拦她,“三姐人最好了,最疼我了。”然后一个转身,“三姐晚安。”生怕老三再把她锁回去,拔腿就要溜。
老三扯住她的腰带:“别跑,娘说放你出来可以,但每时每刻都要有人跟着你才行。”
刚刚才说是她好心带自己偷溜,原来是有上头指示才跑来邀功的啊。犯花哀怨的回头:“你就承认了,还是娘比较心疼我……”
老三没有丝毫的尴尬之色,无比的正气道:“娘是在我万般恳求之下才勉强为难放你出来,姐可是为了你膝盖都跪破了。”
犯花扬眉:“真的?”弯腰去拉老三的裙子,“快让我看看心疼心疼。”
老三连蹦带跳躲开,望望房梁又望望枕头:“都长好了……”
犯花哼哼一下:“你就承认吧,就是娘心疼我,跟你才没关系。”
老三这下不乐意了,举着锁头:“我再把你锁起来!”
“姐,我错了……”犯花摸出小手帕做哀怨状捂脸。
英雄救美关键戏码
犯花难得出来,兴奋的看着天都觉得特别的蓝——即使是阴天;太阳特别亮——即使半边在乌云里;连花花草草都显得分外可爱。
唯一的缺陷就在于寸步不离跟着她,好像是押送烦人的官差一样的老三。
不过,此时的犯花心情好的觉得板着脸像盯贼一样盯她的老三绝对的情有可原,而且老三跟人的又没自由,不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岂不是比她这个可以随意走来走去的被盯者更可怜,恨不得用怜悯的眼光杀死她,看的老三浑身发毛,差点把她当成鬼上身给做掉。
老三可没犯花那么的兴奋欲死,没多久累的头晕眼花,路过个茶铺的时候,要了个板凳在人家门口一坐,摆手对犯花道:“去、去,自己逛去,简直溜死人了,这苦差事我还不干了。”
犯花乐的差点没在老三脸上亲一口——被老三嫌弃的推开:“滚开,滚开,爱去哪疯就去哪,别祸害我。”
犯花没等她说完,欢天喜地的张着手摇晃,撒丫子就跑了。
犯花东家逗狗、西家追鸡的玩了半晌,简直乐不思蜀,正要偷偷摸摸的去踢北家的毛驴,突然身后有人咳了一声,吓得她一抖,还以为是毛驴主人找来了,惊慌失措的连连摆手回头:“我没欺负你家毛驴,我还没踢……”
定睛一看,却不是那个年纪半百的毛驴主人,而是个看起来成熟稳重的……陌生男人。
最近怎么好像总来生人呢?犯花皱皱眉。
男人身后一个矮他一头的可爱少年探出头来,圆圆的大眼睛盯着犯花,嘴角带着笑,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花犯花?”
犯花迟疑的点点头。
少年一推男人的背,甜甜的笑着指手画脚:“就是她了,快拐走。”
男人慢条斯理的瞥了少年一眼,眼里有几分不置可否,淡定的对犯花道:“姑娘,你跟我们走一趟,我们不会为难你。”
“走一趟,走去哪儿?”犯花下意识的退了两步,往毛驴屁股边上靠了靠,毛驴乖顺的咬着地上的草料,才不管他们仨干什么。
犯花想了想,觉得跟他们两个外来的比,那县衙不就等于自己家的地盘一样吗,便道:“县衙我倒是可以去……”
县太爷之前被犯花和花娘两个闹来闹去,导致现在一看见犯花就觉得头疼,险些直接扭头就逃。少年三两步追上去拦住:“嘿,有你这么当县太爷的吗,居然还临阵脱逃。”
县太爷别无选择的清了清嗓子,瞥了眼犯花,万般无奈道:“你……真是,又惹什么祸出来了?”
犯花纯良无辜的分辩:“他俩不认识县衙怎么走,我带过来而已,关我什么事嘛。”
男人像个旁观者一样兀自神游去了,那个少年冲他挤眉弄眼好半天他理都不理,少年不满的嘟着嘴,竖起一根手指摇啊摇,自己道:“非也,非也。”然后在袖子里摸来摸去,似乎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边找还一边无比自豪道,“你们知道我们家这位公子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们……”
本来这时候应该丢出个什么彰显身份的决定性物件,可这少年在身上掏了半天什么都没掏着,郁闷的凑过去提那个身份吓死人的男人,小声的和他念叨着什么。男人一脸的无奈,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个外面包着布的四四方方的东西给他,少年立刻来了气势,手一扬,手里的东西“嘭”的一声摔在县太爷案上,心疼的县太爷忙过去摸摸看看案面磕坏了没了。
少年急了:“嘿你个青瓜蛋子,缺心眼啊你,重要的是我扔的东西,看你的破桌子干什么!”
重要你还那么扔,听着都疼。犯花偷偷的一瞥嘴。
县太爷再看他俩的时候就没什么好脸色,没什么兴趣的打开包着那个四四方方的东西那层布,不怎么耐烦的看下去,登时呆了。
少年笑得更得意,拉了犯花的袖子对县太爷道:“我们家又贵又重的国舅爷看上你们这个小村姑了,小县令,快快把此村姑判给我们带走啊。”
又贵又重?把我当什么了?又贵又重的国舅爷挑挑眉。
谁村姑,你才村姑!犯花心里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然后嫌弃的甩开少年的手,羞得满脸通红:“你胡说八道!”
少年又踢了一脚贵重的国舅爷,似乎不满于他这么沉闷。国舅爷隐忍的叹了口气,来到犯花身边,小声劝道:“稍安勿躁。”
犯花戒备的躲开老远,指着他道:“你走开,本姑娘才看不上你,别和我套近乎。”
又贵又重的国舅爷一副猪八戒照镜子的表情——无辜又无奈。
少年似乎不在乎这边怎么样,只是逼着县太爷把犯花判给他家贵重的国舅爷,盛气凌人的夺回国舅大印威胁他要是敢不答应,明天就叫他没有官做。又利诱他要是肯把犯花给他们,那保证他日后飞黄腾达官运顺畅。
“一个女人,又是你不要的,要不要这么犹豫?!”少年没耐心的叫起来。
县太爷犹豫良久,犹豫的犯花一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终于下了决心,看着犯花,看着案板轻轻道:“你们把她带走吧。”
“你不是人!”犯花登时叫起来,气的直跺脚,“我有爹有娘,又没卖身给你,你凭什么判我!”
少年甜甜的笑,奸计得逞的得意:“花姐姐,你认命吧,父母官都把你判给我们了,你可不能跑哦,跑了我们是可以杀掉你的。”
犯花求助无门,死死瞪着县太爷骂人:“你缺德!”
“你混账!”
“你小心天打雷劈!”
所谓贵重的国舅爷倒没什么表示,就那个少年笑得又甜又恨人,县太爷有些心虚的想要躲开这个是非之地,少年似乎是故意,拦住他道:“小县令,她这么不听话,你是不是该帮国舅爷管管,好好巴结巴结呢?自己的女人都给出去了嘛,这也不算什么了吧。”
县太爷犹豫起来,恨得犯花恨不得冲上去咬死他:什么人啊,这是什么人啊,就算不是媳妇了,青梅竹马总还是的吧,凭什么这么做!
突然,一个人气喘吁吁的闯了上来,那身道袍,那个道冠,犯花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的望、可怜的望,满眼只有两个字——救命。
道士喘息着看了眼贵重的国舅爷,转眼又看见那个少年,一副恍然明了的神色,含糊的似乎骂了一声娘,几步过去拉上犯花转身就跑。
那些个衙役嫌冷躲在屋里,升堂不知道,道士闯进来也不知道,道士抢了人走还是不知道。
那个国舅爷见此,扭扭脖子打了个哈欠,对少年道:“这算完了吧?”
少年得意的扭动:“英雄救美戏码,成功!”
国舅爷一拍少年的后脑勺:“这破主意也就你想得出来。走了,含羞草。”
“你再叫本大爷含羞草本大爷跟你拼命!”含羞草少年不忿的叫道。
道士拉着犯花跑到一个没人的小巷,犯花跑不动了,扶着墙喘息,道士吸了两口气,也靠在墙上平缓呼吸。道士偷偷瞥了犯花一眼,见她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便安慰道:“你别怕,那个家伙,我……”
话说一半,犯花便已经钻进道士怀里,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刚才吓的,身子瑟瑟发抖。道士手足无措的推开也不是,不推开好像也不对,手尴尬的停在半空,进退不得,只好干笑两声:“命犯桃花?你……吓着了?其实我跟你说啊,那个家伙我认识,他一直这么不着调……那个,你先……”
犯花已经抬起头看他,疑狐道:“你认识?”
“是啊,你不用担心,他们就是想让我来场英雄救美。”道士大大咧咧的和盘托出,立刻被犯花用力推开,眼见犯花脸色明显的难看起来,恍然明白她生气了,忙解释道:“那个,其实我让他别玩这手,可他……命犯桃花啊,你要是生气,那个,我把他抓来让你打一顿?”
犯花气恼之下赌气道:“好啊,你去抓啊。”
岂料道士当真了,马不停蹄的就去抓人,走出几步还特意叮嘱犯花别走,马上就给她抓回来。
犯花真是不知道是继续气好还是先笑好了。
道士没过多久真的拎着人回来——拎的是含羞草少年。
含羞草个子小,胳膊啊腿啊都短短的,被道士一拎腰带,像是个小猫一样就给抓来了,含羞草张牙舞爪的挣扎着指责道士见色忘友,卸磨杀驴。
只带了含羞草一个回来。
犯花愣了愣,她本以为道士口里的主犯肯定是那个贵重的国舅爷,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
道士把他往地上一扔,含羞草立刻揉着胳膊腿指责道士虐待小孩子。
其实犯花也觉得含羞草真的挺小的,被这么丢挺可怜的……
“你丫还比我大三个月,装什么小鬼头!”道士喝道。
犯花默了一下,问道士:“你多大……”
“弱冠五年了。”道士道。
犯花彻底沉默——人不可貌相,真理,真理,绝对要铭记,铭刻在心。
含羞草在地上打滚耍赖:“你不拿我当兄弟了,你移情别恋了,呜呜,有了女人忘了兄弟,本大爷恨你,本大爷不爱你了……以后本大爷再也不帮你两肋插刀了,呜呜呜呜,好痛,心好痛,肋条